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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天子 -【越境鬼醫】《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24 AM     標題: 天子 -【越境鬼醫】《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smallmen 於 2011-2-9 08:31 PM 編輯

【小說書名】:越境鬼醫

【小說作者】:天子

【作者簡介】:

我喜歡的類型:重生
我的興趣愛好:閱讀
我關注的作家:更俗 庚新 寂寞劍客 林海聽濤 小橋老樹 跳舞 常樂無語 墨武 烽火戲諸侯 羅霸道 寂寞
我喜歡的作品:《官路風流》 《冠軍教父》 《重生之官路商途》 《宦海沉浮》

【內容簡介】:

越:超越,越過;
境:境界,環境;
鬼:奇詭,死人;
醫:醫人,自醫。
......

一個博學多才,精通形意拳的年輕醫生。
一段徘徊於生死之間,亡命天涯的離奇經歷。
一次溫柔可愛的護士,善良體貼的熟婦,純美楚楚的蘿莉,青春動人的女學生,潑辣火爆的警花都圍繞身邊的香艷故事。
一個充斥著復仇與抗爭,貫徹真正男人信念與正義的現代都市傳奇。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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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29 AM

正文 前 言

    (本書是一本弘揚正義必勝、邪惡必敗的文學作品,書中所涉及的人物、地點及情節純屬虛構。)

    是什麼,讓一個正直善良的青年變成一個冷酷無情的復仇者?

    是什麼,使一個樂觀向上的漢子走上一條亡命天涯的坎坷路?


正文 第一章 急診室裡的女病人

   蘭寧市醫學院附屬醫院。

    康寧急匆匆走進醫生值班室,一邊換上白大褂一邊向正要離去的同事致歉:「對不起了,老譚,耽誤你回家了。」

    微微謝頂的老譚,毫不介意地笑了笑:「沒事,平常你給我頂班還少嗎?哈哈,我得抓緊時間趕快回去,家裡那婆娘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最近脾氣可是越來越大了,唉--還是你們年輕人好啊!」

    康寧目送老譚離去,一邊填寫交接班日誌,一邊搖頭苦笑。

    一周前,性格潑辣的護士長因看不慣吝嗇的老譚在分蘋果時挑肥揀瘦,就說了他幾句,結果第二天記恨的老譚將護士長領來的一個熟人病號拒之門外,護士長一氣之下向老譚施了詭計:用自己塗上口紅的大嘴,在老譚白襯衣後領子上印下半個模糊的印記,還偷偷在老譚手提包夾層裡放了幾個避孕套。當晚,老譚那位剽悍的妻子大哭大鬧起來,此事從鄰居們的嘴巴傳出,再經過學院和附屬醫院若干張快嘴臆測加工之後,如今竟然變成老譚在外面包養兩個以上的二奶了。

    略作收拾,康寧走出門外,迎面而來的年輕護士小潘一臉笑容和康寧打招呼:「康醫生,下午我們都去看你踢球了,康醫生真利害,一人就進了兩個球,一個比一個棒,看到財政廳拉拉隊裡的那幫老女人灰溜溜的樣子,咱們姐妹可解氣了!」

    康寧微微一笑:「人家財政廳的女士哪裡得罪你們了?好像她們也不算老吧?」

    「還不老?沒有一個是三十歲以下的,就靠點名牌脂粉遮蓋還不算老嗎?上次我們女籃輸給她們時還不是被她們冷嘲熱諷的?哼!」

    小護士說完仰著頭離去。

    康寧啞然一笑,剛要離開,就聽到急診室大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喚聲。康寧肅容大步迎出去,看到一位中年胖子懷抱一個孩子迎面衝來,身後還跟著兩位老人和一個濃妝艷抹打扮時尚的婦女,四個人全都是一臉驚慌焦急的神色。

    中年人一看到康寧,就急忙說道:「醫生快救救我兒子……流了好多血……快快,快啊!」「都怪我不好啊,一不小心讓寶貝摔下樓梯……」「醫生你快救救我的孩子吧,要多少錢都行啊……」兩個氣喘吁吁的老人和那位時尚婦女,也在邊上七嘴八舌地哀求起來。

    康寧和中年人一起將孩子放到護士們推來的推車上,然後仔細檢查孩子的傷勢。只見小男孩白嫩的右臂已經呈反向彎折,白森森的骨頭刺穿肌肉和皮膚露出體外四、五公分之多。康寧微微皺了皺眉頭,立刻吩咐將孩子推入手術室,並讓身邊護士用電話通知麻醉師,自己先行準備止血輸氧等緊急處置。

    手術室裡,康寧和趕來的另兩位醫生正在緊張地動手術,手術室外卻是另外一番模樣。

    受傷孩子的父母,此時坐立不安來回走動,想起那位滿嘴油光最後趕來的麻醉師,就非常擔心,再聯想到手術室內兩個都是比較年輕的醫生,頓時心急如焚。

    夫妻倆略微商議,女的便大聲地向護士喊道:「天吶!麻醉師那個老鬼還滿嘴酒氣,其他那兩個年輕人行不行啊!告訴我他們會做骨科手術嗎?啊?這可是人命關天啊!告訴我你們醫院的那些老專家在哪兒?」

    胖子挺到小護士身前,大聲說道:「把你們領導的電話給我,不就是錢嘛?把最好的專家給我叫來,要多少錢儘管開口就是!」

    小潘耐著性子,彬彬有禮地回答道:「兩位,請安靜好嗎?裡面正在手術當中,這樣大喊大叫影響可不好!裡面兩位醫生都是我們醫院最優秀的醫生,一位是心血管的主治醫師張醫生,原先接待你們的那位是外科的康醫生,你們就放一萬個心好了。」

    「主治醫師!?這怎麼行!原先那個小白臉一看年紀就是個新手,說不定還是個實習醫生呢。不行!我們要求教授級的醫生來做這個手術,至少也要是主任醫師級別的,否則孩子萬一留下殘疾,這怎麼辦啊!」女人有點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

    「請你們安靜好嗎……」

    「不行,你們院長電話多少?快告訴我!」滿頭大汗的胖子不依不饒逼近小潘。

    這時兩個老者中的老頭上前拉住胖子,勸道:「孩子,小聲點!問到她們院領導的電話就行了,別難為人家小姑娘。」

    「是啊孩子,我聽說這家醫院裡最好的醫生是康老教授,德高望重名聲很好,醫術更是數一數二的,不妨打聽一下康教授家的電話,求求他估計能行。」老太太也焦慮地說道。

    這時,站在一邊的小潘氣鼓鼓地插嘴道:「你們別吵了好嗎?實話告訴你們吧,裡面那位康醫生就是咱們醫院首席專家康老的兒子。康醫生家學淵源,從五歲開始就跟著康老背醫書了,要不是咱們康老一聲令下要求兒子回來,三年前人家康醫生就被上海幾家大醫院留下了,哼!」

    小護士說完。扭頭走開,留下四個病人家屬,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發愣,最後也只好默然無聲坐下等待。

    不久,警車和救護車的警笛聲由遠到近傳來,三輛車子很快來到急診室門外停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後,三名車禍遇難者被擔架抬進急診大廳,一時間呼喚聲、電話急報聲響成一片,不遠處四位正在等候手術結果的孩子家長,看到三副擔架上血淋淋的情景,頓時嚇得雙腿發抖,再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半小時過後,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麻醉師剔著牙先走一步,說要趕酒場去了,剩下張醫生和康寧一面交談一面走了出來。小潘連忙將三個車禍遇難者的事情緊急報上,胖子一家不由分說,立刻湧上前去,推開小潘向康寧急切詢問手術結果。

    張醫生轉身離去。康寧向小潘歉意地搖搖手表示知道,轉過頭和氣地安慰孩子的四個家長:「大家放心吧,手術很成功,小傢伙的斷臂接上了,沒傷著動脈和主要神經,目前還得在手術室裡面停留觀察,你們留個人在此陪同和辦手續就行。各位,很對不起,後面還有個緊急手術等著我,不能多說了,還請見諒!」

    康寧說完轉身趕往另一面的手術室,四個家長也走向急診大廳,不久前還是熙熙攘攘的大廳已經安靜下來。

    兩個小護士忙碌完之後,終於有時間坐下休息,一邊看著兩個勤雜工清洗地板上的血跡,一邊熱烈交談起來。

    「小雲,康醫生醫術高明,脾氣又好,依我看啊,咱們院幾百個男醫生中數他最帥,你發現沒有?晃眼一看,康醫生還真像黎明。」高挑的女護士一臉憧憬地說道。

    名叫小雲的小護士鄙視地看了她一眼:「說什麼哪!咱們康醫生高大帥氣,比黎明那奶油小生的相貌有男人味多了,我看啊,比朱時茂還帥!你今天下午也看到康醫生在足球場上的英姿了吧?嘖嘖,讓財政廳那幫老女人看得直流口水,要是我男朋友也長得像康醫生一樣那該多好?唉--哪怕只有康醫生一半水平,我都心滿意足了!」

    「耶耶,一副花癡模樣!讓我怎麼說你好呢?」

    「閉上你的臭嘴,看我不掐死你!」

    兩個小護士就這麼嬉鬧起來。這時,一陣突然傳來的開門聲讓兩人停止了打鬧,誠惶誠恐望向裡間手術室的方向。八、九個醫生護士搖著頭陸續離開,只有外科主任對手術室門口等候的兩位交警說道:「三人中的前兩位早已停止呼吸,最後那位也沒能搶救過來,主要是頭顱開放性的骨折刺穿了腦髓,唉--你們還是及早通知他們的家人吧。」

    又交流了一些事項之後,兩位交警說了句感謝的話隨即離去。

    清洗完畢的康寧,換上了一件乾淨的白大褂,從慇勤的小護士手中接過自己的大茶杯,說了句謝謝之後,一邊大口喝茶,一邊走回自己的辦公室。進入室內沒等康寧坐穩,一輛五菱牌警車呼嘯而來,在急診室大門外緊急停下,發出一聲尖銳的剎車聲。

    兩名便衣警察架著一位女病人匆匆進入急診室,右邊那個三十出頭、鷹鼻深目、一臉青胡茬的漢子,對迎面而來的康寧大聲說道:「醫生,我們是湖濱派出所的,這個病人可能是注射毒品過量。我們接警後趕到事發地時,發現此人已經沒有知覺了。」

    康寧和兩位警察一起將女子抬上推車。小護士扶正病人頭部時,康寧感覺此人好像熟悉,撥開病人亂髮,仔細一看面容之後,康寧嚇了一跳,指著推車上那張蒼白俊俏的臉,向高個子警察問道:「這不就是電視台《邕城之夜》欄目原來的那位主持人甄倩嗎?」


    這裡有忍無可忍後的暴發,有默然承受的困苦和暢快淋漓的復仇,有日益堅定的信念和源源迸發的潛力,在與命運一次次驚心動魄的抗爭中,盡情宣洩著正義與公理的力量!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0 AM

正文 第二章 疑惑

   看著監測儀上的波動曲線緩慢恢復常態,康寧終於放下心來。雖然像今天晚上如此忙碌的情況並不常見,但先後死去的三位病人還是讓康寧深感無奈,現在這位熟悉的女病人經過自己和兩位同事緊張搶救之後保住一命,多少讓康寧生出幾許安慰。

    康寧回到值班室認真書寫病歷,寫到一半時,突然記起病人甄倩左臂彎內側靜脈上的幾個注射留下的針眼,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起身前往急救室再次檢查,與值班護士交談幾句之後回到值班室,在病歷上寫下「患者左臂因注射留下新舊七個針孔」的情況。

    這時,鷹鼻深目的警察走進值班室,微微一笑,扔給康寧一根玉溪煙問道:「你是康醫生吧?我是湖濱派出所所長陳俊華,打擾你了。」

    「謝謝,我不吸煙。」

    康寧將煙卷放到桌子邊沿,請陳俊華坐下之後,和氣地說道:「我叫康寧,病人已經搶救過來,但還不能保證完全脫離危險,需要密切觀察。」

    陳俊華慎重地問道:「依康醫生看來,病人能否完全醒來?」

    「這得等到明天才能判斷,還需要等待化驗結果。」康寧想想又補充道:「我們院裡的康老教授是中西醫兩方面都有著較深造詣的專家,年前他的一篇關於毒品過量中毒與處置方法的論文,在醫學界引起很大反響,半年來也成功處置此類的幾個病例,明天康教授上班之後,我會要求他前來會診,如果沒有什麼反覆的話,估計病人清醒過來問題不大,但要徹底治癒就很困難了。」

    陳俊華站起來向康寧表示感謝:「謝謝你了康醫生,這種事情咱們做警察的還真是沒多少經驗。哈哈,這樣吧,等會我們所的小陸將留下來警衛,我事情多就先回去了,有什麼情況可以隨時與我聯繫,這是我的名片。」

    「沒問題。」

    康寧接過陳俊華遞來的名片放在桌上,客氣地將他送出去。陳俊華走到那位清瘦的部下跟前,轉身微笑著衝著康寧點了點頭,示意他留步,然後就領著部下匆匆地走出了急診室大門,似乎在交代什麼注意事項。

    康寧見狀也就停止送客,返身走進急救室,再次檢查病人的眼瞼,向護士詢問血壓脈搏數據之後,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值班室,這才感覺精神頗為疲憊,伸展了幾下手腳之後,就走到躺椅上略作休息。

    就在康寧迷迷糊糊的時候,值班護士小雲跑進醫生值班室大聲報告:「康醫生,快去急救室,病人血壓猛降,全身抽搐,突然出現心動過緩、心律失常,似乎快不行了!」

    驚醒的康寧一躍而起,迅速前往急救室,進入一看,監測儀上的數據十分危險,連忙從衣袋裡掏出小電筒照射病人的眼瞼,發現病人瞳孔已呈針狀無對光反應,口唇也發紫發乾,呼吸艱難,已經是岌岌可危。

    康寧立刻向小雲和趕來的護士發出指示:「快,靜脈推注鹽酸納洛酮針劑,0.8~2毫克十五分鐘一次,吸出呼吸道粘液暢通氣道行氣管插管,另準備百分之五碳酸氫鈉液。」

    半小時後,病人停止的心跳宣佈搶救的徒勞,嚴重的氣管、支氣管及肺部炎症,以及出現急性肺水腫和呼吸停止的病人,終於宣告死亡。康寧擦去額頭上的汗珠,顯得十分沮喪--他實在想不通,三個小時前已經處於恢復之中的病人,怎麼可能會病情突然急轉直下,進而死亡?

    康寧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急救室,搖醒呼呼大睡的警察小陸,對他說道:「陸警官,病人的病情出現反覆,搶救無效後已經死亡。」

    陸警官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怎麼會呢?能否讓我進去看一看?」

    「好的。」

    康寧領著陸警官走進急救室,陸警官走上前仔細打量死者的面部,再伸出手在死者頸部動脈探了片刻之後退了下來,對康寧和兩個護士,搖了搖頭,遺憾地說道:「真沒想到,還以為她能逃過一劫呢。辛苦你了,康醫生,我建議先將屍體留在醫院的太平房裡吧,我立刻回去向領導報告。」

    送走陸警官,康寧回到急救室,兩個護士在有條不紊地收起輸氧管關閉儀器,康寧上前幾步,仔細地端詳這位曾經讓邕城無數男人津津樂道的夢中女人,發現那烏青的嘴唇以及清瘦的面頰,絲毫沒有奪去她的美麗,挺直秀氣的瑤鼻和那微陷的眼眶,在蒼白的臉色和彎月般的秀眉襯托下,整張臉顯出一種異樣的冷艷和妖冶。直到死了還保存這樣的容顏確實十分罕見,以致使得微微搖頭的康寧,心中感到十分惋惜。

    康寧掀起她胸口的白床單,輕輕覆蓋她的臉,正要收起她略微打開的左臂時,突然發現一個微小的異常情況,這讓康寧的心臟猛然收縮了一下。

    康寧彎下身子仔細檢查,發現這個新的針孔位置偏移,下端尚有殘餘的血痂,針口四周沒有碘酒塗抹消毒的痕跡,顯得注射手法十分的不專業。驚訝之餘,康寧閉上眼睛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再次打開,數完之後確定針孔的確比原先多出一個。

    康寧想了想,對不遠處的小雲問道:「小雲,之前你們是否也曾在死者左臂彎靜脈處實施注射?」

    「沒有啊!咱們看到她右臂沒有針孔,就全在右臂上注射了,況且右邊比左邊方便。」小雲停下來走向康寧:「有什麼不對嗎,康醫生?」

    康寧搖搖頭,又檢查了一會死者的左右臂注射處,臉色凝重地抬起頭問到:「我離開後你們誰在看護?」

    「是我啊!」小雲略感疑惑地回答。

    「那麼,在這三個小時裡你離開過嗎?」康寧盡量和藹地問。

    小雲有些驚訝地回答:「有啊,中間我上了一趟廁所,不過五、六分鐘就回來了啊!門口警察當時斜靠在長椅上睡覺,不會有什麼事情吧?康醫生,你可別嚇我。」

    康寧勉強笑了笑:「怎麼會呢,我只是有點驚訝罷了,沒大家什麼事的!好了,都凌晨三點多了,屍體就暫時先留在這裡,大家等會兒認真填寫值班日誌就行了,說不定過不久又有急診病人來,都打起精神來吧。」

    回到自己的值班室,康寧仔細回想了一遍整個事情的經過,越想越覺得其中有異,不由自主從桌面上撿起那張印有莊嚴警徽的名片,掏出手機,按下一串對方的手機號碼。

    「嘟--嘟--,嘟--嘟……」

    康寧等了又等,一直沒有回音,再次撥打還是如此。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突然傳來了陳俊華那略帶沙啞的聲音,背景聲混雜著一片男男女女的嬉笑聲和歌曲聲。

    「媽的誰啊?」

    康寧一愣,但還是回答:「陳所長吧?我是附院的值班醫生康寧,想向你報告個事情……」

    「你他媽的哪一個康寧?這麼晚……啊唷,對不起,對不起,瞧我這記性,康醫生是嗎?哈哈,我這兒太吵了,麻煩你稍等一下。」

    陳俊華一把推開壓在肩膀上的高挑女子,站起來越過一群紅男綠女,大步走向KTV豪華包廂內側的洗手間,關上門大聲說道:「哈哈,對不起了,我正在陪外地來的戰友,不好意思啊!康醫生有話儘管說!」

    康寧皺著眉頭說道:「甄倩已經死了,陸警官給你匯報了吧?」

    「是的,他第一時間匯報了……哈哈,就這事嗎,康醫生?我知道了,明天我一定去處理,哈哈,謝謝了,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就……」陳俊華剛想掛斷,電話裡傳來康寧急促的聲音令他大吃一驚,邁出半步的腳停在空中。

    「別!我發現異常情況,就在第一時間想向你反應。」康寧嚴肅地說道。

    「什麼異常?」陳俊華的聲音嚴肅起來。

    「是這樣,死者剛送來時,我檢查過她左臂彎內側靜脈上的針孔,發現新舊一共七個,同時我也把這個情況記錄在病歷裡面了,但是搶救無效之後我驚訝地發現,她左臂彎內側靜脈上的針孔多了一個新的,我問過值班護士,她們說一直沒有在死者左臂注射過,因此我覺得情況可疑,就向你匯報了。」康寧耐心地解釋道。

    「這樣啊?康醫生……康醫生,這事還有誰知道?」

    「還沒有誰知道,我發現後想了一下,就給你電話了。」

    「好好,好!你做得對,一定要先保密,這是命令!康醫生,請你千萬不要關機,我向上級報告之後隨時和你聯繫,記住!一定保密,一定不能關機,我很快就到!」

    「好吧,我等你們到來。」

    「謝謝!記住了,千萬不要洩露出去!」

    聽到康寧在電話中肯定的答覆之後,陳俊華如釋重負地合上摩托羅拉手機的翻蓋,一隻行將麻木的腳這時才放下,微禿的腦袋上已經佈滿了汗珠。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0 AM

正文 第三章 受騙

    陳俊華走出洗手間,大口喘了口氣,便徑直向被五個女人圍在中間的年輕文雅意氣飛揚的男子走去,俯下身子在他耳邊輕聲說一番。

    年輕男子輕輕放下手中的骰子盅,收起笑容,對五個女孩說道:「今天到此為止,你們幾個出去!」

    五個花枝招展的女孩玩得正在興頭,聞言之後大吃一驚,隨即面面相覷,陳俊華急忙站起來打圓場:「幾位美女,咱們現在有正事要談,這個時候你們也回不了藝院宿舍了,等會兒出去後跟經理說一聲,他會安排你們幾個在樓上賓館住下的。好了,下次再見吧。」

    其中一個長相頗為清純的女孩,顯然是五個女孩中的大姐大,也許她自負魅力,同時也覺得與年輕人關係親密,兀自扭著蛇腰,不依不饒靠向年輕男子,撒嬌起來:「濤哥,你今晚這是怎麼了……」

    「滾!再不走老子扇死你這騷貨!」一直溫文爾雅的年輕男子終於忍不住咆嘯起來,幾個女孩見狀,頓時花容失色,全都小跑著衝向門口,轉眼間走了個乾乾淨淨。

    陳俊華對小陸發出指令:「你到門口看著,任何人不許進來!」

    關上門一切平靜之後,年輕男子看著陳俊華,十分氣惱:「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你不是告訴我說一切都搞掂了嗎?」

    「大少,先別生氣,這事說來真他媽邪乎,那名叫康寧的值班醫生竟然能把甄倩那婊子給救活了,後來又讓他發現小陸注射的新針孔,他媽的這個康寧,比我這做了十幾年警察的人還細心!」陳俊華恨恨地說道。

    年輕人舉起手,做了個打住的示意:「慢!你說那人叫康寧?」

    「對,就叫康寧。」

    「操!不是冤家還不聚頭了!」大少咬著牙說道:「原來是報社柳逸青那賤人的男朋友,嘿嘿,我說呢,柳逸青屢屢在老子面前擺出一副良家婦女的臭架子,有一次還放言她男朋友比老子強百倍,嘿嘿,正好收拾收拾他!我倒要看看這姓康有多大能耐?」

    陳俊華心有餘悸地問道:「大少,這樣估計不行吧?上次湖東村拆遷死人的事情,老爺子剛剛壓下去,如果再……」

    「那麼你說,又怎樣解決眼前這個棘手事?等明天姓康的向醫院提交報告?還是等再次化驗結果出來再說?哼,到時再掩蓋恐怕什麼都晚了!你見過哪個吸毒者能給自己注射那麼大劑量的海洛因之後,還能夠活得超過幾小時的?如果順著這條線查下去……哼哼,你還想升緝毒支隊長?恐怕我家老爺子都保不住你了!」大少不說話了,斜著眼凝視一旁的陳俊華。

    「可是,大少,甄倩可是按你的意思處理的……」陳俊華不甘地辯解道。

    「誰讓甄倩那婊子要挾我,他媽的那婊子最後還不是也上了你的床?」大少蔑視地看著陳俊華:「今天要不把姓康的擺平了,老子可不管你這檔吊事,大不了老子追不到柳逸青。」

    陳俊華頹然地坐在寬大的軟皮沙發上,臉色時白時青,抽完一支煙,他才痛下決心:「好吧,我干!不過大少,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可得照著我啊!」

    大少哈哈一笑:「虧你還是個老差棍,整天在屁股後面插支炮就這點膽量?行了,今天老子和你一起去,我要看看這姓康的到底比老子強到哪裡去。」

    這時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中年漢子發話了:「大少不能去,我和陳所長、小陸三個人足夠了,何況只要把他騙出來就好辦,大少去萬一有個好歹,我如何向老爺子交代?」

    大少哈哈一笑站起來:「有你在我還怕哪個小白臉?難道一個縱橫粵桂地下拳壇近十年的散打高手,加上兩個生龍活虎的警察,還制不住一個小白臉?」

    陳俊華流著汗地問道:「大少,真要做了他嗎?」

    「你當了十幾年警察,怎麼就這水平啊?不會把他和病歷騙出來,再打他個半身不遂昏迷幾天?等甄倩那婊子的屍體火化了,誰還能難為咱們?別忘了老子雖然做地產,可終究是法律專業畢業的,法律是講證據的!」大少說完,哈哈大笑。

    凌晨四點十五分,一輛豐田麵包車遠遠停在湖濱大街的樹陰下,車裡,陳俊華拿出另一台手機撥通了康寧的手機,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馬路對面醫院急診室的大門。

    康寧見到是陌生的電話號碼,看了一會兒,就按下接聽鍵:「你好,哪位?」

    「康醫生嗎?我是湖濱派出所的陳俊華,現在我和主管領導一起正駕車前往你處,請康醫生立刻帶著病歷出來,領導過目之後決定下一步行動,記住,不要驚動你身邊的人,如今你身邊的人任何人都有作案嫌疑。」

    「這樣啊?好吧,但不能耽誤時間太長,我正在值班呢。」康寧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康寧拿上病歷走到急診大廳,對兩個一臉倦容的值班護士說聲「出去一會兒,馬上回來」之後就走出大門,邁出小停車場來到人行道上左右觀看,發現左邊三十多米處靠邊停著一輛麵包車,路燈下派出所長陳俊華正一個勁向自己招手,康寧隨即快步走了過去。

    「辛苦你了,康醫生,來,先上車再說。」陳俊華在康寧身邊輕輕一帶,康寧也只好先登上早已拉開的麵包車側門。

    康寧剛坐好,陳俊華便用力關上車門,車子立刻啟動向青山方向開去,康寧一驚,剛要詢問,陳俊華便一把搶過康寧手中的病歷,問道:「就這病歷吧?」

    「是的。」康寧對陳俊華的態度十分驚訝,前後看了一看疑惑地問道:「這是要去哪?你們當中誰是領導……呃--」

    話音未落,一條健碩的手臂無聲無息從後面死死鎖緊康寧的脖子,康寧驚恐之下,心知遇險,下意識地用後腦撞擊身後的襲擊者,雙手單腿一陣激靈激烈擺動起來,一旁的陳俊華見中年男子被康寧撞得滿臉是血仍緊勒著康寧的脖子不松,立刻狠狠地在康寧暴露的右肋上猛擊三拳,打得康寧一陣劇烈地痙攣起來,陳俊華看到康寧的手還在尋求抵抗,又再掄起拳頭狠狠擊打在康寧的耳根上,這才將康寧打成爛泥似的昏迷過去。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1 AM

正文 第四章 傷害

    陳俊華一面摸撫自己疼痛的手背,一面厲聲說道:「老四可以鬆手了,否則這傢伙真被你勒死。」

    中年人鬆開手,康寧就像個乾癟的麻袋倒在座椅下。老四用黑襯衣的袖子擦了流血的鼻子,甕聲甕氣地罵道:「媽的,多少年沒有被人打鼻子了,大家得注意點,這小子是個會家子。」

    坐在前排副座的大少終於放下心來,側過身指著癱倒在陳俊華腳下的康寧,哈哈大笑道:「這種半桶水的會家子又能怎樣?還不是讓你倆打趴下了,哈哈……慢點,這條路白天是亂擺亂賣的三不管地段,夜裡鬼影都見不著。小陸,你把車開到路邊,對對,就在前面沒路燈的那棵大榕樹下停車。」

    密密的樹陰下車子一停穩,陳俊華四人先後跳下車來,老四吐了兩口帶血的吐沫,抓住康寧伸在外面的腳腕猛一用力,就將康寧拉出車廂摔到滿是垃圾的地上,只聽「咚」的一聲悶響,康寧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撞到地面上,還彈了兩下側了個方向才停住。

    這一下撞擊,讓康寧的頭上冒出了鮮血,轉眼間就順著髮際流滿了他側著的臉上。

    康寧也因此劇烈的撞擊,呼吸逐漸變暢,但肋部和頭部傳來的劇痛,讓他處於一種眩暈無力的狀態,只能捲曲成一團,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脖子咳嗽。

    老四上前一步,用鞋跟狠狠向康寧的腦袋蹬去,康寧正好因劇烈咳嗽發生的抽搐,腦袋移動了數厘米,險之又險卸掉了大部分力道,但頭部遭受如此猛烈一擊,還是讓康寧立刻昏了過去。

    老四還在不解恨地一下一下猛踢康寧的腰部和背部,每一腳都發出沉悶結實的擊打聲,猶如用一根大棒在擊打一捆棉被一樣,看到康寧完全失去了抵抗和反應,老四這才被哈哈大笑在一旁觀望的大少叫停。

    大少上前兩步,來到捲曲如同熟蝦的康寧跟前,從褲兜裡掏出一隻鍍金的法國「都彭」火機,緩緩蹲下,「叮--」的一聲脆響,一團閃耀的火苗,照亮了被血水和塵土染得一塌糊塗的康寧面目。

    大少看到火光下如此恐怖的一張臉,竟然把自己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向後跳了一步,好一會兒,他才定下心神,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他踢了康寧兩腳,看到康寧沒有任何反應,深感無趣,索性乾脆再次蹲下,打著火機用火苗一點點燒起康寧的眉毛和髮際。

    「吱吱」的燃燒聲發出不久,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頓時四散開來。

    一陣陣劇烈的灼痛感,讓康寧悠悠醒來,他左眼被鮮血和塵土蒙住,只能費力地睜大開始浮腫的右眼。他強忍著眉上和髮際鑽心的疼痛,強迫自己清醒過來,讓瀰散的神志一點點聚集。

    聽到地上的康寧發出斷斷續續的痛苦呻吟,大少哈哈一笑:「也不見你這小白臉帥到哪兒去啊?嘖嘖,難以想像那賤貨怎麼會愛上你這種人,想和我藍濤爭,你就等下輩子吧!」

    「我……認識你,你是藍市長……的兒子吧?我哪裡…得罪你了?」康寧艱難地眨著迷糊的眼睛,有氣無力地問道。

    「想知道啊?下輩子吧,哈哈!」

    藍濤說完,再次打著火機,用灼燙的火苗燃燒康寧高挺的鼻子,逐漸清醒的康寧在地上拚命蠕動起來,盡量躲避火苗,藍濤越看越來勁,哈哈大笑之後,乾脆將火機貼在康寧的鼻翼上,康寧情急之下攢足力氣,費勁吹熄火苗,藍濤先是一愣,隨即一邊笑著,一邊不厭其煩地點著火苗灼燒康寧的面部。

    在藍濤眼裡,此時的康寧,就如一隻臨死的野狗一樣,任其戲弄。

    費力吹熄五次火苗的康寧,感到精疲力竭無能為力,就在他使出最後殘存的力氣,倔強掙扎盡力躲避的時候,一股熱流迅速在其體內生成,原本眩暈昏沉的大腦慢慢清醒過來,兩隻看似無力的腳和壓在身下的右臂逐漸恢復知覺,一股從未感知過的暖流,在康寧胸腹間不斷充盈,最後向頭部和四肢遊走。

    也許是火機經長時間使用發燙的緣故,藍濤用了個瀟灑的姿式關閉火機,精緻的火機在他手指間快速翻轉幾圈之後,乖巧地滑入他掌中。

    藍濤收起鄙視的笑容,狠狠盯著鼻青臉腫、滿臉血污,再次昏過去的康寧,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呸--」的一聲,將一口痰吐在康寧的臉上,站起來對一旁的老四和陳俊華、小陸咬牙說道:「廢掉他兩條腿!打成植物人都沒關係,不打死就行。」

    本就躍躍欲試、想在老大們面前有所表現的小陸率先上前,一把抓住康寧的頭髮費力拖拽起來,但是康寧七十公斤的體重,對清瘦矮小的小陸來說的確是個難題。一邊的陳俊華見小陸咬牙切齒地晃來蕩去,忍不住罵道:「媽個逼的,你他媽的身子給女人掏空了是吧?去,找幾塊磚頭過來墊在他腳跟下,再找塊大石頭對準小腿當面骨用力一砸,不就成了嗎?豬腦子啊!」

    小陸訕訕一笑,立刻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就從一個賣豬肉的破架子下搬來六、七塊紅磚,抓起康寧的雙腿用力一翻,就將軟綿綿的康寧轉成仰臥的姿態。他見康寧一動不動任憑擺佈,便放心地輪流抬起康寧的雙腳,在其腳跟下一塊塊墊上磚頭。

    藍濤、陳俊華和老四就站在一旁笑瞇瞇看著。這時,老四發現康寧正在費勁地企圖睜開眼睛,警惕之下,老四上前一腳踏在康寧胸口上,死死盯著康寧的臉,並對身後的小陸低聲吼道:「快點!磨磨蹭蹭天都快亮了,想等賣菜的人來了才動手嗎?」

    小陸連忙去找大石塊,藍濤和陳俊華看到小陸縮頭縮腦四處尋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藍濤笑完後,一點不給陳俊華面子:「他媽的,一直說什麼樣的人帶什麼樣的兵,你手下少說也有五十多號人,怎麼就不挑個好一點的心腹來用,這基巴整個形象就是梁山好漢時遷的後代……」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2 AM

正文 第五章 爆發

   就在這時……

    「啊--彭!」

    一聲刺耳的慘叫從老四嘴裡發出,接著就是一米八五強悍健碩的老四,從康寧身上飛出五步之外,重重摔在地上,濺起一陣塵土,老四倒地之後,雙手緊捂下體,劇烈地捲曲著身子四處翻滾,似乎一口氣怎麼也無法接上來。

    康寧一記驟然發力的「蹬腿」將老四踢飛之後,順勢一個轉身,滾到陳俊華面前,半跪著向目瞪口呆的陳俊華發出一記迅猛的「崩拳」,「彭」的一聲,將陳俊華打得雙腳離地,倒飛三米之外。

    康寧看也不看他一眼,迅速站起逼近正在一邊倒退一邊急急掏出手槍的藍濤,躋身上步雙手成環狀瞬間纏住藍濤握搶的手,順勢發力,就將藍濤的肘關節扭脫,右肩一沉,右肘便狠狠擊打在藍濤的下顎上,將體格健壯的藍濤擊出兩米開外,又重重撞在大榕樹的樹幹上,這才停下。

    康寧轉身警惕地注視著不遠處的小陸,只見小陸抱著一塊沉重的混泥土殘片,一動不動呆在五米之外,顯然是被康寧一連串的快速狠毒的反擊嚇傻了--他做夢也想不到,看起來奄奄一息的康寧能再次站起,並且在不到十秒之內將三個大漢全部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看著滿臉血污一步步逼近的康寧,小陸全身顫抖起來,手一鬆,沉重的混泥土塊重重砸在他自己的左腳面上,一聲哀嚎之後,小陸捧著腳滾到地上,對著眼前蹲下的康寧,竟然痛哭著哀求起來:「求求你別殺我,都是藍濤和我們所長讓我幹的,求求你別殺我啊……求求你了……哇--」

    康寧重重吸了口氣,一巴掌扇在小陸臉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說,甄倩是不是你殺死的?」接著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

    「不關我的事啊……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是我們所長強迫我做的啊……」小陸將臉緊緊埋進胸口,捲成一團,聲嘶力竭地大聲痛哭起來。

    康寧終於知道了其中的陰謀!他輕蔑地吐出一口血痰,然後站了起來,走向昏迷的老四,俯身摸摸他的脈搏,隨即解下他的腰帶,將其緊緊地捆綁起來。檢查捆綁的牢固程度之後,康寧走到還在打滾的陳俊華面前蹲下,同樣用他的腰帶將其反綁著。看到陳俊華身邊掉下的槍套以及裡面的手槍,康寧突然醒悟,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慎重地將手槍踢到一邊的空地上。康寧猜測,陳俊華這輩子不能再找女人了。

    四下掃了一眼,康寧發現藍濤仍然一動不動地背靠大樹呆呆站在那裡,心中的怒火再次升起。他實在想不出,是什麼原因致使這位市長的兒子報復自己,以致讓他不顧一切地上前質問:「說,我哪裡得罪你了?啊?為什麼你要置我於死地?你說啊!」

    「你再不說,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康寧說完握緊了拳頭。就在他剛要出拳的時候,突然發現藍濤兩隻眼睛的異狀,康寧心裡一緊,上前半步,湊近一看,只見藍濤一雙眼睛如死魚般向上瞪著,肥厚的大嘴唇已經變形地張開,紫色的舌頭伸出嘴巴一半。

    康寧大驚之下,退後一大步,再次上前藉著晨曦四下觀察起來,最後發現藍濤的後腦貼近大樹,樹上一枚大鐵釘早已穿進藍濤的後腦。

    康寧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到幾位趕早市的菜農出現之後才清醒過來。康寧摸摸褲帶,發現自己的手機已經不知到哪去了,連忙從藍濤腰帶上解下手機,重重地按下三個數碼:110。

    「110嗎?我叫康寧,被人綁架到青山新園路……對對,就是正在開發的這片住宅區……是這樣,綁架我的人被我制服了,其中有湖濱派出所所長陳俊華,還有……」

    「等等,你說的是誰?」女接警員終於失去了不緊不慢的幽雅氣度,一下變得焦急起來。

    康寧用力嚥了咽乾涸的喉嚨,回答道:「陳俊華!湖濱派出所所長陳俊華,還有一個姓陸的警察,其他兩個一個叫藍濤,另一個我不認識!」

    接警員明顯嚇呆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焦急地吩咐康寧:「你在現場等著,哪也不要去,我們馬上到。」

    康寧看著手中已經掛斷的手機,輕輕地歎了口氣。一抬頭,他才發現大樹四周已經圍上了一圈人,每個人都用驚恐的眼神盯著自己。康寧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滿臉的血污、燒焦的眉毛和頭髮,抬起頭對一圈市民大聲說道:「各位,請不要踏進樹陰範圍之內,警察馬上就到。」

    人群越聚越多,驚呼聲問答生響成一片,各種傳言不絕於耳。前排一個賣菜的老農鼓起勇氣向康寧問道:「小伙子,我一早就聽到慘叫聲,知道可能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是警察嗎?怎麼給打成這樣啊?」

    康寧盡量擠出笑容:「大叔,我不是警察,我是醫學院附院的醫生,我叫康寧,是被這幾個人綁架到這的。」

    人群中發出一片驚呼,許多人均感到不可思議。看著地上被康寧綁緊的三人,以及掛在樹幹上的恐怖藍濤,有人說「那人死了,紮在王老六剃頭掛鏡子的釘子上」,有人說「這小伙子傷得可不輕啊」,不少人指著地上的兩支手槍發出自己的疑問,最後疑惑地將目光投向坐在人行道坎上的康寧,整個黑壓壓的圈子熙熙攘攘議論紛紛。

    這時,一個八、九歲的小乞丐指著康寧說道:「這叔叔說的是真的,我都看見了,當時我就睡在那排雞籠後面。」

    眾人順著小乞丐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在圍牆邊上擺著一排雞販子用竹子編成的雞籠,小乞丐身邊幾個人七嘴八舌向他詢問詳情。

    小乞丐不耐煩地擺著手,指這指那地說道:「別問了,別問了,那四個人開著這輛車,把這個叔叔拖下來又踢又打,樹下那個還用火機燒這位叔叔的臉,還要用石頭砸斷這位叔叔的腿,這位叔叔好利害,醒來後幾下子就把所有壞人都打倒了,我都看不清叔叔怎麼打的……我還聽那個小個子說他是被所長逼的……其他我不知道了。」

    聽到一陣淒厲的警笛聲傳來,小乞丐慌慌張張鑽進人縫中,瞬間消失。

    站起來的康寧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一個重要的人證,連忙衝出人群四處尋找小乞丐的蹤影。然而一切都晚了,十多輛警車圍住現場,四個高大的警察已經堵住了康寧,抓住他的雙手帶到警車上並關上車門。一個中年警察向康寧簡單問了事情的經過之後,吩咐手下給康寧戴上手銬,立刻送往最近的城南分局等候處理。

    康寧對離去警察的背影大聲說道:「警官你聽我說,有個小乞丐看到昨晚發生的一切,他就在附近,你們要找到他啊!」

    中年警官轉回來,嚴厲問道:「小乞丐多大年紀?長什麼模樣?」

    「大約八、九歲,是個小男孩,臉上全是污垢看不清長相……對了,他背著個軍用舊挎包,很破了。」康寧努力記起小乞丐的模樣一一回答。

    警官向司機做了個手勢,警車隨即鳴響警笛,呼嘯著向市內開去。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2 AM

正文 第六章 交易

    蘭寧市招商引資研討會正在市政府剛剛裝修一新的多功能廳進行,身穿白色短袖襯衣,頭髮一絲不亂的市長藍建國剛剛做完重要發言。一片熱烈的掌聲中,一臉正氣但又和藹謙遜的藍建國再次從座位上站起,向台下兩千多名代表禮貌地鞠躬回禮。

    這位出身於桂中貧苦山區的市長,從小就表現出自強不息的性格和堅毅聰慧的智力,他靠上山打柴編竹籃讀完高中,再以優異的成績考取西南政法學院,畢業後毅然回到家鄉當上一名高中教師,三年後由於其出色的執教能力被縣政府調用,隨後五年他從科員到鄉長再到副縣長,可以說每到一處他都給百姓帶去實惠,一步一個腳印,做出了許多實實在在的成績。

    特別是他在都寧縣委書記任上,最先實施「因地制宜,招商引資」的開明政策,僅用三年時間就在一個七分石頭三分土的貧困縣裡,引進資金人才,建起大型石材開採加工企業、二百萬噸水泥廠、紅水河支流發電廠、宣紙製造企業、野生葡萄酒廠等二十餘家龍頭企業,還組織農民成立了養殖加工一條龍的企業模式,使得數十年來一直徘徊在末位的都寧縣一躍成為全廣西最富有的五個縣之一,藍建國也因此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加上他出身壯族,恰好符合中央一貫實施的民族自治政策,破格提拔上兩年黨校進修之後,藍建國升任首府城市的常任副市長,去年換屆被推選為市長。藍建國之所以被人們擁戴,基於他顯赫的政績、敢說敢干、勇於承擔的工作作風,為官以來,他身上從未有關於貪污腐化、生活作風和拉幫結派等問題傳出,給人們留下的總是清廉而又公正的良好印象,就連他的妻子至今仍然是個小小的工商局幹部。

    面對台下的兩千多人,藍建國低下頭,認真閱讀相關報告。這時,秘書宋敏輕輕走到他身後耳語一番,藍建國頓時強硬在座位上,紅潤的臉膛變得一片蒼白,手中的紅藍鉛筆不知何時折斷於掌中。

    他向後做了個手勢,宋秘書知趣地默默離開。

    藍建國從褲兜裡掏出格子手帕擦拭掌心的鮮血,深凹的眼眶裡一片濕潤。良久,他抬起頭來,不動聲色向身邊的副市長韓庚告個假,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

    市長辦公室裡,市公安局局長姜尚武和政委沈鐵堅面對餘香裊裊的極品西山毛尖茶,毫無胃口,如坐針氈地輕聲商討著案情。

    看到藍建國匆匆進來,兩人連忙站起敬禮,藍建國示意秘書關門出去之後,便坐在兩人對面,姜尚武早已把卷宗送到藍建國面前。

    藍建國拿起卷宗上的材料細細觀看,當他看到一疊照片中自己愛子的慘狀時,雙手顫抖起來,兩行淚水終於順著他堅毅的臉龐流下。

    姜尚武沉痛地勸慰道:「市長請節哀,我們一定用最快的時間偵破此案,嚴懲兇手,以告慰藍濤同志的在天之靈!」

    一臉擔憂的政委沈鐵堅隨即插話:「市長,這個案子案情複雜,可能牽涉到我們內部某些人身上,從剛剛報來的審訊消息來看,此案與臨晨發生在醫學院附屬醫院的死亡急診病人之間,可能存在某種聯繫,因此,我主張立即成立專案組展開調查。」

    「老沈,我認為這個案子沒有你說的那麼複雜,只要完成現場勘察分析,並做好審訊和取證工作,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不需要因為一個命案而驚動其他領導甚至省廳領導。」姜尚武對沈鐵堅的建議立刻表示反對。

    藍建國已經冷靜下來,他放下手中的材料,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同意尚武同志的意見,如今香港回歸在即,各位的擔子不輕啊!再一個,三天後國家衛生城市考察團就要到達本市,因此必須將案情控制在盡可能小的影響範圍之內,等會我就給宣傳部長和組織部長打招呼,一切以安定團結為重!」

    看到沈鐵堅還想說話,藍建國搖搖手示意他坐好:「鐵堅同志,自從上個月市委老書記夏雨同志不幸病逝之後,組織上要求我兼任書記一職,在此,我也要求你服從組織的安排,以大局為重。案子我們一定要查清楚,不放過一個壞人,也絕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好了,鐵堅同志,你先回去組織召開局黨委擴大會議,強調目前正是迎接香港回歸的關鍵時刻,以及『創三城』的全市工作重點,準確傳達市委的指示,統一思想,上下一心,將注意力放到首要的重點工作上來,不要因為被害人是我的兒子就興師動眾嘛,這樣傳出去影響非常不好。尚武同志留一下,將案情簡要告訴我就行!」

    沈鐵堅看到如此,只好起身告辭。

    藍建國見沈鐵堅已走,便站起來,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示意姜尚武在自己對面坐下後,這才說道:「尚武,你對這個案子有什麼看法?」

    姜尚武稍感為難地將目前瞭解的整個案情向藍建國做了匯報,最後總結道:「嫌疑人康寧已被拘押在城南分局,老沈想將他轉移到市局,我沒有答應。涉案的陳俊華和陸飛都是湖濱派出所的,陳俊華是所長,目前兩人都還在醫院裡接受治療,另外一個老四也就是藍濤同志的司機黃可賓也傷得不輕,我已經派人保護起來,同時命令下面暫緩對三人做偵訊筆錄,想向您請示之後再做決定。」

    藍建國眼睛突然一亮,隨即平靜下來,他望向天花板輕聲說道:「有勞你了,尚武,這件案子要在顧全大局的基礎上辦好,盡量保持社會穩定,不要擴大影響,以免引起社會上不必要的議論和謠傳。你的能力我很瞭解,組織上也是相信市局黨委、相信尚武同志具有優秀覺悟和工作能力的。」

    姜尚武哪裡還不知道藍建國話裡的弦外之音?自己明年再不升一級此生就到頭了,聯想到政法委書記年底就退休,姜尚武知道留給自己的機會已經不多,好不容易出現在眼前的機會,如果錯過的話,這輩子就白活了。

    因此,他站了起來,激動地表態:「請市長放心,這個案子我一定把它辦成鐵案,不辜負領導和組織的信任!」

    藍建國讚賞地看著姜尚武,站起來握住他的手,和藹地勉勵道:「尚武,你參加工作快三十年了吧?也該換個更能體現能力的位置了。有你這樣經驗豐富、赤膽忠心的老同志擔當重任,組織上是放心的。改革開放需要勇氣,也需要智慧,在此,我代表市委市府支持你!」

    姜尚武迅速收起卷宗,向藍建國敬了一禮,隨即快步離去。

    聽到厚重大門關閉的聲音,藍建國頹然坐在高靠皮椅上,用顫悠悠的手拉開抽屜,從中拿出一個精緻的相框,照片中是一年前藍建國升市長時一家四口的合影。

    此時,他望著自己身後可愛的女兒,再凝視著妻子身後英俊聰敏、笑容可掬的兒子,鼻子一酸,不禁淚如雨下。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3 AM

正文 第七章 構陷

    鼻青臉腫的康寧,在完成三個多小時的偵訊問話之後,被留在空無一人的審訊室裡發呆。

    他滿以為事情說清之後,會讓他給家裡打個電話,但是那三個警官走後,仍然把他關在審訊室裡,讓康寧感到十分沮喪。他也很想給市刑偵支隊重案大隊的副隊長張劍寒打個電話,告訴這位打小一起長大的義兄自己的遭遇,還有其中的一些重要情況。但是,在除了一張固定凳子之外空無一物的審訊室裡,他的希望根本就無法實現。

    這時,審訊室的門打開了,兩個身穿三級警司制服的警察出現在康寧眼前,門外突然射來的光線,讓眼部浮腫的康寧無法適應。

    正在他勉力辨認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寧哥,你餓了吧?咱倆給你帶來一個盒飯和一瓶水,你先對付著吧。」

    康寧這才看清,原來進來的是市局足球隊的小武和小文。自己不止一次幫助他們與柳州、桂林、北海等地的警察球隊踢球,因此大家的關係一直很好。

    康寧見是熟人,連忙答話:「謝謝二位!可我現在最想給單位和家裡打個電話說明情況,對了,也想給寒哥打個電話,兩位能幫幫忙嗎?再說我的右肋兩條肋骨被打斷了,急需治療啊!」

    小文和小武面面相覷,最後為難地說道:「寧哥,說實在的,如果在半個小時前還可以給你許多方便,但上面突然來了個電話,就一切都變了。咱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知道情況不妙啊!寧哥,就連給你送飯,我們剛才都求了很久……」

    康寧這時才知道情況的嚴峻。

    他呆了一會,沮喪地請求道:「兩位能否到外面給我買一套衣服?幾十元一套那種運動服就行,我這身衣服全都是血跡和污垢,非常難受。錢包被你們收走了,就先請你們替我墊付吧?」

    小武猶豫了一會咬牙說道:「我去!我知道寧哥是什麼人,更知道藍濤是什麼人,我相信你,寧哥!」

    望著小武離去的背影,康寧十分感動,他透過粗大的鐵柵欄,從小文手裡接過盒飯和礦泉水,默默坐下吃起來。可是只扒了兩口,就感到食不下嚥,只好拿起礦泉水,一口接一口地喝著。

    小文憂慮地勸道:「寧哥,你一定要吃下去,否則很難熬過今天晚上的審訊……唉--就當我求你了!」

    突然,小文板起面孔,對康寧悄悄做了個制止的手勢,隨即冷冷地吼道:「你他媽的快吃吧,下午『老大』還要去賭球呢,別他媽的耽誤老子下班時間。」

    這時,一位警察走來看了看,和小文說笑兩句,隨即離去。

    康寧聽完小文的話,十分欣慰。他知道小文嘴裡的老大,就是自己的義兄張劍寒。張劍寒因為精湛的武藝、嫻熟的球藝還有良好的人品,被整個市局的年輕人尊稱為老大,平時在球場上踢球也都是這麼叫的,因此康寧知道小文一定會盡快通知自己義兄的。

    小武買來的新衣服,經過兩個同事的檢查之後送到康寧面前,康寧正好強嚥下一盒飯和一瓶水,說了聲謝謝,便將自己的衣服褲子脫下。

    脫衣服時,小文清楚地看到康寧一身的青紫傷痕以及左肋兩條凹陷的肋骨,他知道康寧的兩條肋骨已經斷了,但康寧一聲不吭地換上衣褲的情景,讓小武、小文和其他兩個警察眼中情不自禁地露出欽佩的目光。

    兩個警察剛將康寧換下的衣褲裝進證物袋裡,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快速傳來,來人是市局預審科正副科長簡金城、廖文斌,城南分局副局長黃炎、刑偵一大隊教導員杜德明。

    黃炎看到自己的手下給康寧送食送衣隨即大怒,痛罵一頓之後,在簡金城等人的勸阻下打發走四人,相關人員隨即進入審訊室,沉重的大門也隨即關閉起來。

    半個小時後,正處在審訊室樓下辦公室裡的小文和小武,同時聽到樓上傳來一陣沉悶的重擊聲,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嘔吐聲。這種聲音小武和小文十分熟悉,曾經在突擊審訊一個毒販的時候,他們有幸見到過那種上吐下瀉的慘狀。

    小文貼近臉色蒼白的小武耳邊輕聲說道:「也快下班了,我得去找老大,否則寧哥可能活不過今晚了!」

    ****************

    審訊室裡煙霧繚繞,四個不辭辛勞、滿身汗漬的警察,只能用拚命吸煙的方法掩蓋滿屋子的刺鼻異味。

    晚上八點,經過五個多小時的努力,簡金城等人終於結束了對康寧的審訊,一疊厚厚的「筆錄」被逐一檢查,再與上午得到的筆錄合併之後,簡金城毅然用火機燒掉了上午那些「無效」的筆錄,只保留康寧簽名的那一頁與幾個小時來自己數人精心炮製的筆錄合併一起,檢查一遍之後,交給身邊的廖文斌再次檢查。

    十多分鐘後,廖文斌看完筆錄,滿意地對大家說道:「渾然一體,非常完整,老闆會滿意的。」

    簡金城、黃炎和杜德明聽完,會心地哈哈大笑。笑過之後,黃炎和杜德明再次推開鐵柵門進入審訊室,強忍著滿地血跡、嘔吐物以及排洩物的刺鼻味道,合力將康寧拖到柵欄前。

    黃炎直起腰版再次忙著點煙,杜德明抓起康寧的右手,發現康寧的右手五個指尖已經血肉迷糊無法辨認指紋,他想也不想便扔下康寧的右手抓起左手,接過簡金城遞來的印泥按在康寧毫無知覺的左手食指上,再用康寧的食指在一張張「供狀」上留下「認證」,又折騰了將近五分鐘才進行完畢。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4 AM

正文 第八章 絕處逢生

    取到了需要的口供,杜德明厭惡地扔下康寧的手,站起來就向外走去。

    這時,廖文斌提醒道:「小杜,別忙著走,到隔壁衛生間里拉條水管進來,把這房子沖洗乾淨才行。老簡、黃局,你們兩個把這孫子架起來,我脫他的衣褲,用水徹底沖洗之後再給他穿上,做乾淨點,否則萬一明天檢察院那幫傢伙來了可不好交差!」

    幾個人就這麼忙碌起來,當一絲不掛的康寧被膠管內強大的水壓沖洗完畢之後,身上幾乎找不到巴掌大一塊完好的皮膚,就連直腸也被擠出體外兩寸多長。

    黃炎罵罵咧咧地讓杜德明移開水龍頭,自己撿起牆腳的短警棍,一下就將直腸桶入康寧體內,嘴裡還嘖嘖讚歎:「這個野仔體格不錯,我從警十八年來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硬骨頭。」

    廖文斌也感歎道:「是啊!這人也聰敏,咱們剛問了幾句開頭他就意識到什麼了,此後從頭到尾他竟然一聲不吭,任憑咱們如何審就是一言不發,老子胳膊都要抽筋了,全身都累得酸痛,這樣的犯人確實罕見,唉--也活該他倒霉啊!」

    黃炎這時想起點什麼,頗為擔心地說道:「我說老廖,刑偵支隊重案大隊的張劍寒是這野仔的義兄,張劍寒那性格大家都明白吧?如果他來看到這個樣子估計挺麻煩的。」

    眾人想起張劍寒立刻頭皮發麻,這可是什麼人都敢得罪的牛人啊!無論武功、技能還是人品,整個刑偵支隊幾乎沒有人不服氣的,最可怕的是受過高等專業教育的張劍寒整起人來,根本就讓你抓不到他絲毫把柄,若是被他恨上了估計今後都寢食不安。

    簡金城想了想說道:「這沒關係,中午張劍寒被老闆差遣到桂林押解人犯,不過我估計咱們內部會有人通報他的。我聽說張劍寒和這小子從小就在一個大院住,張劍寒兩歲時老爸就死在越南,此後醫學院那個康老教授就當他是親兒子一樣養著,裡邊這層關係大家不用想就知道。」

    「這樣吧,把這野仔架到洗手間裡銬在水管上,明天一早就送到看守所去,到了裡面就沒咱們什麼事了。」曾經被張劍寒「修理」過的杜德明提出建議:「反正這屋子還要沖洗一番才行,再說如果死在審訊室裡咱們也不好交差。」

    其餘三人略作商議同意了杜德明的意見,幾個人迅速給昏迷不醒的康寧穿上黑色運動長褲和白色體恤,抬手抬腳,將他搬到隔壁洗手間門邊和水槽之間,黃炎掏出手銬將康寧的雙手銬在胳膊粗的水管上,站起來後已經氣喘吁吁了。

    「記得找人看著,等看守所那邊佈置好之後立刻送進去,期間咱們不能有一絲馬虎!」簡金城鄭重地交代黃炎:「再一個,晚上你們分局最好別留下太多人,說不定臨晨兩三點鐘咱們就得將他提走。」

    「明白!」黃炎爽快地答應下來。

    深夜一點多鐘,逐漸清醒過來的康寧還在模模糊糊中低聲呻吟,突然感覺到有人蹲在自己身邊,剛想睜眼,就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聽著小子,門口的看守喝多了,等會你穿上他的衣服,下樓後台階下停著輛柳微警車,鑰匙就插在上面,能不能逃走就看你小子的造化了。」

    康寧奮力睜開眼時,昏暗的燈光下那個模糊的人影已經消失,他扶著水管,掙扎了好一會才哆哆嗦嗦勉強站起,全身肌肉和關節的劇痛瞬間襲來,一陣劇烈的眩暈,差點讓他再次昏迷過去。

    全身顫抖的康寧扶著牆大口喘氣,他知道這是自己活命的最後機會,如果失去的話,很可能萬劫不復了。於是,他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讓濃濃的血腥和瞬間刺痛,來刺激自己迷糊的大腦。隨後,他一步步走到門口椅子上呼呼大睡的看守面前,拿起披在他身上的短袖警服立刻穿上,一邊扣上扣子,一邊緊張地向過道和樓下張望,打著赤腳一步步艱難地邁開步子,晃晃悠悠地向樓梯口走去。

    走了十幾步,康寧感到身上的疼痛逐漸減輕,腳步也逐漸穩當,就在他接近樓梯口的時候,發現必須要經過一扇透出燈光的窗子和敞開的房門,屋子裡傳出幾個人打撲克的吵鬧聲。康寧立刻停下緊張思考起來,幾秒鐘後他深深吸入一口氣毅然走過門口,咬著牙快速小跑下樓。

    二樓緊靠樓梯口的房間裡,面對門口的警察晃眼間似乎看到一個人影閃過,一手抓著牌,一手從嘴唇上拿下煙屁股扔到地上:「媽個逼,老陳不好好看著人犯,下樓幹什麼?」

    「狗屁,都喝成那樣了連牌都看不清,還下去幹*啊?老秦,出牌出牌!」他對面光著膀子的年輕人不屑地說道。

    這時一陣點火的馬達聲從樓下傳來,隨即聽到微型車啟動駛出院子的聲音,機警的老陳感覺有異,立刻放下撲克衝出房門,發現車子已經快速駛出分局大門轉個彎就無影無蹤了。

    老陳飛快跑到洗手間,發現原本躺在門邊的康寧連同手銬一起消失,震驚之下,轉身對跟來的三人大聲喊道:「快快!我上樓報告黃局,你們立刻下去發動車子!」

    黃炎聞報大驚失色,立刻發出一連串追逃的命令,並讓助手用電話通知全分局所有的警察立刻趕回,自己戰戰兢兢地撥打頂頭上司姜尚武的電話。

    「誰啊?都幾點了?」話筒裡傳來姜尚武不滿的嘀咕音。

    「老闆,我是黃炎啊!我該死,讓康寧逃了。」黃炎痛苦地呻吟道。

    「什麼?你再說一遍!」

    「康寧剛才駕駛咱們的一輛柳微警車逃了,我已經派人追出去了,具體原因還在追查之中,老闆……」

    「我操你媽的黃炎,如果追不回來老子要你的腦袋!啪!」

    一臉死灰的黃炎呆呆地握著發出「嘟嘟」聲的話筒,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5 AM

正文 第九章 追捕

    一個小時後,首府城市的大街小巷裡,一輛輛警車絡繹不絕,全市所有交通要道、車站碼頭,全都佈滿了荷槍實彈的警察,各式警車頂上的警燈,發出刺眼的紅藍色光線,一輛輛汽車被攔在臨時架設的路障前接受嚴密的檢查。

    110指揮中心裡,市公安局局長姜尚武、政委沈鐵堅以及十幾個中上層負責人彙集一堂,緊張地盯著二十多面顯示屏,耳畔全都是電話鈴聲、對講機發出的呼叫聲和110接線員按文發出指令的聲音。

    這時,刑偵支隊支隊長魏明忠拿著一疊材料趕到指揮中心,姜尚武立刻命令大家在臨時佈置的一長溜桌子前坐下,示意魏明忠將材料向大家宣讀。

    矮胖的魏明忠站著向大家介紹:「逃犯康寧,男,一九七〇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生於蘭寧,一九八七年從蘭寧九十三中高中畢業,同年考入上海醫科大,一九九三年畢業於上海醫科大外科學系,同年八月就職於自治區醫學院附屬醫院,一九九七年五月獲得碩士文憑,本月二十一日臨晨案發,今天臨晨一點四十分從城南分局潛逃。」

    魏明忠停頓了一下提高聲調:「大家注意,我們在剛剛查獲的資料中發現,逃犯身高體壯智力不凡,曾在一九八六年春季全廣西武術比賽中,獲得形意拳第一名,我們支隊重案大隊副隊長張劍寒同志是他的師兄,我剛才和身在桂林的張劍寒通電話時瞭解到,逃犯康寧的武藝並不在張劍寒之下,所以大家要通知所有干警小心應對。」

    眾人一片驚呼,都知道張劍寒是連續四年的全區系統散打冠軍,前年惟一一次代表廣西參加全國公安系統的散打比賽,就獲得六十八公斤級的第三名,是整個廣西十五年來唯一在全國性的比武中獲得名次的人,想到張劍寒那強悍的武藝再想想逃犯康寧的水平,在座許多人都大吃一驚。

    魏明忠待大家安靜下來繼續介紹:「還有一個情況需要向各位領導和同志們匯報:逃犯康寧在中學期間分別參加田徑隊和足球隊,也曾幫咱們的球隊踢過不少場球賽,還是我市越野車協會的會員,是去年參加廣東越野賽的主力車手,當時他在三百多名車手中獲得第二名。我的匯報完畢。」

    姜尚武看到魏明忠坐下後,一群手下在七嘴八舌地緊張交流,就敲了敲桌子想要說話,這時女接線員的聲音立刻傳來:「報告,逃犯駕駛的8149號微型警車已經找到,地點是新陽路石油大廈後門,目前城西分局正在搜索之中。」

    姜尚武大步走到巨幅城市地圖前,仔細看了一會轉身大聲命令:「石油大廈西面三百米是西郊長途汽車站,石油大廈北面是鐵路編組站,立刻通知城西分局加強這兩個方向的搜索力量,另外聯繫鐵路公安處,請求他們協助追查。」

    「馬上瞭解蘭寧站三小時內開往各地客貨列車的詳細情況,另外,命令郊區分局嚴格檢查各條大小道路上通行的各種車輛和行人。」政委沈鐵堅果斷地發出補充命令。

    魏明忠用手帕擦去光亮額頭上的密密汗珠,再擦了擦圓圓的大鼻頭之後,半睜著一對小眼睛,笑瞇瞇地說道:「我同意局長和政委的判斷,請求我刑偵支隊把主要力量調往火車站各大貨場和編組站。」

    姜尚武醒悟過來,立刻同意了魏明忠的判斷方向,魏明忠得到指示,隨即向指揮台走去。

    姜尚武對這位四十八歲、相貌普通的下屬又愛又恨,愛的是他豐富的經驗和獨到周密的判斷,許多大案要案都是在他的親自率領下偵破的;恨的是此人滿足於現狀、毫無進取之心,幾年來姜尚武多次暗示要對他提拔,沒想到這個八二年從法卡山偵察連長轉業來的老資格警察總是無動於衷,每一次找他談話他總是一副笑瞇瞇的猥瑣樣,滿口說自己學歷不高年紀已大,不能堵了其他兄弟的路子,因此魏明忠在全局乃至全區公安系統都是人緣最好的一個。

    在沈鐵堅眼裡,外表嘻嘻哈哈的魏明忠則是個黨性很強、兢兢業業的老黨員,他除了業務能力出眾之外,領導能力也非常優秀。

    自從五年前魏明忠積功升任刑偵支隊支隊長以來,讓領導們最頭疼的刑偵支隊整個面貌煥然一新,半年之後工作效率倍增,數年來許多積案、死案接連告破,多次被評為全系統標兵單位。同樣令沈鐵堅遺憾的是,自己的這個老友加酒友只有高中學歷,自己當初職務不高幫不上忙,等自己當上政委後魏明忠的年齡又過檔了。

    魏明忠的判斷非常正確!

    康寧常年跟義兄張劍寒泡在一起,耳聞目染之後,對警察的那一套頗為瞭解,因此也深知自己的處境非常危險。毫無目的的他,開車逃出城南分局之後一路狂奔,等穿過鐵路橋後才明白過來:再往前開,鐵定是死路一條了!

    於是康寧果斷將車子拐進小路,開到不顯眼的石油大廈後門的小樹林裡停下,關上車門扔掉鑰匙之後,便踉踉蹌蹌地穿過一片垃圾場,拉開鐵絲網進入鐵路貨車編組站。

    夜色中,康寧看到前方幾節車皮上下有十多人正在裝運西瓜,口乾舌燥的康寧實在忍不住生理的需要,硬著頭皮就走了過去。

    車皮邊上一個老闆模樣的中年男子,看到穿著警察制服的康寧一拐一拐地漫步走來,抱起個大西瓜笑迎上去打招呼:「哎唷,警官這麼晚了還值班啊?哈哈,來一個西瓜解解渴吧!」

    昏暗的燈光下,康寧楞了一會才記起自己身上的警察制服,也不客氣接過西瓜走到貨艙牆邊背光坐下,老闆慇勤地找來一把一尺長的西瓜刀遞給康寧,就站在康寧身前笑瞇瞇看著。

    「謝謝你,你忙去吧!」康寧切著西瓜頭也不抬打發他走。

    「不忙不忙,馬上就裝好,半小時後掛走就送武漢了,哈哈!」老闆看到康寧赤著雙大腳驚訝地問道:「警官怎麼打赤腳啊?這道上滿是碎石受得了嗎?」

    康寧用力嚥下一大口甜甜的瓜瓤,好一會才歎了口氣回答:「剛才巡道摔了一跤,涼鞋也破了,乾脆打赤腳,謝謝你的西瓜了!」

    老闆哈哈一笑:「我說呢!唉--看得出你也不容易,你啊,比站裡其他警察好說多了,人也禮貌和氣,是新調來的吧?對了,警官你稍等,我那幫裝車的一個小工有雙解放鞋閒著,他腳也大,估計合適你,我找來你就先湊合著對付一下吧。」

    看著老闆匆匆離去的身影,康寧感動得停下手,他下決心記住這人的身材和長相,有機會一定要報答人家。

    不一會兒,老闆提著一對解放鞋過來,輕輕放在康寧的跟前:「唷,天吶!你頭也摔腫了,我看你還是快回去吧。我那也幹完封簽了,要不我扶你?」

    「不用不用,謝謝你了!」

    康寧把刀子遞給他,低下頭,一邊穿鞋一邊編謊話解釋:「你走吧,等會兒我的同事就來接我,我就坐在這裡歇息等他們,回去吧啊,回去吧!謝謝你了!」

    「別客氣,那……我就先走了,你保重啊!」老闆說完提著刀轉身離去,走出幾步,又不放心地停下回頭張望,看到康寧向自己擺擺手,他也揮手做了個再見的手勢,這才大步向遠處的出口前進。

    五、六分鐘後,接近貨場六號門的老闆,看到四個全副武裝手拿電筒的警察迎面而來,連忙熱情地上前打招呼:「各位警官是尋找你們的同伴吧?快去吧,我看他摔得不輕,眉骨和腦袋都腫起老高,鞋也摔沒了!」

    四個警察同時圍住老闆,其中一個抓住他的前襟,大聲問道:「那人在哪?快說!」

    老闆嚇了一大跳,指著康寧藏身的方向,戰戰兢兢地回答:「在……在那個方向……對對,就是第七道和第八道那排單獨的貨艙牆下,轉過去……就看到了……」

    抓住老闆前襟的警察大聲向後命令:「二組留下一人看住這傢伙,一組和其他人槍上膛跟我走!」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5 AM

正文 第十章 潛力

    康寧目送西瓜老闆拐過牆腳,低下頭再次對著剩下的幾大片西瓜狼吞虎嚥起來,突然,西面五百米處出現的幾根晃動光柱,讓康寧心驚膽顫。他顧不上身上的疼痛猛然站起,貼著牆根向東疾行,剛露出頭便一個急停躲回牆根--貨場高大的燈柱下,康寧發現在北面方向一百多米遠的地方,近十個持槍警察向自己棲身的方位飛奔而來。

    康寧暗暗叫苦,走投無路的頹喪感油然而生。

    就在他手足無措的時候,東面不遠處一列火車由慢到快鳴笛開來,康寧大喜之下,一步跳下貨台,弓著腰越過兩道鐵軌,迅速向將要開到自己正前方的列車衝去,絲毫不顧身後警察們揚言開槍的警告聲,在列車衝來的一瞬間猛然發力越過鐵路,把機車上不斷鳴笛的火車司機嚇得閉上了眼睛。

    從三個方向匯聚一起的四十多名警察,眼睜睜看著不顧一切的康寧冒著粉身碎骨的危險堪堪越過鐵路,眾人在震耳欲聾的鳴笛聲中嚇得驚呆在當場--這種只在電影中見到的場面,竟然活生生展現在自己眼前,怎麼不讓警察們震撼?

    「快!向兩側散開搜索,彎下腰通過車底,注意觀察對面的情況,快!」

    負責協助圍捕的車站派出所所長龔威大聲叫喊,無奈隆隆的車輪聲和車皮帶起的旋風,掩蓋了他的聲音。

    十幾秒後列車過去,跨過鐵道一百米內的整個空間,在警察的數十支電筒的光照中空空如也,清晰地看到七十米遠的高大圍牆範圍內一無所有。龔威再次大聲說道:「南面圍牆長達一公里,逃犯是跑不出去的,一定是爬上火車了,你們前面有沒有人在新陽站守著?這列火車將在新陽站掛上車皮後調頭開往武漢。」

    「有人!」

    刑偵支隊二大隊大隊長楊勇摘下掛在肩上的對講機,大聲地呼叫起來:「我是02,03聽到請回答!我是02,03聽到請回答!」

    「03聽到,03聽到!」一陣電流聲後,對講機裡傳來嘈雜的聲音。

    「逃犯很可能爬上開往你處的火車,逃犯很可能爬上開往你處的火車!請密切注意搜索,請密切注意搜索!」

    「03明白!03明白!」

    楊勇舒了口氣,轉身對龔威笑道:「感謝你威哥!這列貨車從新陽站開出之後還在本站停留嗎?」

    「不停了,我建議你通知北面二十五公里的伶俐鄉派出所,這列貨車在那還要掛上兩節裝青椒的車皮,我通知伶俐站的夥計協助檢查,這樣比較保險一點,如果在新陽站抓獲逃犯的話,再解除命令不遲。」山東籍的龔威想得非常周密。

    楊勇感激地道謝完,立刻用手機向指揮部匯報請示,副大隊長劉維慶走到龔威邊上,遞上支煙,替他點著後問道:「威哥,你說逃犯會不會中途跳車逃跑?」

    「有這個可能,但只能說可能性很小。」

    龔威吐出口煙霧,接著解釋:「這條路通過前面的高架鐵路橋之後就高出地面五六米,兩邊是全封閉的五公里鐵網,接著是一座一千五百米長的鐵橋,兩邊道溝都是水泥澆築的,非常堅硬。兩年前,咱們一個調度員跟人打賭跳下來,結果摔死了。我之所以說有可能,是因為剛才我看到逃犯魚躍飛過火車頭前方時的身手非常了得,我在鐵路三十多年了,從未遇到過這樣牛逼的逃犯。」

    劉維慶歎了口氣:「斷了兩根條肋骨還如此利害,真他媽的牛啊!」

    「什麼?你說逃犯斷了兩根肋骨?這怎麼……」

    劉維慶一把抓住龔威的手,制止他說下去,看了一眼五、六米外背向自己打電話的大隊長楊勇一眼,轉過頭壓低聲音對龔威解釋:「威哥,小弟實不瞞你,聽說逃犯在重傷之下還能在十秒之內打倒了四人,其中一位曾經是大名鼎鼎的黑道拳王黃可賓黃老四,這人你應該知道,另外兩位是咱們自己的弟兄,目前這三個人還住在武警醫院裡,剩下那位是藍市長的獨子藍濤,案情複雜。原諒小弟不敢多說了。」

    五十歲的龔威張大了嘴巴,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爬在奔馳著的貨車皮外的康寧,大口喘著粗氣,迎面刮來的大風,將他的頭髮吹得筆直向後,刮得他額頭和眉毛上的傷口陣陣刺痛,但他仍然緊緊抓住兩根鐵扶手,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會摔死。

    不久火車減速通過邕江鐵橋,巨大的破風聲,壓得康寧喘不過起來,他拚命向前眺望,突然記起通過鐵橋之後就是全封閉的新陽站,想到很可能有無數警察在等著自己,康寧心中無比焦慮,望著路邊一閃而過的巨大鋼鐵架子,康寧實在沒有勇氣跳下火車。

    好不容易過了鐵橋進入彎道,火車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康寧清楚地看到兩百米外新陽站的高大圍牆,這時的康寧再也不顧路邊地形的險惡,看準前方一顆茂盛的芒果樹即將到來,立刻用力一蹬飛離車皮,整個人在空中滑行了數米,身體重量加上巨大的衝力,將芒果樹撞得枝丫斷裂樹葉紛飛,也正是十幾根枝丫的彈力起到最好的緩衝作用,將衝力化解了大半,但攔住康寧身子的樹木上部手臂粗的主幹還是斷裂倒下。

    康寧咬牙承受著腹部傳來的劇痛,雙手死死抓住斷裂的樹幹,緩緩向地上倒去,在接近地面約兩米時,康寧鬆手落下,帶著一蓬繁茂枝葉樹幹在沒有重力的拉扯之後,竟然又向上彈起兩米,在夜風中莎啦啦地顫抖著。

    康寧迅速從地上爬起,顧不上雙手裂口流出的鮮血,一陣小跑伏在路基的碎石上,順著路基,警惕地觀察著左右兩個方向,這時,一列火車緩緩開出新陽站,鳴著汽笛向市區方向逐漸加速。

    康寧拿不定主意是否再次爬車逃命,但鐵路兩邊除了高大的鐵網之外,就只剩下兩個方向--一個是危機四伏的新陽站,一個是剛剛逃出的蘭寧站,往哪個方向都充滿了危險。

    猶豫間列車已經越過康寧俯身之地,慢慢加速向市區方向奔馳。

    情急之下,康寧作出了正確的選擇,站起來跟著列車同向奔跑,在錯過了一節車廂之後,康寧終於抓住了一節敞車的扶手,盡力一躍登上車皮,再蕩了兩下,終於找到了落腳點。

    站穩之後,康寧打量了一下自己掛著的車廂,發現是節敞車,於是大膽地攀爬上去,到了頂部一看,頓時嚇了一跳:敞車前面的十幾節車皮拉著用帆布覆蓋的大炮,自己所在的敞車後還有一節郵車和一個火車頭,而自己前面和身下的這兩節車廂裡綁滿了水牛。

    康寧此時只能選擇跳進車廂內,好不容易站穩之後,便在牛群中扒拉過一堆稻草,也不管四周的腥臭,一屁股坐下便大口喘著氣。檢查完自己手掌上的傷口之後,康寧無力地靠在車板上,閉上雙眼苦思對策,列車卻飛快地向蘭寧站駛去。

    得到命令守候在蘭寧站的刑偵二大隊大隊長楊勇一行,看到一列火車從新陽站方向徐徐進站,立刻向身邊的龔威問道:「威哥,火車返回了是嗎?」

    「不會那麼快的,可是這列火車不在調度計劃裡面啊!」

    龔威身後的助手上前報告:「所長,這是臨時從憑祥邊境發來的軍列,出來的時候我正想把情況通報給你,匆忙中一下就忘了。」

    龔威瞪了助手一眼,轉向楊勇說道:「這種專列一般不在本站停,如果不在北面的長崗嶺站停下,就會一路開到黎塘才停了。」

    「那麼剛才他在新陽站停下了嗎?」楊勇頗為著急地問道。

    「不停,新陽站是純民用物資裝卸站,自治區直屬的各大企業的鐵路運輸倉庫都設在那裡,一直以來那裡的保衛力量都很強,還有一個武警消防大隊設在那裡。」龔威認真地回答。

    楊勇聽完鬆了口氣。看著軍列從自己身邊緩緩而過,每一節裝有大炮的平板車上都有一個荷槍實彈的軍人守衛,於是也就放下心來,和其他干警一樣曉有興趣目送軍列緩緩穿越站台向遠方馳去。

    近一個小時後,楊勇手裡的對講機發出呼叫:「02,我是03,聽到請回答!02,我是03,聽到請回答!」

    楊勇提起對講機立刻答覆:「02收到。」

    「在距離新陽站口圍牆一百二十米的地方,發現逃犯留下的痕跡,在距離新陽站口圍牆七十米的地方,發現逃犯留下的痕跡。目前,我們正沿著鐵道向你處搜索前進,望予以配合,目前我們正沿著鐵道向你處搜索前進,望予以配合,完畢!」

    「02明白!」

    楊勇轉身望向龔威,卻發現龔威高大的背影對著自己,正在默默眺望著軍列消失的方向。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6 AM

正文 第十一章 隨機應變

    一陣火車制動剎車的「吱吱」聲,讓沉睡的康寧驚醒過來。他驚慌地爬起來,卻因火車兩次突然的停頓和前行而摔到。

    好不容易等列車停下,康寧匆匆爬起,攀住車廂邊沿費力伸出腦袋觀望,隨即發現軍人們已經跳下列車實行戒備。

    康寧無奈地縮回車廂裡,一屁股坐下之後,牽動了右肋的傷勢。他慢慢解開胸前的扣子,脫下警服,再費力地脫掉血跡斑斑的T恤扔到一邊的牛腳下面,用左手的中指和食指自我檢查起來。

    鑽心的疼痛讓康寧切齒銘記:第六、第七肋骨是給陳俊華打斷的,第八條肋骨則是四個審訊官打斷的!更令康寧無法容忍的是,在長時間的刑訊逼供中,他們明知道康寧的兩條肋骨已經斷裂,卻殘忍地專門在肋骨斷裂處下手,警棍一次次的擊打,終於再次打斷康寧的第八根肋骨!

    康寧呻吟著鬆開手,從邊上撿起警服正要穿上,發現上衣口袋沉甸甸的,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張警官證和一疊百元錢幣。

    康寧看完警官證,再拿著錢細細一數,正好是一千元整。考慮片刻,他將錢和警官證都放進口袋,一邊穿上衣服,一邊考慮該如何從火車上脫身。

    幾個人的對話聲由遠而近,康寧立刻警惕地縮到車廂角落裡靜靜傾聽,一動也不敢動。

    「團長,我想上去看看水牛的情況。」

    「哪用這麼麻煩?這群牛比你要壯實多了,再運一千里也沒事。」

    眾人哈哈一笑,只聽那位團長大聲喊道:「王幹事?」

    「到!」

    「去,讓兩個戰士拉根管子過來,往牛車裡澆一遍水。」

    「是!」

    不久,由車下射來的水覆蓋了車廂,康寧盡力躲避,還是被澆了一頭水。

    不敢弄出太大動靜的康寧,只能在心裡暗罵射水的戰士不該如此認真,更不該把整個車廂內灌得到處是水,搞得他不得不由坐著改為蹲著。

    抬起頭看到晨曦中一頭水牛似乎在笑瞇瞇看著自己,康寧惱怒之下,對水牛狠狠瞪了一眼,哪知水牛竟然張嘴「嗷--」的一聲大叫起來,嚇得康寧低下頭來,再也不敢和水牛對視。

    突然哨音響起,緊接著是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全體上車,馬上就要開車了,注意檢查一遍各自的物品!」

    康寧一聽心臟「撲撲」直跳,他知道這是個離開的機會,連忙站起來活動行將麻木的關節做好下車準備。

    一分鐘後,隨著車廂連接處發出一陣沉重的金屬撞擊聲,列車開動起來。

    康寧爬上車沿,警惕地打量四周之後便翻身而下,在列車緩緩駛出的時候,穩穩站到地上。

    列車一走,康寧四處打量這個陌生的地方,發現不遠處月台上聳立的白色站牌書寫著兩個大黑字--黎塘,立刻知道自己已經離開蘭寧一百二十公里了。

    剛要邁步向前走去,康寧突然想起自己滿臉的傷痕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於是轉身沿著鐵路線走出站外。

    不久,康寧接近兩條鐵道中間的一間孤伶伶的工具房,看到一個中年鐵路工人穿著一身滿是油污的工裝,在門口收拾工具,剛要加快腳步離開,就被叫住了。

    「警察同志這麼早啊?過來坐坐喝口水吧!哎唷--你怎麼受傷了?」工人放下小鐵錘,立刻迎上來。

    康寧只好停下腳步,敷衍道:「沒事,摔了一跤。」

    工人不由分說,拉著康寧的手領到屋子前的馬扎上坐下,進去倒了杯水,然後端給康寧:「先喝口水,我進去看看那瓶紅花油還剩多少。」

    「謝謝!」

    康寧端著搪瓷口盅,大口大口地喝水。喝完一盅水抬頭一看,驚訝地發現遠處數十名警察和武警匆匆趕來。

    心虛的康寧,連忙站起轉身進入工具房。

    看了一眼背對自己尋找東西的工人老大哥,康寧想了想,終於狠下心來,一掌擊打在他後腦與耳背之間。隨後,他抱著昏迷的漢子移到牆腳保持坐姿,自己四處打量這間狹窄的工具房,發現門邊牆上掛著一套油乎乎皺巴巴的工裝後立刻取了下來,快速脫下身上的警服和褲子,換上滿是汗臭和機油味的工裝。

    一切打扮停當之後,他再次出門,將地上的五、六件工具放入帆布工具袋裡,連同馬扎一起提回屋內。

    收拾完畢,康寧從門內向外望去,看到兩個武警戰士端著槍向工具房走來,距離自己已經不到兩百米的距離。情急之下,康寧將換下的褲子和警服捲成一團,正要塞進鐵皮櫃底下,突然記起裡面的錢,於是又匆匆打開,從警服口袋裡取出錢來,這才把衣服塞入櫃底。

    拿著錢想了片刻,康寧將其中的五百元塞入昏迷工人的褲袋,用手抹了一把黑乎乎的黃油在滿是塵土的地上胡亂摩擦幾下,雙手搓了搓,便往自己臉上迅速塗抹,然後順手撿起一頂破舊的籐編安全帽扣在腦袋上,背上工具袋,走出屋子鎖上大門,忐忑不安地迎著越來越近的武警戰士走去。

    「早啊兩位!」

    康寧壓低聲音向面前的戰士打招呼。

    左邊戰士背上槍,禮貌地問道:「師傅,你發現這一帶有什麼陌生人出現沒有?」

    康寧裝出思索的樣子沉吟片刻,這才搖了搖頭,回答道:「沒有啊!我剛接班不久,這裡靜得很,沒看到什麼陌生人來過。」

    「謝謝你師傅,如果你發現有陌生人出現的話,請立刻報告車站派出所,又或者是你們的上級!」

    「好的!」

    看著兩位戰士與自己擦身而過繼續前行,康寧回過頭向前漫步走著。如果有人用心留意的話,就會發現康寧的雙腿一直在抖個不停,每邁出一步都極不協調。

    走了近百米之後,康寧才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從工具袋中抽出小鐵錘,一面走,一面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道釘,遠遠看去還真像那麼回事。

    康寧向北走出一公里之外,一列由桂林開往蘭寧的列車鳴笛進站。康寧走下鐵道,默默站在道旁等候列車通過。

    列車中部的餐車上,押解人犯返回蘭寧的張劍寒正在吃早餐,無意中透過車窗看到一個彷彿熟悉的身影,他立刻起身後望,發現那個一身鐵路工裝的身影,已經越來越遠,他只好重新坐下,沉思之後,否定了自己的判斷。

    列車通過之後,康寧看四下無人,立刻離開鐵道下到平行的公路上,前行十分鐘後,終於在一個岔道前看到指示牌,左邊指向柳州139公里,右邊指向賓陽20公里。

    弄清了方向,康寧攔下一輛開往賓陽縣城的中巴,上車一看沒有幾個人,就隨便坐在靠近車門的座位上,掏出一百元遞給那位三十多歲胖乎乎的女售票員。

    女售票員一面找錢一面埋怨道:「今天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一出城就被一群警察攔下來,這裡檢查那裡詢問,就差沒有把車底翻上來了!從來沒見過這種陣勢,耽誤多少時間了,害得趕不上總站那輛車,只拉了幾個人,連油錢都不夠。」

    康寧接過遞來的散錢,看也沒看便塞進褲兜裡。誰知胖女人一屁股坐下,就和康寧聊了起來:「還是你們鐵路有錢啊!換了鄉下人不數個三遍都不放心。哈哈,大哥是去賓陽啊?你們鐵路的車多的是,很少有人出來坐我們的車。」

    「有點事去賓陽走走。」康寧見不回答不好,也就隨便答了一句。

    「走親戚啊?哈哈,聽說你們鐵路的人最風流了,是嗎大哥?」胖女人對著康寧曖昧地笑著。

    康寧只好訕訕一笑,哪知胖女人來勁了:「哈哈,我猜中了是吧?大哥雖然邋遢點,但也高高大大的,相好的估計不少吧?哈哈--」

    看到康寧還是那樣訕訕而笑,女人就在康寧對面,滔滔不絕地說起鐵路某某人的風流韻事,車裡的五六個人也都聽得津津有味,開車的年輕人也不時發出促狹的笑聲。

    不久,中巴進入賓陽城郊,康寧看到路邊有個民間跌打診所,連忙告訴司機自己到了,等車停穩之後,康寧匆匆下車,往回走向剛剛越過的診所,身後還傳來胖女人戲虐的笑聲:「大哥的相好在村裡啊?哈哈--」

    康寧頭也不回,揮揮手繼續前行。

    咬牙忍著全身的痛楚和疲憊,康寧捏了捏鼻子,一路走一路想著見到大夫如何撒謊。哪知走進簡易的診所一看,模模糊糊中,發現坐在桌子後面的女孩十分臉熟,剛剛猶豫是否轉身就走的時候,一陣眩暈突然襲來,讓康寧歪向一邊,肩上沉重的工具袋和頭上的安全帽,全都掉到地上。

    女孩一見,連忙上前,攙扶著搖搖晃晃的康寧坐到長椅上,這才仔細打量滿臉污漬的康寧,看了又看,她最後忍不住驚叫起來:

    「康醫生!」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7 AM

正文 第十二章 天羅地網

    六月二十二日下午兩點,市公安局會議室裡煙霧繚繞,全市五個分局的負責人以及刑偵、治安支隊的正副支隊長全都彙集在一起等候指示,這三十多人沒有一個不吸煙的,濃重的煙草味嗆得本就是個老資格煙民的沈鐵堅不得不站起來去打開窗子。

    「局長、政委,有新情況!」

    刑偵支隊長魏明忠看完副手匆匆趕來上呈的一張傳真,立刻向姜尚武和沈鐵堅報告:「上午八點十分,黎塘鐵路段工人莫耀光,被一名滿臉是傷的警察擊昏,並反鎖在黎塘站北線七百米的工具房裡,一個小時後醒來呼救被發現,十五分鐘後被帶到黎塘車站派出所,據莫耀光報告,擊傷他的警察身高和長相與逃犯康寧極為相似,同時還發現莫耀光的工具包已經丟失,如果能證實逃犯就是康寧的話,很可能他會再次喬裝打扮繼續潛逃。」

    行政二大隊大隊長楊勇站起來:「從凌晨四點五十分開始,我們對蘭寧站至新陽站八公里的路段進行嚴密搜索,除了確認那棵斷裂的芒果樹就是逃犯跳車地點之外,未找到逃犯翻越隔離鐵網的痕跡,從發現逃犯開始,鐵路兩側的所有路口、橋樑均被封鎖,水上派出所的兩條快艇也及時到達邕江鐵路橋下的江面上警戒,但是至今仍未發現逃犯蹤跡。因此我們判斷,逃犯很可能已經爬上從憑祥開來的軍列北逃。據鐵路部門通報,軍列到達黎塘站的時間是上午七點四十二分,開車的時間是七點五十六分,而黎塘鐵路段工人遇襲時間為上午八點十分,從時間上分析,很可能是逃犯是在黎塘車站離開的軍列。」

    大家聽完楊勇的分析,精神均是一振。

    沈鐵堅皺起眉頭,頗為不滿地說道:「今天上午六點五十分,我們已經將案情通報黎塘站派出所和黎塘市公安局,黎塘武警一個大隊也參加搜捕,為何到現在才報告?從莫耀光甦醒報案到現在,已經過去四個半小時了,黎塘站是個樞紐車站,在這個時間段裡,經過黎塘站開往廣東、湖南、貴州和蘭寧方向的客貨列車,至少也有五十趟之多,要是逃犯再次爬車潛逃,我們將如何確定其逃匿方向?黎塘市公安局的工作效率也未免太低了吧!」

    「報告,黎塘市公安局傳來最新情況!」

    魏明忠的副手鄧旭東再次進入會議室:「半小時前,在黎塘站工人遇襲的那間工具房裡,已經找到逃犯遺棄的警服和褲子,警服上衣口袋裡留下的警官證上的名字,正是城南分局的陳大偉。因此我們證實:出現在黎塘站的逃犯就是康寧!」

    「現在才證實有個屁用啊!如此重要的情況,為何不在第一時間上報?黎塘那幫傢伙幹什麼吃的?啊?」姜尚武看到推測得到證實,立刻感到追捕的難度成倍增加,情急之下大聲發火。

    原本精神大振的眾人,看到老闆發火,全都自覺地閉上嘴巴,沉默了下來。

    但是魏明忠知道,黎塘公安局主管刑偵的第一副局長就是姜尚武的小舅子,因此魏明忠想了片刻,開口建議道:「局長、政委,還有各位,大家不妨推測一下逃犯可能的逃跑方向,柳州、桂林、河池、玉林、白色、憑祥等全區境內鐵路沿線的弟兄們,都已經展開嚴密圍堵。因此我建議:立刻將最新情況通知上述地區各市縣公安局,同時命令黎塘市公安局立即展開大規模的搜捕行動,甚至要命令緊鄰黎塘的賓陽縣公安局也展開搜索。」

    眾人紛紛同意魏明忠的意見。

    姜尚武總結道:「我同意!鐵路上的兄弟單位已經動員起來了,等會兒我會聯繫柳州市公安局,請求他們大力協助。市區內的各分局警力可以撤下,但是車站、碼頭和市郊各條主要進出道路上的檢查點,仍需堅守崗位,一直到七月二日香港回歸之後再做決定。老沈,你認為如何?」

    「我同意!我還有個建議,立刻成立專案組,並將案情向廳裡匯報,請求廳裡在技術和力量上予以協助。」沈鐵堅不緊不慢地說道。

    姜尚武轉頭對沈鐵堅低聲解釋:「會後我就去市府和市委匯報,並將你的意見一併上呈,但是在決定之前,我們還是得聽從上級組織的意見啊!」

    沈鐵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這時,一直沉默的刑偵二大隊副大隊長劉維慶站了起來發言:「我認為,一大隊副大隊長張劍寒對逃犯最為熟悉,應該讓他參與案子的偵破而不應該拒之於外。」

    「瞎胡鬧!劉維慶,你懂不懂紀律條例?懂不懂組織原則?坐下!」

    姜尚武看到劉維慶低頭坐下,壓低聲音對沈鐵堅和魏明忠等人再次解釋:「我也知道張劍寒同志業務能力很強,也是個有著六年黨齡堅定的黨員,如果有他加入此案的偵破,將會給以後的工作帶來一定的促進,但是--瞭解到張劍寒同志與逃犯原有的客觀實質關係之後,我們就不能違背組織上的紀律和條例,無論何時,都要把組織紀律放在第一位。好了,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會議作出的決定,各位回去之後需要馬上落實,我和政委以及盧副局長隨時聽取大家的匯報。老沈和老盧還有什麼補充……沒有那就散會!」

    會後,魏明忠一言不發,和副手鄧旭東一起立刻趕回刑偵支隊。一進入自己的辦公室,魏明忠立刻對助手田文博吩咐道:「小田,去把張劍寒那小子給我叫來。」

    「是!」田文博應聲而去。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7 AM

正文 第十三章 康寧其人

    很快,高挑精壯、一臉冷峻的張劍寒,快步走進魏明忠的辦公室,也不說話,一屁股坐在上司對面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雲煙點火就抽。

    魏明忠吩咐小田出去並關上房門,從辦公桌後站起來往張劍寒腦袋上就是一巴掌。

    「沒出息!這點困難就把你折騰成這樣?虧你還是刑警學院畢業的高材生,一點腦子都沒有。」魏明忠對這個手下愛將大聲訓示。

    張劍寒抬起頭,冷靜地說道:「魏頭,剛才有人將會議情況告訴我了,我想了很久,估計上午坐火車經過黎塘站時,晃眼看到的身影就是康寧。當時一晃而過我就有點懷疑,但沒想到他能逃出咱們上千名警察的包圍。」

    「那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怎麼告訴你?十點多鐘我才把疑犯押進看守所,回來時指導員告訴我你去局裡開會了,並通知我迴避。」

    張劍寒一面往煙灰缸裡彈煙灰,一面回答:「再說了,如果不是得知康寧逃到了黎塘,我怎麼能證實自己的懷疑?」

    魏明忠歎了口氣,重重靠在椅子上說道:「讓你迴避也沒錯,只是應該針對具體問題區別對待才是,我敢說由你負責偵破此案的話,會比現在強多了,但是原則就是原則啊,在這點上你要拿出個黨員的覺悟來。」

    張劍寒不說話了,又拿起一支煙默默點上,靜靜看著吐出的煙圈靜靜思索著。

    魏明忠身子往前一探,伏在桌子上問道:「老實告訴我,你那義弟功夫如何?」

    「不比我差,特別是經過這次之後,估計他又有了提升。」

    張劍寒看著很感興趣的魏明忠,停了一會,又解釋道:「我和他一起跟著義父……也就是康寧的爸爸康教授從小學形意拳,義父是山東人,也是四野前輩們安家廣西之後接來的第一批後代。康寧的爺爺康老爺子生前是李T佑將軍的侍衛長兼保健醫生,七八年病逝……」

    「等等!我知道了,我們邊防軍區的老前輩康副司令,我的天啊!這是咱們偵察兵最敬重的老首長啊!我當兵時老首長下咱們三師來視察,他那麼大年紀還輕輕鬆鬆一掌擊斷八塊磚,當時咱們一百多號人全都被鎮住了,當晚老首長留下吃飯,還是我倒的酒啊!」

    魏明忠大聲感歎起來,連連咂嘴之後,又對張劍寒說道:「你不用說我也明白了,聞名軍中的康家武藝讓你學到了,你小子幸運啊!」

    張劍寒沒想到其中還有此一節,驚訝地看著魏明忠。

    魏明忠再次感歎道:「難怪康寧那傢伙那麼利害,被打斷兩條肋骨還能爬飛車避抓捕,聽說那傢伙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文質彬彬的一個人又受過高等教育,這樣的人難對付啊!」

    張劍寒聽到魏明忠提起康寧的傷勢,頓時大怒:「預審科那兩個混蛋怎麼能這樣對待康寧?別以為把我支去桂林我就不知道其中的貓膩,用刑訊逼供的陰狠手段足足毒打康寧四個多小時,尋常人不死也會殘廢了,哼!就算他們上面有人護著,難道就不怕有朝一日讓某個受害者報復嗎?難道就不怕……」

    「住嘴!你他媽的千萬別給我亂來,要是你敢向那四個人使陰招,別怪我撕了你!」魏明忠狠狠打斷張劍寒的話。看到張劍寒黑著臉,氣鼓鼓地坐在那裡,魏明忠心一軟,低聲說道:「我還是那句話,要相信組織,要相信正義和公理!」

    張劍寒搖了搖頭,歎道:「康寧是什麼樣一個人,我最清楚。他聰明善良自尊自信,從來都相信公理和正義,從小我倆就被義父灌輸忠誠和正義的道理,因此康寧才在災難到來時不躲不避,最後用電話報警安心等待處理。可就是因為他太相信正義和公理,才被人如此謀害的!魏頭,你想想,康寧的作案動機是什麼?為什麼那個注射毒品而死的重要女屍今天上午九點被匆匆火化?為什麼當晚唯一的證人--就是那個小乞丐,會在今天中午淹死在南湖裡面?為什麼不能向內部公開昨天上午審訊康寧的筆錄?這裡面的一切你如何解釋?」

    魏明忠看著自己愛將激動的樣子,搖搖頭安慰到:「聽我說小子,別灰心,我一直堅信邪不勝正的道理,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動搖你當初的理想和誓言!相信我,一切總會水落石出的。」

    「那為何有人私下傳達若遭拒捕格殺勿論的命令?」張劍寒不依不饒地問道。

    魏明忠「呼」的站起來,盯著張劍寒的眼睛嚴厲地問道:「你聽誰說的?」

    張劍寒無奈地搖搖頭:「魏頭,我是你一手帶出來的,你總不會認為我撒謊吧?是誰說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已經這麼做了,如果不信,你去查一查槍械庫的記錄就會明白的。唉--我真擔心啊!萬一我那義弟一時想不開,不知會幹出多大的荒唐事來,我不參與這個案子也有好處,就是到時我就不會……不會對著自己的親兄弟自相殘殺……」

    看著眼前高大的漢子默默地流淚,魏明忠痛苦地閉上眼睛。良久,他才輕輕站起來,走到門後打開房門,看了幾眼後又再次關上,回到張劍寒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說道:「等會兒我就私下裡給各地的幾個老友打電話,你也不要太過操心了,唉--只是按照如今的情況分析,你那義弟恐怕插上翅膀也難逃這天羅地網了!」

    張劍寒擦去眼角的淚水,嘿嘿冷笑:「不見得,康寧遠比你們想像的牛逼多了,我敢說局裡的弟兄們沒有幾個能超過他的,一旦他狠下心來決定潛逃或者躲避,就算我也沒有把握抓到他。」

    魏明忠驚訝地問道:「此話怎講?」

    「你可以想像一個內家拳好手再學了六年外科之後水平如何?再者,經歷了這次大難,我相信正如義父說的那樣,康寧的心智和功力定會提高不少,一年前我就有過相似的經歷。」

    張劍寒看著滿臉驚訝的魏明忠繼續說道:「也許是受我的影響,康寧在大學時選修的是《犯罪心理學》,還有個情況我得向你坦白,我在刑警學院學習的那四十幾本教材,他都無一例外全部翻閱過。」

    「我的天……」

    魏明忠張大嘴巴愣在原地,望著張劍寒大步離去說不出一句話來。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8 AM

正文 第十四章 咫尺之間

    賓陽城鄉結合部的各條道路上,幾乎在轉眼之間,就冒出無數頭戴鋼盔荷槍實彈的警察和武警戰士,無論是運泥的大卡車還是拉糞的拖拉機,無一例外都被攔在關卡兩邊接受檢查逐一盤問,更不用說短途客運的大小巴士了。

    一輛從黎塘開往賓陽的中巴被三名警察攔在關卡前,兩名警察迅速登上車廂警惕地掃視著車上的乘客,兩分鐘後警察叫下售票的胖女人,命令她打開中巴尾部的行李箱接受檢查,胖女人一臉怨氣地嘀咕著打開行李箱,大腹便便的警察檢查完畢大聲呵斥:

    「走吧!快走!」

    胖女人無聲地咒罵了一句,扭著碩大的臀部剛要上車就被另一個瘦高的警察喊住了:「等等!你過來!」

    「怎麼回事啊?你們警察還讓不讓人做生意了?」胖女人終於忍不住大聲頂嘴。

    瘦高警察也不管她態度如何,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她查看,幾秒鐘後,見沒有得到任何答覆,一把搶過照片,繃著臉問道:「你見過這個人沒有?今天有沒有一個高個子鐵路工人坐你的車……你聾了?」

    胖女人看到照片上的人感覺有些熟悉,但一時也想不起在那見過,正在細想的時候聽警察罵自己「聾子」不由大怒:「我眼沒瞎!鐵路的人都有自己的車,不稀罕我這輛破中巴!」說完扭身就登上車廂踏板。

    「你!以後你千萬不要有什麼事犯在老子手裡!」瘦高警察指著車上的胖女人狠狠地發出警告。

    胖警察拉過他的手勸解道:「算了,別和這肥婆一般見識。」

    中巴向前開了一段到達車站,乘客都下車之後,開車的小伙子對胖女人問道:「三姐,今早咱們出車時好像上來個鐵路上的人,你還和他開玩笑呢,不記得了?」

    胖女人向車窗外吐了泡口水:「你剛才也看到了,那幫土匪是什麼態度?別說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告訴他!媽逼的,黎塘那邊也設卡查車,折騰來折騰去老娘這生意還怎麼做?眼看天都快黑了,今天的收入還不到昨天的一半,氣死我了!」

    「唉,說來真氣人,這裡的警察也太霸道了。」司機彷彿想起什麼,轉過頭問道:「三姐,我看許多警察都出示照片,剛才你也看了,照片裡的人長相如何?」

    胖女人笑了起來:「好俊的小伙子,長得像電影明星似的,但要是說他像誰我也說不出,總之看起來十分舒服。」

    「哈哈,三姐又發花癡了,小心三哥揍你!」司機戲言道。

    胖女人大大咧咧的回答:「他敢?就你三哥那副小身板,老娘摔他就像摔麻袋一樣,咯咯……走吧,估計沒有幾個人搭車了,回到黎塘咱們收工。」

    司機應了一聲,發動車子掉頭回去,路過剛才的關卡時,再次被攔下檢查,好一會才在警察的一陣吆喝聲中被放行。

    夜幕降臨,檢查關卡邊上的警車頂上的警燈旋轉閃爍起來,這群忙忙碌碌嚴陣以待的警察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他們要抓捕的重要逃犯,此刻正躺在距離他們不到百米遠的那家路邊診所裡。

    蘇芳關上診所大門,再插上一根粗長的門栓加固大門之後,拍拍手進入白色簾布分隔出的臨時病房,檢查吊瓶容量和點滴速度,伸出白皙的手,輕輕貼在沉睡的康寧臉上,發現高燒尚未退去,不禁歎了口氣,雙手提起敷在康寧額頭上的小布袋走進裡間的廚房,從布袋中抽出盛著水的塑料袋扔到垃圾桶裡,再打開小冰箱,拿出一盤四方型冰塊,一塊塊裝入保鮮袋,打上結小心裝入布袋,一面輕輕攤平,一面向康寧走去。

    將裝著冰塊的布袋輕輕敷在康寧青紫的額頭上之後,蘇芳提過一張方凳坐在邊上,素手托著白嫩秀氣的下巴,呆呆地看著康寧,情不自禁想起了兩年前的那段往事……

    蘇芳認識康寧是兩年前。

    那時蘇芳在附屬醫院護士學校讀二年級,最後三個月的實習期正是在康寧就職的外科渡過的。康寧平易近人的和藹態度和嚴謹的工作作風深受實習生們尊敬,更令護士們著迷的是康寧挺拔的身材和俊朗的相貌,幾乎在每一間護士學校的宿舍裡,康寧的長相和性格都成為女生們津津樂道的談資。

    蘇芳對康寧強烈的好感來自於實習期內的一件事。蘇芳因長相清秀身材苗條,在護士中十分顯眼。當時正是夏天,蘇芳傲人的身段在護士制服的襯托下格外引人遐想,當晚值夜班的空隙,蘇芳被那個當班的男醫生叫進值班室,關上門男醫生就對蘇芳說出一串甜言蜜語,膽小的蘇芳明白過來之後十分害怕,要轉身離開時,卻被那醫生緊緊抱著上下其手,並很無賴地嚇唬她說「如果你敢叫喊我就讓你臭名遠揚」,柔弱的蘇芳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轉眼間幾乎被那醫生剝了個精光,眼裡滿是委屈的淚水。

    就在蘇芳全身無力放棄抵抗的時候,臨時到值班室拿資料的康寧打開了房門,看到眼前的情景感到十分驚訝,被壓在辦公桌上蘇芳看到康寧連忙哭喊道:「康醫生救救我!」

    康寧一聽立刻明白怎麼回事,他沉著臉對那男醫生冷冷說道:「謝晉陞,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穿上你的褲子!」

    一臉慘白的謝晉陞匆匆抽起褲子,彎著腰向康寧哀求道:「小康,我是一時糊塗啊!我還沒碰到她的,真的,你饒了我吧,如果傳出去我就完了!求求你了小康,我求求你幫幫我吧!」

    康寧歎了口氣:「你這……讓我怎麼說你好?剛剛花了一筆錢好不容易從縣裡調來,老婆孩子的戶口還沒解決你就做出這等下三濫的昧心事……唉!記著,我不會說出去,你也好自為之,別再犯這樣的毛病了,你快給人家道歉,只要她原諒你我沒意見。」

    慾望消褪之後想到嚴重後果的謝晉陞膝蓋一軟,「咚」的一聲跪在蘇芳面前苦苦哀求,然而此時的蘇芳除了一個勁的哭之外哪有什麼主意,康寧看不下去只好讓謝晉陞先出去,自己留下勸勸蘇芳。

    康寧撿起地上的衣服抖了抖,看到扣子已經掉了幾顆,便輕輕披在蘇芳身上:「把褲子先穿上,我出去給你找件上衣。」

    康寧說完轉身離開值班室並輕輕帶上門,蘇芳這時才意識到自己還光著身子,立刻跳下桌子一面抽泣一面穿上褲子和內衣,將衣服緊緊裹在身上。不久,康寧拿著一件半新舊的護士服回來,遞給蘇芳之後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水,和藹地示意蘇芳坐下,將水杯輕輕放在她身前的桌面上。

    「你打算這麼辦?放心,我尊重你的決定。」康寧和聲說道。

    好一會,低著頭的蘇芳搖搖頭細聲回答:「我不知道。」

    康寧歎了口氣:「這樣吧,你就在這休息一會,我得先去查房了,謝晉陞那狗東西此時一定驚慌失措的,萬一出事故也不好辦,等我回來你再告訴我你的決定吧。別多心,你的任何決定我都支持你!」

    半個小時之後,康寧回到值班室,善良的蘇芳輕聲向他說出自己的決定:「我不告他的,如果告他的話我也沒臉待在這裡了。」

    康寧點點頭:「我尊重你的決定。你叫蘇芳對嗎?記著蘇芳,人要有骨氣有勇氣,你現在才十七歲吧?千萬不要被困難嚇倒,更不能逆來順受向暴力低頭,咱們都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因此要勇敢地面對一切。以後你有何困難可以直接找老師,也可以來找我,畢竟咱們是同事不是嗎?哪怕你畢業之後離開附院,咱們都還是曾經一同工作過的朋友嘛,別灰心!」

    ……

    「朋友!朋友!」蘇芳看著沉睡的康寧喃喃地叨念著這兩個字,心裡激動地想:自己和康寧真的是朋友嗎?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9 AM

正文 第十五章 醒來

    又傻傻地想了一會,蘇芳站了起來,換上一瓶配好的消炎藥水。

    一切停當之後,突然聞到康寧身上傳來的酸臭味,於是就走進廚房,打著煤氣爐燒熱水。不久,蘇芳提著一桶熱水來到康寧身邊,想了一下,還是紅著臉找來剪刀,小心剪開康寧身上那滿是油污汗漬的帆布工作服。

    此時的蘇芳,心情十分複雜,她很希望自己進山採藥的父親快點回來,同時又不知為什麼隱隱覺得不願父親回來那麼早,總之,一個少女的悸動情愫,在此刻蘇芳的秀眉和略長的明眸中如一團搖曳的火苗,顯得十分生動。

    然而剪開衣褲後,赤身裸體的康寧橫陳在蘇芳眼前時,她手中的剪子「噹啷」一聲掉在地上,原本羞澀的眼眶中滿是傷痛的淚水--她實在無法相信,自己心目中正直帥氣的康寧,竟然會滿身傷痕,皮開肉綻!

    性情如水的蘇芳,實在難以接受眼前的慘狀,情不自禁蹲下來掩面痛哭。

    哭了好久,蘇芳才忍住悲傷站起來,擰乾桶裡的熱毛巾顫抖著為康寧擦拭身子,一面擦一面哽咽著流淚,一滴滴晶瑩的淚珠,無聲無息地灑落在康寧斑駁的身軀上……

    天還沒亮,一夜未眠的蘇芳已經燉好了雞湯。盛上一碗稍微冷卻之後,蘇芳睜著通紅的微微浮腫的眼睛給康寧一點點餵下。

    一個小時後,沉睡了二十個小時的康寧慢慢睜開眼睛,微弱的燈光下,康寧看到一個女孩坐在自己床前伏著床沿睡著了。他輕輕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想了好一會,才想起昨天上午自己冒冒失失進入這間診所。

    看著身邊沉睡的女子,又看了看蓋在自己身上的藍色毛巾被和取下針頭的吊瓶,康寧明白一天一夜人家在服侍著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頓時升起,閉上眼情不自禁發出一聲沉重的哀歎。

    「康醫生,你醒來了?」

    蘇芳聽到康寧的歎息聲立刻驚醒過來,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輕聲問道。

    康寧睜開眼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謝謝你……咦?這不是蘇芳嗎?你怎麼在這兒?」

    「這裡是我家。畢業後我回來幫我爸爸打理這間診所。」蘇芳說完,想起了康寧的傷勢,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誰這麼狠心,把你打成這樣啊……嗚……」

    康寧一愣,隨即感動不已,費力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蘇芳的手背:「沒事了,你看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傻丫頭,別哭。」

    蘇芳捂著臉問道:「是誰傷害你的,這是為什麼啊?」

    康寧歎了口氣:「抬起頭來,別哭,我告訴你其中的原因吧。」

    康寧於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簡要地說了一遍,讓蘇芳聽得目瞪口呆,最後抖了個激靈:「天吶!怪不得那麼多警察在前面設卡,離這還不到一百米啊!這可怎麼辦,怎麼辦……」

    康寧掙扎著坐起來:「蘇芳,我不能連累你,告訴我附近有哪條路可以避開警察,我這就走。」

    「不行,你這麼重的傷怎麼走?再說如今到處都是警察,你往哪兒走?我不讓你走!」蘇芳焦急地按住康寧的胸口制止他起來,誰知道薄薄的毛巾被滑落之後,康寧壯碩的下體一下就暴露在兩人之間,讓蘇芳羞得連忙收回自己的手,低下頭將通紅的臉側向一邊。

    康寧尷尬地拉過毛巾被蓋上:「我身上那套衣服是你給我脫下的吧?你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護士還那麼害羞幹嘛?我現在就是你的病人嘛!對了,你父母呢?」

    蘇芳頗為傷感地回答:「我小時候媽媽就去世了,我爸爸前天到金秀大瑤山去採藥去了,估計明後天才能回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樣。」康寧歉意地說道:「蘇芳,洗手間在哪兒?我要方便一下。」

    蘇芳紅著臉,跑到後院他父親的房間,找出那件最大的文化衫和一條平角短褲回來,小心替康寧穿上文化衫,短褲抽到康寧膝蓋的時候她停住了,轉身移開床前的凳子,好一會才轉個身來,攙扶著康寧向院子走去。

    走到一半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頓時把康寧和蘇芳嚇得臉色驟變。

    蘇芳用纖弱的肩膀頂著康寧,雙手緊緊摟住康寧的腰,疾步向他父親的房間走去,扶著康寧坐在床沿上之後,撫了撫蹦蹦直跳的心口,出去關上房門,大步向大門走去:「誰啊?」

    「開開門!」

    蘇芳一聽是村裡治保主任七叔的聲音,立刻快步上前移開門栓,將大門打開一線,向外張望,看到七叔身後跟著兩個派出所的警察,蘇芳立即就感到無比的緊張。

    七叔和藹地問道:「小姑娘就是貪睡,看你披頭散髮眼睛還半開半閉的,你爸回來沒有?」

    「還沒有回來,估計就這兩天。」蘇芳小聲回答。

    一個年輕的警察上前一步,遞給蘇芳一張複印件:「你家診所要密切留意,如果發現這張紙上的人出現,立刻向我們報告,下面一行是我們的電話。」

    「好的。」

    蘇芳連忙低下頭看紙上的內容,藉以掩蓋自己臉上的慌張,直到七叔領著警察前往下一家之後,才轉身關上大門。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39 AM

正文 第十六章 知子莫若父

    走到父親臥室,蘇芳看著房門半開著,床上的康寧早已經是無蹤無影,急得四處尋找。當她發現康寧從豬圈邊上的草堆中緩緩站起來的時候,眼中的淚水隨即湧出。

    「都怪我不好,讓你擔心了,我現在就像驚弓之鳥一樣,不得不警惕啊。」康寧靠近蘇芳身邊,輕聲解釋。

    蘇芳擦去淚珠,關切地看著康寧:「人家不怪你,人家只是擔心你!」

    康寧一聽蘇芳發自內心的話語,立刻感到頭痛--他很清楚眼前姑娘心中的感覺,但是一時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指指茅房向蘇芳示意。蘇芳一陣小跑進屋拿出一筒卷紙,遞給康寧之後,關切地問道:「你自己能行嗎?」

    「沒問題,對了,你去將我身上脫下來的衣服褲子拿到廚房燒掉,還有那頂安全帽和工具袋也要燒了,否則將會帶來麻煩的。」康寧小心地叮囑道。

    「嗯!」蘇芳轉身走出兩步,又返回來:「那袋子裡的工具呢?」

    康寧指了指院子大樹下的一個淺坑:「麻煩你埋到裡面去。」

    蘇芳做完這一切,已經是滿頭是汗,康寧此時也清理完畢,走到院子的大樹底下,滿意地對蘇芳致謝:「難為你了蘇芳,我真怕連累你和你父親啊!等過幾天風聲沒有這麼緊,我就得走。」

    「這怎麼行?你的肋骨還沒長好,怎麼能動?多虧你體質好,要是換了別人,早就倒下了!」蘇芳擔心地說道。

    康寧拉著蘇芳的袖子走進她父親的房間,坐下來問蘇芳要過紙和筆,寫下一行藥名和幾樣輔助治療的物品之後交到蘇芳手裡:「等會兒麻煩你去城裡替我買這紙上的東西,記住,分開買,多走幾個藥店,千萬不能在同一家店裡買齊,記住了嗎?」

    「記住了!」

    「我那褲袋裡還有四百九十五元錢,估計夠用。」康寧說完,突然記起之前吩咐蘇芳燒掉的褲子,關注地看著蘇芳的臉色。

    哪知蘇芳已經驚呼起來:「糟糕!我看都沒看就燒了……對不起。」

    「沒事沒事,燒了就燒了吧,看來不義之財的確不能花啊!」康寧自嘲地笑了笑。

    「沒事的,我還有些錢,兩年來我存下八千多元,等會兒我去銀行取就是了。」蘇芳止住要說話的康寧:「你不許反對!老實躺在床上等我回來,不要再讓我受驚嚇了好嗎?」

    目送蘇芳離去的倩影,康寧重重歎了口氣躺在床上,腦子裡浮現出另一個女人的形象--自己的戀人柳逸青。想到自己在高三時就相愛的戀人如今不知多麼著急時,康寧心中也無比焦慮。此時,他無法判斷在報社工作的柳逸青是否已經得知自己的近況,但是他確信市長兒子藍濤的死訊一定在暗地裡流傳開了,作為新聞記者的柳逸青,一定比別人知道的要多。

    康寧多麼想給六十一歲的父親和五十九歲的母親打個電話,可是在如今這種情況下,打電話只能給父母帶去麻煩。

    康寧又聯想到本來定好三天後手術的那個老人,想起甄倩的屍體,想起自己平白無故遭受的一系列陷害……胸中的怒火便騰騰升起,豆大的汗珠開始冒出他的額頭和髮際。

    突然,康寧感受到小腹丹田處劇烈的疼痛,他大吃一驚,立刻盤腿坐在床上,一下又一下有節律地調整呼吸。

    與此同時,蘭寧市醫學院的家屬區裡,張劍寒已將康寧出事的前因後果簡要向兩位老人坦陳,雖然張劍寒隱瞞了康寧被刑訊逼供打斷肋骨和全身多出挫傷的事實,但仍然讓義母無聲地哭泣起來。

    康濟民輕輕抓住妻子的手,對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張劍寒問道:「小寒,昨天院領導已經找我透露點風聲,說是小寧涉嫌謀殺,讓我有心理準備!當時就被我指著鼻子罵走了,他娘的,我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這事我一直沒跟你義母說,我擔心她一下子難以接受,何況還沒有個最後定論。今天聽你一說,我知道這事遠遠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我是個三十八年黨齡的老黨員了,我知道組織紀律,不該說的你不用對我說,我只想問你一句:小寧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張劍寒低下頭回答:「昨天晚上,我和我的支隊長以及局政委討論過這個問題,一致認為有這個可能性,但是我們都堅決反對在小弟不反抗的情況下開槍。沈政委為此專門前往政法委和市委請示,也獲得了政法委的同意,估計今天上午這個決定就會以文件方式傳達下去,老爸老媽你們就放心吧。」

    張劍寒的一切表現全都落入康濟民眼裡,他點了點頭,對張劍寒說道:「小寧的性子你也清楚,他絕對不會和政府作對的,更不會對無辜的人痛下殺手,這一點我堅信。按照我的推測,他很可能會潛伏或者逃匿一段時間,等待案子有所進展之後才會現身。」

    張劍寒點了點頭,同意康濟民的觀點,康濟民扶著老伴進內屋休息之後轉出來,將張劍寒送出自己居住的專家小樓,走到院子裡,康濟民停下腳步,直盯著張劍寒的眼睛:「你實話告訴我,小寧傷重嗎?」

    「右肋斷了三條肋骨,我估計是第六、七、八這三根。」張劍寒低著頭,傷感地回答。

    「唉--小寒,你與小寧的功力在伯仲之間,這幾年因為工作性質的關係,我認為你比小寧強上一籌。以你的身手來判斷,除非偷襲和心甘情願放棄,否則誰能傷你幾根肋骨?要知道廣西不同於藏龍臥虎的北方啊!」

    康濟民看到張劍寒羞愧的神色,立刻證實了自己的判斷。他抬起頭仰望天際,哈哈一笑:「小寒你儘管去做你該做的事,不要擔心我這老傢伙,別讓人給看扁了。我相信黨、相信組織,也自信我康濟民的孩子絕對不會比任何人差,哈哈!」

    張劍寒眼睛濕潤,好久才抬起頭,感激地說道:「老爸,你多照顧老媽的身體。另外,別在電話裡談小寧的事,無論是家裡的電話,還是辦公室裡的電話都不能談。」

    康濟民點點頭,撫摸張劍寒的腦袋:「放心吧孩子,我決定了,明天就辭去一切職務。唉!你義母身體不好,我得照顧她,我也老了,也該享幾天清福了!」

    張劍寒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從不服老的義父微笑著面對自己,鼻子一酸,扭頭就走。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40 AM

正文 第十七章 稍安勿躁

    姜尚武火大了,連續三天再也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出現,發動了上萬警力參與圍捕卻毫無收穫,可惡的逃犯康寧,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無聲無息。

    被藍建國叫去匯報工作之後,姜尚武的心情變得更加焦慮。他知道儘管市長大人的話語還是那麼彬彬有禮,隨和親切,但市長大人那望向虛空的目光,讓他體會到其中的深層含義--所以,他很急,這個時候,也只能仰仗那些總是被自己忽略和俯視的手下了。

    「報告!」

    「進來。」

    魏明忠笑瞇瞇地走到姜尚武的辦公桌前的高檔轉椅上坐下:「局座,刑偵支隊魏明忠向你報到!來根中華吧。」

    「好你個魏明忠,少跟我來這套!」

    姜尚武瞪了魏明忠一眼,拉開抽屜,拿出一條玉溪扔到他手邊:「三天時間毫無進展,我都不知道該追究誰的責任了。」

    魏明忠笑呵呵拿過桌上的一張晚報,將那條玉溪香煙小心包裹起來,完了還拿過桌上的膠水,不緊不慢地把封口粘上,搗鼓停當之後,才搓了搓圓圓的大鼻頭,對冷眼旁觀的姜尚武說道:

    「老闆,如今只有一個路子可走,就是匯報公安廳要求技術和行政上的支持。原因有二:第一,移動電話定位偵測設備只有區廳技偵處擁有;第二,涉及到跨省區的協作,也只能依靠區廳的支持。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逃犯身受重傷,不可能逃得很遠,很有可能藏匿在某個地方,但是,直到今天早上我才知道,除了柳州鐵路局轄內的公安部門之外,別人根本就不鳥咱們,過兩天就是香港回歸的大喜日子,人家也有自己的工作重點,再加上咱們都把蘭寧到柳州的鐵路沿線地區抄了個遍,連根毛都沒有發現,因此,逃犯有可能已經離開廣西境內,我們現在只能等候逃犯露出尾巴,而逃犯最容易露出尾巴的地方就是通訊!程控電話咱們可以監控,可移動電話監控設備咱們沒有啊!整個廣西,除了區廳技偵處那一套設備之外就別無分號了。」

    姜尚武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思索了一下問道:「老魏,你的直覺一向很準,對目前的情況有何心得?」

    「難啊!這個逃犯非常特殊,無論體力、智力都非同常人,從他報警到逃匿的過程來看,往往都是出人意表無跡可尋,我實在不知道該從何下手啊!」魏明忠大聲感歎,接著露出一絲欲言又止的樣子。

    姜尚武想了想,立即明白過來:「哈哈,就你那點伎倆,還要在我面前演戲?說吧,你是不是想讓你的得意門生張劍寒參與此案?」

    魏明忠咧著大嘴哈哈一笑:「還是老闆目光如炬啊!是的,我就是這麼想的,但是咱們也不可能置組織原則於腦後吧?但是如果有張劍寒這小子參加,或許能出現轉機也說不定,畢竟張劍寒這小子對逃犯最為熟悉,老闆你也曾經誇獎過他,說他是十多年來難得一見的好苗子,哎--我不說了,再說你又要罵我護犢子,一切由老闆您定奪。」

    姜尚武哭笑不得,指著魏明忠笑罵道:「人民解放軍的大熔爐裡怎麼煉出你這樣的異類,整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性!有話就明說得了,何必拐彎抹角的?我真是服了你了!」

    「冤枉啊老闆,如果說我變質的話,也是轉業以後才腐化的,要是在部隊裡我敢像今天這個樣子?那可是上下之間等級森嚴啊,如果我胡說八道的話,恐怕全身的皮都被剝掉三層了!」魏明忠眨著小眼睛焦急地辯解。

    姜尚武一愣之下,聽出了魏明忠話裡的意思,考慮了良久,終於對魏明忠妥協:「你說的有道理啊!這樣吧,等會兒我找政委商量一下給區廳打個報告,但是考慮到影響和準備工作需要時間,通緝令還是暫緩發出,等待請示上級之後再定奪。張劍寒就按你的意思辦,可以讓他參加到案子中來,但是一定要把握好分寸,不能讓他參與決策和案情分析討論,只能在有限範圍內參與行動!」

    魏明忠迅速站起來,拿過姜尚武桌上的中華煙,抽出一支慇勤地遞上,迅速打著火機笑瞇瞇地給姜尚武點煙,看著姜尚武無可奈何地抽了一口之後,魏明忠感激地說道:「老闆,我老魏謝你了!嗨,你也知道老魏這輩子就這麼大了,難得手把手帶出一個稍微長點面子的徒弟,再過幾年老魏退下了,也可以自豪地對那幫老戰友們牛逼幾句,不讓那幫牛逼哄哄的小子看扁,老魏這輩子就知足了。」

    姜尚武聽完魏明忠的話也頗為感動,他知道勤勤懇懇的魏明忠有許多戰友如今都在軍中身居要職,其中一人都是主力部隊正師級的少將了,相比之下,只有立過一等戰功的老魏還在處級任上蹉跎,這輩子就算到頂了!

    魏明忠夾著一條煙,樂呵呵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後打了幾個電話,放下話筒後便走到花架邊上,提起塑料壺澆灌兩盆醜陋的仙人掌,一邊擺動著花灑,一邊用五音不全的公鴨嗓哼著《血染的風采》。

    不一會,楊勇、劉維慶和張劍寒三人同時來到魏明忠的辦公室,看到魏明忠樂呵呵的愜意樣,不禁相互對視了一眼。

    魏明忠吩咐三人坐下後放下澆花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著三個手下,一臉蔑視地說道:「瞧你們這副*樣,絲毫沒有我英勇的人民警察該有的精神面貌,氣死我了!」

    三人哈哈大笑,直率的楊勇說道:「魏頭,有什麼吩咐就直說吧。」

    魏明忠哈哈一笑:「從今天開始,張劍寒正式成為『621案件』偵破小組的成員,你們三個要好好努力密切配合,千萬別把我的老臉給丟了!」

    楊勇和劉維慶高興地拍打張劍寒的肩膀祝賀,張劍寒感激地向兩人笑了笑,轉頭向魏明忠請示:「魏頭,下一步咱們該怎麼走?」

    「稍安勿躁,蓄勁待發!」

    魏明忠說完,拆掉香煙的包裝,每人發下兩盒之後,將剩下的四盒收入抽屜:「這是咱們姜局長慰勞大家的,我官比你們大,理所當然占雙份,哈哈!局裡已經同意請求區廳技術支持了,剩下就看你們這幫小子的能耐了,滾吧!」

    三人高興地站起來向魏明忠告辭。出去不久,張劍寒又轉了回來,坐在魏明忠的對面認真地說道:「謝謝魏頭!」

    「你拿什麼來謝我?」魏明忠半閉著眼睛問道。

    張劍寒一愣,咧嘴一笑輕聲說道:「魏頭,你猜測一下康寧如今身在何處?」

    魏明忠肅容正座,嚴厲地發出警告:「張劍寒,如果你知道康寧的下落而不向上級報告的話,你將要承擔嚴重的責任!」

    張劍寒斜著眼,無所畏懼地看著自己的頂頭上司:「稍安勿躁!誰說我知道康寧的行蹤了?我只是想和自己的領導交換一下意見罷了,瞧你這樣,嘖嘖……」

    魏明忠啞然失笑,隨即想起自己剛剛說出的「稍安勿躁」這四個字,沒想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他壓住自己心中的讚賞,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對張劍寒冷冷地說道:「有屁快放!」

    張劍寒很無賴地伸出手:「再給我一盒玉溪我才說。」

    魏明忠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從抽屜裡拿出一盒玉溪,心疼地放到張劍寒手中:「媽個巴子,快說!」

    「第一個判斷:康寧還在蘭寧至黎塘之間的範圍內。」

    魏明忠點點頭同意張劍寒的分析:「嗯,很有見地,我也是這麼想的。喂,你小子還有幾個判斷?」

    「還有最後一個,也是最關鍵的一個!」張劍寒嚴肅地回答。

    「說!」

    「再給我一盒玉溪我才說。」

    「嘿--你他媽的訛上老子了?」魏明忠大聲地呵斥道,哪知張劍寒擺出一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架勢,僵持了一陣之後,魏明忠無比心痛地打開抽屜,拿出一盒玉溪狠狠砸向張劍寒腦袋。

    張劍寒飛快地抬手一抄,穩穩地將飛來的玉溪煙抓在掌心,隨即站起來向外走去,到達門口的時候,回過頭對即將咆嘯的魏明忠笑道:「魏頭,我的最後一個判斷估計和你的差不多:康寧早已離開廣西境內了,對嗎?」

    魏明忠大怒之下,順手抓起桌面上的檯曆向張劍寒狠狠砸去,哪知張劍寒身形一晃就消失了。在他瞬間拉開的門縫裡,檯曆重重砸在剛剛關閉的門背上,發出巨大的響聲,隨即彈落地上。

    此時的魏明忠已經換了一副面孔,臉上露出一副欣賞與安慰的神色,大嘴裡反覆吐出這樣一句話:「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41 AM

正文 第十八章 亦幻

    入夜,大樹下的酒桌旁,康寧身穿寬鬆舒適的T恤和沙灘褲,和蘇芳的父親一起悠閒地品酒。

    四十三歲的鄉間郎中老蘇儘管讀書不多,但是說起中醫藥理時神采飛揚、侃侃而談,話裡的許多獨到的見識,讓從小就受到中醫學熏陶的康寧,也暗自稱歎。

    「唉--我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康老先生,居然就是你的父親,更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見你一面。自從小芳畢業回來,向我說起你的幫助之後,我一直想抽個時間去蘭寧當面感謝你。但再三考慮,我還是放下了這個想法,只能在心裡感念了。」老蘇放下酒杯,對康寧笑著道。

    康寧理解地微微一笑:「是我給叔叔你添麻煩了。我真的不知道再次和蘇芳相遇,居然會在這樣的一個地點、這樣的一種情形,想起來我就忐忑不安深感慚愧,真擔心連累你們啊!」

    老蘇擺擺手,不屑地說道:「咱們不用這麼生分,如今這世道真讓人看不明白啊!原來聽蘇芳說起你的為人那麼優秀,我心裡多少有點疑慮,今天見了你之後,才知道我女兒說得實在。剛才,通過你對情況的介紹,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你放心吧,雖然咱們農村人沒有什麼文化,但是對好人和壞人還是看得清楚的。小康,你別想得太多,留下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其他傷處恢復很快,關鍵是你右肋的傷,那可是一點兒也馬虎不得。你養好傷之後再走也不遲。」

    蘇芳慇勤地給自己父親斟上酒:「爸,我有點擔心七叔和村裡的叔伯們。他們知道你回來之後,肯定會過來找你喝酒,這樣一來,康醫生很容易被人發現的。」

    「小芳吶,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昨天見到小康之後,我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老蘇愛憐地看了女兒一眼,轉向康寧說道:「這要委屈小康了。就在蘇芳房間的隔壁,蘇芳她媽生前堆放糧食的那間雜物房下面,有一個地窖,原來是我們家儲存紅薯芋頭用的。這麼多年來一直空著,現在倒是可以派上用場。只是--那裡只有兩米見方,空間也極為低矮,好在空氣還算通暢。我今天中午下去看了一下,將裡面的雜物清理了出來,原打算今晚用木板鋪成一張床,這樣的話小康白天就可以在裡面放心靜養,晚上診所關門之後,隨時可以出來透透氣。至於我嘛,從明天起,每個晚上都到別人家裡混酒喝。哈哈,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人多眼雜了。」

    蘇芳不滿的道:「爸,那麼小的地方怎麼能住人?康醫生那麼高,我怕連睡覺都要捲成一團,還是想個別的辦法吧。」

    康寧笑著及時插話:「兩米見方不小了,你看火車上的臥鋪才多寬?夠了,安全第一,何況晚上還能出來透氣呢。就這麼定了,謝謝叔叔安排得如此周到。」

    老蘇欣賞地點了點頭:「好了,酒足飯飽咱們這就動手吧。我早先已經貼著牆敲下一根竹筒當作透氣孔,電線穿過竹筒裝了個十五瓦的燈泡,等會只需打掃乾淨安上床就行。如今是夏季,地窖可比上面涼快多了,哈哈!」

    一個小時後,康寧躺在地窖裡臨時搭起的床上,檢查完肋部的藥膏和固定繃帶,藉著燈泡的光亮,翻閱老蘇的民間藥方書籍,不一會便沉沉睡去。

    夢中,康寧看到自己的戀人柳逸青被藍濤壓在身下無法動彈,很快身上的衣服就被猙獰的藍濤撕成碎片,豐滿白皙的乳房被藍濤的魔爪大肆蹂躪。康寧心如刀絞,但是自己的手腳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動彈,情急之下大吼一聲,眼前的一切頓時消失不見……

    康寧坐在地窖的床上,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滿是汗水,身上的圓領衫被汗水濕透。昏暗的燈光下,康寧四下張望,看到四壁的紅磚黃土時,這才意識到剛才的情景只是一個惡夢,不禁長出了一口氣,盯著空無一物的土牆發呆。

    這時,地窖上方傳來響動,原本用來裝糧食的大木桶移開後,遮蓋地窖入口的木質蓋子被打開。蘇芳提著個鋁制保溫壺和一個脹鼓鼓的食品袋,一步步走下黃泥挖成的階梯,看到康寧坐在床上傻傻地看著自己,蘇芳心裡甜滋滋地彎腰過去坐在康寧身邊。

    「給,這是豆漿,這是小籠包和油條,餓壞了吧?」

    康寧連忙接過來放在蓆子上:「不餓,麻煩你了。」

    「看你說的。」

    蘇芳略帶責怪地瞪了康寧一眼,隨即將嬌小的身體移向康寧,細嫩的手指伸向康寧的左眉,全神貫注地盯著傷處:「別動,閉上眼……傷口結痂了,恢復挺好的,估計不會留下疤痕。」

    輕輕揭下行將掉落的結痂,蘇芳痛心地埋怨起來:「那些人真毒辣,怎麼能把你的眉毛燒成這個樣子……痛嗎?」

    「不痛。」

    一股少女的奇異幽香沁入康寧的鼻子,蘇芳輕柔的撫摸讓康寧十分舒服,心中模模糊糊一陣迷亂。

    康寧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微微睜開眼睛,極力想穩定心緒,誰知一睜眼,就看到蘇芳圓領衫裡一對誘人的潔白乳房。看了一會兒,康寧的心臟不爭氣地有力搏動起來,身下的生理反應徐徐展開。

    康寧心中暗自一歎,輕輕托住蘇芳圓潤的手兒移開,轉頭向外清咳一聲,藉以掩飾自己的窘迫。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42 AM

正文 第十九章 亦真

    「怎麼了?唷,你的衣服全濕了,又發燒了?」蘇芳迅速用手貼上康寧的額頭,感受了一會兒,這才慢慢移開:「可能是低燒,等會兒我給你拿藥,還有雙氧水和藥膏。你身上的許多傷口都得換藥了。」

    康寧尷尬地一笑:「沒事,幾點了?」

    「我下來時大約是早上六點半,等會兒我給你送個鬧鐘下來。」蘇芳指指康寧的前胸:「把衣服……脫下來,我拿去洗洗。乾脆你就別穿了,這樣上藥也方便一些。」

    「好吧。」

    康寧脫下衣服,小心折疊好,望著蘇芳歉意地說:「你家不是八點半才開門嗎?我上去一會兒,多虧你周到的照顧,這幾天我的身體恢復很快,各種生理習慣逐漸恢復正常。不過從今天開始食物要換一換,盡量簡單些,不然很難熬。」

    蘇芳理解康寧的意思,俏臉一紅,拿起康寧的衣服轉身離開:「快上來吧。」

    康寧彎著腰走出地窖,發現老蘇正在院子裡打拳。

    康寧看了一會兒,認不出這是何種拳法,但是從老蘇的步態和身形,康寧就知道這是外家拳,因此向老蘇點頭示意之後,接過蘇芳遞來的臉盆,走到水龍頭邊刷牙洗臉。

    完成一切個人衛生之後,康寧看到老蘇還在一招一式地比劃著,想了一下,便打算將家傳的一個心法傳授給老蘇作為報答。但是,康寧顧慮老蘇是否接受,於是心念一動,想到了一個對策。

    「叔叔,請問你打的是什麼拳?」

    老蘇看到康寧過來便停下,拿過掛著樹椏上的毛巾,一邊擦汗一邊笑呵呵地回答:「這是華拳。我們這一帶都有習武的傳統,這套拳我從小打到現在,哈哈,這對強身健體很有好處。」

    康寧點了點頭:「叔叔,這套拳練到最高境界是什麼樣子?」

    老蘇沉思一會兒,這才回答道:「這就不清楚了,我只是聽說過有個前輩能掌斷青磚,踢斷碗口粗的樹幹,但是一直沒有見識過,如今咱們這十里八鄉的,還沒見誰有這本事。」

    康寧微微一笑:「叔叔相信內家拳嗎?就是太極、形意和八卦那種。」

    「聽說過,但沒見過!電視裡頭的內家高手都很利害,哈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蘇笑著回答,隨後問道:「小康也會打拳吧?」

    康寧點了點頭,走到院牆邊拿過三塊紅磚,回到莫名其妙的老蘇身旁,把磚頭放到地面上:「叔叔你看看我的功夫如何?」

    康寧在老蘇和蘇芳好奇地注視下,單腿蹲下,右手在空氣中畫了個半弧,突然擊打在疊起的磚頭上。隨著一聲悶響激起一陣輕煙,三塊紅磚應聲而斷,面上的那一塊已經四分五裂了。

    康寧站起來拍拍手,對著目瞪口呆的老蘇,和氣地說道:「叔叔,其實拳不分優劣,關鍵是否掌握要領。剛才我看你打的那套拳也不錯,但是沒有神髓,如果叔叔你願意我話,我這有個家傳心法口訣,你不妨拿去參詳參詳。你有幾十年的底子,估計很容易上手,雖然不一定能掌斷磚石,但對強身健體、延年益壽還是有所幫助的。」

    老蘇聽完大喜,拉住康寧的手頻頻道謝。隨即,他走進屋,拿來一本塑料封面的筆記本和鋼筆,康寧接過立刻將練功口訣默寫下來:「給,叔叔,以後你在練功過程中有何疑難,不妨拿著這本筆記,上蘭寧去找我爸。為以防萬一,地址和聯繫電話我就不寫了,只要你進醫學院稍作打聽就能找到我家。我爸為人很隨和,和叔叔一樣也喜歡喝上兩杯,估計你要是和他見面之後會談得來的。」

    老叔雙手捧著筆記本,再三向康寧道謝,隨即喜滋滋轉身進入前堂。

    見老爸一走,蘇芳一把摟住康寧的胳膊,興奮地說道:「你好棒!真的好棒!我從來不知道你會功夫,在護校呆了三年也從未聽人說過,你太厲害了!」

    康寧承受著蘇芳飽滿的胸脯一陣摩挲,尷尬地一笑,輕輕抽出手:「不早了,我得進去了。雖然你們家圍牆很高,左右都沒有房子,但要是讓不遠處的鄰居聽到點兒什麼就不好了。對了,等會兒給我帶幾張新報紙進來行嗎?如果有可能,這幾天的都要,越多越好。」

    「嗯!」

    蘇芳看著走向地窖的康寧,直到他轉進雜物房才不捨地離去。

    入夜,康寧在苦思報紙上的報導,他很奇怪五天來的報紙都沒有一個字涉及自己的案子,也沒有一句話提到電視台著名主持人甄倩的死,由此聯想到其中詭異之處,康寧不禁深感沮喪,他清楚地判斷出其中的奧秘:甄倩被謀殺肯定和藍濤有關,而自己報警之後急轉直下的案情,已經把自己深深牽扯到裡面,有一股看不見的巨大力量在控制著專政工具,在向自己栽贓、阻擾和誣陷,根據自己的瞭解,警方全境布控清楚地表明此案的嚴重性,也許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有生命危險!

    二十天來,康寧每一天都在焦慮擔憂中渡過。

    看著報紙上連續十幾天大篇幅報導香港回歸和全國形勢一片大好的消息,沒有看報習慣的康寧逐漸從中體悟到很多東西,自己以前從未留意的報刊消息後面的含義,如今在深入細緻的閱讀和分析中逐漸清晰,有時其中一兩段貌似無關痛癢的話,經過康寧越來越敏銳的腦子分析之後,也能把握其中的深意。

    這段時間,康寧幾乎每個晚上都會做夢,夢境荒誕古怪無邊無際,其中數次慘痛的景象讓康寧從沉睡中驚醒,那種亦真亦幻的感覺,時常讓康寧不知自己身居何處。

    心煩意亂之下,他只好用練功的方式讓自己平靜下來,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和充沛的體力,有時一次入靜就長達五個多小時,讓康寧驚訝之餘,也體會到練功的奧妙和帶來的樂趣,多少能讓他沉重的心情多了一種排解的方式。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42 AM

正文 第二十章 暗香

    蘇芳走入地窖,坐在康寧身邊欲言又止。

    「怎麼?到吃飯時間了?」康寧放下書,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發現不知不覺已是晚上七點四十分。

    蘇芳低著頭回答:「本來我爸今晚說好留在家裡一起吃飯的,可是十分鐘前二十多公里外的盧村有人來請我爸出診,說是有個老太太摔斷腿了。」

    康寧說道:「怎麼不盡快送醫院?老人體弱很容易產生併發症。」

    「唉,盧村是咱們這最窮最偏僻的山村,他們哪有錢上醫院啊?我爸為了趕時間還花了五十塊錢雇了一輛路過的手扶拖拉機,看樣子今晚都回不來了。」蘇芳的神情十分失落。

    康寧微微一笑:「那你就一個人吃吧,我不餓。」

    蘇芳失望地站起來,一步步走到地窖口停下,緩緩轉過身面對康寧,小聲說道:「我想……想讓你和我一起吃飯,今天是我的……我的生日。」

    康寧微微一驚,將手中剛剛拿起的書放下,彎腰走到蘇芳身邊,和藹地說道:「走吧,小壽星!」

    蘇芳高興得雙眼發亮,拉著康寧的手就向上走。

    走出雜物房進入院子,康寧就看到小桌上擺著四五盤豐盛的菜餚,看樣子手藝還相當不錯。

    康寧坐在矮凳上指著桌上的盤子問道:「這些都是你做的?」

    「嗯。」

    「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手藝,咱們的大小姐利害啊!」康寧拿起筷子,夾起一片涼拌木耳放入口中,嚼了幾下讚道:「真好吃!」

    蘇芳高興中略帶責怪:「小看人,從六歲開始我就會做飯,這一個月來你不是天天吃我做的嗎?」

    康寧一愣,想到晃眼間自己在這已經呆了三十一天了,不禁微微搖頭感歎。看到蘇芳在給自己倒酒,便笑著說道:「你也喝酒?」

    「平時不喝,今天高興我要喝一小杯,我終於滿十九歲了,明天開始我算二十。」蘇芳頑皮地笑了起來。

    康寧提起杯和蘇芳輕輕碰了一下,喝下一小口便放下酒杯。康寧知道老蘇自己泡製的這種藥酒後勁很大,所以一直以來只是淺嘗即止,從不敢超過三小杯。

    蘇芳見康寧稍稍皺了一下眉頭,看了看自己杯中的酒,便站起來說道:「我出去給你買兩瓶啤酒。」

    康寧一把抓住蘇芳的手讓她坐下:「不用那麼麻煩,天已黑就別出去了,咱們就喝這個吧,來,我敬咱們美麗的公主一杯!」

    蘇芳高興地把大半杯酒喝個乾淨,紅著臉望著康寧,羞澀地問道:「我第一次聽到你誇獎我,我真的有你說的那麼美嗎?」

    康寧真誠地回答:「你真的很美,在我們南方由於地理和水土的關係,人們的膚色普遍較深,大多數人的鼻樑較低,身材也相對矮小,像你這樣高挑白淨瑤鼻秀眼的女孩,實在少見,剛開始見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不是本地人呢!」

    「真的?」

    蘇芳高興的叫了一聲,隨即低下頭默默坐著,也許是感覺不好意思了。過了一會兒,她才又拿起小酒壺,給康寧添上一杯:「你……你有女朋友了嗎?一定有了是嗎?你那麼帥又有學問,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你。」

    康寧向蘇芳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有女朋友了。看到蘇芳失落的眼神,康寧心中也不好受,連忙拿起筷子狼吞虎嚥起來:「快吃,這麼好吃的東西我可不等你了,我一人吃完你可不許哭鼻子。」

    看著康寧滿嘴是菜還在胡說八道,蘇芳忍不住「噗」的一聲笑起來,抬起頭凝視康寧帥氣的面容,呆滯中忍不住癡癡地道:「唉--只要你喜歡,我願意天天給你做!」

    一聽這話,康寧差點噎著,他瞪大眼睛注視蘇芳。蘇芳意識到自己話中的毛病,羞得將腦袋深深埋在胸前,一時間兩人默默相對,一言不發,沙沙響的大樹下,氣氛透出幾許怪異和曖昧。

    突然,大門口傳來汽車的剎車聲和打開車門的聲音,隨著一聲沉悶的關閉車門聲響起,蘇芳家的大門被重重地敲響:「開開門!」

    康寧按住驚恐的蘇芳,拉著她的手走到中門邊,拉動開關,熄滅大樹下的燈光後,對蘇芳耳語道:「別害怕,去看看是誰,如果不認識就說你爸爸不在,有我呢,放心吧。」

    蘇芳用力點了點頭,撫了撫長髮,獨自出去開門。康寧轉到陰暗的圍牆腳下,靜靜地傾聽。

    蘇芳問了幾聲,隨即打開半扇門,從門裡探頭出去,但看到眼前的警察只是一個人時便要關上大門。年輕的警察用手一擋閃身而入,力氣弱小的蘇芳只能無可奈何地看著他走進房子。這個滿臉都是青春痘、顴骨高聳、鼻樑塌陷的青年四處打量了一遍,笑瞇瞇關上門,對蘇芳說道:「哈哈,老同學,幾天不見,你可越來越漂亮了!」

    「你這是幹嗎?快出去!我要關門了!」蘇芳著急地說道。

    青春痘哈哈一笑:「關門?我知道你爸爸今晚不會回來,家裡就你一個人,哈哈,其實前一段如果不是忙著圍捕的話我早就來了。哈哈,過來,讓我看看!」

    「你要幹什麼?你……」

    蘇芳一看不對,嚇得面無人色,本能地轉身向後逃跑,她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逃到康寧身邊才有安全。

    誰知青春痘早有防備,一把扯住蘇芳的衣服,便將蘇芳樓在懷裡,蘇芳大聲叫喊,劇烈地掙扎起來,只聽「嗤--」的一聲,蘇芳的上衣被撕成兩塊,就連繡花文胸也被拉開,露出潔白如玉的高聳胸脯。

    青春痘獰笑一聲,從身後一把捂著蘇芳的嘴,一手迅速撩起蘇芳的裙子,一步上前就將蘇芳壓倒在診室的病床上。

    「乓--」的一聲巨響,隨即是一片玻璃破碎的聲音,青春痘一聽立刻停手,心虛的他知道,一定是自己開來的警車玻璃被人砸碎了,惱怒之下,他狠狠捏了一把蘇芳嬌嫩的乳房,這才怒沖沖地幾步上前打開大門,看到三十米外被驚動的鄰居走出了家門,青春痘罵罵咧咧地登上駕駛室驅車離去。

    警車剛走,康寧從外閃入門中順手關上大門,插上粗大的橫栓之後,幾步跑到病床前。

    蘇芳見到康寧立刻撲進他懷裡失聲痛哭,康寧緊緊摟住蘇芳連聲安慰,抱起她一步步走向蘇芳的房間,然後把她放在床上。

    蘇芳的雙手緊緊摟著康寧的脖子,死活也不願鬆開,淚水濕透了康寧的前胸。康寧俯下身子,痛惜地撫摸著蘇芳的頭,不時在她耳際柔聲安慰。

    這時,門外有傳來一陣激烈的敲門聲,康寧頓時大怒,猛然站起來,驚醒過來的蘇芳摟著康寧的脖子,對兩眼發紅的康寧哽咽地說道:「求求你,不要出去!」

    蘇芳胡亂披上件襯衣,一面擦淚一面走向前堂,強裝鎮定地隔著門顫抖地問道:「誰?」

    「我是隔壁的二姨,還有你二姨父,阿芳你怎麼樣?是不是那個天殺的畜生想欺負你?」門外傳來二姨關切的詢問。

    蘇芳放下心來:「謝謝二姨姨父,我沒事的,我把他趕跑了。」

    「嚇死我們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阿芳,你一定要關好門,有事就大叫,聽見了嗎?」

    「聽見了!謝謝二姨!」

    二姨夫婦歎著氣,一面惡毒地咒罵一面離去。

    蘇芳捂著心口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挪動發軟的雙腿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走出中門,蘇芳看到康寧不知何時又打開樹下的燈,獨自坐在樹下的小桌旁喝悶酒,蘇芳忍著淚,輕輕走到康寧身後,蹲下摟著他的腰無聲哭泣。

    康寧又喝完三杯之後,拉著蘇芳的手,示意她移到自己身邊坐下。

    看到蘇芳變形文胸上青紫的手印,康寧痛苦地搖了搖頭,輕輕推開伏上來的蘇芳,提起酒壺倒出一點藥酒在掌心,雙手快速地揉搓片刻,便又印在蘇芳高聳的乳房上,隨後輕輕的移動起來。

    「唔--」

    蘇芳嘴裡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感到一隻火熱的大手覆蓋在自己胸膛上,痛楚過後一陣沁人心脾的酥麻感傳遍全身,令蘇芳整個神經繃得緊緊的。

    隨著康寧的輕揉,蘇芳感到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興奮和快感陣陣襲來,全身發軟,情不自禁發出陣陣嬌吟。

    康寧剛要停止,哪知蘇芳伏上來雙手緊摟住他的脖子,火辣辣的丹唇緊緊貼在康寧的嘴唇上。康寧哪還能抵禦如此銷魂的刺激,摟緊蘇芳的細腰,熱烈地回應起來。

    好久,滿臉是淚的蘇芳轉過頭,伏在康寧肩膀上哀求道:「寧哥哥,你就要了我吧!我不想守了十九年的身子被別人奪去。」

    康寧將蘇芳輕輕摟在自己懷裡,溫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淚:「傻丫頭,如果我要了你,和那些混蛋又有什麼兩樣?別傻了。」

    「不一樣,給你我願意,我一百個願意!寧哥哥,你是不是嫌棄我,是嗎?你不願意要我嗎?」蘇芳顫抖地說完,緊緊蜷縮在康寧懷中,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康寧瞪著赤紅的眼睛,橫抱著蘇芳毅然站起,凝視著蘇芳的眼睛,喘著粗氣問道:「不後悔?」

    「嗯!」

    蘇芳哼了一聲再次,將頭靠向康寧肩膀,潮熱的嘴唇無意識地貼在康寧耳朵上,輕輕摩擦起來。

    康寧悶哼一聲,抱緊蘇芳大步走向雜物房,幾步就鑽入地窖。

    空蕩蕩的院子裡,孤伶伶的小酒桌在搖搖擺擺的燈光照映下無比孤寂,一陣夜風襲來,院子裡飄散著縷縷藥酒的甜味以及百花的暗香……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44 A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離別

    還是一樣的夜色,一樣的院子,一樣的大樹。

    康寧忐忑不安、滿懷歉意地坐在老蘇對面,滿臉通紅低頭不語的蘇芳坐在兩人中間。

    康寧雙手端起杯酒敬上:「叔叔,很對不起。」

    老蘇哈哈一笑:「小康今天是怎麼了?哪用這麼客氣……哦!我知道了,是否你打算離去?」

    「我……是的!」

    「哈哈,這有什麼?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能來到我家是我的福氣,像你這樣的貴客,如果不是遇難我還請不到呢!」

    善良的老蘇轉向偷偷擦淚的愛女,輕輕一歎,對康寧說道:「我相信好人一定有好報,也相信你的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小康你可別灰心!唉--讓你躲在地窖裡一個多月難為你了,每次想起我都挺難受的,好在你身子骨壯實恢復很快,只是整個人比初次見面時瘦了好多,頭髮和鬍子都長了,哈哈!」

    聽完老蘇的話,康寧更加難受,他忍住淚和老蘇碰了一杯一飲而盡,抬起頭作出仰望星空的樣子,以防自己滿眶的淚花滴落下來。

    老蘇喝了半口也不說話,放下酒杯,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不一會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輕輕放到康寧面前。

    「收下吧!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大男人出門不能讓錢憋死。」老蘇按住康寧推辭的手:「我知道你有錢,但是你如今沒有身份證,沒有銀行卡,也不能回家,所以這一萬塊你先拿著,就算我借給你的吧,等哪天你方便了再還我。」

    康寧感激地看著老蘇,心中百感交集,無地自容,心一橫就想說出自己做下的錯事請求老蘇原諒,這時老蘇卻站起來說道:「哈哈,你看我這記性,老七他們約我今晚打牌我都忘了,女兒,你代我陪小康吃飯,我今晚不回來。小康,你安心吃飯,別起來了!」

    康寧默默坐在小桌旁,直到蘇芳送別父親關上大門回來坐在自己身邊。康寧才抬起頭說道:「我對不起你小芳,也對不起你父親!」

    蘇芳伸手按著康寧的嘴唇,緊緊靠在康寧的胳膊上悠悠說道:「寧哥哥千萬別這麼說,我自願的,哪怕從頭再來一次我也願意。」

    康寧一把將蘇芳摟進懷裡,輕輕撫摸她泛起紅暈的面頰,蘇芳緩緩抬起頭,吻了吻康寧的嘴唇滿足地說道:「寧哥哥,其實我心裡好幸福,畢業離開蘭寧時,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好幾次做夢都夢見你和我說話,醒來後發現是夢我還難受了好久。」

    康寧被蘇芳的溫柔與癡情打動,吻著她嬌嫩的嘴唇不願分開。

    「這種感覺好美啊!寧哥哥,我真不敢相信現在這一切都是真的。」蘇芳坐上康寧膝蓋,用水靈靈的眼睛凝視康寧:「你受傷進來那天嚇死我了,我都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把你扶上病床的,當時你的頭腫的好厲害,後來看你全身的傷我哭了,當時我好難受,事後我也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麼那麼難受,寧哥哥,是否從你救下我的那天起我就愛上你了?」

    康寧將蘇芳抱緊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我也不清楚,愛在很多時候無法用言語描述,別的我不知怎麼說,但是我知道這個時候我愛你,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此時我心中有著強烈的感覺,就是抱著你愛惜你!可我如今的處境很危險,萬一不慎將會給你和你父親帶來想像不到的災難,所以我明天之前必須得走,希望你能原諒我!」

    「我不願你走!」蘇芳的淚水湧出眼眶:「老天啊,為什麼好人都不得好報呢?」

    康寧緊緊抱住蘇芳,輕輕吻著她臉上酸澀的淚,蘇芳動情地哀求到:「寧哥哥,抱我回我的房間好嗎?」

    康寧點點頭將蘇芳抱到她的床上,拋卻所有顧慮俯下身子熱吻著她的嘴唇、髮際和睫毛,蘇芳熱烈地扭動回應,良久再次貼著康寧的耳朵說道:「寧哥哥我好愛你,今晚就在這陪我好嗎?我要牢牢地記住你,永遠永遠把你印在心裡……」

    「你還痛嗎?」

    「我不管!」

    康寧沒有再說話,而是溫柔地解開她的每一顆扣子,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康寧心裡升騰著強烈的愛意與慾望,他知道,今夜一別不知那一天才能相見,或許,或許這輩子彼此再也見不到了,因此康寧無比珍惜這轉眼即逝的時光,他要用百倍的熱情和千倍的溫存向這位善良美麗的女孩致謝,用無私的付出與銷魂的性愛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喧示心中迷離漂浮的愛意……

    激情過後,康寧吻干蘇芳的淚花,用柔軟的毛巾輕輕擦拭她羊脂般肌膚上的每一滴汗珠。

    就在康寧以為體力不繼的蘇芳甜甜睡去的時候,蘇芳拉住剛想坐起的康寧,猛一翻身將康寧壓在自己身上,用手愛撫著康寧身上的每一道傷痕,俯下身子緊緊吻著康寧的雙唇不讓他說話,感覺到康寧的強壯的搏動之後,纖纖素手緩緩下滑,只聽蘇芳一聲低沉的嬌喘,兩個火熱的生命再次融合在一起,猶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在升騰反覆……

    朝陽透過窗稜,照射在蘇芳慵懶滿足的笑臉上,當她嘴角還掛著一絲殘存的笑意睜開眼睛時,兩滴晶瑩的淚珠滑落枕巾,她知道,自己此生最愛的人走了,儘管滿屋子還充斥著他那迷人的氣息,儘管自己的肌膚上還留存著他的汗水,但是,他還是走了!就在黎明前的那一刻,隨著院牆外傳來一聲輕盈的落地聲之後,再也沒有絲毫音訊了。

    蘇芳拖著疲憊的步子走出閨房。洗完澡,她換上一身素色衣褲,邁著仍在微微顫抖的雙腿到前堂打開大門,剛打掃完屋子內外,他的父親也哼著曲子回來了。

    跟在父親身後進入院子,看著父親洗完臉向自己走來,蘇芳鼻子一酸,撲到父親肩上嚎啕大哭。

    老蘇重重地歎了口氣,替自己的女兒擦去淚水,拉著她的手到樹陰下的小桌邊坐好,出去端來一杯水輕輕放在女兒手邊。

    「爸,我……」

    「不用說什麼孩子,老爸都知道也能理解。」

    老蘇看著傷心的女兒語重心長的說道:「以後老爸再也不出去了,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你二姨父和我說了,外人不知怎麼回事,但我知道如果不是小康聰明,一切都完了。昨天中午我回來時就看出你們兩個神色有異,聽完你二姨父的話我就知道小康要走了,唉--也許這就是命啊!小康兩次救了你,一次被你所救,我相信以後小康會有好報的。」

    蘇芳低著頭小聲說道:「爸,我愛上他了……是我自己願意的……」

    老蘇發出長長的歎息聲:「你的性子和你媽一模一樣,當時你媽也是這樣對你外公說的!女兒,只要你高興你感到幸福,老爸就不會反對,這,也是老爸昨天晚上迴避的原因啊!」

    蘇芳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老爸:「你都知道了?」

    「就你們那模樣還能瞞得過我的眼睛?人家小康就不一樣,他知道我這鄉間郎中能看得出來,也一直誠實地想要向我道歉,只是我不給他這個機會罷了。」

    老蘇哈哈一笑,看到竹竿上晾曬的那件圓領衫,隨即想到康寧,老蘇收起笑容,搖頭歎息:「多好一個年輕人啊!此時不知他走到哪裡了?是向北還是向南,是向東還是向西?真讓人放心不下。」

    「爸,你說寧哥哥會有危險嗎?」蘇芳著急地問。

    老蘇想了一會兒,慎重地說道:「危險肯定有,但是以小康那聰明的腦袋和嚇人的武功來看,想抓住他不是那麼容易的。你看,咱們縣所有的公安和武警不分晝夜地到處設卡、四處盤查,還不是被他躲過了?當然,這裡面也有幸運的成份,因為他正好遇到你這孩子,又碰到我這樣不怕事的老爸,哈哈,這小子還真是有福之人啊!」

    蘇芳想起康寧的傷勢急忙問道:「爸,寧哥哥的肋骨尚未長好,這麼出去會不會有危險啊?」

    老蘇向大門看了一眼,發現沒人,便揮手示意讓女兒靠近,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昨天晚上派出所的老所長私下向我透露,當時蘭寧一千多全副武裝的警察將小康圍堵在火車站裡,硬是讓他活生生逃了出來,你說小康的本事如何?你就不用太操心了,哈哈!」

    「真的?」蘇芳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老蘇哈哈一笑,指著牆腳的那幾節破磚笑臉笑:「那天你也在場,不會忘了吧?哈哈,走吧女兒,咱們到前面去做生意了!」

    「好的!」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45 A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向南向北?

    晨曦中,身穿牛仔褲和深藍色翻領短袖運動衫、身背深藍色方形運動包的康寧感覺十分舒服,公路兩旁高大的大葉桉和茂盛青草散發的清香令他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在地窖裡蟄伏三十多天後,康寧深深感受到大自然的美麗和自由的可貴。

    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李寧牌跑鞋,康寧心中泛起一陣溫暖,蘇芳善良美麗的容顏再次浮現在他腦海裡。康寧無法忘記,當他攀上兩米多高的院牆時,回頭看了一眼蘇芳閨房透出的燈光,那一瞬間的景致將永遠銘刻在他心底。

    雖然警方大規模的公路關卡已在五天前撤走,但是謹慎的康寧不敢有絲毫大意,他對身邊緩緩而過的客運車輛毫不動心,只想攔住貨車或者轎車,數次失敗之後,終於有輛運煤的八噸卡車願意停下。

    中年司機蓄著一臉的絡腮鬍子,探出頭對康寧說道:「上哪?」

    「師傅,我想上合山。」

    「上來吧,二十元!」

    「好咧!」

    康寧拉開車門登上駕駛室坐下,關上車門拿出二十元交給司機,司機也毫不客氣地收下。

    掛擋起步之後,司機露出了笑容:「看你一身打扮像個運動員,但是運動員很少有人留著長髮和小鬍子,不過你小子長得白白淨淨,嘴皮上的小鬍子也是挺漂亮的。」

    康寧啞然失笑,對著寬大的後視鏡仔細端詳自己的面容時竟然有種陌生的感覺:一頭長髮下是個清瘦的面孔,嘴唇上的小鬍子顯示出一種率意的風格甚至有些頹廢感。

    康寧轉向司機笑道:「老哥你這大鬍子才精神,南方人很少有這樣的鬍子。」

    「哈哈,老弟你真會說話,前段時間時常被警察攔下來檢查,我還以為自己的大鬍子惹禍呢,後來才知道是圍捕逃犯,還好,五天前一路上的關卡都撤掉了,否則到處都要停車檢查十分麻煩。」

    司機向康寧一笑繼續看著前方,踩下油門將速度提到八十多碼:「老弟的桂柳話說得還挺地道的,不過仔細一聽我就知道你是說普通話的人,對吧?你怎麼不坐班車坐貨車啊?」

    康寧不動聲色地回答:「幾輛班車過去都不願停下,好在老哥你帶我一段,從這到合山有六十公里吧?」

    「六十五公里,一會就到。我是合山煤礦的,長年在這條路上跑,有時也跑柳州南寧。」司機說完問道:「老弟是幹哪行的?到合山出差?」

    康寧想了想回答:「是出差,到合山看個朋友就趕回柳州。老哥,你知道合山哪裡有順風車去柳州?」

    「哈哈,你算問對人了,到了合山我告訴你,咱們車隊每天都有十幾輛車在那條路上跑,合山到柳州不到九十公里,一個多小時就到。」司機熱情地介紹起來。

    在合山匆匆用過早餐之後,康寧依照大鬍子司機的指點很快搭上開往柳州的順風車,中午十一點半終於到達柳州。康寧對柳州頗為熟悉,很快坐上出租車從市郊來到工貿大廈附近的商業區,走進一家手機店,康寧花一千五百元買下一台黑白屏幕的諾基亞手機,再用兩百元買了張不需要身份證的神州行手機卡,找到一家咖啡店委託服務生代為充電,自己坐在舒適的卡座上一邊喝著久違的咖啡,一邊仔細閱讀剛剛在街口順手買回的報紙。

    看完自己喜歡的《體壇週報》,康寧拿起《南國早報》翻閱起來,突然,一行醒目的黑體字映入康寧眼眸,心驚膽跳的康寧看到了自己的照片,照片上方是三個黑體字:通緝令!

    ……於一九九七年六月二十一日凌晨涉嫌謀殺一人重傷三人。疑犯精通普通話、桂柳話、粵語和上海話……有知其下落者請及時向所在地公安機關舉報……

    康寧無力地斜倚在座位上,良久才平靜下來,再一次閱讀通緝令的內容後陷入沉思之中。

    康寧明白,通緝令的發佈預示著案件已經向更不利於自己的方向轉變,從此以後自己每走一步將更為艱難,離開賓陽盧村的時候,康寧還打算偷偷潛回南寧,盡全力弄清其中的情況,利用自己的人脈動用一切手段洗刷身上的冤情證明自己的清白,如今看來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女服務員過來給康寧添水,看到臉色蒼白的康寧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便關切地問道:「先生……先生,你不舒服嗎?」

    康寧嚇了一跳,看到是服務生連忙擠出一絲笑容:「沒什麼沒什麼,對了,麻煩你把我委託服務台充電的手機拿給我好嗎?」

    「好的,您稍等。」

    康寧接過手機向服務生道謝之後,略作思考便撥打《南國早報》編輯部的電話號碼。

    「你好,請問找誰?」一個年輕女子的話音傳來。

    康寧壓低聲調用桂柳話回答:「麻煩你了,請找柳逸青聽電話好嗎?」

    「你找青姐啊?對不起青姐請假了,你打她的手機吧。」

    「謝謝!」

    康寧掛斷電話想了一會,叫過服務生結賬便走出咖啡店,來到門口報亭的公用電話前再次撥打柳逸青的手機。聽到系統提示用戶已關機的信息之後,焦急的康寧直接撥打義兄張劍寒的移動電話。

    此時的張劍寒和幾個同事在街邊飯店吃快餐,聽到腰間的手機響起放下筷子掏出手機看了看,見是柳州的區號眉頭一皺,按下通話鍵問道:「哪位?」

    「是我。」

    張劍寒強忍住心中的震驚,一邊大聲說「聽不清」一邊走出飯店,掛下電話之後取出手機裡的電池,匆匆前行二十多米,迅速掏出錢包裡的磁卡插入路邊的公用電話,反覆撥打剛才自己手機上顯示的柳州號碼。

    誰知康寧同時也在不停地撥打張劍寒的手機,就連報亭老闆也不耐煩地瞪著他。約莫一分鐘後,無奈的康寧只好放下公用電話的話筒,遞給老闆兩元錢就要離去,身前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康寧略微遲疑立刻提起話筒,只聽到裡面傳來張劍寒冷冷的聲音:「所有電話已被監聽,快跑,越遠越好!」

    康寧大吃一驚,拿著「嘟嘟」作響的話筒呆在當場,在老闆不耐煩的催促下,康寧木然地放下話筒轉身離去,一面走一面思考張劍寒話裡的深意。走著走著被個孩子撞了一下,康寧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過了柳江大橋,四處張望一下從褲兜裡掏出手機,略作思索便匆匆趕往火車站。

    中午一點三十分,康寧走進車站略作觀察,信步進入售票處看完牆上各次列車運行表,轉身進入候車室買了張站台票,隨著人流通過檢票口進入站台,若無其事地站在人流之中等候蘭寧開往西安的K316次列車進站。

    隨著列車進站汽笛的拉響,夾雜在人流中的康寧掏出手機冷冷地笑了笑,走到行禮郵車車廂附近略作觀察,立刻撥打自己家裡的電話。

    「誰啊?」電話裡傳來母親柔和的聲音。

    康寧強忍淚水,盡量用平和的聲音說道:「媽,我是寧兒,情況緊急我不能和你多說了,麻煩你和爸爸說我很好,你的兒子沒有犯罪,更沒有做任何虧心事,媽你千萬保重身體,總有一天兒子會平安回來的!」

    康寧掛斷電話,閉上眼睛好一會才冷靜下來。

    他看到兩個搬運工吃力地往郵車上摔上郵包,嘴裡不停地埋怨今天的郵包大多了,康寧見狀靈機一動,深深吸了口氣臉帶微笑上前幫忙。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45 A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真假?

    張劍寒掛斷電話之後,略微遲疑便作出了痛苦的選擇,他知道只要康寧一天沒有被抓到,自己就多一天調查取證的時間,無論如何一定要替自己的兄弟洗刷不白之冤。於是,他再次將磁卡插入公用電話,按下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魏頭,我是張劍寒,康寧在三分鐘前從柳州撥打我的手機,正巧我手機沒電了,立刻用公用電話回復,通話三秒康寧掛斷,我不敢怠慢立刻向你匯報!」

    「什麼?快,你馬上帶著弟兄們趕回隊裡聽候指示!」

    「是!」

    魏明忠放下電話來回走了十幾步,回到桌前拿起話筒:「老闆,張劍寒緊急報告發現逃犯康寧蹤跡,目前逃犯正在柳州。」

    數十天來一籌莫展的姜尚武聽了大喜:「你火速趕來局裡,同時命令『621案』成員立刻趕來開會!對了,把張劍寒那小子也叫來吧,我特許他參加案情研討。」

    「是!」

    半個小時之後,剛剛和柳州市公安局聯繫好的姜尚武走進會議室,放下手中的文件夾從中抽出一份材料向二十多位與會者通報:「十分鐘前,逃犯康寧與其家人的通話內容已經被技術科截獲,逃犯使用的移動電話號碼同時被提交給廳裡技偵處鎖定,估計很快就能確定逃犯的位置。在這裡,我要表揚張劍寒同志,正是他公而忘私的精神和對黨和人民的忠誠,在第一時間上報了逃犯的信息,使得案情出現轉機,在此,我代表組織向張劍寒同志表示感謝!」

    與會者在姜尚武的帶動下鼓起掌來,沈鐵堅臉帶微笑看著寵辱不驚的張劍寒,鏡片後深邃的眼睛閃爍著不易覺察的光芒,眾人也都望向張劍寒,雖然全都是笑顏以對,但各人的心思只有自己才明白。

    姜尚武接著說道:「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這一次無論如何再也不會讓狡猾的逃犯溜走了!」

    「報告!區廳技偵處緊急通知:通過信號偵測,初步判斷逃犯正在快速向北移動,根據分析,逃犯很可能乘坐火車或者汽車向桂林方向潛逃,區廳已經通知桂林市公安局,命令柳州、桂林以及各條公路、鐵路沿線的相關部門緊急攔截嚴密圍堵。」氣喘吁吁的技術科長一進大門就大聲匯報。

    姜尚武精神大振:「很好!各位,我命令所有人立刻返回自己的崗位嚴陣以待,隨時等候下一步指示!老沈、老盧還有何補充?」

    看到兩人同意自己的意見之後,姜尚武宣佈散會。

    張劍寒快步走向自己那輛破舊的桑塔納,剛打著火魏明忠便鑽了進來,張劍寒皺了下眉頭掛檔啟動,汽車冒出一串濃煙很快駛出市局大門。

    「好!大義滅親!」魏明忠說完點上一支煙,深吸一口徐徐將煙霧吐出。

    張劍寒一語不發眼望前方只管開車,魏明忠歎了口氣:「我知道你難受,不過從這件事我看得出你小子是條漢子,雖然別人可能會認為你張劍寒薄情寡義,但我理解你。」

    張劍寒苦笑著搖搖頭:「魏頭,我有個不好的預感,這次不一定能抓到他。」

    「哈哈,怪了!怎麼咱倆想到一塊去了?」魏明忠大聲歎了口氣:「如果這次能抓到他,他也太讓我失望了!哈哈,回去等著吧,估計兩個小時之後桂林那邊就有消息了。」

    桂林火車站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第一站台兩邊佈滿了全副武裝的警察和武警,四百多人全都嚴陣以待等候K316次列車的到來。經過精密定位和嚴謹的分析之後,區廳緊急通報桂林方面:逃犯很可能就在K316次列車上!

    此時,擁擠的K316次列車上又是另外一種情景,四名乘警和在中途永福站上車的五十多名警察已經分散進入每一節車廂,認真打量每一個乘客仔細檢查每一件大型行李,所有睡在座位下面的人全都被叫起來辨認,各節車廂的廁所和茶水間停止使用,全都被嚴格檢查之後緊緊鎖閉。

    近千名等候在月台準備登車的旅客看到這種情況無比驚訝,人群中很快流傳著各種猜測和謠言,但是看到身邊警察冰冷嚴厲的臉,所有人都不敢大聲說話了,平時早就熙熙攘攘的情況沒有出現,絕大多數人保持沉默,東張西望暗自揣摩,沉甸甸的緊張氣氛籠罩著百米站台,讓人感到十分壓抑。

    列車終於停穩,所有的警察都在緊張搜索當中,但是幾乎將列車翻了遍始終沒有發現逃犯的蹤跡,被嚴密控制的幾位長相稍似的旅客經過再三辨認之後被排除釋放。

    就在眾多圍捕人員失望之際,一個戴眼鏡的中年警察手拿一件罕有的儀器衝向郵車車廂:「快!目標在郵政車廂!」

    在十支支微型衝鋒鎗和二、三十隻手槍的包圍下,車廂上的押運員和車下的三個搬運工嚇得面無人色雙腿發軟,其中一個河南口音的高大搬運工竟然嚇得跪在地上連聲求饒:「別開槍啊!我坦白、我坦白!」

    跪在地上的搬運工很快被拉出去控制起來,八名警察在手拿儀器的那位中年人的指揮下飛身跳進車廂,對堆滿大半車的郵件逐一檢查起來,最後,終於在門邊一個裝滿信件的郵袋底下,發現一台正在震動著的手機,機殼上方的指示燈一閃一閃有規律地發出綠光。

    列車就在數百雙失望惱怒的目光中徐徐向北開走,一個年約五十佩戴一級警督肩章的警官掏出手機向上級報告:「報告,我們在K316次列車的郵政車廂裡找到逃犯遺棄的手機,但是沒有發現逃犯的蹤影。目前列車已經開走,鐵路上的弟兄正在走訪詢問,調查是否有旅客發現逃犯在途中跳車逃跑,估計兩個小時後才有消息反饋。」

    「這麼說毫無收穫了?」手機裡傳來上級不滿的聲音。

    「嘿嘿,也不能說沒有收穫,此次行動意外抓到一個潛逃四年之久的河南籍殺人犯。」

    「唉!先這樣吧,有情況及時匯報!」

    「明白!」

    警官收起手機對圍在身邊的一群下屬輕聲說道:「讓弟兄們解除警戒回去吧,咱們已經盡力了。」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46 A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驚險一刻

    魏明忠的辦公室裡,包括張劍寒在內的六名警隊精英圍著支隊長魏明忠坐成一圈。

    桂林方面傳來消息之後,偵破小組所有成員無不為逃犯康寧超凡的見識和靜心設計的假象所感歎,聽說局長姜尚武在憤怒之下摔碎了兩張椅子和一個水晶煙灰缸,自己的手腕也因此嚴重扭傷。

    魏明忠環視大家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們查閱了逃犯的社會關係,最後將重點轉移到逃犯在大學時期十五個關係密切的同窗身上,這十五個人中有四人已經出國被排除在外,另有八人經過當地兄弟部門的調查也已排除,剩下的三人,兩個在廣東一個江西,目前聯繫不上,因此,這條線索還要等待廣東和江西方面的答覆才能判斷。大家如果有什麼想法和建議儘管說出來,集思廣益嘛!」

    楊勇搖著頭對張劍寒感歎到:「張隊,你這師弟也太牛逼了,把咱們幾千人耍得像猴子似的,這樣的人才如果當時招到咱們警隊該多好?也省得咱們每天累死累活,搞得最近我老婆一見我就說看見了兔子。」

    眾人一聽全都哈哈大笑起來,張劍寒對大家說道:「逃犯康寧不是一般人,按照時下流行的說法,他是個實打實的高智商疑犯,以我對他的瞭解判斷,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輕易不會求人,如今這個身份他更不會與任何故交聯繫,因此咱們的工作難度將會很大。」

    「那麼說只能等待他再次露出破綻了?」劉維慶問道。

    張劍寒不置可否地回答:「通過這一次圍捕,他下一次出現的時間就很難預見了,特別是通緝令的發佈,也許讓搖擺不定的他下決心逃避了。我們一直監控他女朋友柳逸青的電話,但一個多月來除了今天上午他往報社打過一個電話之後就再也沒有了,按照我的推斷,這一個多月來康寧也許就潛伏在柳州範圍之內,因為他身上的傷勢很重需要治療,我估計如今他已經得到恢復正計劃逃竄,否則不會在柳州露頭。」

    三大隊大隊長高嘉林提出疑問:「我們在蘭寧、柳州等地所有的醫院和藥店都做了安排,一直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根據我對康寧傷情的判斷,他很難如此快速的恢復。」

    魏明忠插嘴道:「小高你這傢伙就是不夠細緻,你忘了康寧的老爺子是誰了?為了這事我還專門到303醫院請教了骨傷科專家趙副院長,趙副院長一提起康教授滿臉的尊敬,他告訴我303醫院多次請康教授前去會診,並毫不誇張地說,只要康教授治療的骨科病人恢復時間都令人驚訝,因此從小就家學淵源又再到大學進修六年的康寧,並不像咱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大家一聽沉默下來,一直沒有開口的副支隊長黎德志冷冷地說道:「我認為,目前應該把柳逸青作為監控的重點對象,象逃犯康寧那種多情的高幹子弟公子哥們,最重視的估計還是女人!」

    眾人聽完全都望向黎德志,隨後均露出深思的神色。

    ……………………………………………………

    康寧走在送別親友的人群之中通過出站口,快步走向停車場走近一輛捷達出租車,與司機談好價錢之後鑽進後座,一上車他就閉上眼睛做假寐狀。

    開車的司機是個很有活力的年輕人,在車輛擁擠的大街仍然保持較高的車速,左拐右彎超越一輛輛車子。二十分鐘後,年輕司機的一句埋怨讓康寧心跳加速猛然睜開眼睛:「媽個逼,又要準備設卡查車,前面都查了一個月了,好不容易剛撤下幾天又要開始,這麼折騰警察他媽的也不嫌累?」

    康寧看到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在佈置路障心裡就堵得慌,好在自己所坐的出租車剛好在路障設置完畢之前緩緩通過,邊上一個戴墨鏡的高大警察還做了個催促的手勢。過關之後,背上滿是冷汗的康寧忍不住回頭張望,發現跟在自己身後的幾輛車無一例外被攔下檢查,心裡不禁暗呼僥倖。

    「哈哈,還算是咱們走城西出來車子不多,要是走城南城北肯定被攔下,到時不知道又得耽誤多少時間了。」年輕司機心情很好,他通過後視鏡看了康寧一眼問道:「老哥的樣子很酷,不知道老哥是哪裡人?」

    康寧和氣地回答:「桂林人,到宜州看望生病的朋友。」

    「怪不得這麼著急,哈哈,老哥你放心睡吧!八、九十公里轉眼就到,等到了宜州我再叫醒你。」

    「謝謝!」

    康寧閉上眼睛將剛才遇到的險情回想一遍,發現一切都和自己預料的一樣出現了,但是警方反應如此之快還是大大出乎康寧的預料。康寧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再也不能以習慣認識來判斷如今的事物,往後的一切一定要更加小心謹慎!

    到達宜州司機將沉睡的康寧叫醒,出租車開到中醫院門口停下,康寧很爽快地付了三百五十元,便提著包下車。轉出路口向右走了大約五十米來到菜市口,身邊一位同向而行鬼鬼祟祟的長髮年輕人讓康寧心生警惕,正當康寧欲加快步子的時候年輕人貼近小聲問道:「要辦證嗎?工作證、結婚證、駕駛證、畢業證、身份證都能辦!」

    康寧放慢步子問道:「身份證能辦嗎?」

    「小意思!只要你把照片給我保證兩天之內辦妥。」長髮小子慇勤地回答。

    「我可沒那麼多時間等你,再見!」

    康寧說完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十分後康寧來到客運站停車場,買了瓶礦泉水找個樹陰底下略作停留,一面喝水一面打量出租車周圍的情況。按照康寧計劃,天黑之前必須穿過廣西境內的最後一個城市河池,只有到達河池以北之後才能略感安全,至於下一個目標在哪,如今的康寧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47 A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向西

    「老哥,終於找到你了!」

    腦後傳來的聲音讓康寧嚇了一跳,他轉身一看,發現不知何時那長髮小子追上來了。面對康寧嚴厲的目光,長髮小子有點害怕,但還是笑瞇瞇地遞給康寧一張身份證。

    「老哥啊,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這是一張真的身份證,這人的年紀和你差不多,長得也有七分像,不過他沒有你這麼酷。哈哈,這種好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康寧看了一眼身份證上的照片,發現照片上的人的確和自己有幾分相像,年紀比自己小一歲。

    心念一動,他把身份證還給了長髮小子:「誰知這證是真是假?再說上面這人存不存在還另說呢,你走吧!」

    「老哥、老哥你聽我說嘛!見你不是本地人,也不像條子,我就實話告訴你吧,這是我剛剛碰到的一個弟兄『順』到的,丟包的那人現在估計還在黃三狗肉店喝酒,聽說是林場的司機。」

    長髮小子神神秘秘地向康寧解釋,隨後立刻亮出底價:「這樣吧,你就給三百好了!」

    「一百!」

    「哎呀你這人……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真傢伙啊!我退一步,兩百五,不能再少了!」長髮小子咬著牙做出一副痛苦的樣子。

    康寧想笑但還是忍住了:「你他媽的喜歡二百五啊?沒出息!一口價兩百,不賣你就滾!」

    長髮小子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賭氣將身份證塞到康寧手裡:「如果不是看你會說桂柳話,老子才不賣給你呢,拿錢來!」

    康寧拿出兩百元放到他伸出的掌中,看著他迅速離去,轉眼間就消失在前方不遠處的小巷口,這才微微一笑,低頭仔細看手中的身份證,在康寧眼裡,這個名叫吳小華的倒霉蛋一下子變得非常可愛。

    扔下礦泉水空瓶,康寧向一輛微型出租車走去,詢問價錢之後也不還價就開門上車。

    康寧之所以不還價,只是因為這七十元的車費沒有多少討價還價的餘地,與其為了一二十元拉扯半天不如早點啟程。

    七十多公里的路程異常順利,傍晚時分康寧就到達河池城北的岔路口下車,顧不上吃飯便登上一輛返回南丹的中巴,坐下後掃了一眼車上的乘客,發現大多是神色麻木的農民和小販,於是便坐在車廂後部的窗口處閉眼休息。

    中巴在大山之間盤旋起伏,但是總體上還是以爬坡居多,一路走一路停乘客上上下下,車上的人越來越多,就連過道上也擠滿了人,因此車速十分緩慢。

    晚上九點左右中巴來到距離南丹縣城十五公里的車河鎮,迎面開來的一輛中巴在會車時停下,向康寧所在的中巴車司機通報消息。

    「老四,縣城路口又設卡查車了,交警刑警都有陣勢挺大,如果超載的話你要小心,搞不好罰個三五百的劃不來。」

    被稱作老四的司機大聲回答:「多謝了二哥,我在關卡前面放人就是,不會再上警察的當了。」

    康寧緊張起來,很想立刻下車規避風險,但聽司機說會在關卡前面停車放人也就暫時忍耐,如果下車返回河池說不定更加危險,因此康寧決定到時再根據情況隨機應變,否則要是留在此處還真不知道何時才能過去。

    中巴繼續前行,二十分鐘之後在距離關卡兩公里左右的路邊停下,車上的售票員也不管乘客有何意見,連哄帶騙一個勁地往下趕。

    康寧站起來自覺地走下車,站在十幾個帶著大包小包的乘客身後目送中巴離去。

    很快,乘客就三五成群陸續向縣城步行而去,只剩下一個守著一袋復合肥一袋飼料的瑤族老太太蹲在原地沒動。康寧想了想,上前問道:「老人家為何不走?」

    老人看到康寧挺熱情,拄著根扁擔站起來,用夾雜著濃重土語口音的桂柳話回答:「今天去小女兒家喝外孫子的滿月酒,誰知回來坐了一會車全身都不舒服,這兩袋東西實在挑不動了。」

    「你老人家住在縣城裡嗎?」

    康寧知道這是暈車之後的症狀也很想幫助老人,但又怕老人住在城裡自己不敢冒險過關,於是小心地詢問。

    明亮的月光下,老人用手一指前方五十多米一個狹窄的路口:「我住在從那裡進去七八里的村子,唉--這麼晚了,村裡哪還有人出來啊,如果知道今天這趟車走得這麼慢,我就不回來了。」

    康寧一聽略作思索,覺得反正今晚也難以對付,乾脆就送老人回去還好一些,說不定能問出一條繞過縣城的小路來。

    想到這兒,康寧上前接過老人手中的扁擔:「老人家,我送你吧,七八里也不是很遠。」

    老人客氣了一會兒,也就沒有推辭。

    康寧挑起一袋二十五公斤重的復合肥和一袋十五公斤的飼料跟在老人身後。進入小路走了大約一公里左右,從未挑過擔子的康寧覺得擔子兩頭搖搖晃晃十分彆扭,乾脆停下來解開捆綁的麻繩,將兩袋東西緊緊捆在一起,又做了兩根背袋之後蹲下背起,這才感到舒服多了。

    看著康寧邁開輕快的步子,老太太高興地笑了起來,一面走在狹窄崎嶇的山道上,一面和康寧拉起了家常。

    一個小時之後,兩人終於到達村裡。過了一座四米多長的石板橋,轉過幾叢茂密的竹林,就進入老太太家的曬坪。康寧發現昏暗的白熾燈光下,蹲著一個頭上圍著白布的老頭,看清是老太太后,他立刻收起旱煙桿,用土話不停地問候。

    老太太拉著康寧的手領進堂屋,老頭手忙腳亂卸下康寧背上的兩袋東西,咧著嘴露出滿口黃牙對康寧傻傻地笑著。

    康寧在老頭熱情地招呼下坐在牆邊的竹榻上,接過老頭遞來的一盅水,喝完之後從包裡拿出毛巾慢慢擦汗。

    這時,屋後傳來了抓雞的聲音,康寧猜想老太太要殺雞招呼自己了,連忙站起來想要推辭,哪知道從門外突然進來三位穿著白褲瑤盛裝的年輕女子和一位同樣服飾的中年婦女。

    就在康寧感到驚訝的時候,笑容可掬的中年婦女已經將酒罈裡的米酒倒入三個姑娘手中的大海碗裡,三位姑娘將酒碗端在胸前排成一行,對著康寧大聲唱起了山歌,一時間把目瞪口呆的康寧唬得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48 A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瑤寨風情(一)

    可憐的康寧根本就不知道三個瑤族女孩原生態的歌聲裡唱的是什麼,只是覺得三人配合起來歌聲頗具韻味。隨著歌聲響起兩分鐘不到,大門外已經圍著男男女女二十多個人。

    一片善意的笑聲中,康寧在老頭的示意下從中間那個女孩手中接過一碗酒。

    喝了一口,感覺這種甜甜的低度酒口感非常不錯,也就端起碗將剩下的一飲而盡,結果換來門里門外一陣喝彩聲。

    女孩客氣地接過康寧手中的空碗,第二個女孩又將盛著滿滿半斤多酒的大碗送到康寧面前。康寧在二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只能硬著頭皮接過來緩緩喝下,三碗酒下肚之後一張俊臉開始發燙。

    門外的人都湧進堂屋,女人們到後面幫忙去了,七、八中青年男子和老頭圍著康寧坐下熱情地攀談起來。

    一個矮壯的年輕小伙子笑著對康寧說道:「哥子,如果剛才你不喝完三碗酒,我肯定馬上轉頭回家繼續睡覺。」

    「別聽他瞎說,他聞到酒的香味就像螞蟥聞到血一樣。」

    邊上一個長相精明的中年男子急忙插話,大家一聽轟然大笑,待大家笑完,他對康寧問道:「聽我姑婆說下車後所有人都離開,沒有一個人理她老人家,是你連夜幫她挑擔送她回來的,謝謝你老弟,如今外面這樣的人已經不多了,我們瑤家一般情況下不怎麼相信外人,但是今晚你的舉動讓我感覺你是咱們的兄弟!我姓何,老弟怎麼稱呼?你是漢族還是壯族?」

    康寧擦去頭上的汗水禮貌地回答:「我叫小寧,漢族。各位叔伯兄弟,這麼晚打攪大家我很過意不去,幾位老人家那麼大年紀該早點兒休息才是,稍作休息我也要告辭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兄弟從來沒有進過咱們瑤寨吧?」

    看到康寧誠實的態度,中年漢子大有好感,於是詳細地介紹道:「這就不怪你了,咱們白褲瑤從來都是熱情好客的,平常有人走進山寨都會很客氣地款待,何況你還是幫助我們的朋友,我代表村裡三百多號老老少少感謝你!」

    康寧一聽有些意外,看來這中年人很可能是村子的村長支書類的人物,否則怎麼會如此熟練地使用外面通行的客套話?

    康寧於是客氣地說道:「舉手之勞哪用如此感謝,老哥的桂柳話說得很地道,一定是見多識廣的人。」

    中年人看到康寧的神色立刻明白過來:「哈哈,老弟有水平,我今年都快五十了,我們這是八圩鄉小洞村,我當了二十幾年的村長經常出去開會,做了十幾年的人大代表。哈哈,這幾年上級非常重視我們瑤族,每年各村都會挑選一批人到蘭寧、桂林等大城市交流、學習和表演歌舞,我們白褲瑤的銅鼓和竹笙可是全國獨一無二的,嘿嘿,不過在村裡官最大的不是我,族長是我這位姑丈,全村誰也不敢得罪他老人家,當然,我姑婆除外。」

    眾人一聽哈哈大笑,紛紛向康寧介紹自己村裡的事情,康寧好奇地看著身邊的黃牙老頭,很難想像這個高鼻深目的老人會怕老婆,但是得知自己送回的老太太已經七十一歲高齡,平時還能挑上一百斤柴火走十幾里山路時,康寧不禁發出聲聲讚歎。

    大家有說有笑交流了半個小時左右,女人們出來擺上低矮長桌,一碗碗康寧從未見過的菜餚瞬間擺滿桌子,讓自以為見多識廣的康寧嘖嘖稱奇驚歎不已。

    康寧端起碗向族長敬酒:「老人家……」

    「孩子你得改口,不要總是什麼『老人家、老人家』的,以你這年紀得按輩分叫他姑公!」

    老太太端上一大碗黃燜山雞肉放在康寧面前,毫不客氣地對糾正康寧的稱呼,讓大家一聽就明白老太太對康寧十分看重和喜歡,老太太看到康寧頗為驚訝的樣子,責怪地瞪了他一眼:「不願意?哦--我知道了,是我們瑤民高攀不上!」

    「不不!晚輩求之不得!姑公、姑婆,晚輩敬兩位老人家一杯!」康寧連忙站起恭恭敬敬地向兩位老人敬酒,七十五歲的族長痛快地接過康寧手中的酒碗,喝下一大口之後遞給身邊的老太太,老太太喝了一口再遞給康寧讓他喝完,康寧端著酒碗一乾而盡,眾人立刻發出一陣歡呼聲,從這時開始,康寧才算真正被瑤民接納了。

    接下來就是另一種喝法了,康寧按瑤家的規矩得向每一個人都敬一小碗酒,七、八碗下來老頭看到康寧已經不勝酒力,便制止眾人向早已面紅耳赤的康寧回敬,提起筷子每一樣菜式都給康寧夾上一塊。

    坐在康寧下首的村長熱情地向康寧介紹每一樣菜式的名字,火麻雞、糯米醃肉、煙熏野豬肝、醃蕨菜、臘黃猄、醬木耳……讓飢腸轆轆的康寧吃得大呼過癮不亦樂乎,兩位老人看到康寧如此吃相不禁笑逐顏開--自己家的酒菜能得到客人的喜歡,是瑤族人感到非常自豪的事情。

    酒席到半,從裡屋女人們專用的桌子旁走來兩位花枝招展的女孩,一左一右大大方方坐在康寧身邊。康寧認出是進門唱歌敬酒的其中兩人,看到兩位姑娘靠著自己坐下感到十分拘束,但兩個姑娘以及在座所有人都表現得十分自然。

    ***********

    看完緊張刺激的逃亡情節,大家的神經稍微放鬆一下,來點舒緩的情節。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48 A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瑤寨風情(二)

    通過交談,康寧才瞭解到一些白褲瑤的風俗習慣。這是一個傳統的男耕女織的獨特族群,千百年來從不與外族通婚,通常是婦女在家庭中擁有比男人更大的權力,依稀殘留著母系氏族社會的影子。康寧也瞭解到,只要是尊貴的客人到來,村裡最漂亮的姑娘一定來陪酒,並且都以客人能留宿在自己家裡為榮,許多女孩不惜拿出珍藏的錦被給客人使用,還在床頭掛起一個特製的香囊以示尊重。

    於是,新一輪的敬酒隨即開始,在姑娘和小伙子們的歌聲中,康寧不知被灌下了多少碗酒。

    連續一個多月來的潛逃和躲避,巨大的心理負擔讓健壯的康寧足足減輕了十公斤,深切的憂慮和緊張的防備無時不在折磨著他的心智,此時在這遠離危險繁雜都市的偏僻瑤寨,面對如此誠摯直白的情感,康寧終於可以將緊繃的神經放鬆,幾碗香醇的瑤家甜米酒下肚之後,康寧終於拋開所有的顧慮和哀傷,盡情地享受著這純樸熱烈的親情。

    第二天,頭痛欲裂的康寧在一陣細雨聲中悠悠醒來。

    當他頭重腳輕地下床之後,四下打量起自己所處的陌生環境來。不一會兒,他就認出這是一個女孩的房間:一面牆上貼滿了外面世界電影明星們的海報,另一面牆上掛滿了女孩的銀飾和奇特的繡染彩服。

    也許是聽到康寧起床的聲音,昨晚坐在康寧右手邊的那位十七歲姑娘匆匆跑了進來。

    康寧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只穿著一條褲衩,下意識地站起來打招呼。姑娘看到康寧褲衩前面那高聳的突兀,紅著臉扭身跑了出去,模模糊糊的康寧這時才驚覺自己的失禮,連忙找來衣服褲子穿上。

    隨後,他從床頭自己的包裡拿出裝著牙刷牙膏的小袋子以及一套乾淨衣褲,找來毛巾走出房間。

    出門一看,堂屋牆上懸掛的石英鐘已經指向了下午四點五十分的位置。睡了十幾個小時的康寧不禁暗自搖頭,隨即向正在堂中織布的姑娘詢問洗漱的地方在哪兒?

    姑娘似乎尚未從剛才的羞澀中回過神來,用手指了指大門幾十米外翠竹環抱的小溪,又低下頭繼續織布。康寧微微一笑說了聲「謝謝」,轉身離開堂屋向小溪走去。

    小雨已經停止,遠方的山巔掛著一道彩虹,康寧看了一會兒心情頗為舒暢,便順著石板小路穿過幾叢高大的竹子來到溪邊,抬頭一看,眼前的情景讓康寧目瞪口呆一臉赤紅:十幾個赤身露體的女人泡在清澈的溪水中,齊腰深的溪水讓女人們白花花的身子清清楚楚進入康寧的視野。

    短暫的發呆之後,康寧迅速轉身落荒而逃,沒走出二十米,他身後隨即傳來一陣女人們爽朗的笑聲,讓本就一臉潮紅的康寧更加難為情,他像做賊似的加快腳步往回趕。

    織布的姑娘見康寧這麼快返回,瞪著驚訝的大眼睛看著他,對他滿臉通紅一頭大汗的樣子十分不解。

    康寧指了指小溪方向,有些尷尬地說道:「那裡全是……她們在那裡洗澡,我一個大男人不能去。」

    姑娘愣了愣,隨即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好一會才直起笑彎的腰說道:「看你的樣子挺聰明的呀,哪知你這麼笨!不知道男左女右的道理嗎?誰讓你走右邊那天小路的?嘻嘻……不過也怪我沒說清楚,以後你可要記住了,咱們瑤家女人在水裡洗澡,你可以看但絕對不能笑,否則就會被人狠狠地揍一頓。」

    此時,昨晚一起喝酒的矮壯年輕人走過門口,姑娘喊住他帶康寧去溪邊,正好小伙子也要去洗澡,聞言立刻熱情地拉著康寧的手一同前去。

    儘管康寧對兩個大男人拉手同行很不習慣,但是看到小伙子熱情洋溢的樣子也只能順其自然。

    來到下游一百多米遠的溪流邊上,發現這個十五米寬一米多深的清澈河灣果然沒人。

    康寧來到水邊,尚未在大石板上放好攜帶的洗漱物品,小伙子已經脫得一絲不掛,率先跳進水裡,不久浮起頭來,發出一聲毫無顧忌的暢快尖叫。

    康寧刷完牙,一面脫衣褲一面問道:「老弟,你平時都是在這個時候來洗澡嗎?」

    「不是,平時都是吃完晚飯才來。今天可不同,隔壁村送牛來咱們村回禮,正好老哥你也在,族長姑公就下令今晚六點把大銅鼓抬出來,讓所有人都高興高興,所以我先來洗洗,今晚可是有許多年輕妹仔要來的!」

    康寧這才明白過來,拿出塊檀香皂遞給小伙子,自己穿著內褲下到水裡漫漫浸泡起來。

    小伙子拿著香皂聞了一下,便胡亂塗抹在腦袋上,潛下水洗乾淨滿頭滿臉的泡沫之後,便把香皂遞給了康寧:「真香!唷,老哥,你身上怎麼這麼多傷疤?嘖嘖,你穿著衣服時斯斯文文一點也看不出來,脫下衣服才發現你原來那麼壯,像頭豹子似的!」

    康寧接過香皂微微一笑,也不答話,站在淺水中認真洗澡。洗完頭髮和上身之後,康寧看四下沒人,乾脆脫下唯一的褲衩,清洗完畢再愜意地泡了一會兒清涼的溪水,感覺渾身舒坦之後才起身上岸,用毛巾細細擦拭身上的水珠。

    哪知早已穿上衣褲在一旁吹著竹葉等待康寧的小伙子,突然停止吹奏,睜大眼珠呆呆地看著康寧的下體。看了好一會兒,他才驚訝地大叫起來:「哇--老哥,你那東西也太嚇人了吧?」

    哭笑不得的康寧草草穿上帶來的乾淨衣服,搖了搖頭,拿起換下的衣服蹲在石板上搓洗,心裡無可奈何地想:奶奶的!這傢伙還算是個淳樸的瑤民嗎?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49 A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銅鼓舞

    白褲瑤族是一個熱情好客的民族,他們至今仍保留著很多古老的習俗。瑤民們大多居住在偏遠的大石山區裡,與山清水秀翠竹環抱的小洞村不同的是,白褲瑤的多數村寨自然環境十分惡劣。

    在與自然環境搏鬥的艱難生活中,白褲瑤民族創造了自己獨特的民族文化,其中銅鼓舞最具有代表性。

    康寧眼前看到的這面銅鼓據說已有五百多年的歷史,是小洞村的祖輩們在戰爭年代用的戰鼓,如今時過境遷,也只能在農閒時節為五穀豐登或重要節日、或老人過世時敲打。

    銅鼓被看成是民族的象徵和家族人氣興旺的寄托,一年中使用銅鼓的次數不多,每次抬出銅鼓載歌載舞,不僅是一種村與村之間的交往和娛樂,還是白褲瑤青年男女幽會定情的佳期,不少年輕人都是在跳銅鼓舞後的晚上結成稱心如意的伴侶。

    康寧猜想,在這接近原始的自然村落寂寞單調的山寨生活中,估計白褲瑤男女青年心中都在盼望金秋時節的銅鼓舞,特別盼望擁有跳銅鼓舞後的美好夜晚。

    而眼前這些歡樂景象中,最吸引康寧的,還是矮桌上那一碗碗肉質鮮美的瑤山雞和瑤山黑豬肉,因為這時的康寧早已餓得肚子「咕咕」叫喚了。

    直徑約一米的銅鼓就擺在族長家門前台階下的曬坪中央,康寧和老太太以及幾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坐在台階上欣賞,滿口黃牙的族長老頭一改昨晚的憨厚木吶,穿著一身嶄新的白褲瑤傳統服裝,威風凜凜地擂響銅鼓,兩百多名瑤族男女呈兩個圓圈圍著高高架起的銅鼓吹響竹笙載歌載舞,讓康寧眼界大開深受感染,一時間竟然忘掉了飢餓。

    在老太太細心的解說下,康寧對整個白褲瑤的歷史與民風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但有一點康寧還是很不習慣:儘管女人們穿著黑藍相間繡著紅、黃蠶絲鑲邊的百褶裙跳起舞來十分飄逸柔美,但是上身那件由前後兩塊布組合的簡單衣服,根本就無法遮掩裡面的春光,透過身子兩則寬大的縫隙一眼看去,胸前的「內容」一覽無餘--因為白褲瑤的女人們從來就沒有穿內衣的愛好和習慣。

    敲完銅鼓跳完舞,原本數百人的曬坪很快空無一人,回到屋內坐在酒席前的康寧非常驚訝,原以為又要被灌酒的康寧此時有種如釋重負之感,但滿堂都是長者又讓他感到十分意外。

    康寧向身邊的村長問道:「老哥,鄉親們怎麼都不留下吃飯?」

    「哈哈老弟,這你就不懂了,年輕人個個猴急都上山去了,其他人大多都到自己的親家、老僮(瑤族對結義兄弟的稱呼)家裡喝酒,我們在座的十個人都是沒什麼地方去的老傢伙,不在一起喝酒還能上哪去?哈哈,來,喝一口!」村長端起酒碗熱情地和康寧碰了一下。

    放下酒碗,村長向康寧講述了一件趣事:「去年秋天過銅鼓節,天一黑小伙姑娘們都上山去了,從自治區機關下來掛職的一個副縣長當時在咱們村蹲點,晚上看到不少小伙子用電筒往竹林裡胡亂照兩下,就有姑娘跑出來親親熱熱成雙成對拉手離去,他老哥子馬上找來支電筒,爬上山腰對著竹林到處亂照,結果幾塊石頭飛過來砸得他滿頭是血,他跑到我家時腦袋腫起兩個雞蛋大的包,第二天一早就灰溜溜跑回去了,哈哈!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哪裡知道,每一對相好的都有自己約定的暗號,電筒怎麼用裡面可是大有講究的!」

    康寧聽完啞然失笑,不禁歎為觀止,覺得瑤族兄弟姐妹還真是可敬可愛。同時,康寧的和藹善良也深受在座長者的喜愛。

    晚宴進行到一半,康寧給長輩和村長們逐一敬酒之後說道:「姑公、各位叔伯,感謝鄉親們的盛情款待,我會將這兩天的所見所聞留在心裡的,明天我就得走了,在此我敬各位叔伯一杯,祝願長輩們健康長壽!」

    眾人沉默下來,好一會兒,族長喝了一口酒放下碗:「至少你還得多住一天,住夠三天才能走,不然你姑婆會不高興的。」

    樂呵呵的村長看到康寧還沒明白過來就解釋道:「我們這的習慣是要留住客人三天才算盡到禮數。哈哈,老弟,要上哪都不用這麼急的,否則老人會很不高興。」

    康寧微笑道:「其實也不算急,我只是想到貴州荔波看看,聽說那裡山清水秀風景迷人,我離職之後整天無所事事,就想到處走走,不然以後回去上班就沒時間了。」

    「那你急著走幹嗎?是不是嫌棄咱們瑤寨太窮養不起你?」老太太不知何時來到堂上,說完坐在老頭身後生氣地瞪了康寧一眼。

    「不不!姑婆你可千萬別生氣,我再留一天就是。」康寧連忙解釋。

    村長哈哈一笑:「不如這樣,老弟如果有興趣的話後天跟我們一起去打野豬吧,北邊裡湖鄉的幾個老朋友都叫了幾次,再不去秋收時節就沒時間了。裡湖北面就是荔波範圍,翻過兩座山就到,去年咱們趕豬野到過那裡,我們村不少人都有親戚住在那邊山上,你從那去荔波還近一些。」

    康寧立刻表示同意,老太太和老頭也高興起來,滿屋子的人又紛紛端起酒碗。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50 A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涉險過關

    第三天一大早,身穿一身白褲瑤服裝、腰掛三尺木殼砍刀的康寧出現在眾人眼前,挺拔的身材和俊美的笑臉,讓村裡的姑娘們一楞之後看得如癡如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不停地品評起來。

    把康寧接到自己家裡留宿的春蘭母女,站在高坎上注視著十米外的康寧,心裡感到既歡喜又難過,歡喜的是康寧身上的衣衫出自母女倆的巧手,難過的是為什麼康寧偏偏是個漢人!春蘭伏在母親肩上默默流淚,當她看到康寧感激的目光投向自己時,竟然忍不住離別憂傷掩面而去了。

    在數十位村民的注視下,康寧將目光收回,懷著隱隱作痛的心與依依不捨的兩位老人話別。出發前,深懷感激的康寧偷偷在老人的枕頭下放了一千元錢,他只能以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情義了。

    老太太拉過康寧的手遞給他一隻銀手鐲:「孩子,把這拿上,等哪天你娶了媳婦,就把這鐲子給她戴上,把它領回姑婆家裡來,讓姑婆和你姑公好好看看她,只要她戴上這個鐲子,無論走到哪一個瑤寨,都像回到自己家一樣。」

    康寧動容地說道:「姑婆,姑公,你們多保重,如果哪天我把手頭的瑣碎事情都辦好的話,一定會回來看望你們的,幾天來,我一直感到這裡就和我家裡一樣親切,一樣安逸,無論我走到哪裡,我都會記住這裡的一切!」

    老人頻頻抹淚句句深情,康寧緊緊握住手鐲雙眼濕潤連連點頭,最後向兩位老人深深鞠了一躬,接過老族長遞來的韁繩,牽著一匹黑馬和同村十五個青壯一起上路。他不敢回頭再看一眼,生怕一回頭自己的淚水就往下掉,一旁的老何看到康寧如此真誠善良至情至性,不禁心裡一暖隨即悠悠歎息。

    康寧身上的這套白褲瑤服裝,是康寧刻意瞭解到行走路線之後,以留個紀念為借口騙到的,他知道如果自己能夠穿上這樣的服裝,躋身於一隊真正的瑤民之中,對自己的安全將會更有保證,在生命安全與誠實正直的比較之後,康寧還是難過地選擇和前者,雖然此時他仍然感到深深的內疚。

    昨天,為了騙到這套服裝,康寧不少花心思考慮。深思之後,他頗感難堪地向老何開口,誰知豪爽的老何哈哈一笑,立刻回家取出一套他出去開會才穿的衣褲送給康寧,並開玩笑說:「明天你乾脆穿上和我們一起走,到時我倒要看看,裡湖鄉幾個自命不凡的老兄弟,是否認得出你是漢人。」

    康寧回到姑娘家裡自己的臨時住處就換上試穿,發現除了上衣短小一些之外褲子還是挺合適的,這得益於白褲瑤男子的褲子都是剛剛蓋過膝蓋的寬襠燈籠褲。

    讓康寧沒想到的是,春蘭姑娘和她母親看見後皺眉不止,立刻命令康寧進房脫下來。

    母女倆接過滿頭霧水的康寧遞來的服裝,麻利地拆開褲子改了又改,白色的齊膝綁帶褲被加長加寬,兩隻褲腳用繡花的黑色花邊裝飾起來,黑色無扣上衣被愛美的姑娘扔到一邊,母女倆依照康寧的身材立刻趕工新做了一件黑色上衣,衣襟和袖口同樣用繡上精美金銀花圖案的藍色鑲邊裝飾,兩條一米多長巴掌寬的白色和黑色包頭,兩端竟然都繡上一隻錦雞,康寧接過這套具有濃郁民族色彩的服裝,一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一行人馬走過崎嶇的一段山路,便踏上了寬闊的柏油馬路,順著過道向北行進。

    因為小洞村坐落在縣城東南面八公里的山坳裡,到達北面三十多公里的裡湖鄉必須穿越縣城,這得心懷忐忑的康寧來說覺得是個考驗,他知道前方不遠一定會有嚴密檢查的關卡,因此他表面上好像輕輕鬆鬆,心裡卻十分緊張和戒備。

    距離一步步在縮短,腰掛長刀的村長老何策馬在前,領著一行十五人騎著馬身背長長的鳥銃,沿著公路不緊不慢走向南丹縣城,康寧和那個關係較好的小伙子並馬而行走在隊伍中間,靜靜傾聽小伙子講述前天晚上和姑娘幽會的趣聞。

    接近縣城,前方出現的情景果然與康寧所擔心的完全一樣:警方在距離縣城五百米的必經之路上設置了路卡,七、八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和四個持槍武警正在認真檢查每一輛向北行駛的車輛,密切注意路邊進入縣城的行人。

    村長對警察和路卡毫不在意,趾高氣揚地領著自己的隊伍大大方方策馬拐上關卡右邊的人行道,踢踢踏踏的馬蹄聲敲打著堅實的水泥路面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十六人的馬隊在警察們無可奈何的注視中毫無阻攔地開進縣城。

    一個年輕警察望著地上還在冒出熱氣的一堆馬糞搖頭罵道:「他媽的這幫瑤子,整天騎馬進城咱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又不敢招惹這幫沒有文化的野人,上次老子罵了個瑤子幾句,被他拿刀追了兩條街,要不是跑得快還真被他砍了。」

    「哈哈,算了吧!這麼多年我早已習慣了,瑤民齊心上面又有優待政策,還是少惹他們為妙。」邊上一個三十出頭的警察目送馬隊離去,接口說道:「唉!想想也氣人,這年頭國家政策寬鬆,封山育林之後瑤子們不用交稅山貨也多,我剛才看到其中一個留著時髦小鬍子的瑤子,腳上竟然穿著一雙李寧牌跑鞋,馬屁股上還馱著個新款李寧牌運動包,粗粗算起來就這兩樣東西至少值五六百塊錢!」

    另一個年輕警察哈哈一笑:「這有什麼,我還聽說如今的瑤子下山招雞都會用避孕套了,媽個逼的!這麼有錢也不換摩托車騎,整天騎著那臭烘烘的雜種馬,不開化就是不開化!」

    年長警察不屑地大聲譏諷:「這你就不懂了,瑤子騎馬不需要辦駕駛證,不用加油不用維修咱們警察還管不到,多實惠!還有個好處估計你更不知道,有句成語叫老馬識途,我聽說不少瑤子下山趕圩喝得爛醉之後,往馬背上一爬就走,哪怕吐得一塌糊塗人事不醒,只要不自己掉下來最後準能安全回到家。」

    旁邊的幾個警察和武警戰士一聽,全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52 AM

正文 第三十章 誤會

    騎著馬穿過不大的縣城之後,康寧才將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過關前他非常擔心連續當選十幾年人大代表的村長會遇到熟悉的警察停下說話,搞不好他真的會自豪地向警察隆重介紹自己,此時雖然安全通關離開險地,康寧想想還是後怕不已。

    二十多公里走下來,已經適應騎馬的康寧打馬上前趕上村長:「老哥,剛才我們進城前看到許多警察,是不是每天都有那麼多警察在路上值勤?」

    「你說的是那些公安吧?我也感到奇怪,記得是六月下旬城外就開始設卡檢查了,連續一個月都不撤下,而且只查由南向北進城的車輛和人員,剛開始我還以為是香港回歸要穩定治安,後來想想不對就問了縣人大主任,他說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只是聽說是全區範圍內公安系統的內部命令,沒想到剛撤離幾天又出來設卡,按照以往的經驗判斷,我估計很可能是發生了什麼重大案件。怎麼?你也覺得奇怪?」村長老何露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一席話說得十分輕鬆。

    康寧連忙回答:「也不是很奇怪,我原來以為這個地方是廣西和貴州的交界,兩個省區之間設卡應該是很正常的事。」

    村長哈哈一笑:「這你就不清楚了,那個常年都有的固定關卡不在縣城,而是在緊靠貴州麻尾的六寨,沿著我們腳下這條公路向北幾十公里就到,不過我們不需要到那裡,再走一兩里我們就右拐走小路,估計中午能到達裡湖。」

    康寧聽完鬆了口氣,臉帶微笑眺望前方。村長轉頭看著並馬而行的康寧好一會,臉上露出欣賞的神色不時點頭微笑。

    康寧發覺後問道:「老哥笑什麼?是我身上這套衣服嗎?」

    「是啊!你穿這套衣服真漂亮,高高大大顯得很精神,春蘭姑娘這娘倆的手藝是咱們村最好的。」村長說完歎了口氣:「這幾天你在她家住沒發現她家沒有男人嗎?」

    康寧一想正是這樣:「對,但是我不習慣打聽人家的私事。」

    「老弟一表人才,心地又好,可惜你不是咱們瑤家人,否則春蘭姑娘那天晚上就跟你上床了。唉--像你這樣標緻的男人,我們族裡幾十年都沒出現過,有時我真希望你是咱們瑤家人啊!」

    村長頗為遺憾地說道:「去年初,春蘭他爸剛埋葬了兩個老人,到城裡買些東西回來還沒到路口,就被一個喝醉的礦老闆駕車撞死,老闆駕車跑了,最後讓一個小卒來頂罪,只賠了兩萬塊錢。這可苦了春蘭一家人,沒了男人,她娘兒倆的日子難過啊!」

    康寧驚訝地問道:「怎麼能這樣?這可是重大交通事故啊!老哥你是人大代表,怎麼不向上反映這個問題?」

    「我怎麼沒反映?但我就一個小小村長,手裡又沒證據,反映有個屁用啊。人家手裡錢多,人緣好得很。去年要不是我帶著村裡五十多個漢子拿刀拿槍去,春蘭家連兩萬塊錢都拿不到。可是這樣一來好了,所有的礦主都不用咱瑤民了。」村長說完,狠狠向路邊吐了口吐沫,看著一臉沉重的康寧,便搖了搖頭開解幾句,向後吆喝一聲加快了行進速度。

    中午時分,康寧一行來到裡湖鄉北面的一個瑤族小山村,村名叫木河,因小河源頭生長著成片的百年大樹而得名。一行人剛在村口下馬就有一大群人迎了出來,十幾個孩子牽過客人的馬匆匆帶到小河邊飲水,年長者和青壯相互見面把手交談,爽朗的笑聲不時響起。

    康寧正在放鬆發酸的雙腿,突然一名四五十歲中等身材、黝黑的臉輪廓分明的木河村頭人指著康寧對村長問道:「老何,你們村這個高個子後生我怎麼沒見過?」

    村長不動聲色地回答:「你幾年都不去我家了怎麼可能見過,走,我們都餓了到你家喝酒去,擺桌了沒有?」

    「全村的女人們忙了一早上,酒菜早就上桌了,我前天就熬好三個罈子的百花酒等你,先說好了,今天咱們倆誰先醉明天誰背鍋頭。」頭人攀著老何的肩,兩人一路鬥嘴開著玩笑大步向村裡走去。

    走到頭人家門前的曬坪讓康寧嚇了一條:方圓五十米的曬坪上擺放著幾十張寬大的四方矮桌,一片矮桌中間是由八張矮桌連接成長條的桌子,上面早就擺滿了瑤家的各式菜餚,曬坪上三百多個男女老少站在那裡笑臉相迎。

    又是一輪冗長的見禮眾人這才陸續坐下,長桌是專為客人們準備的,康寧這位客人的客人被安排在以示尊貴的左邊第二個坐位,首位自然非小洞村村長老何莫屬。

    酒過三巡,康寧還在細細回味這百花酒獨特的味道,依據口感分辨其中的藥草成份,這時,木河村村長老磨的一句話讓滿桌人的目光集中在康寧臉上:「老何,你邊上這後生成家沒有?」

    老何一聽就知道老磨的意思,也不說出實情還故意氣他:「我這老弟還沒成家,不過老磨啊,你兩個女兒都給你添幾個孫子了還不夠?你就別做夢了,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村十幾個水靈靈的姑娘都排隊等著呢!」

    「懶得理你這老鬼!」老磨轉頭向右大喊一聲:「小明,你過來一下。」

    隔著幾張桌子的女人堆裡站起一位十七、八歲的清秀女孩,一陣小跑來到老磨旁邊,老磨大大咧咧用手指著康寧大聲說道:「你看這小子順眼嗎?順眼的話今天我就替你做主了!」

    女孩睜著大眼睛看了康寧一眼,隨即紅著臉轉身逃回原來的座位上,眾人看到這麼有趣全都哈哈大笑起來,許多女人還特意站起來,看看是哪個小伙子能讓平時眼高於頂的村長如此看重,為全鄉公認最美的侄女找對象?不一會,整個曬坪上到處響起笑聲和對康寧評頭論足的聲音,把康寧臊得坐立不安很難為情。

    這時,坐在康寧對面一個濃眉方臉體格健壯的小伙不願意了,這個苦苦追求美女小明一年有餘的小伙子,此刻眼裡全都是濃濃的敵意,他猛地站起來左手端起酒碗對著康寧,右手五指搭在碗邊做出個奇怪的形狀,一字一句大聲問道:「哥子,敢不敢喝下這碗酒?」

    此言一出,本來很熱鬧的曬坪立刻安靜下來,康寧見狀感覺很不對勁,但還是禮貌地雙手捧著自己的酒碗站起來,老何見大事不好剛要制止,年輕人已將手中的酒碗迅速向前一送碰響了康寧的酒碗,接著把滿滿一碗酒一口氣喝下,隨手將空碗往桌子上用力一放,然後直挺挺站著死死盯住康寧的眼睛。

    康寧這時已經明白過來,他知道兩位村長之間的玩笑和小明姑娘剛才的表現讓這位小伙子誤會了!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52 A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比武

    康寧看著身邊頻頻搖頭的老何,再看看主座上興趣盎然的老磨,苦笑一下,對小伙子客氣地說道:「哥子你誤會了,謝謝你敬酒!」

    康寧說完,也將自己碗中的酒一乾而盡,向小伙子歉然一笑隨即坐下。

    誰知小伙子興奮地大步離開,走到十米外的空地上傲然站立,兩隻大眼蔑視地看著康寧,康寧心中暗暗叫苦,低聲對老何訴苦:「老哥你這玩笑可開大了,求老哥給說明一下澄清誤會吧!」

    「唉!我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都怪我多嘴也沒能及時制止,剛才他向你敬酒時作出的動作就是向你挑戰,你要是不端起酒和他碰也就沒事了。」老何又歎了口氣,接著解釋道:「現在晚了,你得去和他比試比試,我會在旁邊照應你的,頂多打敗了回來繼續喝酒,沒人會說你一句,但是你如果不應戰的話,所有人從此都看不起你了,我們這十幾個人也臉上無光了。」

    康寧抬頭一看,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成為眾人的焦點,他想了一下就站起來,和康寧同來的小洞村小伙子和康寧都處得很好,十幾個人圍著康寧七嘴八舌地說道:「老哥,我支持你!」「老哥你等會要小心,大牛是十里八鄉最能打的。」「別怕他,他也就是有一身牛力氣而已」……

    康寧對夥伴們微微一笑說道:「謝謝兄弟們,請放心我不會給你們丟臉的!」

    康寧說完,在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下不緊不慢走向大牛。

    所有人都全部上來自覺圍成直徑六米左右的圈子,興沖沖的老磨拉著無可奈何的老何迅速來到兩人中間,老磨說了幾句客氣的開場白之後,立刻提高聲調宣佈:「不許打後腦,不許打咽喉,不許打下陰!比武過後無論誰輸誰贏都不能私下報復對方!一年之內不能再次比武!」

    老磨說完就和老何走到兩旁,剩下康寧和大牛站在的圈子裡相互對視,四周的人們興奮不已,都在議論兩人的身材猜測誰輸誰贏。

    大牛脫下上衣露出一身結實的古銅色肌肉,引來木河村年輕人大聲的讚歎。與壯實的大牛比較起來,比大牛略高的康寧相對顯得單薄,但是康寧恬淡鎮定的風度也令人刮目相看,女人們看著康寧的眼神顯得極為欣賞。

    康寧向大牛抱抱拳,後退一部做了個請的動作。

    大牛看到康寧波瀾不驚的神態早就不耐煩了,大步上前掄起拳頭當胸猛擊,康寧的右腳側移半步身形半轉輕鬆避過,大牛一拳打空立刻抬腿橫掃,力量之大角度之刁讓眾人發出一片驚呼。

    只見康寧雙膝微屈腳板如同趟泥般再次橫移,將大牛的迅猛一腳輕鬆化解,讓緊張的人群又驚呼了一回。

    大牛兩次發力連康寧的衣腳都沒有碰到不由心中大怒,再次衝向康寧一拳接著一拳全力發起進攻,人群中的喝彩聲和助威聲陣陣響起氣氛無比熱烈。

    老磨和老何剛開始都擔心康寧受傷,但看了幾招之後臉色立變,同時一臉慎重全神貫注緊盯著場中的激鬥。

    老磨對康寧巧妙的步伐感到十分驚訝,在他眼裡,那看似不緊不慢的移動毫無出奇之處,但是強橫的大牛就是碰不到康寧的一根毫毛,幾輪快速有力的進攻處處落空,自己反而被康寧帶著轉起圈子來,豆大的汗珠開始出現在大牛寬闊的額頭和健壯的身子上。老磨知道,再打下去體力迅速下降的大牛就很危險了。

    功夫不錯的老何剛開始對文質彬彬的康寧十分擔心,但在連連驚喜之後隱隱感覺到康寧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看著神情淡定的康寧每一次避開大牛的攻擊都那麼從容瀟灑,他知道大牛輸了。就在老何想要發出停止爭鬥的命令時,場中形勢出現了變化。

    康寧看到步步退讓大牛還死纏爛打,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決定盡快結束這無聊的比武,所以他在大牛全力發出的一記右勾拳打空之後不再躲避,左手橫撥隨即變掌為爪緊緊扣住大牛的手腕,同時步子一錯壓低身子揉身而上,右手穿過大牛的襠下,自己整個身體象根車軸似的猛然轉動全身發力,頓時將至少八十公斤的大牛掄上頭頂,轉了一圈之後巧妙借力將大牛地往外一送,在數百人發出的一片驚呼聲中,大牛整個人像跳遠運動員那樣在空中滑翔了近三米,落地時踉踉蹌蹌衝到人群中才停止下來。

    大牛走回場中站在距離康寧三步遠的地方停下,臉色發白喘著粗氣不可思議地看著康寧。

    康寧臉帶微笑快步走到大牛身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哥子,你老何叔是開玩笑的,瑤家人怎麼可能跟我這漢人通婚?」

    大牛愣了一會兒,立刻拉著康寧的手大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不信你自己問問。」

    大牛看到站在身邊的老何笑著點頭,滿臉驚喜地轉向康寧說道:「走,我要和你打老僮!」

    「還打?」康寧甩開大牛的手退後一步,不可置信地看著大牛。

    老何哈哈大笑,上前對康寧解釋到:「這可是你誤會了,我們瑤家說『打老僮』就是你們漢人說的結拜兄弟!」

    康寧明白過來啞然失笑,隨即被眾人簇擁著回到酒桌邊上,在一片讚歎聲中連續被灌了三大碗,一同前來的十幾個小洞村青壯對康寧佩服之餘也倍感有面子,許多人被熱情的木河村人拉到別的酒桌上介紹康寧的情況,許多姑娘聽說英俊文雅武功又好的康寧是個漢人時,臉上全都是惋惜的神色,但即使這樣也不妨礙羞答答的姑娘們將一碗碗美酒捧到康寧嘴邊。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53 A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大龍

    第二天上午,又一次承受宿醉折磨的康寧,被村長老磨灌下一杯美其名為「醒酒的酒」之後,再也不敢沾唇半滴。

    匆匆用過一碗小米粥和一張酸菜蕎麥煎餅,康寧回到房間收拾行李,他明白這次上山之後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了,翻過兩座大山就是貴州境,而這次狩獵的方向就是兩地的交界處。

    一行三十七人帶著腰刀和鳥銃出發,因為此行大多是山路所以馬匹被留在木河村裡,十幾條本地獵犬不時在隊伍的前後撒歡。

    老何果然如康寧預料中的那樣背起了一個大鋁鍋,讓康寧佩服的是老何在老磨的譏笑下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反而哈哈笑著對老磨說:下次你到我家,我提前準備個比這大一點的鐵鍋等你。

    大牛成了康寧的小弟,昨晚在族長老磨的父親主持下兩人正式結為兄弟,二十一歲的黎大牛對自己這個義兄武藝和為人都非常佩服,因此搶過康寧身上的背包掛在自己壯實的肩膀上。

    「寧哥,這次咱們走的這條路與以往的不一樣,這條路平時很少有人走,外人根本就不給進去,我還是兩年前進過一次到現在。我估計要在山裡至少轉五天左右,可能多幾天也說不定,你不習慣走山路還要節省些力氣。」

    康寧沒想到一次狩獵用這麼長時間,看了一眼大家身上簡單的行李不解地問道:「不會吧?大家身上除了刀槍、鐵沙槍藥和幾個竹筒之外,就是那幾十個糯米飯團,怎麼不多帶點糧食?」

    大牛哈哈大笑:「竹筒裡面裝的是鹽巴,糧食根本就不用帶,山上到處都是吃的誰還會帶那玩意,哎呀我一時也說不清楚,過完今天你就明白了。」

    翻過兩道十幾公里的山梁進入一片山凹密林,山路越來越陡峭,中午大家隨便用了些糯米飯團,略作休息繼續啟程,走在參天蔽日的密林裡,不時看到各式各樣小動物和山雞之類的飛禽,其中不乏果子狸、黃猄等稀有動物,但是沒有一個人開槍打下,康寧問過大牛之後,才知道他們這麼多人出來根本就不屑這些小東西。

    下午四點左右,一行數十人已經深入大山腹地,到達村長老磨稱之為盤龍山的地方,極目四望全都是延綿逶迤的大山和鬱鬱蔥蔥的林木,就連藍藍的天也顯得低矮了許多。眾人下到山腰一條兩米多寬的小溪旁休息,喝完水坐在石頭或土坎上有說有笑相互打諢,康寧也像大家一樣摘下一片毛竹葉子折成漏斗狀舀水解渴,清澈的泉水讓連續跋涉了近一天的康寧倍感甘甜。

    突然,兩隻黃狗在前方約五十米處一片較為平坦的地方一面退後一面狂吠,十幾隻獵狗見狀立刻衝出去聲援,狗叫聲瞬間充滿了整個山谷。看到十幾隻獵狗衝上去之後,叫喚幾聲隨即膽怯地步步後退,所有人全都站起來解下背上的鳥銃,死死盯住前方的異狀。受大家緊張情緒的感染,康寧的手也下意識地握緊身上腰刀的刀把。

    老磨和老何相互對視一眼,彼此均在對方眼裡看到了疑惑。老何開口笑道:「不會是大龍吧?要是發現了大龍咱們就是最幸運的人了,哈哈!」

    「你做夢去吧!聽我阿爸說,咱們瑤山最後一次發現大龍還是六十年前的事,雖然這片森林幾百年沒人進去過,但我幾乎每個月都上來一次,從來沒有發現過大龍的痕跡。我看那樹葉和草尖擺動樣子,是幾隻大山貓也說不定。」老磨轉頭叫上大牛和四個較有經驗的中年人:「你們幾個馬上裝藥用大號鐵沙,跟在我和老何後面。」

    五個人立刻解下腰間的槍藥袋和裝鐵沙的牛角手腳麻利地忙碌起來,這時前方的突變引發老何一陣驚呼:「我的媽啊!那是什麼?」

    一條約四米多長小腿粗的鐵黑色大蛇,從茂密的草叢中閃電般掠起飛出路面,距離最近的那條黃色獵狗的脖子眨眼間被大蛇緊緊咬住,正徒勞的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掙扎著,大蛇迅速轉動那長著只紅色犄角的腦袋,一個翻滾將這條四十多斤重的大黃狗捲起,刮起的腥風將地上的殘枝敗葉激盪得四處飛濺,十數隻獵狗嚇得夾緊尾巴落荒而逃,只有一黃一黑兩隻獵狗勇敢地面對險情大聲吼叫,儘管情況危急卻毫不妥協。

    塵土和飛舞的樹葉很快散去,大蛇尾巴突然一甩,將最後兩隻獵狗掃得橫飛出五六米遠,哀鳴著跌落山下就再也沒有聲息傳來,大蛇尾巴順勢一卷,整個身子令人驚慄地像只圓桶一樣豎立在空地中央足有一米多高,被它咬住的黃狗已經消失不見,絞成一圈圈的縫隙中半截狗尾露在外面,尾尖上的長毛迎風飄動。

    所有人都驚呆了,老何和老磨面面相覷,相互點點頭隨即咬牙拔出鋒利的腰刀並肩衝去,大牛五人提槍緊隨其後,在距離大蛇約五、六米的地方停下,老磨沉聲發令:「對準它,預備……放!」

    「彭、彭--」一陣巨大的槍聲在群山中迴盪,一片硝煙升騰起來。

    「快跑!」老何大叫一聲隨即飛快地轉身逃跑,老磨六人手忙腳亂跟隨其後向人群跑來,其中兩人嚇得踉踉蹌蹌手中的鳥銃已經不知飛到何處,人群中的二十幾人戰戰兢兢端起鳥銃上前接應逃回的人,二十幾個顫抖的槍口齊刷刷指向前方。

    嚇得面無人色的康寧望著四十米外的景象打了個冷顫,只見受傷的大蛇劇烈地翻捲起來,高高彈起之後猶如一根巨大的皮鞭狠狠抽打著一片片喬木雜草,竟然發出「啪啪」的巨響,打得殘枝斷木四處橫飛,空中碎葉飛舞就像一大群驚起的鳥雀,四濺的蛇血甚至飛落到幾個瑤民的臉上。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54 A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奇遇

    老磨站在二十多個蹲下瞄準的瑤民身後,驚恐地看著眼前觸目驚心的慘烈之狀,頭上佈滿了黃豆大的一片冷汗。幾分鐘之後一路滾動到眾人前方二十多米遠的大蛇終於遍體鱗傷精疲力竭,血肉模糊的長長身子仍在不停地翻動扭曲,蛇頭上那根極像犄角的鮮紅色肉瘤已經折斷,正有氣無力地緩緩揚起,老磨見狀大聲喊道:「上前十步……瞄準蛇頭,預備,放!」

    「轟--」二十多支鳥銃齊發的聲音就像炮聲一樣激起空氣強烈的震動,震得康寧兩耳「嗡嗡」直響,一陣硝煙過後,前方的大蛇連同路面一片狼藉,大蛇的整個頭部被打得血肉模糊無法辨認。

    垂死掙扎的大蛇再次詭異地扭動起來,猶如激流中的一條黑色緞帶,一分多鐘後終於軟軟伏地緩緩停下,塵煙散去,在大蛇橫身之地方圓二十多米範圍內到處是殘枝敗草血跡斑斑,那只被咬死的黃色獵狗此時如同一塊骯髒的抹布似的掛在伸出懸崖外的樹枝上。

    老何擦去臉上的汗水大歎一聲:「我的媽啊!這輩子從來沒有今天這麼怕過,我的腿現在還軟綿綿的!」

    眾人先後恢復過來,七嘴八舌大呼僥倖,不少人瑟瑟發抖上下牙還在磕磕直響。老磨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旱煙桿哆哆嗦嗦地往煙鍋裡塞煙絲,劃了四根火柴才將煙點燃,狠狠抽了幾口遞給身邊的老何:「真讓你說對了。」

    「是啊!剛開始不過是開句玩笑,誰知道真的出來了?」老何抽了幾口煙把煙桿遞給老磨,打起精神轉向眾人問道:「誰帶酒?」

    一個中年漢子手忙腳亂解下一個行軍鋁壺上前遞給老何,老何擰開蓋子仰頭喝了幾大口,從地上撿起腰刀迎著偏西的太陽舉起,「噗--」的一聲將一口酒噴到腰刀上,大吼一聲一步步向大蛇走去,眾人紛紛站起來緊張地注視著。

    老何走到距離蛇頭一米處雙手握刀高高舉起,聲嘶力竭地大吼一聲揮刀砍下,剎那間大蛇身首分離血花四濺,隨即,令人恐怖的情景出現在血幕之中:已經無法辨認的蛇頭竟然斜斜飛起,「咚」的撞在五米外的斷樹幹上,穩穩地嵌在離地三米多高的地方竟然沒有落下!老何大吃一驚上前幾步抬頭細細打量,只見蛇嘴不知何時張開,上顎兩顆白森森的毒牙已經深深釘入樹幹之中,腦後刀口處的蛇血如念珠般凝聚,一顆一顆滴落在樹下寬大的野芋頭葉子上,在寂靜中發出「嗒--嗒--」的聲音,迴盪在魂飛魄散的眾人耳畔。

    「噹啷--」一聲腰刀落地,面無血色的老何急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眾人蜂擁而上把老何扶到小溪邊,用毛巾沾濕冰涼的溪水幫他擦完臉,老何這才悠悠吐出口長氣。

    老磨放下心來,領著眾人開始剝蛇皮取蛇膽,親手取出大如雞卵的蛇膽之後,老磨從路邊拔起一根草管用刀削尖,拿來自己的大酒壺將刺出的蛇膽汁小心導入壺中,擰緊壺蓋雙手用力搖了搖遞給老何,老何擰開美美喝了一口依次遞給下一個人,人們就這樣默不做聲地每人一口最後傳到康寧手中。

    康寧閉上眼睛屏氣喝下一小口,只感覺甘甜清涼回味無窮,絲毫沒有自己擔心的腥臊之氣,於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眾人看到康寧的表情從眉頭緊皺到無比好奇,全都哈哈大笑起來。老磨笑瞇瞇走到康寧面前:「再喝一口吧!」

    「不!一口就知足了,我父親對中醫熟悉,所以我知道這種蛇膽酒非常珍貴,今天能喝上一口我已經非常感激!」康寧緊緊擰上酒壺的蓋子,一臉真誠地雙手遞給老磨。

    老磨接過酒壺讚賞地點點頭,將放在背後的手抬到康寧面前:「把這吞下去吧,絕對有好處!」

    康寧接過老磨遞來的大蛇膽囊,發現青色的膽囊上面連著個小指頭大的金黃色嫩滑結晶體,十分好奇地看了又看,最後只能在老磨鼓勵的目光中一口將膽囊吞到肚裡,臉上全是痛苦的神色。

    老磨哈哈一笑,轉身叫來兩個中年人:「你們兩個馬上返回村裡,祭祀後將裡面這半斤多酒分給三個有病的老人,蛇皮和蛇骨交給族長,快去吧!」

    兩個中年人略作收拾立刻離去,眾人三五成群手舞足蹈地熱議著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為自己有生之年能夠看到大龍並喝下龍膽酒而自豪不已。休息了十幾分鐘,老磨宣佈今晚就地紮營,眾人立刻按照習慣的分工四下散去。

    老磨和老何把要去幫忙的康寧拉到溪水邊的大石板上坐下,老磨輕聲說道:「我們瑤家相信瑤醫,我也懂一點草藥,既然你父親熟悉中醫等會我想送一株瑤家的蛇藥給你,這株蛇藥十分靈驗已經救過上百人的命,目前整個瑤鄉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每一代我們也只能傳給一個人。今天托你的福,我們遇到了百年難遇的大龍,所以瑤家人要感謝你,但是我有一個要求,你要是能答應的話,我這就跟你一起去拿。」

    康寧聽完老磨的話十分驚訝,他隱約記得父親曾經提起過瑤醫中最出色的是蛇醫和跌打,但是把發現這樣一條大蛇的功勞歸到他頭上還是感到十分意外,打蛇的時候康寧嚇得都不知天南地北了,根本就沒有幫上半點忙,如今憑空獲得人家的獨家秘藥,讓誠實的康寧怎麼好意思?

    康寧委婉地拒絕了:「老叔你不用如此客氣,俗語道無功不受祿,打下大龍我一分力氣都沒出,還喝到珍貴的龍膽酒,這已經讓我深為感激了。」

    老磨和老何相視一笑欣賞地點點頭,老磨看著康寧的眼睛鄭重說道:「老何向我提起結交你的過程,雖然我見到你只有一天一夜,但是你的為人很對咱們瑤家的脾氣,從昨天晚上你和大牛結成兄弟開始,咱們木河村也和小洞村一樣已經把你當兄弟看待了。送藥給你並非我一個人的想法,是昨晚族長也就是我阿爸等老人商量之後決定的,過幾天你就要走了,我們瑤家人從來沒有讓自己的兄弟空著手回去的道理。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永遠不能對任何人說出這蛇藥的產地和來歷就行。」

    看著老磨和老何親切誠摯的目光,康寧感動地站起來向兩位重情重義的瑤家頭人鞠了一躬,抬起頭動情地回答:「我不知日後是否有報答瑤家人深情厚意的那一天,但這份情將永遠記在我心裡!我發誓,絕不會向任何人提起今日的所見所聞,更不會向任何人提起半句瑤家的秘密!」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55 A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金龍球

   老磨領著打上綁腿的康寧沿著小溪逆流而上,兩百米後左拐走進密林,康寧一看正是打蛇出沒的方向十分擔心,不禁停下腳步緊張地注視前方。

    老磨感覺到康寧停下便轉過身來問道:「怎麼不走了?」

    「我……我心裡發毛,擔心萬一再出來一條大蛇跑都跑不掉。」康寧如實說出自己的顧慮。

    老磨哈哈一笑,搖頭解釋道:「這你就不懂了,只要有大龍在的地方,方圓五里之內不會有其他的蛇能生存,都被大龍當作點心了,哈哈!就連速度慢一點的野獸和笨重的山雞也逃不過大龍的嘴巴,因此你儘管放心跟著我就是。」

    康寧聽完如釋重負地笑起來:「老磨叔,實話告訴你,狼我不一定怕就是怕這大龍,估計以後做夢都會夢到它。」

    「哈哈,你這孩子真是實誠啊!一點也不像我們見到的漢人那樣口是心非,怪不得老何這麼喜歡你,我聽說他姑婆差點把你當兒子養了,哈哈!」老磨對康寧的誠實極為喜歡,他指指兩邊樹葉上的山螞蝗問道:「你看,連嗜血如命的山螞蝗都不敢動,你知道為什麼嗎?」

    康寧這時才看清楚樹葉上黑壓壓爬滿山螞蝗,一張俊臉隨即變色,看著老磨頻頻搖頭。

    老磨哈哈一笑:「剛才如果你不喝下龍膽酒再吞下大龍丹的話,我就不敢帶你來了,那大龍丹和龍膽可都是寶貝啊!孩子,從今天開始至少有上百種毒物再也不敢靠近你,就連一般的毒蛇聞到你身上發出的氣味就會四處逃避,從這你該知道那條至少百年的大龍是多麼珍貴了吧?你再看看離你最近的這些山螞蝗。」

    康寧一時呆住了,按照自己所掌握的知識,這種說法顯得十分荒謬,可是轉頭看到樹葉上的山螞蝗紛紛掉落地上又不由得他不信,只好抓抓腦袋看著老磨。老磨指指天邊的太陽,意思是告訴康寧得抓緊時間,隨後轉身繼續前進。

    康寧半信半疑緊緊跟著老磨後面,十分鐘後走出密林翻過一片長滿青籐和紫色野花的小石崗,一塊較為平坦的草地出現在高聳的斷壁下面,斷臂上爬滿了粗壯的山籐和生命力奇強的樹木,形狀奇特姿態萬千,康寧覺得隨便從懸崖上挖出一顆樹木,拿到大城市都是最好的盆景。

    老磨停下腳步把康寧拉到身邊,指著石壁下一個光滑的水桶狀山洞興奮得滿臉通紅:「我這也是第一次進來,原以為這地方沒什麼好東西,平時遠遠望一眼就走,現在我才知道十幾年來我都不帶眼睛上山,唉!想不到啊想不到!」老磨再次指著五米外石壁下的洞口向康寧解釋道:「你看,這就是龍穴,順著洞口再看其他兩個方向,全都被大龍開出路來,如果不是大龍經常通過哪會如此乾淨光滑?根據上一輩傳下的經驗判斷,這地方一定是那條大龍的三大穴之一,至於裡面有多深咱們無法進去也不敢進去。」

    康寧有些奇怪:「的確不好進,但不進去我們能有收穫嗎?」

    老磨哈哈大笑:「還是告訴你吧,凡是大龍或者十年以上毒蛇盤踞的地方,附近通常會有治療蛇傷的靈藥!你看,那根四周長著紅刺象龍骨一樣的黑色東西嗎?就是它了,以前遇見都是半尺多高,這麼大一顆我從來沒見過啊!走,等會把你腰裡的小鋤頭遞給我。」

    老磨走到那根七十多厘米高小臂粗的醜陋三稜植物,拜完三下從斜背在腰間的繡染挎包裡拿出一隻折疊成四方形的編織袋,打開之後非常小心地罩下,拔出腰刀走到石壁邊割下幾節山籐,一臉慎重地將植物與編織袋綁在一起,兩隻手始終不敢接近編織袋,從上到下綁了三道之後留出長長一截,老磨向康寧解釋道:「上面這些密密麻麻的紅刺有劇毒,被刺中之後輕者全身浮腫一月不消,重者手腳麻痺無法行走甚至死在當場,所以千萬不能大意。」

    老磨說完用腰刀貼地從根部無刺的位置把植物砍倒,握住山籐將編織袋連同植物一起拋到五米外的荊棘叢裡,接過康寧手中的小鋤頭快速挖掘起來,一分鐘不到,一個宛如拳頭大的金色球狀根莖出現在眼前,老磨小心割去根莖底部的一根指頭大長鬚,一陣沁人心肺的清香立刻四處飄溢。

    收起刀子,老磨象捧嬰兒一樣緩緩站起,將根莖送到康寧面前,嘖嘖讚歎一番才說道:「這是我這輩子挖到的最大最好的金龍球,孩子你太有福氣了!如果讓我阿爸見到,估計他會激動得哭起來的,哈哈!給你孩子,裝上吧!」

    「老磨叔,這份大禮我不能要!」康寧提起連在老磨腰間的土布挎包打開,靜靜地遞到老磨的雙手下方:「老磨叔,今天我已經大開眼界了,這東西拿回去給族長叔公吧,從你的話裡我知道,他老人家也許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應該讓他老人家高興高興才是,況且這是瑤家的珍寶,我拿著沒有多大用處……別,老磨叔你別生氣啊!不如這樣,你的那個皮囊裡定然也有這種靈藥,分點給我就行,這寶貝你留著,瑤山毒蛇多鄉親們隨時可能用得著。」

    老磨驚訝地看著康寧,好一會感動得雙眼濕潤,他默默把金龍球放入自己的挎包中,綁好之後移到腰下,上前一把摟住康寧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三下,鬆開手抹去淚痕:「孩子,你的心比金子還亮!」

    隨後老磨附在康寧的耳邊低語了近三分鐘,康寧一直靜靜傾聽頻頻點頭,最後老磨拉開距離關切地問道:「都知道怎麼用了吧?」

    康寧用力點點頭:「記住了!一輩子也不會忘!唉--如果老磨叔你不告訴我用法,再好的靈藥在我手裡和廢物毫無區別啊!老磨叔,我謝謝你!」

    老磨高興地在康寧頭上輕輕拍了一掌,隨即指著地形地貌以及周邊相應的植物,向康寧傳授這種靈藥的生長環境、年份、用量、配伍等知識,等康寧全都記下之後才高興地對康寧大聲說道:「走吧,咱們回去,剛才我聽到幾聲槍響,估計今晚有烤山羊肉吃了!」

    「你怎麼知道是山羊?」康寧驚訝地問道。

    老磨頭也不回一面走一面說:「在咱們來的那條路上距離營地四里遠的地方,我們好幾個人都看到草叢裡有很多野山羊拉的新鮮屎,我估計那一群得有二三十隻,剛才十幾個人去打至少能帶回兩隻。」

    康寧聽完佩服不已,看來術業有專攻這句話十分正確,自己怎麼就不細心觀察呢?想到這裡,康寧決心利用這段寶貴的時間好好向瑤家鄉親們學習狩獵和植物知識,說不定那一天自己能用上。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55 A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收穫

    沿著小溪回到營地,康寧發現剛才還是一片狼籍的空地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兩隻大鋁鍋架在用大石塊搭起的灶台上,一個年輕漢子正在往熊熊燃燒的灶眼裡添乾柴,溪流邊五個漢子在剝兩隻山羊皮,還有一隻被捆綁四肢的活羊躺在草地上直叫喚。

    大牛看到康寧回來立即迎上:「哥,你看這羊肥吧?最輕的少說也有四十五斤,等會一隻燉一隻烤,可香了!」

    老何指揮十幾人砍下碗口粗的大竹子正在搭棚子,看到康寧回來便走過來:「我看老磨那得意樣,老弟一定大有收穫吧?」

    「收穫很大,學到了許多在外面學不到的東西。老哥,這幾天你可得教我怎麼辨認野獸的蹤跡,怎麼做套子和陷阱,怎麼驅趕和射獵,我對此實在一竅不通,不然的話,萬一哪天我在哪個山裡迷路了很可能會餓死。」康寧笑著向老何提出請求。

    老何哈哈一笑很爽快地答應下來:「小子你算是找對人了!沒問題,明天開始我帶你,不過辨別草藥的事你得找老磨,別看他外表大大咧咧的,對那些樹木花草我們瑤鄉誰也比不上他。」

    大牛看著老何轉身離去,對身邊的康寧感歎到:「老何叔一直是我們最好的獵手,我聽說他十八歲那年陪南寧來的什麼專家上山,一個人就敢打死一隻兩百多斤的花豹,如今快五十了身子還這麼硬朗,我看了都佩服,今天他又砍下龍頭,肯定被記入族譜了!唉--今天我怎麼那麼傻沒第一個上去砍龍頭,要是我砍下龍頭,回去後小明妹子不用我追肯定笑瞇瞇來找我上山的,太可惜了!」

    康寧看到這個憨厚的結義兄弟,對他敢恨敢愛的坦率性格十分欣賞,想到沒什麼東西送給兄弟心裡就不好受,想了一會對大牛說道:「大牛,你的功夫與你老何叔誰高一些?」

    大牛一愣:「三分鐘內他放不倒我,我就能贏他,但很久沒有交手了我也沒把握。」

    「這樣,你不是總問我怎麼打敗你的嗎?其實不難,如果你願意的話,這段時間晚上紮營之後我教你一些技巧,估計練熟之後你老何叔不是你的對手了。」康寧笑著說道。

    「真的?太好了!我昨天晚上就想求你教,可族長說如果你不主動開口我就不能勉強你,要我守規矩,搞得我心癢癢的又不敢說。」大牛興奮得拉起康寧的手,走到擺弄一堆花草的老磨跟前大聲匯報:「叔,我寧哥願意教我功夫了!」

    老磨頗為驚訝地看了康寧一眼,轉向大牛黑下臉問道:「死皮賴臉哀求的?」

    「老磨叔聽我說,大牛是我結義兄弟,我這當哥的和他練兩招是很正常的事,是我提出來的你可千萬不能責怪他。」康寧知道瑤家的規矩很嚴格,於是忙著解釋起來。

    老磨對大牛鼓起眼睛:「你小子撞彩了!幾天時間裡好好學,也把你那兩招打鳥的招式教給你哥,別只顧自己。」

    大牛咧著大嘴盡力表現得恭恭敬敬地一個勁點頭,讓旁邊的康寧感覺十分滑稽,想到老磨不單是村長還是大牛未來的岳父,也就理解了兩人之間的這種微妙關係。

    入夜,三十多人圍著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盡情享受鮮美的食物,篝火旁架起的烤山羊飄散出誘人的濃香。

    康寧原本以為只有鹽巴塗抹的羊肉味道不會好到哪去,誰知如今才發現自己錯了,想了想突然記起老磨擺弄的那些花草葉子,便對身邊的老磨詳細請教,老磨果然拿過剩下的一把花草葉子來,逐一向康寧傳授這些天然香料的知識,不時讓康寧放到鼻子下感受各種植物不同的味道,康寧認認真真不懂就問,很快就獲知這些植物的生長環境、用法用量甚至其他一些治療作用,看著自己跟前越堆越高的各種植物,康寧驚歎之餘心中對老磨充滿欽佩和感激。

    吃完一大塊水煮淮山,又吞半個大竹筒的燉羊肉之後,康寧揉了揉微微鼓起的肚子大呼過癮,淮山是在山上現挖的,碗筷全是竹子做的,直到現在康寧才知道為何大牛說不清楚糧食的來源,只因為深山裡的美味太多了他數不過來。

    撤下兩個大鋁鍋之後,炭火上方就剩下架子上那只還在「吱吱」冒油的金黃色烤山羊。眾人的晚餐告一段落,紛紛打開酒壺傳遞著喝起來,不久,一陣低沉的歌聲響起,五個漢子坐在一起唱起了瑤族傳統的敘事歌,歌聲簡樸悠揚,在山野中傳得很遠。

    瑤民唱歌和說話不同,平時說話還通行桂柳話和土話,但唱歌絕對是原汁原味的土話。老何知道康寧不懂便在他耳邊解說歌詞大意,意思是從瑤母、盤王開天闢地開始,直到兩千年來被迫遷移顛沛流離的苦難,再到自強不息的瑤族人如何抵抗歧視和殺戮以及從中湧現出的英雄事跡,一直唱了近一個小時才結束。就在大牛用鋒利的匕首割下一塊塊烤羊肉的時候,合唱聲再次響起,這次曲調一變輕快了許多,康寧看著眾人都向老何笑便問唱的是什麼,老何嘿嘿一笑只顧喝酒,康寧轉向老磨這才明白過來:今天砍下蛇頭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老何,此時在讚歌裡已經變成率領勇士們屠龍的英雄了!

    康寧明白過來,等歌聲結束大家一陣喝彩之後,康寧笑瞇瞇向老何豎起了大拇指。老何裝作沒看見,大聲用土話和眾人說了一通,只見眾人轟然叫好全都看著康寧鼓掌,康寧儘管不知說什麼但也明白不是什麼好事,心裡生出被老何賣了感覺。

    弄清之後康寧無奈站起來,走到中間空地上打了一套簡單的八卦掌,收起招式就走回來。這時人群中一個壯實的小伙不滿地大聲說:「哥子,你打架只會躲,等對手沒有力氣了就摔跤,剛才那套拳軟綿綿的我看也是躲,如果你不躲的話肯定不行!」

    康寧發現所有人都望著自己等待回答,心想瑤家漢子最敬重的是勇士,男人們大多是直來直去的豪爽性格,自己如果不露出點真本事的話,下去幾天恐怕很難相處,於是康寧乾脆走回場中,環視一圈大聲說道:「好吧,哪位兄弟如果有興趣的話請上來比試一下,我不躲,要是打退我一步就算我輸!」

    康寧話音一落,滿場頓時喧嘩起來,五六個膽肥的小伙立刻站了起來,老何和老磨相互對視一眼便達成默契,他們也很想知道康寧的功夫達到何種程度?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56 A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狩獵

   發話的小伙子叫磨寬,是老磨的親侄子,同時也是木河村上百青壯中武力僅次於大牛的人,他聽到康寧說「退一步算輸」這話十分生氣,因此他攔住其他幾人率先向康寧挑戰。

    康寧抱拳見禮後含笑站在原地,雙腿微微打開注視著磨寬,磨寬見康寧如此托大便低吼一聲,握緊拳頭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康寧後發先至,在磨寬拳頭舉到一半之時,身形一晃左肩膀早已頂到磨寬的胸膛,「彭--」的一聲撞擊,磨寬雙腳離地兩尺整個人向後倒飛起來,等他結結實實地摔在五步外草地上的時候,眾人的驚呼聲才剛剛發出。

    眼冒金星的磨寬一手撐地一手捂胸坐起來,看著康寧的眼神充滿了迷茫,受到沉重撞擊的一瞬間彷彿電擊的感覺讓他感到巨大震撼,高昂的鬥志早已被深深的恐懼所取代。

    老何和老磨大吃一驚,看到康寧快步上前親熱地扶起磨寬,兩人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下,他們與在場所有人一樣根本就沒弄清楚怎麼回事,百多斤重的磨寬就被康寧打飛出去,心裡的震撼就不言而喻了。老何叫上老磨走到康寧身邊,看見磨寬紅著臉道謝便望著康寧笑起來。

    「小子,你這是哪家的拳術?」老何感興趣地發問。

    康寧歉意地回答:「家傳的形意拳。」

    老磨在邊上插話:「這嚇人的功夫你練了多久?」

    「四、五歲的時候就被我父親逼著練,到現在過二十年了。」康寧如實回答。

    老何和老磨面面相覷,同時歎了口氣露出佩服的神色,老何非常感興趣地再次詢問:「你和你父親比如何?」

    康寧想了一下說道:「內家拳和外家拳有許多不同,比如太極、八卦和形意這三種內家拳,儘管招式和訓練方法不一樣,但本質是相通的,一般情況下年紀越大功力越深,當然老了身體機能退化之後也不行,但是像我父親六十一歲這個年紀,我還真打不過他,記得春節他考校我功夫的時候,就把我打出去五米遠。」

    老何和老磨雙眼瞪得像銅鈴似的好久才長出一口氣,康寧見狀乾脆大方一點,叫過大牛與自己配合向大家演示一番,他讓大牛儘管出拳自己化解,五次攻擊大牛都無一例外倒在地上,大家這才想起大牛挑戰康寧時人家給留了多大面子。目瞪口呆之後,眾人無不為康寧精妙的招式和不可思議的打擊角度所折服,看向康寧的眼神再也沒有了猜疑和不服氣,全都變成深深的尊敬和欽慕。

    從這一晚開始,每天晚上營地都成為康寧的拳術指導場所,十多個酷愛習武的漢子在康寧的指導下毫不在意白天的疲憊,一個個認認真真反覆練習。大牛得到康寧的特別照顧,針對大牛的特點,康寧教給大牛一套呼吸換氣的方法,並對大牛出拳的方式不厭其煩地進行糾正,結果大牛練了三天之後終於摸到竅門,一套拳打得虎虎生風進退有度,慢慢領悟到「神凝意靜不僵不拙,自然合度首尾一貫」的含義之後,大牛身上的毛躁脾氣也逐漸改變。

    第五天晚上,整個狩獵隊伍只剩下十二人,原因是打到的獵物越來越多,那二十幾人不得不肩扛擔挑將豐盛的戰利品陸續送回去。剩下老磨、老何領著康寧等十人要翻越廣西境內最後的一座大山進入貴州荔波境內,老磨和老何要去貴州瑤家發請柬,邀請荔波白褲瑤的幾個村子族長和頭人們,秋天到南丹參加幾年才進行一次的隆重祭祀。

    老何兩人坐在石板上,看著小伙子們在康寧的細心指導下練拳,一面抽著旱煙一面輕聲交談。

    「真是個好後生啊!現學現賣昨天就打到一頭野豬,鳥銃使得像模像樣,驚起的斑鳩、竹雞都被他從天上干下來幾十隻了,聰明人學東西就是快啊!我現在也和你的想法一樣,要是這傢伙是咱們瑤家人該多好?」老磨輕輕地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幾天來我發現,其實有很多草藥他都認識,不清楚的往往我只說個開頭他好像就明白,和我討論的那個接骨方子比我用了幾十年的還好,他要不說是他阿爸教給他的,我真以為他就是個骨科醫生。」

    老何微微一笑:「喂,你真的相信這傢伙是下崗工人?別人不懂我可知道,在外面他這身本事還下崗的話,恐怕早餓死幾千萬人了!」

    「你是說……」

    「我沒說什麼,唉!這傢伙鋒芒不露彬彬有禮,從不打聽別人的私事,我也不好意思問他太詳細,但總覺得他眼睛裡時常露出斷奶牛犢眼中才有的那種神態,似乎有過什麼傷心事壓在心裡,讓他憋得難受出來走走散散心。」老何說完一口一口地抽著煙。

    老磨看向康寧好一會,用煙鍋在身邊樹幹上磕幾下:「今天下午我問他在荔波遊蕩完了怎麼打算,他說看心情再說,我開玩笑說什麼狗屁心情?乾脆跟我回木河去,去求我阿爸向祖宗禱告收他為瑤人,全村所有姑娘任他挑,那知這傢伙咧咧嘴就藉故跑開了,哈哈!」

    「得了,老幾十歲的人了還這卵樣?別做夢了,這是一隻盤旋在雲端的鷂鷹啊!咱們這地方留不住人家的,擦乾淨口水早些睡吧。」老何說完也收起煙桿,打了哈欠就鑽進草棚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康寧按例站完兩個小時的混元樁,打完一套八卦掌就到小溪邊洗漱擦身,完成之後與陸續忙完自己事情的眾人一起,在朝陽下吃早餐。

    康寧從鍋裡撿起一塊紫山薯啃起來,大牛從架子上給他拿來一片巴掌大的烤竹雞,轉身到溪邊提水滅掉余火,忙完之後也拿起塊山薯大吃起來。六天的相處讓大牛對自己這位義兄的感情越來越深,無論何時都不離康寧左右,讓內心孤單寂寞的康寧心存感激。

    吃完早餐繼續上路,今天是最輕鬆的一天,按照老磨的說法是:得到大龍超過一萬頭野豬,何況還馱回去十幾隻野豬和山羊,今天輕輕鬆鬆的走路隨遇而安!

    走在上上下下的山樑上,康寧每每為眼前的美景所陶醉,二十幾年來生長在都市的康寧從來沒有到過鄉下,更沒有到過深山老林裡,因此這段經歷他十分珍貴。從進入瑤寨到如今九天時間,讓他體會到什麼是善良與真摯,什麼是友愛與包容,姑公、姑婆、春蘭母女、老族長、大牛、老磨、老何……每一個人每一件事令他無比感動。

    「哥,快點啊!」大牛站在前方的巨石上向落在後面的康寧大聲呼喚。

    康寧抬頭一看,前方巨石上的大牛在朝陽的映照下顯得精壯威武,金色的霞光給他披上一層耀眼的光暈,如同畫卷般展現在康寧眼前。大牛看到康寧傻傻地站在自己下方三十多米遠的山道上望著自己,又大聲喊起來:「哈哈,快啊!咱們落後了。」

    「好咧!」康寧回答完微微一笑,沐浴朝陽加快速度向前邁進。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57 A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文明與蠻荒的交界處(上)

    下午三點半,康寧一行十二人終於翻越人跡罕至的大山下到北面山腳,一條清澈的河流展現在大家眼前,在眾人的交談中康寧得知這條由北向南的河流名字叫打狗河,還在琢磨這名字的來由時,沒想到老磨一句話讓康寧明白原因是那麼簡單--古時候這地方有個風俗,只要狗掉到水裡誰打得算誰的。

    沿著河岸向北行進,十幾公里內景色峻秀非常迷人,彎彎曲曲的小河東西兩側懸崖峭壁險象環生,昂頭觀望如兩把鋒利的刀口拼成一線天,山巔山腰大霧瀰漫霞蔚雲蒸,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繽紛的形狀,讓人眼花繚亂恍若置身仙境。

    峽谷中的河流有不少激浪河段,寬闊的河灣卻又水明如鏡清爽涼快,康寧心想如今正是旅遊的好季節,如果設置漂流應該非常吸引人。尚未感歎完畢上游就傳來一陣歡呼聲和尖叫聲,康寧定神一看,才知道自己剛剛還在想的漂流已經有了,七隻橡皮艇先後越過激流進入河灣,每隻艇上都有五個男男女女在盡情歡呼。

    瑤家人愛面子,所以大家全都下河洗了個澡,脫下的衣服隨手搓洗乾淨就晾曬在岸邊的小樹上,洗完澡穿上也已經半干了。康寧本想換上自己的牛仔褲和運動短袖,脫下解放鞋換上跑鞋,但看到大家的情況後很不好意思獨自享受,於是便打消了這個想法,還和大家一樣穿著瑤族的服裝。

    坐落在打狗河畔的撈村其實不是村而是個鄉,撈村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口是白褲瑤,這個距離新的旅遊勝地荔波只有不到五十公里的撈村的頭人,正是老磨的親家金端,老磨的大女兒十年前嫁給他的大兒子,老何又與四十八歲的金端是結義兄弟,因此一見面大家就無比親熱。

    康寧坐在吊腳樓下精心雕刻的石板上喝茶,看到兩百米外停車場裡數十輛各式高級轎車和豪華旅遊車,以及四處走動的紅男綠女,頓時有種身處幻境的感覺。

    整個村寨因旅遊的需要被大肆改造,新建的一排排瑤家吊腳樓沿著河畔掩映於綠蔭叢中;每一條道路都用水泥澆築而成,明顯看出道路兩旁的羅漢松和清秀婆娑的金竹等植物都是剛從山上移栽不久;方圓三百米的平坦廣場上用兩根巨木架起一座刀山,上面還插著十幾面彩旗;刀架旁邊是一個直徑約一米五的嶄新銅鼓,此時正架在刷上喜慶紅漆的高台上;數十個男男女女中外遊客正曉有興趣地打量著銅鼓和刀山,顯然感覺無比新奇和興奮。

    可這一切落在剛從深山老林裡走出的康寧眼中顯得極不協調,與真正的瑤寨比起來,這裡缺少的不只是自然與和諧,更缺少那種獨一無二的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濃濃情韻,就拿高台上那面嶄新銅鼓來說,無論是顏色還是外形都極不地道,絲毫沒有歷史的氣息和令人仰慕的莊重威嚴。

    老何走出頭人專用的吊腳樓,來到樓下康寧身邊問道:「怎麼樣?這裡漂亮吧?」

    康寧搖搖頭:「是漂亮,但這已經不是真正的瑤寨了,那些樓、小路、樹木還有刀山、銅鼓,儘管很漂亮但沒有靈魂。」

    老何高興地拍打兩下康寧的肩膀大聲讚道:「不愧是我兄弟!我看來看去看不出什麼名堂總感覺不對勁,你一句話就說出其中的關鍵,哈哈,可見你的心是跟咱們瑤家人連在一起的!」

    老磨與撈村頭人金端結伴出來,聽到老何大讚康寧忍不住走上來詢問,老何把內容重複了一邊,老磨聽完高興地笑道:「自己人就是自己人,這話我愛聽,哈哈!」

    金端一臉無奈地說出了其中緣由:五年前撈村鄉獲得中央民委的一筆五十萬元的扶貧款,於是金端等鄉領導決定修建道路開發旅遊。誰知路剛修好,就有人來摘了桃子--一個外商看上了撈村的山山水水,便投資三百萬建起了這個民族度假村,直到今年年初才建好。如今整個撈村變成度假村的打工者,雖然收入有所增加,但金端等鄉親還是感覺不合理,可也沒有任何辦法去爭取什麼。年輕的鄉民們逐漸被外面的風氣改變,整個十里八村的古老瑤寨,如今已沒有了往日的安寧與恬靜。

    或許這就是發展帶來的衝擊吧!大家都無可奈何地歎著氣,金端說酒席擺好了拉著大家回屋子,坐下後少不了幾輪敬酒,幾杯下肚就笑語歡聲杯盞交錯了。康寧對桌上的幾種說不出名字的魚特別感興趣,這些在打狗河裡撈上的魚味道鮮美而且十分難得,販子們在河邊等著都願意出三十元一斤,聽說到了貴陽二百八十元一斤還要有身份才能吃到。

    酒足飯飽,金端笑呵呵對大家說道:「今天有幾個旅遊團同時到來遊客很多,八點鐘要為遊客表演銅鼓舞,等會一起去看看吧,看我們的後生人跳得怎麼樣?」

    大家一看時間差不多,於是紛紛同意陸續出去,康寧走到門邊看到日曆上的時間是八月四號,屈指一算自己已經逃亡四十五天了,想想這四十五天中發生的一切以及自己此刻所處的環境,康寧不禁微微歎息。

    從位於山腳的吊腳樓步行五分鐘就來到表演的廣場,北面坐著兩百多個來自各地的遊客,正期待地看著身穿白褲瑤盛裝的三十多個姑娘小伙在做準備。

    金端領著老磨一行在西邊的兩排石條凳上坐下,老磨指指高台上的銅鼓戲虐地問道:「親家,年年都是你敲的銅鼓,今天你幹嗎不上去?那麼多客人眼巴巴看著,唷,還有幾個金毛白皮的外國人,你上去一定臉上有光!」

    金端打了一掌老磨:「滾!台上那個破爛東西也敢說是銅鼓?送我裝苞谷我都不要!唉--自從度假村開張之後我再也沒有敲銅鼓了,他們先是出十萬塊想買我祖上留下的那面銅鼓,見我不願意就通過上面來壓我,我對他們說如果敢動我家銅鼓一下,估計有數萬人敲著幾百面戰鼓出來,不信試試!他們一聽再也不敢提起了。」

    眾人一聽全都哈哈一笑,引來遊客們的一片驚異的目光。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57 A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文明與蠻荒的交界處(中)

    八、九個外國人正好坐在靠近西邊的地方,聽到一陣放肆的笑聲感到奇怪,紛紛向笑聲處看過來。亮堂堂的燈光下,他們發現這群人的衣服雖然沒有台上台下那些年輕人那麼乾淨鮮艷,但是某些裝飾的細節和總體感覺,還是吸引了他們其中一人的注意力。

    這群人裡有兩個是研究東方瑤族歷史文化的訪問學者,其中一位金色長髮的名叫珍妮的美女在貴州已經呆了半年,這次陪同英國同鄉前來是她第三次進入撈村了,因此她大膽地拉過身邊的女翻譯向金端一群人走來。

    用蹩腳的漢語說了句大家好之後,珍妮用英語對翻譯一陣表達,翻譯詢問一番才點點頭向金端問道:「珍妮小姐說,她看到你們的服飾和表演的人不一樣,而這位高個子先生衣襟上的繡花圖案是她第一次見到,所以她問這衣服是哪裡做出來的,能否到做衣服的地方去看看?」

    其實康寧見到珍妮還沒過來,就已經不動聲色移到老何的身後一排,並彎腰托腮和大牛說話,哪知這眼尖的英國女人還是看到他了。她說的每一句話康寧都能輕鬆理解,而且康寧自信自己的英語口語至少比這女翻譯強十倍,但他為了避免麻煩頭也不抬繼續和大牛說話,哪知大牛這小子看到個金髮碧眼豐乳肥臀的外國女人過來,早已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停止說話,一雙牛眼瞪得圓圓的看著珍妮發呆。

    金端鄉長熟悉珍妮但不熟悉康寧,他看到康寧前襟鑲邊是用金線和銀線繡著一串金銀花也十分好奇,按理說白褲瑤漢子黑色上衣的前襟鑲邊都是純淨的藍色,於是金端轉向老何和老磨,老磨也不懂其中的奧秘,只能看著老何,老何想了想對翻譯說道:「這是個人的私事,我也不知道。」

    珍妮聽完翻譯的話轉而看著康寧,正好康寧實在尷尬也就抬頭板起面孔裝糊塗,珍妮看到康寧高鼻秀眼文質彬彬的俊臉感到非常驚訝,感覺康寧上唇的小鬍子更是讓他平添魅力,這樣的長相別說瑤民,就算是在東方男子中也屬難得一見之人,因此,她欣賞之下一時間不由看呆了。

    倒是珍妮身邊的女翻譯急了,她看到珍妮的驚訝表情認為被冒犯了,立刻指著康寧的鼻子大聲呵斥:「你這人怎麼不懂禮貌?人家珍妮小姐是我們的貴賓,是從歐洲的英國牛津大學來的你知道嗎?快向珍妮小姐賠禮道歉,老老實實回答問題!」

    這女翻譯一吼,幾個高大的白人青年擔心出什麼事走過來了,所有遊客全都站起來望向西邊,老磨等人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才是,康寧雖然生氣但又顧慮重重,倒是見多識廣的老何指指女翻譯板起老臉回擊:「你這孩子是公家人吧?你這種態度很不對,現在是誰求誰你要搞清楚,誰不講禮貌了?啊?外國人怎麼了?外國人就不是人了?我告訴你,我是人大代表,你再這樣蠻不講理我要找你上級,問問他怎麼用你這樣的翻譯!」

    老何一說話身邊的小伙子都站起來,珍妮一看情況不對便急急解釋,那幾個老外明白過來鄙夷地笑了笑,就拉著珍妮一起回到座位上,剩下那個女翻譯十分尷尬地低下頭跟在那群白人身後。

    老磨見事態平息笑著對老何說道:「老何今天威風啊!幾十年來我就是服你這點脾氣!」

    老何哈哈一笑指著康寧說道:「這傢伙長得太俊,讓洋婆子都看呆了,我早說過男人太好看麻煩多,你看這麻煩不就來了?大牛,就你那憨樣還流什麼口水?」

    眾人又是一笑,說了一會話表演開始,於是也就停下話頭注意觀看。四十分鐘的銅鼓舞讓失望的老磨和老何不停搖頭,他們看到自己白褲瑤祖先千年傳下來的銅鼓舞變了模樣十分生氣,你一句我一句什麼「猴子都跳得比這好看」「那銅鼓敲得像用棒槌擂衣裳」「那長管竹笙吹的跟放屁一樣」等等的譏笑,讓金端面紅耳赤實在放不下面子,最好只好如實交代:這舞蹈被縣裡文工團的領導改編過了!

    一旁的康寧聽得有趣強忍笑意,大牛等人待表演一結束全都笑出聲來,直到一陣緊鑼密鼓響起大家才停下:上刀山這壓軸戲開始了。

    兩名白褲瑤漢子用數把長刀砍斷幾根竹子後,便一把一把地將這些鋒利的長刀白刃朝上固定成樓梯狀,一個白褲瑤十六、七歲的少年稍作活動,打著赤腳一步步踩著刀鋒登上四米多高的刀山,站在最頂端的那把刀鋒上做了個白鶴亮翅的動作,贏得了觀眾一陣陣熱烈的掌聲。少年又做了幾個動作,從另一邊趴下刀山,剛一站穩掌聲如潮,結束後許多遊客都來到刀山下,爭相和勇敢的瑤族少年合影留念。

    看完表演已是將近十點鐘,最後上刀山的節目讓老磨和老何交口稱讚,心情大好的金端提議繼續喝酒,眾人一聽立刻答應,一行十五六人浩浩蕩盪開赴金端的吊腳樓,家裡的幾個女人遠遠看到眾人回來,連忙跑進後院忙碌起來。

    眾人興高采烈喝到一半,珍妮和兩個高大的英國青年在翻譯的陪同下不請自來,眾人一愣隨即熱情地招呼坐下,康寧乘亂對老磨和老何耳語幾句,兩人有些疑惑最後還是點頭同意。

    客人坐下按瑤家習慣喝下三杯之後,大家也就隨意交談起來,珍妮苦於不會漢語只能通過翻譯表達謝意,誰知珍妮的表述方式十分古典委婉,翻譯急得臉都紅了還是解說得詞不達意。看著瑤家人不解的神色,珍妮著急地反覆表白越說越快,翻譯就越來越急大家也就越來越迷糊,只聽珍妮身邊一個高大的青年不屑地用英語說道:「親愛的珍妮,你認為有必要浪費時間跟這些蠻荒野人交流嗎?」另一個白人青年則忍不住大笑起來。

    瑤人都看著女翻譯,女翻譯倒是聽懂了白人青年的話,但她閉著嘴什麼也不說,老磨幾個頭人相互對視一眼均搞不清怎麼回事,這時,康寧冷冷的聲音響起來,雖然聲音不大但屋子裡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12:59 A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文明與蠻荒的交界處(下)

    康寧直起腰板,用桂柳話對女翻譯冷冷地說道:「你告訴他,我們的祖先乘坐馬車拿著弓箭征戰天下的時候,他們的祖先還在樹上和猴子爭搶野果子吃!」

    女翻譯剛想呵斥康寧,無奈她此時看到的康寧一臉肅容不怒而威,驚慌之下張了張嘴什麼也不敢說,珍妮剛要責備身邊出言不慎的朋友,聽到康寧冷冷的聲音立刻望向康寧,接著盯著女翻譯等待她轉達康寧的意思。

    善良好客的瑤家人本來對那兩個眼高於頂不講禮數的白人青年有點看法,此時見向來和氣禮貌的康寧如此生氣地說出那種話,大家立刻猜到了點什麼,聯想到瑤族長期以來受到的歧視,大家全都沉下臉盯著女翻譯和兩個英國男人,真個堂屋突然變得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珍妮想不到情況變成這樣,來不及責怪自己的朋友連聲催促翻譯解釋康寧的話,哪知翻譯就是不說急得珍妮手舞足蹈焦急萬分,老何見狀猜測康寧能聽懂外國人的話,連忙向康寧問道:「老弟,剛從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看不起咱們瑤人?」

    康寧轉向老磨、老何和金端幾個頭人:「我說了老叔你們要沉住氣,不要讓事情鬧大就行。剛從那英國小子說我們是蠻荒野人,認為和我們坐在一起是浪費時間,我聽到後忍不住氣,就讓翻譯告訴他們那句話,誰知這個翻譯是個崇洋媚外的軟骨頭,不敢把我的話翻譯過去。」

    「什麼?老子劈了他!」大牛「呼」的一聲站起想要拔出腰刀。

    康寧一把抓住大牛的手輕輕一拉就把他拉得跌坐在座位上:「大牛不能胡來!還有長輩在此你急什麼?」

    大牛等著銅鈴似的眼睛看著剛剛說話的白人大個子,那傢伙知道說錯話了嚇得站了起來,冷靜下來之後又以不屑的眼睛看著大牛然後轉向珍妮:「走吧!我們文明人不適合與野蠻人呆在一起。」

    康寧實在忍不住了,他站起來隔著桌子用熟練的美式英語大聲說道:「剛才我讓翻譯轉達我們瑤家人的意思,但是她沒有這個勇氣那麼我就來說吧:你這雜種沒有資格侮辱我們,我們的祖先乘坐馬車拿著弓箭征戰天下的時候,你們的祖先還在樹上和猴子爭搶野果子吃!聽明白了嗎?是否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珍妮大吃一驚,她根本想不到瑤家人反應如此強烈,更想不到眼前這個英俊的白褲瑤青年英語水平這麼好,她立刻向康寧誠懇地道歉,希望康寧能原諒她的朋友。康寧一字不差地翻譯給三個頭人和在座的瑤族兄弟,這才讓大家的怒氣稍稍平復,而此時的女翻譯睜著不可置信的眼睛看著康寧,心裡感到無比羞愧。

    康寧用英語和珍妮交談起來,他告訴珍妮說五百里範圍內的瑤家鄉親都願意和珍妮這樣和藹禮貌的人相處,都願意盛情接待珍妮這樣的朋友,但是絕對不歡迎另外兩個有著骯髒歧視惡習的人。

    珍妮再三道歉之後,看到自己的兩個朋友狠狠地瞪著康寧,深知瑤家男人愛憎分明的珍妮生怕出事,連忙拉著兩人告辭離去,康寧在金端的委託下,代替主人禮貌地將珍妮送下吊腳樓,對身邊虎視眈眈的兩個白人視若無物。

    剛才口出狂言的高大白人恨意頓生,在走出小院門時故意狠狠地用肩膀撞擊康寧,哪知康寧早有防備身影一晃上前半步輕鬆躲過,珍妮發覺之後大聲制止自己的朋友,哪知那小子一擊不中惱羞成怒,迅速衝上去對著康寧的後背猛力一拳,珍妮捂著嘴剛要發出尖叫,康寧就像腦後長了眼睛一樣身子一偏避過拳頭,順勢一手鉗住那只滿是長毛的手腕,另一手扣住他的腰帶,眨眼之間藉著他巨大的衝力向前一送,將近兩百斤的高大白人摔進三米遠的池塘裡,自己拍拍手禮貌地向一臉震驚的珍妮告辭,然後輕輕鬆鬆轉身進院上樓,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

    心神未定的珍妮轉向池塘,只見自己的另一位朋友正在手忙腳亂將滿頭水草的夥伴拉上岸。吐出一大口髒水之後,全身淌水狼狽不堪的落水者瞪著恐懼的眼睛反覆叨念:「我的上帝!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他是魔鬼……」

    吊腳樓上的眾人一言不發地喝酒,突然聽到一聲巨大的落水聲傳來,紛紛奔出屋子湧出樓台,看到康寧平靜地走上樓梯頓時放心,當眾人看到那個滿口污穢的白人像豬一樣被拖上池塘時,驚訝之後全都發出痛快的哄笑,隨後慷慨地送給狼狽而逃的兩個白人陣陣噓聲。

    眾人在一片笑語中重新坐下,老何拍了一掌金端的大腿:「怎麼樣端老弟,我讓你叫我這老弟送客英明吧?」

    金端咧著嘴笑了笑也不答話,端起酒杯送到康寧嘴邊,逼著康寧喝下之後感歎道:「老弟,老哥我感激你,你保住了我撈村瑤人的臉面!如果不是你仗義,今天的事情傳出去我就沒臉見人了!來,老哥再敬你三杯!」

    老磨和老何以及同來的小伙子都倍感有面子,因為在他們心裡康寧就是自己的兄弟啊!特別是大牛,臉上全是佩服的神色,擠在義兄康寧身邊不住傻笑。

    康寧禮貌地回敬金端一杯,然後逐一向老何、老磨和所有在座之人敬酒,喝下十幾杯之後康寧強壓住腹中的翻騰,好一會才開口說道:「老何叔,老磨叔,老端叔,還有各位弟兄們,我來到瑤家雖然只有十天,但我感覺就像和大家一起住了十年一樣,在瑤鄉我體會到什麼是親情什麼是溫暖,什麼是淳樸什麼是善良,學會了打獵辨別許多藥草和野獸蹤跡,每天都喝到最美最香的瑤家米酒,我在此感謝大家對我一個漢族遊子的接納和照顧!」

    老何和老磨知道康寧要走了,全都情緒低落地垂下頭一言不發,金端驚訝地大聲說道:「什麼?兄弟不是咱們白褲瑤?」

    「不!他是我們白褲瑤最好的兄弟!是我們永遠記住的親兄弟!」老磨猛然抬起頭大聲辯解,隨即一把摟著康寧的脖子,將自己的酒杯緩緩送到康寧嘴邊。

    老何的酒杯也隨即送到,十幾個白褲瑤漢子的酒杯先後停在康寧面前,康寧看著一張張熟悉的臉上滿是離別的不捨和憂傷,鼻子一酸淚珠滾滾而下……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00 AM

正文 第四十章 好人有好報

   村口的高崗上,老何和老磨向北極目眺望,一直到那輛殘舊的農用車拐過彎道消失在兩里外的一片竹林後面,這才眨了眨發紅的眼睛相互對視起來。

    老何清咳了一聲,指指老磨手中的那套白褲瑤衣服:「你問那傢伙索要這套衣服幹嗎?」

    「拿回去,過年過節擺到香案上。」老磨低聲回答。

    老何點點頭:「明白了!那傢伙帶來運氣讓咱們發現大龍,依族規他有這個資格享受侍奉。」

    老磨搖搖頭:「何止這些?」

    「哈哈,我明白,但你別忘了他可是我介紹給你認識的,我們村裡也還留有他的位置呢。」老何說完哈哈一下,轉身獨自走下山崗。

    老磨看到哭得像孩子似的大牛還蹲在地上流淚,歎了口氣上前將他拉起:「起來吧孩子,你放心,你的老僮吉人天相絕對沒事,這好人啊總是有好報的,我相信他總有一天還會回來!走吧,咱們也該回家了。」

    穿回一身牛仔便裝的康寧背著那個運動包坐在狹小的駕駛室裡,一言不發目視前方。包裡有姑婆送的銀手鐲,有老磨叔送的靈藥,還有金端叔送的一塊一寸見方雕刻著莫名圖案的銀牌,但此刻這個包抱在康寧胸前,他感覺是抱著的不是包,而是滿懷的親情以及蘇芳無私無怨的摯愛。

    不久康寧發現,前方一輛三菱越野車一頭栽進稻田里,屁股還架在狹小的公路上擋住了農用車的去路,兩個二十多歲的時尚女人在越野車旁邊著急的喊叫,但是任由車輪如何轉動,車子就是趴在原地無法倒出泥潭,康寧看到在駕駛座上徒勞努力的也是個女人,不由感到有些驚訝,想了想反正自己也過不去,不如下去幫幫忙。

    康寧和開車的撈村小伙子吩咐幾句便開門下車,走到越野車旁看了一下前輪下陷的深度,在看到這是輛四川牌照的車子,搖搖頭上前用普通話對車上的女司機說道:「這樣不行,你越是加油就陷得越深。」

    女司機一臉大汗正在無計可施的時候,看到一個高挑英俊的帥哥出現在車門外先是一愣,隨即展開迷人的笑臉柔聲問道:「那怎麼辦啊?」

    「你車上有牽引繩嗎?」

    女司機搖搖頭:「沒有,誰整天帶那玩意在車上。」

    康寧轉身走回農用車詢問司機,司機正好有一根鋼絲繩纏繞在油箱上邊,於是連忙下車慇勤地忙碌起來。康寧提著鋼絲繩固定在越野車後部的牽引勾上,揮手讓小伙子將農用車開近,將另一端連接在農用車前方的著力點上。

    兩個車外的女人看到英俊的康寧不緊不慢地忙碌著,立刻湊到一起低聲交談,穿白色短袖的留著長髮的女人稍微年輕一些,她呆呆看著康寧說道:「這小子帥啊!估計也就二十四五左右了吧?」

    「還真有男人味,你看他那長長的手指,還有那小鬍子,好有味道啊!不過看他的眼睛好像很憂鬱似的,估計可能二十八、九了吧?」個子稍高的短髮女人讚了一番才猜測康寧的年紀。

    長髮女人笑瞇瞇地說道:「還是儀姐閱歷豐富,我再一看果然和你說的一樣。」

    短髮女人回過頭佯裝生氣:「什麼閱歷豐富啊?拐彎罵我是嗎?再說看我不收拾你這小妖精!」

    兩個女人不顧康寧在忙碌,竟然站在路上打鬧起來。

    康寧系穩鋼絲繩走到駕駛室外:「你檢查一下手剎,點火發動,等會感覺到牽引力傳來時將手檔掛到倒車襠上,不需要踩油門,注意方向盤及時轉向就行。」

    「喂喂!站住,怎麼感覺怎麼轉方向盤啊?」女司機大聲叫住轉身離去的康寧。

    康寧回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女司機:「不會吧?你是怎麼將這車開到這裡?」

    女司機臉一紅隨即大聲說道:「開車不難,誰知它不聽話跑田里去了,嘻嘻,不如這樣,你上來開好嗎?」

    康寧無奈地點點頭,說聲稍等便走向農用車,跟司機說完注意事項之後走回越野車,看到女司機早已下車在外面等待。康寧看了一眼幾個女人的位置叮囑到:「麻煩你去和那兩位女士說離遠點,站得太近萬一鋼絲繩斷裂就危險了。」

    一身白色緊身運動裝的女司機年約三十,身材十分傲人,除了幾許淡淡的雀斑和嘴皮稍薄了點之外,還是非常漂亮的。她走到兩位女伴身邊學著康寧的口氣大聲說道:「麻煩那兩位女士離遠點,站得太近萬一鋼絲繩斷裂就危險了。」

    康寧坐在駕駛座上看到三個女人笑嘻嘻站到安全距離外,啟動馬達之後向農用車司機揮揮手,隨著農用車緩緩後退越野車被拉動,幾秒鐘後就在三個女人的歡呼聲中回到堅實的路面上。康寧按響喇叭農用車停下,自己開著越野車又再後退了兩米左右才停下,熄火拉起手剎康寧跳下駕駛室,走到車後解下鋼絲繩,隨後在另一側路邊的水溝裡洗手。

    女司機走到康寧側邊感激地說道:「太謝謝你了!否則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

    「沒關係,舉手之勞。好了你們也趕路吧,否則我們也過不去。」康寧頭也不回繼續洗手。

    女司機頗為遺憾地站了一會,回頭招呼女伴上車,不一會便發動車子掛擋上路,誰知剛前進幾米車子突然死火,此後在怎麼啟動都無法讓發動機成功點火了。

    康寧一看歎了口氣,只好再次走上前問是否要幫忙?女司機正是一籌莫展的時候,看到康寧主動過來連忙打開車門跳下駕駛室:「太感謝你了,你來!」

    康寧一看哭笑不得:「唉--還是你上車吧,拉開車內引擎蓋拉手,等我叫你啟動你再啟動吧!」

    詳細的檢查之後康寧找到故障點,他吩咐取來工具箱隨即忙碌起來,女司機站住一旁慇勤地答話,當得知農用車是特意送康寧到荔波的時候,連忙建議康寧坐自己的車一同前往,以便讓自己有個表達謝意的機會。

    康寧想想也就同意了,因為他不想佔用瑤家兄弟的太多時間。康寧停下手走到農用車前將自己的決定告訴年輕人,年輕人聽完,表示一定要見到康寧上路之後才會回去,無論康寧如何解釋他就是不願,並說這是族長交代的不敢怠慢。康寧無奈返回越野車前繼續修車,十多分鐘後排除故障,馬達重新歡快地轉動起來。

    康寧回到農用車旁,小伙子已經提著康寧的包靜靜等待,並堅持送康寧上車,這才一步步倒退著離開。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01 A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結伴同行

    康寧坐在副駕駛位上,看著車外的風景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三個女人喋喋不休的發問。

    「哎,我發現剛才那個瑤民對你很好,你是瑤民嗎?」後座上的短髮女人問道。

    康寧想到小伙子司機的名字自己都不知道,不禁歎了口氣:「我不是瑤民,但這裡的瑤民都是好兄弟。」

    三個女人聽了頗為驚訝,她們從導遊嘴裡瞭解到,瑤民雖然表面客客氣氣但都有很強的防備之心,可一旦被他們當作朋友,就一定會處處方便事事幫忙,如今聽康寧把瑤民稱作好兄弟,就知道他和瑤民的感情之深,聯想起剛才那位依依不捨步步倒退的瑤族小伙子,三個美麗的女人對康寧突然來了興趣。

    「認識這麼久還沒向你介紹我自己呢,我叫盧靜,後面短髮那位叫鄭怡,長頭髮那位叫曲萌萌,我們三個都是四川淚江人,也是多年的朋友。」女司機介紹完畢看了康寧一眼:「你貴姓?是哪裡人?」

    康寧想了一下回答:「我姓吳,廣西人。」

    「你修車那麼內行,但看你膚色很好人也文質彬彬的,不像個幹這種髒重活的人,能告訴我們你幹哪一行?」短髮的鄭怡好奇地問。

    康寧對三個女人的喋喋不休十分頭痛,真想叫停下車一走了事,但是此刻坐在人家的車子上也只好忍耐,於是康寧頗有點賭氣地回答:「讓你說對了我還真是個修車的,不過廠子倒閉我也就失業了,如今四處走走散散心,哪有活幹就在那停下干幾天,等攢夠錢就繼續遊蕩,哪風景好就到哪逛逛!」

    長髮的曲萌萌大聲叫道:「哇塞!你好酷喔!真浪漫啊!我很喜歡你這種性格,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多好啊!不如這樣,我們四川最美,風景名勝數不勝數,你乾脆和我們一起回淚江吧,省得咱們的車要是半路拋錨就只能望天了,如果你去是話,到時我一定領你到處走走看風景。」

    康寧一聽差點想吐血,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想堵住幾個女人的嘴,最後反而生出這麼多話頭來。

    正在康寧自責自己多嘴的時候,開車的盧靜熱情而鄭重地建議道:「我看萌萌的主意不錯!小吳,既然這樣你不妨到淚江走走,我正好在一年前開了家修理廠,看你的技術和心地都不錯,不如到我那幫忙如何?工資多少你只管提,只要合理我就同意,省得你到處走也挺辛苦的。」

    後座兩個女人也一同叫好,連聲勸康寧答應下來。

    康寧聽完頗為心動,反正自己目前也沒有什麼打算,不如找個落腳的地方暫時休整一下也好,整天在外面跑也非常危險。康寧想清楚後向盧靜解釋道:「我只是擅長越野車的修理,其他車子特別是高級轎車接觸不多,恐怕耽誤你的生意。」

    「沒問題!我聽廠裡幾個師傅常說一理通百理通,何況你還會修越野車呢,我那廠子規模也不大,正缺修越野車的師傅,你能去太好了!」盧靜高興地回答。

    於是,在汽車尚未達到荔波的時候,康寧的下一站就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之中決定下來。

    因為盧靜三人是從荔波一路遊玩到撈村的,所以汽車到達荔波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向北開往九十多公里的獨山,中午一點十分進入獨山城區,四人這才停下來吃午飯。一路上,通過三個女人的交談康寧知道盧靜和曲萌萌兩人都尚未結婚,鄭怡的先生是個生意人時常在全國各地跑,所以這三個大膽潑辣的女人一有時間就開車到處旅遊,日子倒也過得頗為充實。

    吃飯的時候,康寧看到盧靜露出疲態,於是不動聲色地加以留意,得知只有盧靜一人有駕照之後康寧更感擔心,因為盧靜開著車一頭扎進稻田里,就是連日駕車產生疲勞導致反應遲鈍。

    細心的盧靜對康寧斯文的吃相和端正的坐姿十分驚訝,她從康寧的一舉一動和神態中感覺到康寧不是一般的修理工,更像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白領,於是借上洗手間的機會向鄭怡說出自己的猜測,哪知鄭怡一句話就打消了盧靜的想法:有教養不一定都需要都很多書的,讀書多沒教養的人多了去了!

    回到座位上,盧靜看到曲萌萌滿臉堆笑地和一臉冷淡的康寧說話感到好笑,她坐下來之後問康寧:「你會開車嗎?」

    康寧為難地回答:「車我倒是會開,但我一直沒有駕照。」

    「那沒問題,等會你開吧,這一路我們熟悉,路上沒有警察,聽說是香港回歸前後忙了兩個月把交警折騰夠了。」盧靜毫不猶豫地提出建議。

    康寧看了一眼盧靜臉上露出的疲憊,想了一會答應下來:「好吧,不過要是被罰款你可得掏錢。」

    盧靜哈哈一笑表示沒問題,倒是鄭怡笑著挖苦道:「還真沒想到這麼帥一個小伙子原來是個鐵公雞。」

    曲萌萌和盧靜哈哈一笑,倒把康寧笑得不好意思,康寧站起來向洗手間走去,出來後看三個女人聚在一堆竊竊私語,歎了口氣便到服務台結賬,只花一百二十元也不貴,就當是感謝人家盧靜吧。

    看到康寧前去結賬,三個女孩頗為感慨,低下頭又是一番議論,直到走出飯館買了一口袋食品和水的康寧再次返回之後,三個女孩這才站起身來說說笑笑走向停車場。一上車性急的曲萌萌立刻打開食品袋,發現裡面是四瓶純淨水和一些無殼食品以及口香糖之後,對康寧又是一頓讚揚:「這牌子的楊梅我愛吃!」

    「給我片口香糖。」鄭怡向曲萌萌伸出手。

    盧靜看了一眼食品袋,轉頭向康寧笑著問道:「怎麼沒我愛吃的瓜子?」

    「在車上磕瓜子不好,因為細小的瓜子殼容易落到車箱體夾縫裡很難清理,洗車之後吸收水分容易腐蝕箱體接縫。再一個,扔瓜子殼得老開窗,行進中反覆開窗空氣阻力大,不但廢油對皮膚也不好。」康寧想都不想脫口而出,聽得三個女人大感驚訝,她們從來都沒去想過這樣的問題。

    看著康寧熟練地把車倒出來,謹慎地開上公路之後穿城而過,盧靜就對康寧熟練的駕駛技術十分讚賞和放心,後座的鄭怡和曲萌萌也連聲誇獎起來,三個女人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一會大笑一會低語,還不是開玩笑挑逗康寧,讓開車的康寧鬱悶不已。

    隨著越野車平穩勻速的前進,三個女人終於閉上疲憊的嘴沉沉入睡,通過後視鏡略作觀察再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睡去的盧靜,康寧微微一笑緩慢加速--很久他沒有機會過車癮了。

    當盧靜醒來時夕陽尚未落下,無意中看了一眼路邊的標誌牌不禁嚇了一跳,她睜大眼睛呆呆看著一臉從容的康寧覺得不可思議:車子已經進入貴陽郊區,她實在弄不清楚這兩百多公里彎彎曲曲十分難走盤山道路,康寧是如何只用了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開過來的,要知道當時她可是用了七個小時啊,而且這麼快的速度自己竟然睡得如此香甜而一無所知!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03 AM

第四十二章 住店

盧靜拿出手袋裡的梳子,一邊梳理染成栗色的長髮一邊問道:「你是怎麼開的竟然那麼快?」

「一路上沒什麼車,走得很順利。」康寧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隨口解釋一句之後便問道:「貴陽我不熟悉,你得在邊上告訴我怎麼走,或者乾脆你來開吧。」

盧靜打了哈欠,可能感覺自己的嘴張得太大不好意思,連忙摀住嘴,看到康寧專心開車沒有注意自己剛才的失態模樣,便用發圈紮起頭髮:「你開吧,我感覺挺累的,咱們就在貴陽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我知道有個賓館不錯,等會我告訴你怎麼走。」

進入市區,開上南北向的寶山北路不一會,就看到一座大廈坐落在前方十字路口西北面,這就是貴陽著名的金築大酒店。

越野車拐入停車場停下,後座的鄭怡和曲萌萌才睡眼蒙松醒來,兩人嘀咕一陣立刻從隨身小包裡取出化妝盒精心修飾自己的臉,康寧下車轉了一圈回到車旁,三個女人剛剛化妝完畢,又精神抖擻活躍起來。

走進賓館大堂,鄭怡問康寧要過身份證轉身去開房,康寧剛掏出錢,坐在沙發上的曲萌萌發話了:「你不用掏錢,儀姐別的都缺就不缺錢,再說咱們也是有分工的,靜姐負責汽車加油和過路費、門票,儀姐負責住宿,我管吃的,你那兩個錢就省省吧!」

鄭怡開了兩間客房,一間雙人房一間三人房。走出電梯來到所住的樓層之後,康寧接過鄭怡遞來的磁卡鑰匙和自己的身份證,收起身份證看了一眼磁卡上面的房號,就向分配給自己的房間走去,打開門一看房間的確不錯,整齊清潔的雙人房寬闊清雅佈局十分合理,臥具也都是新的。

康寧放下背包,拿出洗漱用具打算好好洗個澡,房門卻被敲響了,康寧出去打開房門,剛想問有何吩咐?曲萌萌已經毫不客氣擠開康寧衝進房間:「哇塞!比我們那間三人房漂亮多了,連牆上還有水墨畫裝飾,嘖嘖!不行你先別動,我們要和你換房間。」

曲萌萌對康寧開心一笑又一陣小跑出去,不一會拉著盧靜的手和鄭怡一起進入房間,三人四下打量一番覺得確實不錯,康寧見狀從椅子上站起,提起運動包對三人微微一笑:「走吧。」

「小吳不用麻煩了,我們三個人這只有兩張床,睡不下。」盧靜客氣叫住想要出門的康寧。

曲萌萌大聲叫道:「靜姐,我跟儀姐睡一張床就行,有幾個晚上我不是都和儀姐一起睡的嗎?咱們人比他多,這房間又寬又大正好適合,我看啊那間三人房都沒這間寬敞。」

康寧隨和笑著:「既然這樣那就換吧,我沒意見,隨便一張床也比野營時睡乾草上強多了。」

鄭怡和盧靜看了看興高采烈的曲萌萌也就沒有推辭,和康寧一起走向斜對面的三人房,進去後三人急急忙忙收拾放在床上準備洗澡替換的內衣內褲,收拾完畢快步走出房門,跑回雙人房迅速關門之後,三個女人撲在床上放聲大笑。

鄭怡坐起來歎道:「那小子不會還是個雛吧?哈哈,瞧他一臉的尷尬樣,笑死我了……」

三人又笑了一會,盧靜揉了揉肚子說道:「剛才聽他說野營什麼的,看來這小子也常常出去旅遊,可能還是那種真正的徒步遠足呢。」

「估計是,咱們不是在瑤山遇到他的嗎?」鄭怡贊同盧靜的看法,突然想起剛才開房登記的事,就和兩個夥伴說道:「這小子全名叫吳小華,七一年七月的,上個月才滿二十六歲耶!比我還小一歲,真看不出啊,看他那穩重成熟的樣子我還以為他二十八九了呢。」

「真的?」曲萌萌瞪著杏眼高興問。

鄭怡看到曲萌萌這副樣子,用手在她腰間擰了一把:「死丫頭,整天一副色迷迷的樣子,沒出息!」

曲萌萌大叫一聲,隨即撲向鄭怡,兩人就在床上相互打鬧起來,盧靜搖搖頭從旅行包裡拿出替換的衣服,走向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個痛快的熱水澡,順手搓洗完換下的衣服褲子,康寧圍上浴巾,打開門讓蒸汽飄散快一些,隨後用毛巾擦拭洗漱台牆上寬大的鏡子,細細端詳自己的容貌。他發現自己的臉色稍稍變深,因連續的運動和高強度的狩獵,體內的脂肪減少許多,胸大肌和二頭肌自然隆起精壯有力,就連原來微微翹起的下巴也略感消瘦,鼻子因臉部多餘脂肪的消失而顯得更直更高,略微突起的眉骨上兩條劍眉已經恢復原來的模樣,看不出曾經受過傷,整個人顯得更為精幹堅毅。

檢查完肋部傷勢的恢復情況,康寧十分滿意,順手拿起小巧的剪刀修整唇上的鬍子,收起剪子整理洗漱台完畢,又站在花灑下沖洗一番,擦乾身子換上乾淨的內褲,然後晾曬衣服完畢坐在床上看報。看完一份板紙康寧感到實在餓了,考慮到女人洗漱化妝的時間通常沒個定數,只好走向電視機按下開關,發現螢幕上角顯示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四十五分。

康寧穿上一件新的白色圓領T恤和一條新的牛仔褲,換上跑鞋想先下樓等候,剛打開房門就發現盧靜三人先後從斜對面的房間走出來。

三個女人看見穿著一身新休閒服的康寧全都感到眼前一亮,瞪著康寧好一會兒,盧靜才大聲說道:「我好餓啊,快一起吃飯去吧!」

四人就在酒店的西餐廳用餐,坐在迴盪著悠揚大提琴協奏曲的舒適大廳裡,康寧立刻想到自己的戀人柳逸青,無數次兩人一起約會都是在這樣一種相似的環境中。看著身邊一株茂盛的龜背竹,康寧想起自家客廳裡的那盆龜背竹,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蘇芳那雙多情明亮的眼睛……

曲萌萌和鄭怡在低聲說話,品評碟子裡的食物和杯子裡的紅酒,盧靜則在默默用餐,她抬起頭看到康寧靜靜看著一旁的植物,發現他柔和的眼裡滿是深深的傷感,那飽含憂鬱的眼神,讓深受感染的盧靜覺得自己的心不由自主顫動起來。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04 AM

第四十三章 目的地

第二天早上,走下電梯來到大堂的盧靜三人發現,康寧正拿著一張報紙端坐在大堂一角的沙發上認真閱讀,尚未等打招呼康寧已經向她們走來,把房門鑰匙遞給鄭怡之後,康寧彎下腰提起她們的三個小巧旅行箱轉身走出大門。

三人辦完退房手續走出大門的時候,康寧已經將越野車開到門前的上落點,三個女人上車後吱吱喳喳對康寧讚個不停:沒想到你那麼周到那麼紳士。盧靜發現,昨日還滿是塵土和泥漿的越野車此時已經煥然一新,裡裡外外清洗得乾乾淨淨。

車子不緊不慢隨著車流駛出貴陽,盧靜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剛好八點,抬起頭感激問:「洗車、加油這些全都做完至少需要一個多小時,你幾點起床的?」

「五點半,習慣了!」

鄭怡半真半假大聲開玩笑:「小吳你乾脆做我的司機得了,我回去立馬買一輛車,你喜歡開那種車子?」

曲萌萌斜了鄭怡一眼:「儀姐你這就不對了,什麼事都得講個先來後到嘛,是吧靜姐?」

盧靜抿著嘴笑了一會:「你們兩個也真是的,看人家小吳臉都紅了,哈哈……哎哎,到了,對就前面二十米那家。」

車停下之後四人進入這家設在321國道旁的風味小吃店用早點,這是昨晚大家商量好的,因為這家小點做的荷葉糍粑很著名。康寧咬了一口感覺味道非常不錯,又要了一個糍粑和一小碗粥。

用完早點繼續前行,盧靜特意認真觀察康寧行車的速度和操作方式,看了好一會看不出什麼名堂,只是感覺康寧在換檔和速度控制上技術絕對一流,不但彎道通過異常順暢,就連幾個急彎也很少看到他踩剎車,而是利用車速和換檔非常輕鬆通過。

盧靜好奇問道:「小吳在那學的開車?有幾年駕齡了?」

「在學校時開始摸車,真正算會開車也就五年時間吧。」康寧謹慎回答:「你怎麼不開輛小一點的車子出來?比如捷達就不錯,底盤和懸掛都比較適合這一區道路。」

盧靜解釋道:「我那輛是原裝進口的帕薩特,這次出來以為貴州荔波那邊的路難走,就和別人換了這輛越野車,如果知道現在的路好走了我就不換了。」

康寧一聽感覺盧靜不是一般的有錢,按照一家修理廠和一輛原狀帕薩特的價格計算,盧靜的財產不下百萬或者更多。但是三人中最有錢的好像是鄭怡,據曲萌萌說鄭怡的先生常年在上海深圳兩頭跑,手下有三家公司、一個與台灣人合作的廠子,鄭怡在淚江還有一家茶樓和六間當街鋪面,曲萌萌本人的父親則是政府官員,如此看來這三個女人很不簡單,康寧感到自己還是拉開距離小心為妙。

晚上九點半四人回到目的淚江,匆匆用過遲來的晚飯之後康寧被安排在鄭怡茶樓隔壁的一家旅館暫時休息。康寧以疲勞為藉口拒絕了曲萌萌上卡拉OK的盛情邀請,回到房間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細細考慮下一步的打算。

第二天上午,盧靜和鄭怡一早就來邀請康寧到茶樓喝茶,在康寧的再三要求下,盧靜才告訴康寧需要多等兩天,考慮到康寧沒有住所,盧靜將修理廠辦公室旁邊的一間十五平米的雜物房騰空,粉刷一遍擺上家居之後才能入住。

康寧歉意說道:「真是麻煩你了,我是來打工的不需要多好的條件,廠裡的工人住哪我就住那吧。」

盧靜微微一笑:「我那廠子的工人基本上都是本人,十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住處,只有一個六十多歲的鄉下親戚晚上守著廠子,原來我妹妹沒結婚時常住在廠子裡,那間雜物房原本就是她住的,現在她離開了晚上也就只剩下老頭一人。廠子離市區也比較遠,我也不能整天守著廠子,所以你到廠子裡面住對我更有好處,省得整天都擔心被盜。」

喝完茶康寧告別盧靜和鄭怡,自己到市區閒逛,在連續三天時間裡,康寧幾乎走遍市區的每一條街道,每天總是天一亮就出去,晚上十點方才回到旅館,讓找他吃飯唱歌的曲萌萌和鄭怡氣憤不已,連續三個中午兩個晚上撲空之後,三個女人終於在第三天晚上九點半等到康寧,一見面就在旅館大廳裡七嘴八舌將康寧狠狠損了一通,讓躲之不及的康寧非常鬱悶。

盧靜看到康寧手裡一大疊書籍都是關於高級車輛維修的,心裡一甜也就止住喋喋不休的曲萌萌和鄭怡:「算了,讓這小子立刻把書拿回房間,咱們在這等他下來,要是五分鐘之內不到的話,咱們再收拾他!」

康寧回到房間放下書籍,對著牆上的鏡子歎了口氣,做了個鬼臉低吼一聲這才覺得好受一點。想了一會康寧決定還是去吧,反正明天也要搬到廠子裡去住,到時離遠點就行,自然有辦法對付過去。

康寧坐進盧靜的帕薩特不一會,車子來到沱江劇院不遠處的一家酒吧,緩緩進入大門右側的停車位,下車一看酒吧的名字非常有趣--「目的」。盧靜三人顯然是這酒吧的常客,一進酒吧就有一個二十五六歲中等個子的年輕人恭恭敬敬迎出來,康寧注意到年輕人長相清秀,胸前掛著標注大堂經理身份的工作牌。

四人隨著經理一起來到二樓盡頭的一個豪華包廂,康寧仔細打量房內的佈局與設計。經理看了一眼三個漂亮女人中間高大的康寧感到十分驚訝,正好康寧也向經理看來,經理感覺到康寧眼中的冷漠立刻笑顏以對,聽曲萌萌點完酒水之後麻利轉身出去。

「喂!發什麼呆啊?該你點兩首歌了。」曲萌萌塞過來一隻遙控器。

康寧看看手裡的遙控器再看看前方的大螢幕彩電,搖搖頭說道:「我不會唱歌,你們唱吧我聽就行。」

鄭怡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康寧:「不會吧?這年頭沒聽說有不會唱卡拉OK的,就連郊外種菜的老農也能掏出兩塊錢在街邊吼一段,你這麼年輕一個人說不會唱歌誰信?」

這時,服務生敲響房門,用托盤送上兩瓶紅酒、一桶冰塊和幾樣小吃,年輕經理則熱情送來一個精緻的大果盤,很快四人面前的高腳杯被倒入紅酒,經理和服務生禮貌告辭離去。

康寧與盧靜三人碰了一下杯子輕輕喝下一小口,感覺這產自西班牙的「牧羊人」酒味道不對,剛想告訴大家突然記起自己如今的身份,隨即轉頭對曲萌萌說:「大小姐,這種酒我實在喝不慣,你們這自產的啤酒是什麼?」

曲萌萌想了想就按響了召喚服務生的電鈴按鈕,對快步進來的一個小女孩大聲吩咐:「來一打罐裝喜力,再來四個骰子盅。」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05 AM

第四十四章 美味

玩骰子的遊戲非常簡單,雖然康寧玩這遊戲的次數不多但也不是個新手,在康寧看來,這種遊戲的關鍵無非是這幾點:一個是對概率的計算,再就是心理承受能力。當然許多人的心理承受力是建立在酒量的容納程度上。既然康寧掌握其中的道理,幾杯啤酒下肚也就明白了三人的習慣。

靜靜聽三位美女唱歌康寧十分享受,感覺三個人雖然嗓音各異但樂感極強,都唱得很不錯,其中盧靜更為出色,幾乎每一首歌都能把握其中的意境,歌聲甜美柔順中帶有點滄桑之韻,讓康寧欣賞不已暗自稱歎。但是發現盧靜所唱的歌曲均是憂傷孤寂一類之後,細心的康寧彷彿品味到點什麼暗暗留意。

三人唱累之後也就提不起多少興趣,便圍著康寧開始搖骰子盅賭酒,康寧也順其自然無有不從。十幾圈下來,三個女士都進了一次以上的「化妝間」,而剛剛接受過瑤寨大碗糯米酒和百花酒「特訓」過的康寧酒量大增,加上受傷的身體幾乎痊癒心情也逐漸輕鬆,因此對付三個想讓他出洋相的女子還是綽綽有餘的,更何況啤酒原來就是康寧所喜歡的。

盧靜的秀氣鼻尖已經冒出細細的汗珠,長相猶如個洋娃娃的曲萌萌早已臉龐酡紅,不時走到一邊拿起話筒高歌幾句,便於腹中酒氣的揮發,唯有鄭怡還在不依不饒向從容平靜的康寧挑戰。

「四個一」連輸五盤灌下五杯啤酒的鄭怡豁出去了。

康寧看了一眼鄭怡那成竹在胸的氣概和貌似堅定不移的眼睛,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提起手中的骰子盅,只見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五個骰子安靜擺在那裡,五個骰子中兩個是黑色的六點,三個是紅色的一點,一旁曲萌萌看到後大為高興,抱住鄭怡大聲歡叫,滿以為鄭怡贏定了,誰知鄭怡滿臉的沮喪,看著康寧好一會便惱怒搖亂自己盅裡的骰子表示認輸。

曲萌萌停住笑聲,不可思議看著鄭怡不情不願將圓潤的手伸向裝滿啤酒的酒杯,明白過來之後突然站起來撲向康寧一陣捶打,嘴裡還在不依不饒連聲喊著「打死你這不懂憐香惜玉的混蛋」,本就惱羞成怒的鄭怡見此機會哪裡會放過?隨即發出歡快的笑聲加入征討的行列。康寧面對如此窘境不知如何抵抗才好,伸出的手碰到曲萌萌豐滿的乳房之後立刻閃電般的收回,待鄭怡的粉拳到來時康寧乾脆抱著腦袋縮成一團,任由曲萌萌和鄭怡盡情發洩。

捶打了一會,鄭怡和曲萌萌自己倒是香汗淋淋氣喘吁吁,手上還傳來陣陣酸痛,鄭怡對健壯結實的康寧一點辦法也沒有,終於狠下心來使出絕招,用力在康寧的大腿上捏了一把。

康寧痛得像觸電般跳起來,也不顧斯文幾步走進衛生間把門反鎖起來,一面歎氣一面呲牙咧嘴揉著疼痛的大腿。

包廂裡卻又是另一種歡樂景象,在酒精和康寧狼狽而逃的痛快刺激下,三個女人笑成一團覺得心花怒放十分解氣,笑了好久還停不下來,看向裡間緊閉的「化妝間」笑得更歡。

盧靜用紙巾擦去笑出的眼淚,細想一下康寧今晚的整個表現感到十分有趣:「哎,這傢伙實在太牛了,自己有三個一還敢開四個一,只要鄭怡手上有一個一就收拾他了,唉!這份膽量十分難得。」

「我看啊,這傢伙是仗著自己酒量大拚命來著!」曲萌萌大大咧咧說道。

鄭怡擦完臉上的汗珠說出意見:「萌萌錯了,這狡猾的傢伙算得太準了,似乎我想什麼他都知道,一雙眼睛好像能看穿骰子盅似的總是一猜就中,幾年來我從沒有像今晚這樣難受,和他鬥心計一點把握也沒有,想從他的表情看出點什麼根本就不可能,這傢伙一直淡淡笑著,實在讓人摸不透他想些什麼,唉!我算服了他!」

三人聊著聊著康寧出來了,衣衫整整齊齊長髮也恢復了那份自然的飄逸,臉上的表情和舉止一如既往的從容自然,坐下後端起啤酒杯隨意喝了一口便輕輕放在桌面上,彷彿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讓一直注視著他的反應的盧靜驚訝之餘暗自叫好。

康寧看到已經快到十二點連忙提議回去,盧靜想想也答應下來,唯獨曲萌萌不依不饒一定要康寧請吃宵夜賠罪,康寧也感到肚子餓了隨即同意。等曲萌萌結完賬四人一起下樓,走出酒吧大門時那位小伙子經理已經站在門口恭送,並向康寧點點頭打了個招呼,康寧也禮貌以點頭回應。

「我來開吧!」康寧說完接過盧靜手中的車鑰匙,打開車門讓三人上車之後自己鑽進駕駛室,啟動轎車緩緩後退然後開上路面,七彎八拐不久就到達自己喜歡的那家小店門口靠邊停下。

小店已經沒有什麼客人在用餐,盧靜三人這時才對康寧如此熟悉市區的街道感到驚訝,進入小店坐下後康寧點了兩個小菜,讓盧靜三人各自點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盧靜剛才聽康寧點的「白砍兔」正是自己愛吃的東西,於是也就不再需要什麼,看著與老闆和氣交談的康寧坐下後連忙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家的白砍兔出名?」

康寧微笑著著老實回道:「前天中午路過這裡,我進來試了一下感覺不錯,所以這兩天每天都來吃一餐,價格實惠味道鮮美的確很合口味,而且這白砍兔沒有別的菜那麼辣。」

鄭怡笑道:「你要在這長期呆下來,就必須適應麻辣味,否則大多數美食就和你無緣了。」

「怎麼讓你找到這種方的?我真服你了!吃個宵夜也不找個好點的店,怕咱們吃窮你啊?小氣鬼!」曲萌萌說完不滿翹著嘴。

康寧也不在意,對曲萌萌輕聲說道:「別小看這種方,真正的美味不在金碧輝煌的樓堂館所裡面,而是在這樣的普通百姓中間,就像千年流傳下來的文化藝術一樣,飲食也是一種藝術,而最美的藝術大多都在民間。」

「對頭!小伙子這話說得好!」矮胖的中年老闆端著一盤精緻的白砍兔出來,聽到康寧的話之後大有好感,放下盤子接著對康寧笑道:「小伙子對我脾氣,今天這頓我請你了!」

康寧也不客氣,對老闆微微一笑說了聲謝謝,就招呼大家用菜,吃下兩塊之後看到三個女人一動不動看著自己,康寧放下筷子不解問道:「大家吃啊!看我幹嗎?」

鄭怡歎了口氣說道:「小吳,你怎麼有這麼好的人緣啊?剛來三天老闆就和你這麼熟,你知不知道,這老闆可是咱們這條小吃街有名的鐵公雞啊!」

康寧看看三人,又看了看裡面櫃檯上聚精會神打算盤的老闆,回過頭對三人說道:「不會吧?剛才你們看見了,多慷慨一個人啊!是不是看到我不用花錢你們不舒服?」

話音剛落,三支尚未打開的一次性竹筷同時落到康寧的腦袋上。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06 AM

第四十五章 初來乍到(上)

第二天上午十點,盧靜準時開車到達康寧臨時落腳的旅館,剛靠邊停穩康寧已經打開車門坐進後排。盧靜似乎習慣了康寧的性格,沒有多餘的話就開車順著東南方向駛向自己的修理廠。

進入廠區汽車向右一拐來到辦公室前停下,康寧下車四處掃了一眼就看清了整個一千多平米廠區的大致佈局:左邊是一個用鋼管和鋁質面板搭建的半敞開式廠房,佔去了整個廠區的三分之一,廠房裡面停著十幾輛各式汽車,設有三個車槽五台提升機,連著廠房是兩間烤房,中間是一溜約三十米長的平頂倉庫,自己所在的這排比較考究的平頂房大概就是辦公室了。

一位矮壯憨厚的小伙子和一位二十出頭的清秀姑娘走過來,親熱和盧靜打過招呼就好奇看著康寧,遠處廠房下的幾個修車師傅也停下手中的活望著這邊。盧靜一邊打開尾箱一邊吩咐姑娘打開房門,叫小伙子將車尾行李箱裡的兩個大紙箱搬進房間,隨即關閉尾箱和康寧一前一後走進收拾一新的宿舍。

康寧沒想到盧靜口中的雜物房那麼整齊乾淨設施齊全,不但床鋪桌椅樣樣齊備,書桌邊上豎立著一個新書櫃,書櫃裡面擺放著二十幾本半舊的汽車修理書籍以及一些圖紙和一些紙筆,一張全新的竹製躺椅靠在裡面的牆角上,最裡面還有一個四平米左右的單獨洗手間。

康寧感激對盧靜說道:「什麼貢獻也沒有就住這麼好的方我深感慚愧,老闆,你記得發給我的薪水不要那麼多才是。」

原本還是表情嚴肅的盧靜「噗」的一聲笑起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看你老老實實的模樣說起話來那麼刁鑽,是不是擔心我給你的薪水太少?你放心,你的工資暫時按第二檔算,第一檔每月一千八百元,第二檔每月一千三百元,第三檔九百元,獎金另外算。如今廠子包括你一共十六個人,修車的有十二個,其中兩個三十五歲以上的技師是第一檔,每月除了工資還有八百到一千元左右的獎金,第二檔包括你有五人,其他屬於學徒按第三檔算,獎金相應少一倍左右。怎麼樣,滿意吧?」

「夠了!」康寧對工資根本就不在意,只想快點進入工作狀態以便不用那麼無聊:「我今天就上工,你忙你的去吧,找個人帶我走一圈就行。」

盧靜見狀也不客氣:「你先收拾收拾,我在辦公室等著,到時我把兩個技師叫來你們認識認識。」

盧靜離開後會計小翠幫助康寧鋪床和擺放東西,從小翠麻利的動作和端正的舉止中,康寧對這個長相清秀的姑娘生出不少好感。他從自己的運動包拿出裡面的衣服用衣架襯起,掛到洗手間外面的鐵絲上回來把包放進床頭櫃裡,從小翠手中接過房門鑰匙說了聲謝謝,待小翠離去便換上一身盧靜為他準備的深藍色帆布工作服和勞保鞋,四處打量一下便走出屋子,拉上門走向隔壁的辦公室。

進門一看兩位技師已經坐在沙發上喝茶,盧靜向三人做了介紹。四十五歲左右一臉胡茬的矮壯技師叫李向東,三十五歲左右中等身材體型偏瘦的技師叫黃元慶,康寧禮貌向兩人問好,之後端坐在一邊的單獨沙發上聽盧靜說客氣話。其實,不用多餘的話康寧就能從兩人的態度和眼神中,判斷出李向東是個熱心坦率的實在人,而黃元慶那敷衍的舉動和冰冷的四處游動的眼神讓康寧心生戒備,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人是不會那麼好相處的。

三人和盧靜說了一會話,黃元慶說自己太忙就先走了,老李禮貌和盧靜告辭之後熱情陪同康寧四處參觀,領著康寧與每一個工友都見面打招呼之後,老李與康寧來到自己的工位。

「以後我叫你小吳你就叫我老李行了,都是工友不用那麼生分。」老李見康寧謙遜點頭,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接著說道:「聽老闆說你擅長修越野,正好我也喜歡這個,我原來是軍工廠的,專門往各種車輛上安裝機槍或者機炮,後來軍轉民不到兩年廠子被私人買下,咱們那兩百多老夥計也就樹倒猢猻散各奔東西,直到去年三月我來到這裡,才算安定下來找到碗飯吃了。」

儘管老李說得輕鬆,但康寧還是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一種掩飾不住的懷念與傷感,康寧知道這時說什麼都不合適,只好點點頭說道:「李哥,我水平有限見識不多,日後還請李哥多多指點,有什麼力氣活只管叫我。」

老李哈哈一笑:「小吳不用這麼謙虛,我一見你就知道你不是個簡單的人,說句大話我李向東幾十年來很少有看人看走眼的時候,放心吧,有事儘管找我就是!喏,剛才那個幫你搬箱子的小伙子叫雨生,是個老實巴交的好孩子,他正在整那輛212,你去指點他一下吧,我先忙了,有事就叫我啊!」

康寧感激目送老李離去,轉身走到雨生身邊,雨生一見康寧過來連忙站起磕磕巴巴向康寧打招呼,康寧拍拍他的肩膀和氣詢問車子的毛病,雨生這才流利介紹起來,康寧聽完就明白這種老掉牙的北京吉普的毛病在哪,看了一會打開的機頭之後,走到齊人高的鐵皮工具箱面前,將需要的工具一一找出放到一個乾淨的塑膠桶裡,關上工具箱的門提著半桶工具走到故障車前,在雨生的配合下不緊不慢幹起來。

二十米遠的一輛藍鳥車後面,黃元慶叨著半截煙卷,半閉著本就不大的眼睛冷冷看著康寧的一舉一動,說實話他從骨子裡對這個長相帥氣年紀輕輕的外來人十分看不起,見康寧取完工具之後,黃元慶對有條不紊一臉從容的康寧感到有些驚訝,但是看到康寧修的是一輛破舊的212時,黃元慶臉上全都是不屑的神色。

康寧一面修理一面與雨生交流,兩人從開始的陌生到漸漸熟悉,慢慢變得無話不談,從交談中康寧套出憨厚的雨生許多底細,知道雨生是個學徒,受到的教育也不多,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為家中讀書的一個妹妹和弟弟賺錢,五年來先後幹過泥水工、電焊工和油漆工,儘管如今因文化較低看不懂電路圖和維修手冊,但是康寧判斷雨生應該有一手不凡的鈑金工絕活。

通過兩個多小時的觀察,康寧發現老實的雨生幹什麼都認認真真一絲不苟,於是便生出要幫助雨生提高的想法。

中午吃飯大家都在廠裡,看門的王叔和會計小翠負責十幾個人的午飯,捧著半個臉盆大的搪瓷碗吃飯,康寧一點也不在乎,反而和雨生一邊交談一邊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飯康寧用盧靜特意買來的塑膠大茶杯裝了滿滿一杯水,便獨自回到廠房下繼續幹活。雨生看到和藹可親的康寧過去之後,在水龍頭邊蹲下胡亂喝下幾口自來水,便興沖沖一陣小跑過去。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07 AM

第四十六章 初來乍到(下)

下午四點,滿頭是汗一身油跡的康寧擰緊化油器上的最後一顆螺釘,再次對各處修復部位進行檢查之後,登上212吉普的駕駛室,插上鑰匙輕輕一轉,馬達喘了幾下隨即正常轉動起來,康寧又加了幾腳油傾聽發動機的聲音,兩分鐘之後康寧讓發動機以怠速運轉,自己跳下車收拾工具。

雨生高興對康寧說道:「吳哥你真厲害!」

蹲著上收拾工具的康寧抬起頭:「這故障不算難,只是多費點時間罷了,再說也更換了一個總成和幾個零配件,這車再修不好咱們就說不過去了。」

「不是,早上黃師傅和陳師傅都來看過,說沒有三、五百元零配件和兩天功夫,根本就不可能修好,可剛才我合計了一下吳哥領用的材料,一共只花七十六塊錢,你不厲害誰利害?」雨生說得眼睛都發光了。

「你說的黃師傅和陳師傅是修藍鳥車那一組的嗎?」康寧想了一下感覺裡面可能有問題,這種故障雖然因212吉普設計上的問題比較難以查找和判斷,也大多出現在越野車的供油系統上,但以黃元慶十五年的專業經驗,不可能對這不大的故障失去判斷,因此他再次問雨生以便證實。

雨生照實回答:「是啊!」

康寧收完工具,站起來對雨生告誡道:「雨生,這事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就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一樣好嗎?」

「為什麼啊?」

康寧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以後你會明白的。好了,把工具分門別類放回去,熄火後把鑰匙交給小翠就算咱們完事了。」

康寧看時間還早,便走到老李正在修的本田雅閣轎車前,一面仔細觀看老李的處理方式,一面觀察本田車發動機拆卸的部位,聽到老李喊著要求遞上十七號扳手時,連忙從上撿起遞過去,老李伏在葉子板上頭也不回,康寧卻根據老李安裝的進度一一準備好工具,所以當老李習慣向後伸出手尚未開口的時候,康寧已經將相應的工具遞到他手上。

老李一面干一面誇獎起來:「呵!山伢子今天腦子開竅了?早這樣你不就早出師了嘛,這種表現還差不多,不錯!」

這時上完廁所的山伢子回到老李身後,看到康寧在幫忙再聽到老李的誇獎後很不好意思,康寧把手上的最後兩件工具交給山伢子,微微一笑便轉身立刻,讓山伢子頗為感激。

看看快到下班時間,康寧走到清洗池前脫下手套放進褲兜裡,用參上木糠的洗衣粉認真清洗手上的污漬,盧靜走到康寧身後讚道:「不錯啊!第一天就給我掙了兩百多塊錢,還把工期縮短了一半,真不錯,看來這樁生意我賺大了!」

康寧頭也不回就答道:「謝謝老闆誇獎,我會再接再厲勇攀高峰的。」

盧靜呵呵一笑:「去你的!快去洗個澡,咱們出去吃飯。」

「不了,我等會有事。」康寧站起來扯下掛在鐵絲上的擦手布,擦完手轉向盧靜認真說道:「一個管理者,要對手下的員工一視同仁才能豎立威信。」

盧靜站在原愣愣看著康寧走回宿舍的背影,靜靜回味康寧最後的那句話,想了一會自言自語道:「這傢伙真是個修理工嗎?」看到康寧關上了宿舍的門,盧靜歎了口氣返回辦公室,略作收拾便獨自開車離去。

員工們全都離開之後,康寧打開房門走到大門邊的值班室,看到看門的王叔拿出小半瓶三塊五的瀘州二曲在那歎氣,康寧略一猶豫上前幾步禮貌問道:「王叔準備吃晚飯?」

滿臉皺紋的王叔見是新來的年輕人連忙請進屋子:「飯是現成的,菜沒多少,小伙子如果不嫌棄就一塊吃吧?」

「我怕打擾你老人家。」康寧試探性回答,他想看看老頭的性格如何。

王叔熱情說道:「打擾什麼啊?我知道你以後都住裡面,原本想問問你是不是晚飯也在這吃,反正我一個人是做兩個人也是做,不存在什麼打擾的說法,不過今天我看見你之後,就不敢把想法說出來了,哈哈!」

「為什麼?」康寧感到有點奇怪。

老頭子咧著嘴笑:「我看你這人的相格不凡不怒自威,下午又一直看著你修車,是個做大事的人,所以就不敢冒昧了。」

「嗨!你老說什麼呀?我孤伶伶一個流浪漢正愁沒方吃飯呢,王叔你等著,我出去一會就回來。」

康寧根據記憶向市區方向走了八百多米就來到一個菜市場,仔細觀察幾個熟食攤之後,選定了生意最旺的一家,上前詢問賣熟食的大娘弄清本老人喜歡什麼,買了一斤燒肥腸和一隻棒棒雞,還有二兩花生米,再到食品店買了兩瓶瀘州二曲便往回走。

小屋外的空上,已經與王叔處得熟絡的康寧陪著他用牛眼杯喝酒,王叔對小方桌上的菜讚不絕口,一入嘴就能說出康寧是在哪家攤鋪買的,讓康寧聽後佩服不已。同時康寧也發現,老頭耳聰目明思路敏捷,根本就不像他外表顯示出來的遲鈍和衰老,於是康寧不動聲色頻頻向老人敬酒,直到最後一瓶酒剩下三分之一的時候,老人才真正放開胸懷,一面歎息一面仔細講述自己的過去。

老人年輕時是一位民辦教師,愛上了同村的盧靜的媽媽,盧靜的媽媽因為家裡太窮,被他父親以五百元彩禮嫁給了盧靜的父親,幾年後盧靜的父親因貪污罪入獄,那個年代貪污可不像今天這樣,把貪污的錢吐出來再花點錢打通關節就沒事了,因此盧靜的父親沒半個月就被被判了死刑,家產被抄沒一空,留下盧靜的媽媽帶著五歲的盧靜和剛滿一歲的妹妹被趕回村子,守著幾畝過著艱難的生活。

儘管如此,一直不娶的老人始終在背後默默幫助她們母女,不讓她們受苦受欺負,好不容易把兩個女兒拉扯大有了工作,盧靜的媽媽卻因常年的勞累去世了。

與盧靜相愛多年的男友調上成都之後,半年不到就與上司的女兒結婚了,剛剛母親去世的盧靜悲痛之下再次遭受打擊,於春節過後離家出走前往深圳,這一去就是近十年,直到去年春節回來買下如今這家修理廠,才算安頓下來。

康寧看到老人滿臉傷感頻頻長歎,不禁對眼前這個癡情善良的老人生出同情和佩服,敬完老人一杯之後康寧安慰道:「王叔,苦日子都過去了,現在不都挺好的嗎?我聽盧靜說,她妹妹也找到了很好的歸宿,因此你老人家也可以安心了。」

王叔點點頭,但最後還是歎氣說道:「二妹子命好,找到個愛她的男人,如今的小日子也和和睦睦的。可我擔心大妹子啊!她在外風風雨雨闖蕩了十年,可有錢了卻沒笑容了,別看她外表風風光光的,她心裡苦啊……」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08 AM

第四十七章 實幹

天還沒亮,王叔按習慣早早起床,喝完一杯濃茶走出值班室後門,拿起長長的竹丫掃帚準備打掃衛生,卻發現康寧在他屋子門前的空上一招一式練拳。

王叔蹲下默默觀看,約莫二十分鐘之後康寧收起招式,雙手象抱著個無形的大球似的站立一分多鐘,這才抖抖手返回自己的屋子裡。

王叔不懂拳,看到康寧施展的這套拳,與公園裡那些老頭老太太們打的拳相比也快不了多少,不禁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還是對康寧的心境頗為讚賞,這年頭能沉下心來的年輕人不多了。

王叔掃了會兒,康寧聽到響聲大步出門,找到一把掃帚走到另一頭幹起來,十幾分鐘兩人就掃出一堆垃圾堆在空中央,康寧見王叔拿來一隻小木桶將垃圾堆裡的廢棄螺釘、螺母和鐵絲等金屬物仔細撿起,也蹲下來幫忙。

「你幹嘛不多睡會起這麼早?」王叔邊干邊問。

「睡眠時間夠了。」康寧回答完提起十幾斤重的木桶四處看看:「王叔,這些倒哪去?」

王叔指指自己小房後面的水泥瓦棚子:「那下面有個半截大油桶,倒油桶邊的上就行。」

康寧提著木桶走進棚子,發現鐵皮大油桶旁邊還有幾個小塑膠桶,裡面按銅、鋁、鋼鐵等分門別類裝著不同的廢棄件,放下木桶回到王叔身邊康寧說道:「王叔你老真細心!」

「那些都是錢啊!每個月收集起來整理整理當廢金屬賣出去,換回的錢幾乎是一個學徒工一個月的工資,我還時不時發現完好無損的配件呢!賺兩個錢不容易啊,就算有了錢,也不能學那大手大腳的敗家子不是?呵呵,看你一身大汗,快洗洗吧。」王叔笑了笑推著裝垃圾的手推車走向大門。

康寧關上門走進洗手間裡,擰開水龍頭痛痛快快洗了個澡,換上一身乾淨的工作服走出小門,提起換下的一桶髒衣服到門前的水龍頭下搓洗起來,晾曬完畢就到王叔屋裡就著鹹菜喝下一大碗粥。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康寧走到車間裡的一輛車頭撞得凹陷近五十公分的桑塔納前,看看嚴重變形的引擎蓋下面大角度移位的發動機,再看看早已不知所終的保險槓和嚴重變形的前梁,康寧搖搖頭找出工具開始拆卸。

八點半大家到齊時康寧已經拆下一大堆部件,就等多個人搭手用手拉葫蘆將發動機吊起。老李快步上來問好,看了一眼這輛昨天還是原封不動的事故車,驚訝對康寧說道:「小吳,這車是交警隊一個當官的送來的,我們都不想修,這麼嚴重的損壞他說最多只出兩千塊錢,我粗粗估算一下,就算咱們不賺他一分錢,沒有三千塊錢成本拿不下來,單是換配件的錢至少也得一千五,還有冷工、漆工呢?」

康寧略做思考就知道其中的問題,他低聲對老李問道:「恐怕老闆推不掉吧?」

老李點點頭:「是啊,一年來這種事至少十幾次了,咱們不賺錢不說還倒貼,這生意讓人怎麼做?這年頭啊……不說這些,還有一個可能你不懂,幹這活弟兄們一分獎金也得不到,所以擺了三天沒一個人願意碰它,我也知道老闆著急,但我手頭那輛本田車主又催得急,起碼還得三天才幹完,沒辦法啊!」

老李話音剛落,一輛豐田馬克型警車已經快速開進廠門,來到康寧前面的空上停下,康寧心中一驚正要藉故離開,卻發現老李已經迎了上去:「張隊長早啊!」

車上的警察也不下車,生氣指著那輛桑塔納事故車問道:「早個屁啊早!怎麼回事?啊?都幾天了現在還是這個鬼樣?你們一大幫人幹什麼吃的?老子告訴你們,五天之內不給老子整好,這破廠子也就別開了!你轉告你們老闆,到時別到三哥那哭哭啼啼的就行,哼!」

警察說完調轉車頭絕塵而去,老李站在原不住歎氣一點辦法也沒有,康寧主動上前對老李說道:「李哥,我來幹吧,正好雨生今天還沒派活,有他幫我就行。」

「兄弟,有勞你了,可五天時間太緊了呀!」老李的擔憂非常有道理,機械部分不說,這車身和底盤復原加上補灰、水磨和烤漆就至少用四天才行。

「我盡力吧!要是忙不過來我就求老闆多給個人。」康寧也考慮到這個問題,但他最關心的不是這輛車子,而是那個警察口中的三哥是誰?不過康寧沒有魯莽到隨便開口詢問,他估計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明白。

這時雨生來到康寧身邊,對康寧笑一笑就蹲下拆卸起來,康寧一面干一面問道:「雨生,我聽說修這車可是拿不到獎金的?」

「沒事!我願意。」

「為什麼?」

雨生抬起頭看著康寧說道:「老闆對我很好,時常給我弟妹買衣服什麼的,我也不知道怎麼謝她,現在這車催得這麼急,哪怕不要錢我也干,再說我也喜歡跟大哥你幹活,你人實在技術也好,不像其他師傅那樣整天吼我。」

看著低下頭一個勁幹活的雨生,康寧歎了口氣繼續忙起來。

一個多小時過去,事故車的機頭被吊起來,雨生開始施展他的冷工技術,康寧找來發動機圖紙認真查閱,不時就自己模糊的部件和結構與實體進行比較。

不遠處的黃元慶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時和身邊的徒弟品評幾句,黃元慶臉上滿是蔑視:「看那小子那副模樣,就知道他是個繡花枕頭,連那麼簡單的桑塔納還要靠圖紙,真***沒用。」

正在擰緊螺帽的徒弟問道:「這人哪來的?我發現老闆好像對他挺客氣。」

黃元慶瞪了徒弟一眼:「客氣有什麼用?干咱們這一行靠的是真本事,不是有張好看點的臉蛋就能把車修好的,長得好看有個基巴用啊?要是幹不來,過幾天還不得收拾包袱滾蛋!」

「可昨天我看他修那輛212水平也不錯。」徒弟傻傻說道。

「滾一邊去!會修那老掉牙的212也算會修車了?」黃元慶一聽這話更火了,看著康寧恨恨說道:「也不知道哪撿來的龜兒子,不就長得人模狗樣的嗎?大妹子怎麼看上這種卵人?哼,我倒要看看五天時間他怎麼整,到時不行可別怪我損他,呸!」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09 AM

第四十八章 以德報怨

    四天過去,廠子裡所有人都傻眼了!

    隨著車內的康寧啟動發動機,那輛已恢復原貌但全身都還覆蓋著斑駁底灰的桑塔納終於發動起來,康寧在院子裡轉了兩圈之後,開到樂呵呵的雨生面前停下:「雨生,上來吧,咱們出去試試車!」

    雨生驚喜地問道:「真……真的可以嗎,大哥?我也能去?」

    「怎麼不能?這車是咱們倆一塊兒修好的,沒有你我一個人能行嗎?別廢話了,快上來!」康寧佯裝生氣地說道。

    雨生興奮地打開副駕駛室的門,一頭鑽進車裡,望著開車的康寧傻傻地笑著。

    雨生心中充滿了自豪,四天來他和康寧吃住在一起,沒日沒夜地加班加點。矯正底盤的時候,由他來掌錘康寧來撐撬棍或是搖千斤頂打下手,由他來切割焊接康寧在一旁固定和收尾;在修復車身的時候,由他來指導康寧動手,不時詳細告訴康寧不同質地的材料鉚合的正確方法;在機械修理方面,康寧不厭其煩,反覆地把各部件的作用向雨生解釋,將電路的原理以及布線方式向雨生傳授;晚上,兩人在王叔屋子裡匆匆用過晚飯,穿著滿身臭汗的油膩工裝繼續幹活,在明亮的照明燈下研究圖紙解決難題。為節約成本,兩人又一同前往舊車市場尋找配件……兩人的配合越來越默契,工作效率成倍提高,彼此的感情也在汗水和笑聲中不知不覺地加深。

    幾天來,雨生忘不了學徒同伴們羨慕的眼神,忘不了夥伴們嫉妒般的玩笑聲,他從來沒有奢望過自己能得到別人的恭維和羨慕,他慶幸自己遇到了個好夥伴好師傅!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獲得老師和同事表揚過半句的雨生,聽到康寧聲聲熱情的鼓勵和發自內心的讚揚時,幾次差點哭了起來,於是憨厚木吶的他總是憋著一身的幹勁和康寧一起揮汗如雨。看到損壞嚴重醜陋變形的桑塔納轎車,在自己手中一天天恢復原型,怎麼不叫一直深感自卑的雨生驕傲自豪!

    「看我幹什麼?用心聽聽發動機聲音,聽聽底盤是否還有雜音,傻乎乎的!」康寧看到雨生總是望著自己傻笑,忍不住笑罵起來。

    雨生立刻坐正身子,用心傾聽行駛中的車輛發出的機械聲,聽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左邊有異響,可能是左葉子板內側的鉚釘掉了。」

    康寧凝神一聽果然是那麼回事,於是在川渝高速入口前一公里的地方調轉車頭往回開:「這不就行了?雨生,其實你很聰明的,就是嘴巴苯點,只要加把勁考張技師證書一點問題也沒有。」

    雨生瞪大了眼睛,嘴巴動了動,好一會才小聲問道:「我……我行嗎?那可是大學問,咱們廠子裡只有李師傅和黃師傅有技師證書,好多人都修了七八年車,連張初級證書都沒混上,我更不行了。」

    「誰說你不行?這車不是你修的?發動機不是你裝的?發電機和化油器不是你經手的?」康寧大聲鼓勵雨生:「我仔細觀察了,你的冷工技術可以和李師傅比美,廠子其他人包括我都趕不上你,下去有空的話,每週三個晚上住我那裡,我給你補補一些文化課,只要你努力就一定能把證書拿回來,有了資格證書,到時你自己開一家廠子都行,更別說一個月多掙一兩千塊錢了。記著嘍,沒有學不會的,只有不學才不會的。」

    雨生感動地回答:「大哥,我聽你的!」

    康寧將車開到修車位上,和雨生一起檢查完遺留問題最後說道:「把那兩個小毛病弄好了就交給烤漆組的師傅,咱們基本完成任務了,估計明早就能交車。」

    「嗯!」雨生答應完立刻用三角木抵住車輪,彎腰蹲下忙碌起來。

    康寧脫下手套轉過身,差點與匆匆而來的盧靜碰了滿懷,盧靜晃了兩下才站穩,不滿地笑罵到:「嚇死我了!你這冒失鬼,撞了我非扣你工錢不可!」

    康寧無奈地回答:「老闆,不能這樣霸道吧?」

    「噗--」

    盧靜看到臉上沾著油污的康寧那可憐樣不禁笑了起來,看到邊上有人,忙收起笑臉:「說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我真急死了,唉!」

    「不是我一個人幹的,雨生出力最大,要表揚你就表揚他吧!你看看那漂亮的冷工活心裡就有數了。」康寧說完獨自走到水池邊,脫下厚重悶熱的上裝掛在鐵絲上,蹲下來打開水龍頭洗臉。

    黃元慶從不遠處的一輛轎車後緩緩站起來,看了看正在表揚雨生的盧靜,隨後將嫉恨的目光投向水池邊的康寧,扔下手中的扳手對準康寧的方向狠狠吐了口痰:「呸!看你能得意幾天?」

    黃元慶的表現落入不遠處老李的眼裡,老李不滿地看了一眼黃元慶,又看了看遠處正在擦臉的康寧,想到黃元慶的為人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黃元慶聽到老李的歎息聲望過去,不屑地瞪了老李一眼,這才彎下腰撿起扳手。

    這時,一輛農用四輪平板車搭載著一輛屁股被撞得一塌糊塗的長安麵包車進廠,農用車來到空地中央停下,從駕駛室副座上跳下一位四十出頭商人模樣的男子,快步走向盧靜大聲哀求道:「大妹子,麻煩你盡快幫我把這車修好吧,只要兩天之內修好多少錢你儘管說,否則我那輛十幾萬的貨車就被人拿走了!」

    水池邊的康寧一聽便漫步走上來,誰知黃元慶已經快步走到農用車邊上,一面呼喚自己的徒弟把跳板搬來,一面迫不及待地解下固定事故車的繩子,轉到車尾隨手搬開長安車兩個後輪下起到阻止作用的一根大木頭,轉身大聲呵斥自己慢吞吞的兩個徒弟。

    車板上的長安車失去固定之後,隨即從前高後低的平板車上滑下,看到險情的眾人嚇得大喊起來,但緊靠車尾的黃元慶還渾然不知,就在大家全都以為黃元慶要被壓扁的時候,一個身影飛速上前高高躍起,在空中一腳將黃元慶踹出橫邊四米之外,另一隻腳堪堪抵住重重砸下的麵包車車身,借力向後一個漂亮的空翻,落地後隨即向一旁快速滾動,幾乎同時麵包車重重砸向地面,「彭」的一聲巨響激起一陣方圓四米的煙塵,彈起一尺多高又橫過車身,再次向滾動著的身子倒去,「轟」的又是一聲巨響,變形的車身在地上再次彈起兩下之後才停止翻動。

    險險躲過一劫的黃元慶,此時渾身無力地坐在四五米遠的地上,滿臉的塵土擋不住他臉上的驚慌,兩隻失神的眼睛死死盯著橫臥在塵煙中的長安車發呆。

    機警的康寧狼狽地躲過險情,剛剛站起就感到右臂上傳來的火辣辣的刺痛,看了看手臂上大面積擦傷湧出的鮮血,康寧拉起衣服用嘴咬開沾滿塵土的體恤衣角,左手撕下一條布條自己包紮起來。

    面無人色的盧靜驚醒過來立刻撲向康寧,硬生生把康寧揣上自己的轎車,立刻向最近的醫院奔馳而去。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09 A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曖昧

    兩位醫生給康寧包紮好右臂打完針,康寧禮貌地致謝後走出鐵路醫院的治療室,驚訝地發現曲萌萌和鄭怡都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正與盧靜低聲交談著。

    三人看到滿身塵土、右臂纏著一圈圈白色繃帶的康寧走出來,連忙上前親切地問候起來。

    曲萌萌眼裡滿是關心,仔細看完康寧包紮的右臂,就不停地埋怨:「你要嚇死人啊?那麼危險的事你也敢做?」

    「不行就住幾天,等傷好了再出院,否則發炎起來要你的小命。」鄭怡一邊說一邊輕輕拍打康寧背上的灰塵。

    康寧心想你們才多大啊?但還是做出一副輕鬆的表情回答:「這點傷哪用住醫院?走吧,咱們回去。」

    盧靜擔憂地問道:「這行嗎?我看還是住院觀察兩天吧?萬一傷了骨頭怎麼辦?」

    「是啊!住院吧,我來服侍你!」曲萌萌笑瞇瞇地看著康寧。

    康寧對三人的關心十分感動,只是這點傷對他來說實在不算什麼,他剛解釋兩句,三個女人又喋喋不休的小題大做,康寧情急之下一句話脫口而出:「我自己就是醫生我心裡有數。」

    曲萌萌看到康寧不領情,馬上踮起腳尖拍了一下康寧的腦袋:「放屁!修車的也敢說自己是醫生,怪不得現在滿大街都是賣假藥的!聽我的,住下,我從來沒服侍過病人,讓我也過過癮,嘻嘻!」

    盧靜和鄭怡聽康寧說自己是醫生感到奇怪,卻被曲萌萌的話逗得發笑也忘了追究,兩人笑罵曲萌萌幾句,在康寧的堅持下便簇擁著他向外走去。

    一直站在門口的男醫生無比羨慕,看著康寧在三個如花似玉的美女中間逐漸走遠,扶了扶象啤酒瓶底那麼厚的近視眼鏡,嘴裡喃喃地嘀咕道:「這龜兒子幾輩子修來的艷福?」

    正好剛才給康寧注射破傷風藥水的中年女醫生走出房間,聽到男醫生酸溜溜的話便大聲譏諷:「人家小伙子就是長得帥,連老娘看了都動心,哪像某位同志,一副瘦骨伶仃的寒酸樣?如果不是在醫院裡而是在大街上,不認識的人還以為見到鄉下進城的獸醫呢!」

    男醫生驚訝地看著女醫生扭著碩大的臀部轉身而去,品味一下她話中的意思之後醒悟過來,氣得叉著細小的腰叫喊起來:「你……小心下次我收拾你!錘子的!」

    坐在盧靜的車上,康寧發現這是開向市中心方向,連忙向盧靜問道:「這是去哪?」

    盧靜還沒有回答,鄭怡在後排探過身來:「去我家。你這一身泥不洗洗怎麼行?我聽靜姐說廠子裡沒有熱水也沒有浴缸,你回去怎麼洗?再說了,瞧你這一身臭烘烘的衣服褲子,不趕快換下能薰死人。」

    曲萌萌嘻嘻一笑說道:「雖然髒點,不過我發現這傢伙撕掉一截的上衣挺好看的,有點像港台男星時下流行的露臍裝,嘻嘻!」

    三個女人同時大笑,致使盧靜一不留神車頭偏向一邊,差點碰到旁邊車道的出租車,嚇得盧靜立馬打住專心開起車來。

    鄭怡一點也不在意剛才的險情,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再次調侃康寧:「我覺得港台那些男人不是太矮就是發育不良,沒有一個比得上這傢伙,你沒看見他那腰多結實,一點肥肉也沒有,嘖嘖!」

    車上又是一陣大笑,搞得康寧滿臉通紅,乾脆把臉轉向車窗外。曲萌萌和鄭怡見狀笑得更歡,差點沒在後座上打滾。

    盧靜嘻嘻笑著把車開進鬧市區的小型停車場,停穩後與曲萌萌和鄭怡先後下車,回頭告訴康寧在車上老實呆著,說完三人又再呵呵大笑,拉著手一起走進前方的商廈。

    車內的康寧不住搖頭,猜想她們三人去給自己買衣服,想離開又覺得不禮貌,考慮片刻只能坐在座位上安心等待。康寧還特意看了一眼儀表板上的電子鐘,估算一下她們大概的耗時,誰知等著等著疲憊的康寧就睡著了。

    差不多一個半小時盧靜三人才回到車旁,隔著車窗看到沉沉睡去的康寧,盧靜心中無比感動。她聽王叔說,連續四天來康寧每天只睡四個多時,為了趕在五天內交貨都是沒日沒夜地幹,往往是雨生坐在地上靠著柱子睡著了,康寧還在查閱圖紙擺弄配件。

    鄭怡和曲萌萌看到盧靜站在車邊一動不動,立刻想起盧靜剛才的介紹,知道康寧的確是累了,於是全部閉上嘴,輕輕打開車門將大包小包慢慢放進車裡,但即使是這樣微弱的聲音,還是讓機警的康寧驚醒過來。

    三人看到康寧醒來,乾脆又恢復原先的嬉鬧模樣,關上車門再次嘻嘻哈哈起來。

    康寧看了一眼儀表台上的電子鐘,再看了看三人的表情便不聲不響地重新坐好,雙眼直視前方。

    「小子,你敢有意見?」曲萌萌看到康寧無意中搖了搖頭,立刻大聲抗議起來。

    康寧知道只要自己答話,不管說什麼都會引出無盡的話題,於是乾脆繼續裝聾扮啞,彷彿什麼也沒有聽見一樣,氣得曲萌萌掐了他肩頭一把,哪知康寧結實的肌肉在潛意識的反應下堅硬如鐵,曲萌萌掐了幾下只換來一手的塵土,無奈之下只能恨恨地罵了一句:「整個一頭牛!」

    汽車在說說笑笑中進入沱江南岸的一個豪華小區,幾個拐彎之後停在一棟兩層半豪華別墅的門前。鄭怡家的傭人聽到車子到來的聲音已經把門打開,鄭怡下車向女傭吩咐幾句,便領著大家一起走進一樓客廳。

    康寧感覺寬敞客廳的裝修非常華麗,白色優質大理石圓柱和墨綠色的大理石鑲邊裝飾十分得體,一套白色的高檔真皮沙發,在幾株大葉陰生植物的點綴下更顯氣派。

    「走啊!傻站著幹嘛?一樓是給客人用的,自己人來了都上二樓儀姐的客廳,上去!」曲萌萌又拍了康寧一把。

    康寧只好跟著三人一起上樓,進入二樓客廳,鄭怡放下手中的幾個購物袋,指著浴室的門大聲說道:「一身髒兮兮的不許坐下,洗完再出來。」

    盧靜走到康寧身邊關心地問:「傷口不能讓水沾上,怎麼辦?」

    「用不用我們幫忙啊?」曲萌萌在一邊揚起淘氣的下巴,拉長聲調故意擠兌,讓開朗豐潤的鄭怡咯咯笑出聲來。

    鄭怡上去抱著曲萌萌的蠻腰逗康寧:「乾脆,讓萌萌幫你洗吧?」

    康寧頭都大了,閃過盧靜和曲萌萌之間的縫隙,幾步走進浴室立刻將浴室的門關上。

    三個女人先是一愣,隨即全都笑了起來,曲萌萌紅著臉追打鄭怡,盧靜到沙發上坐下捂著嘴巴笑得花枝招展,曲萌萌和鄭怡打鬧夠了,這才癱倒在沙發上喘大氣。

    吃點小虧的曲萌萌一面從矮幾上的紙盒裡扯出紙巾擦汗,一面賭氣地說道:「你以為我不敢啊?又不是沒見過,哼!」

    鄭怡和盧靜對視了一眼,再次笑倒在沙發上。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10 AM

第五十章 「公審」

    康寧舉著受傷的右臂,舒服地躺在浴缸裡泡熱水。再次看了一眼掛在斜上方不銹鋼架子上面的那套粉紅色蕾絲內衣,感覺太過醒目,康寧不由搖了搖頭,長長地歎了口氣。

    康寧小心站起走出浴缸,單手拿起架子上擺放整齊的大浴巾擦拭身上的水漬。

    將全身擦乾,康寧才發現沒有替換的衣褲,四處查看發現除了架子上主人那套粉紅色蕾絲內衣之外,只有幾條大大小小的浴巾和毛巾,以及自己換下的髒衣服。

    康寧知道她們三人給自己買了新衣,想了想與其扭扭捏捏不如大方一點開口索要算了,他把大浴巾圍在腰上,走到厚重的白色實木門後將門打開一條縫:「請問,有乾淨衣服吧?」

    三個女人早已知道康寧匆忙中沒有把她們買來的新衣帶進浴室,就一直等著看笑話,聽到康寧的詢問看見浴室門打開一條縫,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盧靜知道康寧的尷尬,不顧鄭怡和曲萌萌的強烈反對,拿起準備好的一套阿迪達斯運動服,走到浴室門前從門縫中遞進去,轉身回到沙發上對兩人說道:「別太過了,這傢伙雖然脾氣好,但如果被咱們嚇壞了,很可能以後都不敢出來。」

    鄭怡和曲萌萌原本覺得還沒玩夠,但聽了盧靜的話深感有理,於是也就收起逗弄之心,拿出給康寧買回來的一套銀灰色西服和襯衣領帶再次品評起來。

    浴室內的康寧穿好衣褲,一邊用吹風機吹乾頭髮,一邊在想身上的衣服。

    康寧知道身上這套衣服的價格不菲,就連裡面穿的名牌T恤和平角內褲的價格也清楚,裡裡外外整套衣褲穿在身上,不大不小不長不短十分舒服,由此可見盧靜等人的細緻與關心,也讓康寧體會到這份難得的友情,雖然鄭怡和曲萌萌喜歡捉弄自己,但學過心理學的康寧非常明白其中的奧妙,也知道自己該如何應付。

    一切收拾完畢,康寧開門剛要走出浴室,就發現地上整整齊齊擺著一對嶄新的阿迪達斯運動鞋和相同品牌的白色襪子,抬起頭感激地看了三人一眼,坐在門邊的白色真皮矮凳上擦腳換鞋。

    三個女人看到漫步走來的康寧,一時都看呆了。

    往日的康寧雖然也是整整齊齊的打扮,但那簡單的衣服和略帶頹廢的樣子,並沒有讓人覺得太過特別,此刻看到康寧一身合體運動裝束襯托出挺拔健美的身材,以及一頭飄逸頭髮下面那張堅毅俊秀的臉,再看到康寧微微帶笑的性感嘴唇和深邃眼神中的感激韻味,三個女人的心不爭氣地加速跳動起來。

    康寧紅著臉走到沙發前坐下,低聲說了聲「謝謝」,便端起為他準備的茶杯喝了一口,隨即看了看杯中的茶葉,輕輕放下茶杯點頭讚道:「好茶!上好的君山極品毛尖,很難得。」

    三個女人回過神來,不由微微慌亂,倒是最先冷靜的盧靜輕撫一下前額的秀髮,驚訝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君山極品?你常喝茶?」

    康寧知道自己疏忽了,抬起頭微微一笑:「我父親習慣喝茶,從他那學到一些皮毛。是不是我說錯了?」

    「君山極品毛尖可不是一般人捨得喝的,看樣子你家裡也挺富裕的嘛。」鄭怡感興趣地看著康寧,眼神中明顯帶著疑問。

    康寧輕聲解釋道:「我父親是個中醫,時常有人送給他一些好茶,因此我在家時也常常能喝到不同的茶,至於各種茶的價格嘛,我就不知道了。」

    盧靜這才打消懷疑:「難怪!我說嘛,一個家裡能喝近千元一兩茶葉的人,需要出來打工還四處流浪,簡直不可思議!由此看來,你老爸一定是個醫術高明的名醫,哎,你為什麼不跟你老爸學醫卻跑去學修車?」

    「修車怎麼了?什麼活都得有人干吧?何況我從小就喜歡機械,覺得修車快樂我就去學修車了,愛好也是不需要理由的。」康寧說完對盧靜微微一笑,再次提起茶杯悠閒地品起茶來。

    一直呆呆看著康寧的曲萌萌,聽了康寧的話十分意外:「我每次見你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現在我越看越覺得你不是個干體力活的人,從你的舉止和談吐分析,你一定受過良好的教育,否則你看看有幾個干體力活的人有你這份涵養?」

    「對啊!我時常也有這樣的感覺,這傢伙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咱們?」鄭怡顯然也發現了其中的問題,立刻將目光從康寧臉上移開,對盧靜和曲萌萌提出自己的疑問。

    剛剛打消顧慮的盧靜聽了曲萌萌的話深有同感,如今再聽鄭怡如此一說,聯想到下午康寧奮不顧身救下黃元慶時的高超身手,一對秀眉漸漸向光潔的眉心移動。

    三個疑慮的女人相互對視了片刻,非常默契地點點頭,異口同聲說出三個字:「公審他!」

    一看三個女人的神態康寧就在心裡暗暗叫苦,聽到「公審」這兩個字時,康寧下意識地嚇了一跳。

    他放下手裡的茶杯,無可奈何地叫苦道:「三位大小姐就饒了我吧!如果讓你們三人公審,再堅強的人沒病也給審出個神經病來。」

    三人一聽哈哈大笑,曲萌萌一面笑一面不依不饒地發問:「胡說八道!說,你讀的是哪所大學?」

    「我在桂林上過兩年汽修技校。」康寧搖搖頭回答。

    鄭怡半閉著嫵媚的眼睛,上下打量康寧片刻說道:「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看你的坐姿、談吐、舉止和相貌,鬼才相信一個只讀過兩年技校的人有這樣的風度,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否則,別怪姑奶奶大刑侍候!」

    康寧剛剛拿起茶杯喝下一小口,聽了鄭怡的話差點噴出來。

    他放下茶杯,扯出一張紙巾擦擦下唇的水珠,十分嚴肅地看著三人解釋自己的情況:「我怕你們了!不用大刑侍候我這就坦白。我家裡家教很嚴,說句粗口話就挨巴掌,我從小就被我父親逼著讀書,但我這人喜歡擺弄玩具機械什麼的收不住心,所以最後只能讀技校,我還有個哥哥他倒是考上大學了,書我確實看過不少,什麼《三國演義》、《西遊記》、《三俠五義》、《隋唐傳》還有金庸、瓊瑤的小說這些,我通通都讀過,在中學時因此還不少挨老師罰站牆腳,就這麼多了。」

    曲萌萌看著康寧的可憐樣,忍著笑問道:「這麼說也讀過《金瓶梅》了?」

    盧靜和鄭怡看著驚訝過後垂頭喪氣的康寧大笑起來,康寧實在難以理解三個女人怎麼這麼愛笑,等三人笑得差不多的時候,康寧大聲說道:「我真餓了!」

    鄭怡這才想起剛才已經吩咐傭人做飯了,抬頭一看小書櫃上的琉璃座鐘已是七點十分,連忙站起來叫大家一起下樓吃飯,康寧這才感到輕鬆一些。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11 AM

第五十一章 一臂之力

    第二天醒來,康寧走出自己的宿舍,來到門前站樁,十幾分鐘之後一顆心還是無法平靜下來。

    想起昨天下午的險情,想起鄭怡家豐盛可口晚餐、曲萌萌可愛的笑容和盧靜發自內心的關懷之情,處在逃匿之中的康寧心裡十分感激。為了自己的安全,無奈的康寧只能向朋友撒謊,這也是康寧極為痛苦的重要原因。

    康寧忘不了昨晚盧靜送自己回來之後的一切--盧靜將買來的幾套衣服掛在晾衣繩上時,自責地說忘記買個衣櫃了,她不顧康寧的勸阻,執意將所有的髒衣服全部洗乾淨晾曬起來。看著她用細嫩光潔的手,費力地搓洗自己厚重的滿是油污的工作服,站在門檻上的康寧心裡很不是滋味,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蘇芳那婀娜的身影。

    因此,一個晚上康寧都沒有睡好,模模糊糊的夢中交替出現一群可愛女人的笑臉,早早醒來之後他立刻出來站樁,想以練功來驅散心中的煩悶,但久久無法入定。

    之後他乾脆移動起來,繞著半弧走起了八卦步,誰知走著走著就越走越快,最後竟然發出聲聲低沉的發力聲。

    「孩子,傷沒好不能太折騰!」

    王叔不知何時來到康寧練功的圈外,見康寧越走越快,自己幾乎看不清他的身影,想到他手臂上的傷口,於是忍不住大聲喊了出來。

    康寧驚覺過來,立刻收住步伐,笑著走向王叔:「王叔早!」

    王叔拉過康寧的右手仔細看過他手臂上的傷勢:「等傷口長好了再練吧,不過也怪了,你練這拳開始看起來慢慢悠悠,誰知你一會兒就轉得那麼快,我都看花眼了,這什麼拳啊,那麼利害?」

    康寧笑著回答:「這是八卦,其實和太極差不多,不是什麼很特別的東西。」

    「昨天大妹子拉你上醫院之後我才知道出事了,聽老李說當時要不是你,黃元慶那傢伙可能命都沒了,老李還說想不到你會功夫,反應那麼快跳得那麼高,廠子裡都傳遍了。」王叔感慨地說道。

    康寧聽完知道正和自己擔心的一樣,他實在不願自己的事情傳出去從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沒什麼的王叔,人遇到危險的時候,往往做什麼自己都不知道,我昨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推開他的,到現在我還在迷糊呢。」

    「那老李為啥說,當時距離黃元慶最近的兩個人不上去救,偏偏是你上去?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黃元慶真被壓死了,大妹子至少要賠他家十萬八萬的啊!多虧了你啊孩子。」王叔說著就掩飾不住自己感激的心情。

    康寧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談,笑了笑便輕輕轉過話題:「王叔,按理說黃師傅是個老師傅了,可為什麼那麼疏忽?沒綁定事故車搭好踏板引橋就抽掉支撐的木頭?」

    「你剛來不知道,像這樣的車誰都願意接,一是長安麵包車的配件便宜,貴的是修車的手工錢,加上車主那麼急,開口就是只要能兩天修好,隨便出多少錢都行,這不是擺明了讓人宰嗎?一直以來,那黃元慶都搶著這樣的車修,誰也爭不過他。昨天你修好了那輛桑塔納,正好沒有事情做。他怕你搶了他的生意,於是就火燒火燎地瞎折騰,唉!這個人我算是看透了,要不是廠子裡沒幾個撐得住的師傅,我早就勸大妹子趕他走了!」王叔的確很生氣。

    康寧這才知道黃元慶槽糕的人緣。再聯想到修理212時黃元慶對配件的估價,立刻明白其中的貓膩。

    想到盧靜對自己的情義以及王叔所說的那些傷心往事,康寧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幫助盧靜經營好這個廠子,作為自己對盧靜友情的報答,說不定自己隨時就要逃命,到時欠著一個沉重的人情而無法回報,又會成為自己一生的遺憾了。

    八點半鍾工人們陸續進廠上班,看到康寧穿著一身工裝在車間裡,大家都圍上來熱情問候。

    康寧禮貌地一一向大家表示謝意。寒暄一陣之後,各人陸續離開,老李拉著康寧走到一邊,告訴他一個消息:「黃元慶走了,跟著他的一個徒弟也走了,估計是沒臉在這裡待下去。」

    康寧點了點頭:「那就得辛苦李哥了,廠子裡如今就你一個撐門面,其他弟兄估計一時還頂不上來。」

    「不是還有你嗎?能將那輛桑塔納修好的人不簡單了,至少具備技師水平。」

    老李指了指烤漆房前已經煥然一新的桑塔納:「聽雨生說連烤漆一共只花了兩千二百塊錢,真有你的!」

    康寧微微一笑,晃眼看到盧靜的車已經開到辦公室門前,便對老李說道:「李哥,我看還是一塊去和老闆說說吧,走了兩個人忙不過來啊。」

    「行,一起去!」

    盧靜看到康寧穿著工裝和老李一起走來,迎上兩步和老李打個招呼,隨即關切地對康寧說道:「你休息吧,等傷好了再干。」

    「沒什麼,進去談談,李哥有事對你說。」

    坐下來老李就把黃元慶師徒離開的事告訴盧靜,並說送長安車來的老闆不願意了要求賠償。

    盧靜一聽就感到頭痛,剛要問問老李的意見門外就進來六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昨天送長安車來的老闆。

    老闆一見到盧靜就大聲說道:「大妹子,這幾個人是長安車的車主,我的貨車不小心碰到長安車的屁股,他們把我的車扣下,一定要我修好再賠一萬塊錢,誰知現在那車又在你廠子裡摔得不成樣子了,這可怎麼辦啊?」

    康寧一看那五個人就知道不是什麼善類,兩個人的手背和脖子上還露出半截紋身,面容也是猙獰可怖。

    幾個人看到盧靜如此漂亮,紛紛吹起了口哨,然後笑瞇瞇地和盧靜打了聲招呼。

    隨後,也不管請不請他們就全都坐在長短沙發上,其中一個毫不在意地擠著康寧坐下,康寧只好起了起來到一邊站著。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11 AM

第五十二章 多虧有你

   盧靜心裡有些慌,看了康寧一眼,見康寧神色從容向自己微微一笑,隨即定下心來問道:「各位有什麼想法就說吧。」

    其中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壯漢大慨是五人中的頭,他笑瞇瞇望著盧靜,開口說道:「美女開口了怎麼樣都行啊!」

    盧靜想想說出個提議:「這樣吧,車子我們負責修好,一分錢不要我再貼五千塊錢,大家覺得怎麼樣?」

    「哼哼,笑話!這車我不要了,你賠我輛新的吧!」

    壯漢不再笑了,瞪了盧靜一眼取出香煙點燃抽起來,然後翹起二郎腿接著說道:「不要認為你漂亮就說得那麼輕鬆,大街上漂亮女人多的是,老子閉著眼睛隨便抓一個,都比你嫩,比你水靈!」

    其他四人全都笑了起來,康寧看到盧靜氣得臉色發白,就上前叫盧靜和老李走到外邊,對盧靜提出自己的建議:「這樣好不好?把他那輛車買下來算了,咱們修好了留在廠子裡用也行,反正廠子如今也沒一輛運送配件的車子,再讓那個貨車車主補貼咱們一點就行了,省得事情沒個完。」

    老李贊成康寧的想法:「這主意好,不行修好了咱們還可以賣掉,唉!可惜黃元慶跑了,否則該是他擔責任。」

    「行,就這樣,我也不想再和那幾個痞子打交道。」盧靜也立即同意下來。

    進去和幾個人一說,壯漢也不再說什麼,只是要求原價賠償,康寧剛要反駁,不耐煩的盧靜就一口答應下來,然後盧靜叫上康寧一起到銀行取款,不一會兩人就拿著四萬五千塊錢回到辦公室。

    心煩意躁的盧靜坐下剛要叫壯漢上來拿錢,康寧立刻大聲說道:「慢!這位先生,請你把行駛證先拿出來,再簽個轉讓協議和把身份證讓我們複印一份,不然我們無法轉戶。」

    盧靜這才想起這些重要的環節,感激地看了一眼康寧。

    壯漢瞪了挺拔的康寧一眼,看見不動聲色的康寧眼裡沒有一絲懼色,反而是眼中隱隱透出的冷光,讓壯漢拿不準他的深淺,只好悻悻地從屁股兜裡掏出行駛證和錢包,取出錢包裡的身份證,連同行駛證一起扔到桌子上。

    康寧將行駛證和身份證拿起來交給老李,讓他核對完車架和發動機號碼之後出去複印一下身份證,自己拉過張椅子坐在盧靜的側邊,靜心等待盧靜起草協議。

    二十多分鐘過去,老李拿著複印件和身份證進來,壯漢悻悻地收回自己的身份證,隨後不情不願地在轉讓協議上簽下名字,扔下筆走到貨車老闆跟前,狠狠拍了一掌他的腦袋,這才罵罵咧咧地離去。

    貨車老闆從包裡拿出三千元放在盧靜面前:「對不起了大妹子,我已經被他們敲了一萬了,這點錢就算我出的修車錢吧,唉!這些人不好惹啊!」

    貨車老闆說完,搖著頭離去,老李也出去安排修車的事情,清靜的辦公室裡就剩下康寧和盧靜二人。

    盧靜走到康寧身邊,心情複雜地看著康寧:「多虧有你了,我該怎麼謝你呢?」

    康寧輕輕推開盧靜,走到門口回頭淡淡淡淡一笑:「不用謝我,你還是快想想辦法怎麼招兩個人進來吧。我看李哥人挺好的,你問問他是否有工友願意來?軍工廠的那些老工人技術紮實多了。」

    說完,康寧不等盧靜反應,就回到車間,鑽入一米多深的車槽下默默地工作。

    康寧手上的動作沉穩有序不慌不忙,看似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他那鋒芒內斂的眼裡流露出深深的憂鬱。

    面對盧靜的柔情蜜意和發自內心的關愛,哪怕是個傻子也能體會到那份期待之情,何況敏感細膩的康寧。

    自從出逃之後,康寧對初戀情人柳逸青的思念和擔憂,不但沒能隨著流淌的汗水與超強度的自虐式的苦幹而消磨,相反,柳逸青那姣美溫柔的顏容時時浮現腦海揮之不去,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無不展現在康寧鮮活的記憶力,很多時候,她那令人動容的形象彷彿就在康寧眼前,那麼真、那麼美、那麼動人。

    面對美麗的盧靜,康寧沉甸甸的心裡總是充滿了家中情人那小鳥依人的模樣:柳逸青柔善下的堅強,委婉中的執著,以及善解人意的溫存和大度,十年來對自己的默默關心和愛戀……

    儘管這位初戀情人只有一米六一的身高,但她嬌小玲瓏的身姿圓潤而柔美,光潔的額頭在黑亮的秀髮下透射出溫和的光澤,一對彎彎的柳葉眉配上一雙晶瑩的月牙形眼睛,在線條清晰的挺直鼻子的襯托下清澈而撫媚,略微豐厚的丹唇十分性感,微微上翹的下巴中間隱隱現出一條自然可愛的凹紋,五官精巧的組合讓整張臉看起來極為動人……

    她那羊脂玉般顏色的脖子沒有一條橫紋,一對飽滿的乳房微微上翹散發著青春的氣息,平坦的小腹纖細的腰身以及圓韻結實的臀部,處處透出女性無限的魅力……

    可這一切,如今距離康寧是如此之遠。

    以目前兩人的關係分析,康寧始終難以理解也不能接受--他知道在首府市直機關報工作的柳逸青,肯定會因為自己的事情而深受連累,聯繫到藍濤身後的背景,康寧就不敢想像柳逸青將要面對的是何種責難與打擊。

    康寧無比愧疚,自己是成功地逃跑了,可是柳逸青呢?這位只到過自己家裡拜見父母一次的靦腆女孩,能不能得到自己家人的承認和照顧?以康寧的揣測,家人由於自己現在尷尬的身份,多半不會接納這位與自己情深意切相戀多年的女孩了。

    如果真是這樣,這位柔弱的女子將如何獨自去面對人生的改變?她纖弱的肩膀將何以承擔不敢想像的委屈和壓力?

    自責的康寧每天都這樣默默地牽掛著、擔憂著,可他不能給自己的初戀情人去電話,否則很可能給她帶去的則是更多的麻煩和磨難,因此,康寧總在不停地冥思苦想,不停地承受良心以及思念的鑽心折磨,不停地對未知的一切深感焦慮。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12 A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潛移默化

    四個月過去,原先不起眼的金川汽修廠,漸漸在這條汽修一條街的十幾家汽修廠中打出了名氣,這得益於老李請來的兩個師兄弟紮實的技術水平和耐心的傳幫帶,也得益於康寧細緻的管理工作以及出色的故障檢測水平。

    針對修理廠的情況,康寧根據自己在醫院時的那套崗位制度和手術器械管理制度略作修改,制定出一整套詳細完善的規章制度,要求盧靜強行推行,短短半個月時間就讓盧靜眉開眼笑:損耗大幅度降低,效率大幅度提高!工人們從剛開始的暗自埋怨到月底的笑逐顏開,終於體會到嚴格的規章制度帶來的好處,迅速改變了原先的態度,其中最大的原因恐怕是個人收入大幅度提高!

    康寧的學習能力是驚人的,十幾本高級汽車維修書籍是他打發閒暇時間的工具,在原本就熟悉的越野車構造和電路的基礎上,康寧對自己不熟悉的其他車輛展開攻關,單是心得筆記就記下了三大本,不時向老李和他的兩個師兄弟虛心請教,碰到大家都不懂的故障,就一起商討一起嘗試解決辦法,沒有人見過康寧驕傲自滿不懂裝懂,往往是所有人都下班了,他還在領著雨生查看一輛輛正在修理的車子,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模擬制定修理方案,兩人時常在車邊鋪開圖紙,與實物反覆對比認真討論,直到深夜還不亦樂乎,每每在王叔端來夜宵反覆規勸之後才回去休息。

    雨生也在康寧的幫帶下技術水平迅速提高,儘管一手字不怎麼好意思見人,但已經被主管技術的副經理老李提前脫掉他頭上的學徒帽子,成為一名合格的技工了。

    經過三個多月的努力,康寧的技術突飛猛進,整個廠子的面貌煥然一新,生意一天比一天紅火,原本總是愁眉苦臉的王叔也高興得時常喝著小酒哼哼幾句鄉曲。

    一個月前,老李的師弟老屈看了康寧修車之後,無比感歎地說:看小吳修車是一種享受,就像看電視上外科醫生動手術一樣過癮。

    老屈這話讓康寧嚇了一跳,他最不願意被人提起「外科醫生」這四個字,偏偏在汽車修理廠這種牛頭不對馬嘴的地方流傳開來,就連斜對面號稱內江規模最大、技術最精的達川廠兩個大師傅也聞聲趕來參觀,看到渾然不知的康寧毫不拖泥帶水的準確操作,以及保養得非常到位的修理工具之後,兩位大師傅頻頻點頭連聲稱讚。其實大家哪裡知道,康寧的的嚴謹作風來自於他多年養成的習慣,只是這個習慣不是修車師傅的習慣,而是外科醫生的習慣罷了。

    聽說這兩個大師傅回去後是這樣訓導自己那那群徒弟的:「人家手上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無論修機械還是修電路,人家真的就和醫生動手術一樣,麻利準確步步到位。人家底子咋樣先不說,就那份敬業精神就夠你們學一輩子!」

    有一件事讓盧靜最開心,那就是聰明的康寧學會了一口流利的川話,偶爾一句用本地口音說出的地道玩笑話,就讓盧靜倍感親切可愛可樂。

    鄭怡和曲萌萌兩人每個星期都到廠裡一兩次,要不是康寧激烈反對和強烈抗議,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美女,肯定會一來就站在修車的康寧身邊,讓工人師傅們看得大流口水,幾次差點導致工傷事故的發生,鄭怡和曲萌萌知道詳情之後驕傲不已笑個不停,但是此後也就老實多了。

    康寧正在用新購回的電子檢測儀檢查故障,盧靜來到他身後很自然地靠著他一同觀看,這樣的舉止讓康寧非常難受,倒不是康寧害怕工人們看到不好意思,而是因為盧靜那特有的奇異體香,總是讓康寧無法壓抑心中那蠢蠢欲動的感覺。

    康寧抬起頭叫了一聲:「小簡,麻煩你過來一下。」

    學習了兩年汽車電器的小簡上個月從重慶汽修技校畢業,一進廠就被技術經理老李安排給康寧當學徒,聽到康寧的叫聲立刻小跑過來:「師傅。」

    「你接著干吧,拔下車內的幾個保險絲,測量一下這幾個電容,找到故障就自己動手,別縮手縮腳的,多做幾次就熟練了。」康寧將檢測儀送到他手裡。

    康寧和盧靜一起走進裝修一新的辦公室,坐在舒服的沙發上端起熱氣騰騰的茶杯:「老闆有何差遣?」

    「差你個頭!」盧靜笑罵一句,看著低頭喝茶的康寧小聲說道:「走吧,咱們逛街去。」

    康寧一聽逛街就頭大,每次被盧靜和曲萌萌、鄭怡拉去逛街就累個半死,自己房裡那個嶄新的大衣櫃裡,掛著三個女人贈送的七八套衣服,只有一套夾克是穿過兩次的,平時康寧全都穿著一身帆布工裝,每個星期的兩次聚會都喜歡穿那套阿迪達斯,如今聽盧靜要再去逛街心裡一百個不願意:「靜姐,今天又不是週末,再說廠子最近特忙走不開啊!」

    「少跟我來這套!幾個月來廠子哪天不忙?如今每一樣工作都有條有理的,我就不信缺了你半天就不行,換衣服去!」盧靜佯裝大怒狠狠給了康寧肩膀兩拳,可自己的手卻痛得難以忍受:「哎唷!你這傢伙怎麼不穿厚一點,害我手疼得要死,再惹我生氣,我……我用鞋跟敲你!」

    康寧苦笑一下:「天吶,被打的人不喊疼,打人的人倒訴苦,這天下還有王法嗎?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得去看看小簡幹得怎麼樣了。」

    盧靜攔住康寧的去路輕聲說道:「陪我去吧,明天我就要到廣州進配件,估計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康寧看著盧靜可憐巴巴的粉紅臉蛋,心一軟就點點頭:「好吧,我跟李哥打個招呼就去換衣服。」

    盧靜看到康寧溫柔的眼神心裡一蕩,側過身子讓康寧離去,康寧走過盧靜身邊時,手臂不小心在她胸口突兀處擦了一下,讓盧靜不自己地微微顫慄,捧著嬌美的臉站在原地發呆。

    這幾個月來,幾乎每天都在一起盧靜一直也不覺得什麼,直到上個月出差成都幾天,盧靜才感覺到一種突如其來的空虛和失落,認真清理自己的情感之後,盧靜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愛上了這個比自己小四、五歲的小弟弟。是愛他的英俊還是愛他的品性?或者兼而有之或者更多?受過磨難自稱堪破情感的盧靜,模模糊糊中總是找不到自己動情的主要原因。

    此後的許多個夜晚,盧靜躺在寬闊的床上輾轉反側都難以入睡,隱隱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卻又想擁有他,有時竟然覺得哪怕擁有一個晚上就心滿意足了,儘管這個念頭時常讓她渾身發燙,但這種微妙的情感,不知不覺中在她承載孤寂憂傷的心裡,越積越厚越來越重。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13 AM

第五十四章 黯然

    西餐廳裡,脫去羽絨上衣的盧靜露出一身合體的白色駝絨長裙,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嬌媚,成熟的女性風姿內斂含蓄,顧盼生輝、驚人魅力,在她豐韻柔美的身軀和如水的目光中表露無遺。

    康寧收回發呆的眼神,卻看見上菜的小伙子站在邊上舉止有些慌亂,目光不時飄向盧靜飽滿的胸脯和美麗的面孔。

    康寧向後靠了靠,微微笑了起來,突然想起書上的一段話:對美的理解和追求人人相同。

    看到小伙子離開,盧靜輕輕伏向桌子,頑皮地看著康寧:「我漂亮嗎?」

    「比你那輛帕薩特強一萬倍!」康寧微微一笑,提起酒杯向盧靜微微示意。

    「有你這樣誇人的嗎?拿人家一個大活人跟那冰冷的鋼鐵比。」盧靜臉上雖然作出微微的惱怒樣,心裡卻十分受用:「問你句話你可別生氣,你有女朋友嗎?」

    康寧眼神一暗,隨即笑著回答:「有,但不知她近況如何。」

    康寧眼神的變化讓心細如髮的盧靜盡收眼底,盧靜心裡有些發酸,但轉眼卻笑瞇瞇地問道:「她和我誰漂亮?」

    康寧狠狠咬了一口雞柳:「快吃吧,涼了不好吃。」

    「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這很重要嗎?」

    「很重要!」

    康寧抬起頭用潔白的餐巾輕輕擦了下嘴角:「說實話,她沒你漂亮,也沒你高。」

    盧靜有些不相信,看著康寧挺拔的鼻子問道:「真的?你在恭維我是吧?」

    「我哪用恭維你啊?還沒開口你就將我的工資漲到三千五了,要是我再恭維的話,是不是能漲到五千?」康寧開玩笑道。

    「噗--,原來挺老實一個人什麼時候變得油嘴滑舌的?找打是吧?」盧靜嗔怪地一笑。

    康寧吃下盤中最後一口菜,擦了擦嘴喝下一口檸檬蘇打水:「這叫近墨者黑。」

    盧靜拿起餐巾捂著嘴「吃吃」笑了起來,好像感覺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掃了一眼四周,看到沒人主意這才低下頭說道:「不跟你瞎說了,吃完陪我逛街去。」

    十二月的淚江潮濕中顯得更冷,盧靜自然地摟著康寧的胳膊漫步走在街上,兩人什麼也不買,就這麼低聲交談信步而行,不時這裡指指那裡看看。

    盧靜感到自己心情舒暢也很滿足,雖然康寧說自己有女朋友,可她一點也不在乎,她珍惜的是此刻自己擁有的溫馨,珍惜的是被自己緊緊樓在懷中的這條溫暖堅實的胳膊。

    把康寧送到廠裡的宿舍前,心中無比留戀的盧靜很想拉住下車的康寧,此刻她多想康寧吻一吻自己,張開他緊閉著的漂亮雙唇,溫暖一下自己乾涸的心靈,哪怕就一吻她也心滿意足。

    可是她在猶豫是否伸出手的時候,康寧已經鑽出車門,關上門轉到盧靜一則笑著叮囑:「這個季節那邊也冷,風也很大,還不時下些討厭的小雨,注意身體。」

    看著盧靜駕車離去王叔關上大門,康寧重重出了口氣,他不知道如果盧靜再待一下,或者像往常一樣跟著自己走進宿舍,自己能否阻擋她那如水的柔情和炙熱的眼神,是否有力量遠離她那火熱的身軀和清幽的異香?

    康寧脫掉衣服躺在床上,失神地看著雪白的天花板。

    兩天過去又是一個週末,已經拿到駕照的鄭怡駕駛自己嶄新的寶馬535進入修理廠,在門口和王叔打了個招呼,就直奔康寧的宿舍門前停下按響喇叭。

    剛洗了個冷水澡的康寧正在看書,聽到喇叭聲放下書出來一看,便笑著走到鄭怡一側的駕駛室外邊:「怎麼有空過來?今天可是你那茶樓生意最好的時候。」

    「唷,我在你眼裡就是個財迷是吧?」鄭怡不滿地大叫起來。

    「進來坐?」

    康寧也不在意,知道鄭怡雖然嘴不饒人心地卻十分善良,而且這位畢業於西南師範的才女還寫得一手好文章,只是嫁人之後過著無憂無慮的富裕生活,一時迷失罷了。

    鄭怡非常欣賞康寧從容淡定的氣度,看了一眼他身上單薄的運動服和濕漉漉的頭髮便說道:「也不怕冷死你,快換衣服,萌萌還在我家等著。」

    「我就不去了,剛剛看書到一半呢。」康寧禮貌地拒絕。

    鄭怡悠悠歎了口氣:「去吧,過幾天萌萌就要搬到成都住,在一起的日子可不多了。」

    康寧吃驚地問:「上星期在一起沒聽她說,怎麼那麼急?」

    「別囉嗦,快換衣服上來!」

    鄭怡見康寧還在猶豫,終於說出其中的實情:「跟我去看看她吧,元旦她就要嫁到成都去了。這事她父母作的主,她也沒辦法,對方是省人事廳長的兒子。好了快點,就當你送送她吧!」

    康寧點了點頭,轉身進去換衣服,很快出來鎖上門鑽進鄭怡的車裡,兩人一路交談,不久進入鄭怡樓下的車庫。

    鄭怡從裡面鎖好車庫門,領著康寧直接從車庫裡的側門進入樓中,登上鋪著羊毛地毯的樓梯,來到二樓鄭怡專用的客廳。

    在車上康寧就想著如何面對曲萌萌,可見到矮幾旁的曲萌萌在專心地點燃蠟燭,蠟燭旁是幾樣精緻的小菜和一小煲老湯,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神色,全都是滿足寧靜的笑容。

    「臭小子架子好大啊!還得怡姐親自去請你。」曲萌萌看到康寧進來,立刻上來當胸給他一拳。

    康寧作勢摀住心口:「快快,我不行了,儀姐扶我一把,我估計心臟被人打碎了。」

    鄭怡扔下車鑰匙大步走過來:「是嗎?老娘用九陰白骨爪幫你治治!」

    「別別!是我診斷失誤。」

    康寧一個大步退後避開鄭怡的手,坐在對面沙發上警惕地看著鄭怡和曲萌萌,兩個女人被康寧的話和誇張的動作逗得彎下腰哈哈大笑。

    康寧四下掃了一眼勸說道:「怎麼能這樣?外人很難想像舉止文雅的兩位淑女會笑成這樣,讓你家小阿姨看到影響可不好。」

    「我放她兩天假了。」鄭怡走到開關前關閉了所有燈光,矮幾上的四根紅蠟燭在精巧的純銀燭台上輕輕搖曳著柔和的火苗,將整個客廳照耀得無比溫馨。

    看到鄭怡拿過一瓶五十二度五糧液,康寧十分驚訝:「怡姐,這玩意能把腸子燒著了,沒有啤酒?」

    「今天就喝這個!沒出息,一個大男人還比不上我們女人家,怡姐別管他,就喝五糧液。」曲萌萌說完還拍了康寧的胳膊一巴掌。

    三人就這麼一邊說笑一邊喝著,誰也不提曲萌萌要離開的事,康寧見狀終於放下心來,但看見一瓶酒見底,曲萌萌又到邊上拿來一瓶,轉念一想急忙勸阻。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18 AM

第五十五章 禮物

    「先別開,怡姐,這瓶酒要再喝下去,我擔心自己把你這貴重的波斯地毯糟蹋了。」康寧不直接勸曲萌萌,而是看著鄭怡拐著彎小心提醒。

    曲萌萌歪著腦袋,伸手拔開遮住眼睛的柔順長髮:「你這傢伙就不像個男人,好不容易高興一次就這麼煞風景,鄙視你!怡姐,咱們不管他,他不喝拉倒。」說完打開瓶蓋就往鄭怡的水晶杯裡斟滿酒,也給自己滿上一杯。

    鄭怡歎了口氣:「好吧!今天姐姐陪你喝個夠,可惜靜姐還沒回來,要是她在咱們幾個多開心啊!」

    兩個女人碰了一下同時一飲而盡,康寧暗自搖搖頭只顧夾菜,突然看到曲萌萌撲進鄭怡的懷裡大哭起來:「儀姐,我不想嫁給成都那個混蛋,嗚……在大學時我就噁心他,嗚……我命怎麼這麼苦啊……」

    鄭怡連忙半扶半抱擁著曲萌萌進入自己的臥室,剩下目瞪口呆的康寧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細想一下曲萌萌的事,康寧只能搖頭歎氣無能為力。知道曲萌萌和鄭怡一時半會兒難以出來,自己也不好意思進去勸慰曲萌萌,康寧只好拿過遙控器,打開電視胡亂選了個台分散注意力,看到節目無聊又再換了一個。

    其實康寧的心情也很沉重,看到曲萌萌傷心的樣子心中十分不忍,卻又找不到辦法予以安慰。聯想到自己的案子沒有一點音訊,每天都深感憂鬱和焦慮,如今這樣的生活雖然充實安定,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如果不能洗清身上的冤屈,難道就這樣踏上無盡的逃亡之路嗎?

    康寧謹記義兄張劍寒的叮囑,不敢打電話與他和家人聯繫,更不敢與自己的戀人柳逸青聯繫,生怕因此而讓她陷入麻煩之中,康寧知道,義兄一定在竭盡全力查找證據為自己伸冤,但面對權勢和層層阻力,義兄又有多大的勝算呢?

    康寧就這樣默默地思考著,手卻在不停地按著電視遙控器,一幅幅不斷轉換的畫面,在他呆滯般的眼睛注視下無聲跳過。

    忽然,一個熟悉的容貌一閃而過……

    康寧彷彿被電了一下,連忙坐直身子,看了看手中的遙控器,抬起頭把剛才的頻道倒回來。當屏幕左上角出現廣西衛視的標緻時,畫面上儼然就是康寧無比熟悉的面孔:自己的戀人柳逸青!

    ……本台記者現場報導:南寧市公安局嚴格遵照上級的指示精神,在全市範圍內開展專項嚴打行動,嚴厲打擊**犯罪活動,在昨天晚上的全市嚴打突擊行動中,抓獲……

    康寧感到自己腦袋無比紊亂,耳中嗡嗡作響--他實在不明白柳逸青什麼時候當上電視節目主持人,不明白她如何從市級報社去了省級電視台,而且還主持令人矚目的「聚焦欄目」。康寧很清楚要想當這個電視主持人有多難,每年從廣電專業和藝術院校回來的畢業生,沒有三百也有兩百,就算再有錢,沒有關係也難以踏入這個行業半步,而家境清貧社會關係單純的柳逸青憑什麼進去?學識?美貌?還是氣質?是什麼促使她改變自己好好寫書當個作家的想法?又是誰支持她登上了無數女孩夢寐以求的位置……

    一個不好的預感在康寧心中萌生,他想抓住這一閃而過的預感,卻又像陣風一樣無蹤無影,隨著而來的沉重心情,壓得康寧幾乎喘不過氣來。

    節目結束,那熟悉的音容笑貌業已消失,康寧默默拿起桌上的酒倒入面前杯中,一乾而盡之後才在濃郁的酒精作用下得到點緩解,於是他就坐在那一杯接一杯無意識地喝著酒,心兒卻飛到了九霄雲外。

    鄭怡拉著恢復平靜的曲萌萌出來,看見康寧倒空了第二瓶酒頓時嚇了一跳,她上前摸了摸康寧的額頭收回手:「發燒了?」

    康寧此時也回過神來,看看自己手裡的空瓶連忙放回桌上,對鄭怡歉意地說道:「沒事,心裡有點堵,喝幾杯好多了。」

    鄭怡放下心坐到康寧旁邊的沙發上:「唉!萌萌,姐姐心裡也不好受,來,反正以後一起喝酒的機會不多了,姐姐敬你一杯!」

    鄭怡提起酒杯發現杯子已空,狐媚地白了康寧一眼,一邊走去取酒一邊埋怨:「這傢伙,剛才還說擔心糟蹋我的地毯,哼!乘咱們姐妹不在,自己一個人偷偷喝了一瓶,自私鬼!」

    拿來酒打開倒滿三個杯子,鄭怡提起杯柔聲說道:「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以前我沒體會,但結婚幾年這種體會卻越來越深,人啊,什麼時候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呢?唉--不說了,來,我敬你們兩個一杯。」

    三人喝下一杯酒氣氛依舊沉悶,燭光下,康寧看到曲萌萌嬌嫩的圓臉上彷彿染上了一層紅色的柔光,娥眉下微微浮腫的杏眼隱隱含著淚珠,就像罩上一層清晨的薄霧,圓潤的耳輪在紅色燭光下更為玲瓏生動,整個人因沉靜的憂傷而楚楚動人。

    康寧拿過酒瓶給每人倒上一杯,舉起杯對曲萌萌說道:「萌萌,我第一次這麼叫你,希望你別介意,咱們從瑤山相遇,到現在有四個多月了,一直以來我都非常感謝你和兩位大姐對我的關心,我不知道你這麼快離開,所以也沒準備什麼禮物送給你,但在我心裡,你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套句不嫌肉麻的話,說你們是我灰暗人生的一道美麗彩虹一點不過,今天我就敬你一杯吧!」

    曲萌萌感動地提起杯子,和康寧碰了一下就一乾而盡,康寧舉杯向鄭怡略微示意也喝光了杯中的酒,三個人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著。康寧的話觸動到鄭怡心中的酸楚,她的眼淚如斷線珍珠般不爭氣地順著光潔的瓜子臉滾下來,曲萌萌則抱著鄭怡泣不成聲。

    很快曲萌萌倒在沙發上醉過去,鄭怡歪歪倒倒地站起來,倚在攙扶的康寧懷中好一陣,指指沉沉睡去的曲萌萌,讓康寧把她抱回自己的臥房,頭重腳輕的康寧走過去抱起曲萌萌,進入鄭怡的臥室把她輕輕放到床上,就向鄭怡告辭想連夜返回廠子。

    鄭怡拉著康寧的手來到客房門前,突然踮起腳尖,用自己性感豐潤的雙唇深深親了一下康寧的嘴角,隨後深情地注視著康寧的眼睛,留戀地歎了口氣,把他推進客房並順手將房門關上。

    半夢半醒的康寧抿抿嘴,搖搖頭重重地躺在床上,踢掉腳上的鞋子和衣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模模糊糊的康寧感覺身邊多了個火辣辣的嬌柔軀體,情不自禁伸手樓了過來:「誰?」

    「我。」

    「萌萌?你不是醉了嗎?」

    曲萌萌雙手樓住康寧的脖子把頭埋進他的胸口:「我裝的,怡姐才真醉了。」

    「唉--那就睡吧。」康寧歎了口氣。

    曲萌萌翻到康寧身上,深深地吻了康寧好一會,貼著康寧的耳朵用夢囈般迷幻的聲音呢喃:「我……來要我的禮物。」

    「禮物?……來吧!」

    曲萌萌輕輕解開康寧的衣服,動作由慢變快,最後幾乎是瘋狂地撕扯起來,慾火焚身的康寧坐起來緊吻著她,很快兩人就坦陳以對毫無阻隔,兩張火熱的嘴緊緊貼在一起,喘息聲將覆蓋面孔的秀髮吹得飄蕩起來,康寧的手溫柔地在她錦緞般的肌膚上遊走,直到曲萌萌再也無法承受這酥麻的誘惑之後,康寧微微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一聲痛苦而暢快的呻吟,兩人同時進入那飄飄欲仙的幻境翩翩起舞。

    康寧溫柔而用心的耕耘著,時深時淺時輕時重,一次次將曲萌萌帶到她今生恐怕再也無法到達的仙境,淚流滿面的曲萌萌一次次脫力眩暈,又一遍遍奮起親吻著康寧的嘴唇、耳際和胸膛,無法抑制地扭動著婀娜的腰肢,承送著彼此銷魂的愛意和快樂,就在山洪再次爆發之際,曲萌萌猛然翻過身來將康寧壓在下面,用她從未有過的力量和激情,再次點燃生命的熊熊烈火……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18 AM

第五十六章 長途電話

    第一縷陽光透過緊閉窗子後面的紗簾,康寧睜開眼睛,看到萌萌靜靜枕著自己的臂彎尚未甦醒,秀氣的眼角仍然濕潤,小巧的嘴角微微上翹掛著一絲動人的笑意。

    康寧慢慢轉動有些發麻的腿,輕輕側過身子的時候,萌萌悠悠醒來,看了一眼鼻尖相對的康寧,隨即害羞地鑽入康寧懷中緊緊貼著他滾燙的心口,感覺到康寧隨著自己身子的扭動而雄壯的反應之後,萌萌狠狠地在康寧腰間捏了一把,康寧卻沒有平時的激烈反應,反而忍著痛任她發洩。

    曲萌萌略微驚訝地鬆開手,伏到康寧耳邊柔聲問道:「痛嗎?」

    「想捏就捏吧。」康寧樓住她的腰寬厚地回答。

    曲萌萌感激地吻了一下康寧的臉:「你對我真好!」

    康寧沒有說話,而是輕輕地撫摸她光滑的脊背,帶著微笑靜靜地看著她潮紅的臉,曲萌萌慢慢爬到康寧身上吻著他的耳垂:「天啊!我從來沒想到過……做愛是如此美妙的事情,雖然開始有點、有點疼……但你好溫柔……好棒!幾次我都以為自己會幸福地死去的……好愛你!臭哥哥,再……再要我一次好嗎?」

    康寧頓時驚呆了,他很難想像一個初經人事的女孩,擁有如此的耐力和韌性,經過半個晚上的折騰之後,此刻嬌弱的萌萌還有這樣的訴求和興趣,令康寧感到十分意外,他能理解外柔內剛的萌萌整個複雜的心理過程,也對萌萌慷慨賦予的愛戀和信任深為感動。

    康寧輕輕捧起曲萌萌紅潤發燙的臉,看到她激動的眼裡閃耀著幸福和祈盼的淚花時,康寧的心臟再次砰砰顫抖。他吻了一下她漂亮的鼻子柔聲問道:「你還行嗎?」

    「我不管,就要!」

    曲萌萌說完便行動起來,挺起誘人的嬌軀輕輕下移緩緩地坐下,一聲悶哼之後,滿足地伏在康寧胸口喘著粗氣……

    一個小時過去,全身發軟的曲萌萌掙扎著穿好寬鬆的睡衣,再次伏在康寧胸膛上,動情地撫摸著他的俊臉輕聲說道:「你……好壯,我好幸福……」

    康寧微微一笑,吻了吻她秀氣的眼睛說道:「你高興就好。」

    「哎呀,我得出去了,怡姐怕是要醒了!」

    萌萌急忙爬起來,穿上繡花拖鞋晃了幾晃才站穩,回過頭嗔怪地看了康寧一眼,邁出兩步好像突然想起什麼重要的事驟然停下,轉身回來俯下身子,重重地吻了一下康寧的嘴,快速從枕頭下抽出一塊佈滿落紅的潔白毛巾匆匆離去。

    康寧愛憐而又擔心地注視著曲萌萌搖搖晃晃的倩影,他實在想不到,貌似粗心率意的萌萌會有如此周到細膩的準備,更不知她何時將那塊潔白的毛巾墊在身下,心中對曲萌萌的瞭解和愛戀,由此更進一層。

    康寧躺著想了一會便坐起來,伸手想找衣服褲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衣褲散落在床下地毯上的幾個不同方向,紅著臉失聲一笑,下床撿起衣褲穿上,輕輕打開門見外面一個人也沒有,鄭怡的房門也緊閉著,便快步走進浴室洗了個痛快的熱水澡。

    一身清爽的康寧走出浴室,換鞋之後發現曲萌萌和鄭怡尚未出來,收拾完自己睡過的客房,便將矮幾上的碗碟收起拿到樓下廚房清洗乾淨,提上小半桶添加了洗潔精的清水,找來塊抹布上樓清理,忙了二十多分鐘這才站直身子,四下打量一番滿意地走下樓梯。

    一切收拾清楚,康寧用客廳的電話撥通廠裡的號碼,告訴老李自己下午才能回去,老李大方地建議康寧休息一天,康寧謝過之後兩人又說了幾句這才放下電話。

    上到二樓,康寧看到曲萌萌已經穿得整整齊齊斜倚在沙發上喝水,曲萌萌指指矮幾上飄散裊裊熱氣的茶杯說道:「你真勤快,要是你做我老公該多好!嘻嘻,喝杯茶解解渴吧。」

    康寧笑著謝了一聲坐下,捧起茶杯美美喝了一口問道:「怡姐還沒起床?」

    「怡姐醉得好厲害,怪了,平時怡姐是咱們姐妹中最能喝的,怎麼不到一瓶就趴下了?」曲萌萌不解地皺起眉頭。

    「也許是心情不好的緣故吧,用不用侍候一下?」康寧關心地問。

    曲萌萌搖搖手:「不用了,我已經給她家的小阿姨去了電話她馬上回來,還在怡姐床頭櫃上留了張紙條,咱們先走吧,省得不好意思。」

    「好吧。」

    兩人下樓走到大門前,曲萌萌抓住康寧伸向鎖扣的手,撲進他懷中緊緊擁抱了好一會才鬆開,眨眨眼做出一副狡猾之相:「你這變態的傢伙,害得人家的腿到現在還抖個不停,小心我哪天心情不好回來報復你!」說完迅速打開大門率先出去。

    康寧看到萌萌又回復平常的淘氣樣,笑了笑跟隨出去順手關上大門,快步上前與萌萌並肩同行。

    康寧在市中心下了出租車心情無比沉重,但還是強裝笑臉向車內的萌萌揮揮手,看著車窗里長發飄飄的萌萌漸漸遠去,康寧感到就像自己魂牽夢縈的寶貝隨風飄去一樣,令他失落的心陣陣刺痛。康寧久久站立在原地,直到那輛出租車無影無蹤,才深深歎了口氣,邁著沉重的步子向那家熟悉的小店走去。

    此刻的康寧哪來知道,看似柔弱的萌萌其實性子十分堅韌,她一顆充滿澎湃激情和幸福憧憬的心,在她決定爬上康寧床上的那一瞬間,就已緊緊地繫在康寧的心坎上,康寧的溫存體貼、坦誠寬厚,以及給她帶來的無窮吸引力令她如癡如醉,因此,曲萌萌走出大門的那一刻,心裡就已經打定主意--逃婚!

    用完飯已是十二點十分,康寧離開小店信步走在大街上,思考著如何與張劍寒取得聯繫。片刻之後康寧做出決定,到報亭買了張二十元的磁卡,走向不遠處的磁卡電話亭,插入磁卡撥通熟悉的電話號碼。

    正在刑偵支隊大門邊小飯店吃飯的張劍寒放下筷子,拿出腰間的手機按下接聽鍵:「哪位?」

    「不好意思打錯了,對不起啊!」

    手機裡傳出一句濃郁川音的道歉,隨即是掛斷電話的聲音,張劍寒頗為惱火地看看這個陌生的四川電話號碼,收起手機繼續吃飯,剛扒了一口突然醒悟過來,一邊大口吃飯一邊平靜地和邊上的同事交代幾句,隨後離開小店走回支隊,開上自己的車子五分鐘後在人民公園圍牆外的公用電話亭前停下,下車走近電話機拿出磁卡快速插入,看了看手機上的陌生號碼便撥打過去。

    張劍寒一聽到康寧的聲音劈頭就問:「傷好了沒有?」

    「早就好了!我現在很安全,家裡怎麼樣?」康寧著急地問。

    張劍寒歎了口氣:「老爸退休了,整天在家練拳澆花,沒事就陪老媽四處走走,兩老身體都不錯你就放心吧!我已經拿到筆錄的複印件,也找到幾個有利證據,但是還不足以證明什麼,因為當晚那三個人串通在一起統一了口徑,都說是陳俊華發現疑點搭乘藍濤的順風車,找到你瞭解情況被你突然襲擊,甄倩的死卻被緊緊掩蓋證據全無,也不在此案之中。對方勢力很大幾乎一手遮天,但你千萬別著急,要對你哥有信心!」

    電話那一邊一聲不響,張劍寒著急地問了一聲,聽到康寧回答立刻說道:「先別回來,等會我去找張電話卡再買個手機,下次通話你撥通我的手機馬上掛掉,隔十分鐘再撥一次再掛掉,我會告訴你聯繫方式的。」

    「好的……她好嗎?我說的是逸青。」康寧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聲。

    張劍寒難過地停頓一會,才平靜地說道:「小寧,聽大哥的,忘了她吧!你千萬不能因為一個變心的女人冒險回來,如果你被抓住了,我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東流,到時就算老爸出面也很難救得了你!聽到了嗎?回答我!」逕

    「聽到……哥,你就多費心了,春節前我再給你電話吧,反正都這樣了我急也沒用,唉--」

    張劍寒拿著已經沒有音訊的話筒,看了一眼便重重地砸在原位上,鑽進車裡抽了兩支煙,長長地歎了口氣驅車而去。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19 AM

第五十七章 今天是什麼日子

    與張劍寒通完電話康寧回到廠裡,對情感的極度憂慮與前途的痛苦擔憂無時不在折磨著他,那種似乎遙遙無期的希望,就像一團在寒風中淒苦掙扎的燭光,隨時都有熄滅的危險。因此,連續幾天康寧都以超出常人數倍的工作量來麻痺自己,讓極度的軀體勞累消磨沉重的心理負擔。

    盧靜回來了,從重慶機場趕回淚江之後直接回到廠裡。看到辦公室裡的一面牆上掛著兩張精心製作的表格之後,她好奇地端詳起來,表格中的效益和計劃進度各項指標讓人一目瞭然,截至本月二十日,短短二十天實現稅前利潤二十三萬五千元的佳績讓她欣喜若狂,這可是上半年三個月的總和啊!

    放下手裡的坤包,盧靜興沖沖走向車間,一路不時和藹地向見面的工人們打招呼,走了半圈,盧靜終於在一輛罕見的大眾越野車下找到滿臉油污的康寧。

    康寧感覺到盧靜的到來,略作收拾鑽出車底,一邊將天那水倒在乾淨的毛巾上一邊問道:「還順利嗎?」

    「很順利,五十多萬元的配件全部買齊,比預料的少用一天半的時間。」盧靜微笑著回答,當她看清康寧擦去油污露出的清瘦面孔時嚇了一跳,一把拉過康寧走到光亮處,盯著康寧的臉心疼地責備道:「怎麼回事?我才走了幾天你就瘦成這個樣子,是不是生病了?」

    康寧擠出一絲笑容搖搖頭:「壯著呢,一拳還能打死一頭牛。」

    聽了康寧的逗趣話盧靜根本就不笑:「要死啊你?也快下班了,去換套衣服一起去吃飯。」

    「不去了,這輛車挺麻煩的,做好了我能給你淨賺一萬二千塊錢,我還打算今晚加班呢。」心情低落的康寧找理由拒絕。

    盧靜剛想發火,這時鄭怡和她先生駕著那輛棗紅色的寶馬535來到兩人身邊停下,盧靜連忙向鄭怡迎上去並和她先生打招呼:「方大老闆捨得回來了?把咱們如花似玉的怡妹妹丟在家裡半年之久,你也不覺得慚愧,小心哪天被人拐走你就哭天去吧!」

    身穿一套得體深色西裝的方雄中等個子大約三十四五歲,開始發福的國字臉保養得很好,略微低矮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無邊近視眼鏡,使得整個人平添幾許儒雅。他聽到盧靜的打抱不平笑呵呵回答:「都老夫老妻了還怕什麼呀?哈哈,倒是咱們美麗動人的盧妹妹,要早點找個如意郎君才是!哈哈,這位帥氣的小伙子是……」

    「咱們廠的大師傅,桂林過來的,也是我們的朋友,大名叫做吳小華。」

    盧靜介紹完,鬆開鄭怡的手,轉向康寧介紹方雄:「這位是咱們鄭怡妹子的先生,市裡最年輕的優秀企業家,還是政協委員,一天到晚就是滿世界的飛。」

    方雄習慣性地伸過手來想要和康寧握手,康寧尷尬地舉手示意自己手上有油漬,方雄快速地將手縮回,但還是一臉笑容大方地表示不介意,康寧將他的表現一一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向他微微一笑。

    「今天是什麼日子有空過來?知道我回來了想請我吃飯?」盧靜開玩笑地向鄭怡問道。

    鄭怡記起自己來這的目的連忙回答:「誰知道你今天回來啊……不過請你吃飯是肯定的,正好讓我逮到你怎麼能讓你跑掉?對了,我那車喇叭不響了,你給我找個人看看,剛才老方開到前面那家,那可惡的傢伙開口就要五百元,搗騰了半天還說一時找不出毛病,讓咱們把車留下,明天下午再來取,我一氣之下就跑你這來了。」

    「你這就見外了,明知道我開修理廠還故意不來我這裡,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盧靜看到鄭怡把責任推到方雄身上,也就沒在意,指指康寧笑道:「師傅就在眼前還找什麼找?哎,你給看看吧。」

    康寧點點頭,轉身走到柱子前將手清理乾淨,脫下滿是油漬的寬大工作服和褲子,露出一身精神的運動裝,到工具箱前取出兩件小工具,走到寶馬車旁邊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方雄看到康寧有條不紊的舉動非常滿意地點點頭,鄭怡在一邊對盧靜讚道:「這傢伙也真夠細心的,怕弄髒車子先脫下工裝,剛才那邊的傢伙就不懂這麼做,不過穿這麼少是不是冷點?你這老闆可別虐待工人啊!」

    盧靜搖搖頭回答:「誰知道這個怪物,入冬以來我就沒見過他穿毛衣,平時就這樣一套長袖運動服外面套一身工裝,有時看到他這樣我自己都覺得冷。」

    方雄感覺兩個女人好像和康寧很熟,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倆好像和這位師傅很熟啊,半年前我還沒見過他呢。」

    細心的盧靜聽出方雄話裡的意思,對他笑了笑,拉著鄭怡的手說道:「當然熟了,當初在貴州荔波沒他幫忙我們還回不來呢,後來看他修車技術好我就把他請來了,小伙子老老實實手藝又好,對這樣的人不好一些對誰好去?我看啊,你是吃醋了吧?」

    「哪的話?哈哈,我只是有點好奇罷了,哈哈。」

    突然「啵--」的一聲把站在車頭的方雄嚇了一跳,原來康寧已經將喇叭按響了。

    康寧又試了幾下確定沒事之後,擰上保險盒的螺釘將動過的東西全都恢復原位,收拾好工具退出車廂:「小問題,保險絲斷了,換上裡面自帶的備用保險絲就行。」

    鄭怡感謝地看了康寧一眼,轉頭對盧靜大叫起來:「老天,看來你這行真是暴利啊!剛才那傢伙要五百塊錢我們都願意了,可如今五分鐘不到就整好了,你說說裡面多高的利潤?」

    盧靜擰了鄭怡一把:「誰讓你這麼大方?我一分錢不要你的你還誹謗,告訴你,無論是誠信還是技術,咱們廠可是有口皆碑的,許多人寧願跑遠一點也要來咱們這修車,稅務和工商的兩台高級進口車跑了五、六家都沒辦法,結果被這傢伙連同咱們的三個大師傅全搞清楚了,人家取車的時候,看到修車價錢和質量之後連說意外,如今咱們廠已經是稅務和工商系統的修理定點廠了。」

    方雄對車有著特殊愛好,聽完盧靜的話,他感興趣地指指車間那輛少見的大眾越野車向康寧問道:「那輛大眾越野不比寶馬X7便宜多少,少說也得一百萬,什麼毛病?」

    康寧見方雄如此熟悉便微笑著回答:「變速箱有問題,車主說上次也是這個問題花了八萬多,到現在沒三個月又壞了,拆開看過之後我發現換上的許多東西都是舊貨,擦乾淨就全都交給車主,告訴他在哪可以買到正品,中午他剛打來個電話,跟我說他只花兩萬八千元就聯繫到了,後天準能空運到成都,還非常慷慨地說要付給咱們一萬五修理費。」

    方雄聽完非常驚訝,對誠實的康寧也由防備逐漸轉為欣賞,想想等會兒要請盧靜吃飯,而盧靜也沒有男朋友,再加上看樣子盧靜似乎對這小子挺好,如果能撮合兩人自己也省心一些,畢竟自己常年在外,留下個年輕漂亮的老婆還真是擔心綠帽子。

    拿定主意,方雄客氣地向盧靜提議:「我在王朝酒店定了桌,我看小吳師傅挺投緣的就一塊兒去吧,我也喜歡車子,省得到時你們兩個聊起來把我晾在一邊。」

    盧靜聽說是去最好的酒店連忙問道:「喲,這麼破費?今天是什麼日子要到那個地方去?好像不是你們誰的生日,也不是結婚紀念日吧?」

    鄭怡沒好氣地拉了一把盧靜:「我看你是賺錢賺瘋了,今天是聖誕平安夜你知不知道?」

    「哎呀!瞧我這記性,我去!小吳你快去換身衣服吧,咱們在辦公室等你。」盧靜高興地對康寧說道。

    康寧想要拒絕,但看到盧靜期望的目光,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想到盧靜今天剛風塵僕僕地回來,康寧實在不忍心讓她失望,於是點點頭轉身回去拿起脫下的工裝,向自己宿舍信步走去。

    此時,康寧心裡仍然十分沉重,去年的今天他是和自己的戀人柳逸青一起過的,讓康寧難以忘懷的是,就在那個平安夜,柳逸青向深愛著自己的康寧獻出了處子之身。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20 AM

第五十八章 那層窗戶紙

    王朝酒店金碧輝煌的頂層大廳裡熱鬧非凡,到處是掛滿鈴鐺和精美小禮盒的塔形松樹,大幅聖誕老頭挺著個酒糟鼻,騎著鹿車的宣傳畫貼在四周的牆上和柱子上,用絲棉點綴成的白雪裝飾其中,數十張桌子周圍坐滿了追逐潮流的紅男綠女,放眼望去,幾乎全都是錦衣玉食自命不凡的中青年。

    方雄定下的位置極好,掩映在冬天難得一見的各色高大的盆景之中,可以很方便地將外面的熱鬧情景盡收眼底,而外邊無法向裡窺探,與喧囂的大廳相比,這個環境幽雅的角落相對安靜許多。

    看到康寧端正的坐姿和深蘊禮儀的舉止,見慣大世面的方雄感覺非常意外,甚至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一身銀灰色西裝,將本就英俊帥氣的康寧襯托得挺拔文雅英氣逼人,兩個女人當時一看康寧穿出這身衣服進入辦公室時,全都呆在當場,儘管這套衣服是康寧救人受傷後她們一同替康寧選購的,但她們從沒有看到康寧穿過,要不是當時盧靜情不自禁上前拉住康寧的手,激動地看來看去態度親熱而曖昧,方雄一定十分後悔自己剛剛發出的邀請。

    方雄優雅地用潔白的餐巾擦了擦本就乾乾淨淨的嘴角,欣賞之餘對康寧說道:「吳老弟當真讓人連連意外,要不是下午在廠子裡見過你,我一定會以為你是哪個世家公子豪門俊傑,舉手投足堪稱完美,這麼好的禮儀,不知老弟在哪學來的?」

    康寧向他淡淡一笑:「謝方先生誇獎,我從沒學過什麼禮儀,只是從小到大被家父罵多了變得縮手縮腳,今天來到這麼高檔的場所,看到這麼多優秀的人物,我更不敢輕舉妄動了,說實在的,我現在心裡仍然是七上八下的。」

    鄭怡向方雄解釋道:「上次交談中得知,小吳的父親是個中醫名家,估計他們家教非常好,唉--這年頭,沒幾個堅守傳統的年輕人了!」

    方雄聽完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哈哈一笑舉起杯向康寧發出邀請,康寧禮貌地回應。盧靜對方雄的做作有些生氣,生怕傷了康寧的感情,於是故意靠向康寧,親親熱熱地敬了康寧一杯。

    方雄看到這個情景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很有風度地說著兩人相得益彰等等撮合之語,讓盧靜聽後芳心暗喜笑逐顏開。

    然而,方雄此時的真實心情十分複雜,高興的是,自己終於可以放下心來,原本擔心這小子和自己老婆未來可能發生點什麼的顧慮從此打消,方雄深知自己老婆的脾性,絕對不會做對不起朋友的任何事情;方雄難過的是,盧靜的美貌絲毫不在自己老婆之下,那份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與盧靜個人獨特的氣質結合起來,遠遠超過方雄在外面所接觸過的女人,甚至比他自己的老婆、連續四年被評為所在大學第一美女的鄭怡,在某些方面更勝一籌,但是面對這樣的極品女人,也只能讓他方雄心存覬覦而無法觸摸。

    身為世家子弟事業有成的方雄其實也非常出色,他受到過良好的教育,無論是在危機四伏的官場,還是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成長於官、商家族的方雄,歷來都是舉重若輕揮灑自如,母親家族三代人積攢下來的財富與人脈,加上剛從市委書記高位上退居二線的父親的餘威,讓方雄在商場上無往不利游刃有餘,因此他也十分放心將自己的老婆留在淚江,自己可以放心地穿梭於天南地北,過著逍遙自在風花雪月的名流生活。

    但是今天面對一個修車的小伙,竟然讓他生出一絲久違了的自卑感,因此,這讓總是習慣處於中心位置的方雄十分不爽,所以在用完豐盛晚餐之後略作交談,方雄就找個借口禮貌地提出告辭,康寧和盧靜各懷心事,聞言求之不得,也就客氣地站起來附和,唯有鄭怡一人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惆悵。

    到了樓下,夜空中飄起厚厚的小雨,四人分手之後坐進各自的車裡,向相反的方向緩緩離去。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盧靜呆呆看著專心開車的康寧,直到康寧不自然地縮了一下脖子才回過神來,紅著臉笑了笑對康寧說道:「我不想那麼早回去,咱們開著車游車河吧?」

    康寧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望向前方:「我說姑奶奶,你看看這路上才幾輛車在跑,哪來的車河啊?」

    盧靜前後左右看了一圈,發現這樣的雨夜確實沒有幾輛車,但還是抓住康寧話裡的毛病發起反擊:「不許你叫我姑奶奶!我在你眼裡就這麼老嗎?怪不得總是不願我和出來,每一次都要人家低聲下氣地求你才行,看來我真是自作多情了,唉--我怎麼這麼傻……」

    盧靜剛開始還只是想與康寧鬥鬥嘴,可說著說著觸動了心事,不知不覺間就變了味。

    康寧聽到盧靜最後那句幾乎聽不到的話心中頗感歉然,一直以來,盧靜親切美麗的笑臉和無微不至的關懷,總是讓身在異鄉痛苦蟄伏的康寧感激不已,有時康寧真想有個這樣的姐姐和朋友,可是康寧知道要是跨越了這層關係,對各自今後的道路是否有利還難以預測,更不想因自己的率意和衝動,給善良的盧靜帶來任何傷害,不願意自己走後,給盧靜留下無法撫平的傷痛。

    此刻,康寧聽完盧靜剛才的一席話,再看看得不到自己回答的盧靜面向車外微微抖動的纖弱肩膀,細細一想決定及早挑明,把兩人之間的這層關係弄清楚了才行,只有這樣才是負責的行為,對雙方來說都有好處,哪怕因此自己明天就離開這個地方,再次踏上充滿危險的似乎沒有終點的逃亡之路。

    康寧不是什麼不解風情的柳下惠,更不是那重道貌岸然的衛道士,但是康寧絕對是個真正的男人,他有自己的人生觀和行為準則,他從不願意因自己的原因,給任何人帶來麻煩和傷害,更何況還是關心愛護自己的朋友?「朋友」這兩個字,在康寧心中的份量歷來都是很重很重。

    康寧將車開到距離公園門口約五十米處空無一人的大葉榕下,緩緩地停車熄滅發動機。

    盧靜偷偷擦了擦眼淚,回頭看了康寧一眼,若無其事地說道:「好了,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我也是出差剛回來,也想早點休息,先開回廠裡,送你回去之後我自己回去吧。」

    康寧一聽隨即發動汽車,放下手剎緩緩開出五米之外,餘光中的盧靜臉色發白,臉上寫滿了深深的失望與傷感,美麗的眼鏡又蒙上了一層薄霧。

    康寧輕輕一腳踩住剎車踏板,又以剛才前進的速度將車倒回原來的位置上,隨著車子的前進、靜止,再到後退又回到靜止,盧靜的臉發生劇烈變化,時喜時悲時陰時晴,當她轉過臉,看到康寧近在咫尺的俊朗笑臉後,再也壓抑不住劇烈起伏的情感,瞬間撲向康寧的懷中,白皙的手不停擊打在康寧的胸口上嚎啕大哭,好久才用哽咽的聲音揪心地喊道:

    「天吶!你到底要看著我再傷心幾次你才滿意啊……」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20 AM

第五十九章 傾訴

    康寧靜靜摟著懷中傷心的美麗女人,卻一言不發,只是用自己溫暖的大手輕柔地撫慰她顫抖的背。

    哭了十多分鐘,盧靜終於抬起頭來,責怪地瞪著康寧的眼睛。

    康寧拿著早已準備好的紙巾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從漂亮白淨的下巴一直擦到微微發紅的眼角,吐氣如蘭的盧靜閉上眼睛,滿足地享受著這溫柔的慰籍。

    康寧貪婪地凝視著盧靜長長的睫毛、嫣紅的雙唇,以及玉柱般的瑤鼻,好久輕聲說道:「靜姐,我有話要告訴你,希望你冷靜地聽完之後能夠作出正確的決定。」

    盧靜緩緩離開康寧的懷抱,整理一下有些凌亂的秀髮後,康寧重重地點點頭,她從康寧憂鬱鄭重的目光中,預感到康寧將要說出的話一定非常重要。

    康寧靠向椅背,雙眼望向前方車外的絲絲小雨,整理了一下思緒悠悠說道:「約半年前,我在家鄉遭遇到一個很大的磨難,因此我開始了四海為家到處流浪的生活,本來我都差點崩潰,是一對寬厚豁達的父女救了我,是淳樸實在的瑤族父老鄉親給了我勇氣和希望,在他們身上,我看到了善良、包容的人性,看到樂觀向上重情重義的高貴品德,他們的堅韌勇敢、自尊自強,都在無聲地激勵著我,告訴我每一天都有新的希望,告訴我不要氣餒,於是,我又重新振作起來。還記得咱們見面的那天嗎?」

    盧靜點點頭:「我怎麼能忘記呢?」

    「那天是我再次走向塵世的第一天,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瑤寨在我心中很美很美,是我心靈的避難所,是我生命中的桃花源,儘管那裡的生活方式還十分落後,但在那裡我感到十分平和安全,我的心非常寧靜和滿足。在瑤寨生活前後只有短短的十天,但在我的記憶中,好像自己在那已經生活了十年,那裡的山山水水,一張張真誠的臉,我這輩子永遠不會忘記,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看到康寧眼角溢出的淚花,盧靜非常感動和驚訝,剛要抬起手就見康寧的雙手快速抬起,在太陽穴上揉了揉順勢擦掉淚痕,藉以掩飾自己的傷感,只聽康寧低低清咳一聲繼續說道:

    「走出瑤寨的第一天就碰見了你,還有怡姐和萌萌,剛開始我根本就沒想到咱們會有今天這種感情,修完車坐在你們的車上,聽你們調侃,幾次我都想下車離去,只是後來聽你說,這有個工作可以讓我養活自己,所以我想了又想還是跟來了,如果不是這樣,我真的不知自己現在該在什麼地方。」

    盧靜還真沒想到有此一節,連忙緊緊樓過康寧的手臂順勢靠在他的肩上:「如果因為我們幾個拿你開玩笑讓你離開的話,我真不知現在該哭還是該笑。」

    康寧看著盧靜的眼睛真誠地說道:「命運作弄人啊!如果當時我真的下車了,你今天也不用這麼傷心地流淚,我真擔心害了你。」

    「不許你這樣說!」盧靜狠狠拍了一掌康寧的腿,又連忙輕輕地撫慰起來:「痛嗎?」

    康寧笑著搖搖頭:「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但我還得跟你說說我的感受。從決定跟你回來之後,我就在留心觀察你們的一舉一動,從你們的談話中揣摩各人的性格和心地,讓我深感幸運的是,不管你們的嘴巴如何尖刻潑辣,都無法掩蓋你們那顆真誠善良的心,而且個個都還那麼美麗動人,十分少見。」

    盧靜聽到這又輕輕打了康寧一掌:「花心蘿蔔!」

    康寧抓過盧靜手握在自己溫暖的大手中:「幾個月下來,我學到很多東西,從原來的一知半解到會修很多種車,會借助專業詞典,查看原裝車的英文圖紙和翻譯維修手冊,每一天都過得很充實,特別是從你們身上,體會到的那種發自內心的關懷、愛護和體諒,常常讓我受之有愧又感動不已,有時,我感覺咱們就像一家人,特別是你靜姐,你在我心中就像我的姐姐和最好的朋友,穿著你買給我的衣服褲子內衣內褲,我感到自己很幸福很溫暖,在我發現自己從剛開始的尷尬,到後來自然而然接受的那一天,我就知道總有一天,咱們會捅破彼此間的這層窗戶紙,但我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看到盧靜的臉又紅了起來,康寧輕輕推開盧靜認真的說道:「我不敢接受你的進一步情感,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裡?今天、明天還是後天,說不定我突然就消失了,所以我不能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和慾望,而給你帶來任何傷害,何況,我早已把你當作我的親人。相信我靜姐,我說的全是事實,而且很可能比你所能想像的最壞結果更壞!不要問我其中原因,你就是問我也不會說!好了,我的話說完了,除了我離開家鄉的原因之外,問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盧靜幽幽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有很重的心事,別以為你總是一副從從容容的樣子我感覺不到,每次看到你眼裡深深的憂鬱,我心裡就痛!唉--我不會問你不願意說的事,我相信你的為人,從第相遇的一天開始,你幫我把車拖出泥潭,再幫我修車,再到路上的一切表現,還有後來的捨己救人,我就更相信自己的第一印象和當初的判斷。」

    盧靜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康寧的臉:「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愛上你這傻瓜,又是什麼時候愛的,直到我上次出差成都幾天,我才真正知道,自己愛上你吳小華了,也許是見面的第一天,這顆種子就埋在我心底了。」

    見康寧想要說話,盧靜輕輕按住了他的嘴巴:「別說話,讓我說個痛快吧!好久好久都沒有一個人聽我說心裡話了。我明白你想要表達的意思,也知道也許我們不會有任何結果,可是,小華你知道嗎?我原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一個男人,誰知道你的出現,把我的心徹底攪亂了,這是我七年來第一次愛上一個人,而且是從未有過的患得患失和心慌意亂,也許,也許這就是命吧!不管怎麼樣,在你面前,我……我不會再壓抑自己了!」

    康寧抓住盧靜按在自己唇上的手輕輕吻了一下:「靜姐,以後不要叫我的那個姓吳的名字,你就叫我小寧好了,這是我的小名,我家裡人都這麼叫我,我感到很親切。」

    盧靜驚訝地看著康寧,明白其中的問題之後立刻反手抓住康寧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康寧痛得齜牙咧嘴這才鬆口,最後還不解氣用力拍打幾下康寧的手背上,橫眉怒目大聲嬌吼:「打死你這狡猾的東西,害得我傻呵呵地叫了這麼長時間,我……你去死吧你!氣死我了,說!你到底還有幾個名字?」

    康寧反覆揉著疼痛的手背委屈地回答:「我說我說,就這一個小寧再也沒有了,真的,我向我未來的兒子保證!」

    「噗--」盧靜笑完再次撲向康寧,用力捏了一把康寧的腰,嘴裡還在不依不饒地發狠話:「沒臉沒皮的臭傢伙,你哪來的兒子羞不羞啊你……」

    康寧只能無可奈何地齜牙忍受,心裡暗暗叫苦:奶奶的,怎麼一個個都是這招式?好像都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49 AM

正文 第六十章 平安夜

    在盧靜的指引下,康寧將車開到駛往江邊小區的大道時驚訝地問道:「這不是去怡姐家的那條路嗎?」

    「我和鄭怡同住一個小區,只是我沒她富裕,只能住公寓而買不起別墅,不過就是有錢我也不會買,幾層樓一個人住實在難受。」盧靜歎了口氣。

    康寧不解地問:「那麼上次一起去怡姐家吃飯,你幹嘛不告訴我?」

    「美得你,上次你還不夠格!」盧靜說完白了康寧一眼:「進門左轉……對,到前面花壇右轉一直開到江邊,靠著江邊的那棟六層高公寓樓就是。」

    這是一棟新穎的公寓樓,底層是一間間車庫,停好車上到二樓就來到盧靜的門前,盧靜拿出鑰匙打開防盜門先行入內,等康寧進入客廳之後關上大門,指著門後木地板上的一雙格子布拖鞋:「這雙是我最大的鞋,你湊合著穿,今天想不到你會來,所以我也沒準備拖鞋,明天出去再給你買吧。」

    康寧向盧靜感激地一笑,抬頭打量客廳的佈局和裝飾,清爽簡約的風格和淡雅巧妙的裝飾讓他連聲喝彩:「漂亮!這個設計師能打九十分,很不錯,我也很喜歡這樣的風格和色調,住在這樣一個房子裡十分愜意舒心。」

    「這是本人親手設計的,不錯吧?」看到康寧驚訝的眼神之後,盧靜上前摟著他的手臂介紹道:「別小看人,怎麼說我也是裝潢設計專業畢業的,又在深圳干了六年設計,經我手設計的家居沒有三百套也差不離了。」

    康寧讚許地看著盧靜,讓盧靜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她刮了一下康寧的鼻子,順手脫下康寧的西裝用衣架掛在衣帽鉤上,從房間衣櫃裡拿出一件米黃質地咖啡色格子的睡袍遞給康寧,隨後指指浴室:「這件是我最大的睡袍你將就穿上,先洗個澡我給你泡茶去。」

    康寧換上睡袍進入浴室,盧靜看到一陣風將客廳的窗紗吹起,聳了一下肩膀連忙上去關閉窗子拉上窗簾,將每一間房間都檢查一遍,打開空調讓暖風送出,到酒櫃上取出茶葉和杯子,到客廳坐下來給康寧泡茶,忙碌完畢走到浴室前的小櫃前,欲將康寧脫下的衣服整理,看到康寧的衣服早已整整齊齊疊在小櫃上,盧靜露出滿意的笑容。

    一直以來,盧靜非常欣賞康寧嚴謹的工作作風和良好的衛生習慣,她很難想像一個二十六歲的男人,能夠這樣的自律並持之以恆。

    每次進入康寧的宿舍,所有傢俱一塵不染地板乾乾淨淨,床上整整齊齊被子也疊得方方正正。整個廠子在康寧嚴謹踏實作風的影響下發生可喜的變化,就連老李這樣的老師傅也對康寧稱道不已,更別說那些深為佩服康寧的技術與為人的技工學徒了,如今廠子上上下下和和睦睦欣欣向榮,讓周邊的廠子羨慕不已,許多人想跳槽進來都被盧靜婉言拒絕,深怕因此引起同行的嫉恨,但這一切,足以讓原本苦心經營的盧靜感到欣慰自豪了。

    看到一身清爽的康寧出來,盧靜指指桌上的茶杯自己進去洗澡去了。康寧喝了口茶,細細看著杯中的茶葉微笑點頭,捧著茶杯四處走動細細打量裝修和裝飾的細節,逐一欣賞著牆上點綴的古樸掛件和別緻素雅的粘貼畫,不久,走到工藝架前的康寧被一張可愛嬰兒的照片吸引住,於是就仔細端詳起來,猜測這張照片後面的背景。

    一陣熟悉的異香鑽進康寧的鼻子,他回頭一看,眼前剛剛出浴的美人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後,儘管她強作笑顏,但是淚珠還是不爭氣地在她秀美的眼眶中直打轉。看到康寧驚訝的眼睛,盧靜再也止不住淚水扭身跑進臥室,伏在床上用被子蓋住腦袋失聲痛哭。

    康寧隱隱猜到了其中的某些東西,走到茶幾旁倒了杯白開水,拿到盧靜的臥室輕輕放在床頭櫃上,拉開被子把淚流滿面的盧靜緊緊摟在自己的懷裡,扯下張紙巾給盧靜擦去淚痕,盧靜緊緊摟著康寧的脖子不放,生怕一鬆手就失去了一樣。康寧帶著盧靜輕輕躺下,閉上眼睛輕輕拍打著她的背。

    「你看到的是我兒子。」盧靜終於平靜下來,臉兒緊貼著康寧的胸口輕聲告訴康寧。

    康寧溫存地撥開被淚水粘在她眼角的長髮:「我也是這樣想的。」

    盧靜抬起頭看著康寧的眼睛:「嫌棄我嗎?」

    「心疼你還來不及呢!」康寧照實說出此刻的心情。

    盧靜激動地吻上康寧的唇,雙手緊扣他的脖子,吻到幾乎喘不過起來才趴在康寧身上:「小寧,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康寧想了一下調皮地回答:「誰讓你長得那麼美,身上那麼香。」

    「就這些?」

    康寧拉開自己的睡袍露出結實的胸膛,用指尖在上面畫著準確的線條:「從這劃下一刀,鋸開這根、這根、還有這根肋骨,你就能看到你想看到的東西了。」

    盧靜先是一愣,隨即破涕為笑,狠狠給了康寧胸膛一記粉拳:「你這壞蛋,整天逗我,還說得這麼恐怖,看我不收拾你!」說完在康寧肩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康寧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在她耳畔溫柔地說道:「閉上眼!」

    看到盧靜乖巧地閉上眼睛,康寧輕輕地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眼瞼,停留片刻慢慢移到鼻子、嘴唇、下巴、耳際,吻到她天鵝般柔美的脖子時,盧靜微微顫慄緊緊抱著康寧堅實的腰呢喃起來,在康寧親吻到她高聳的胸部時,再也無法抑制的盧靜劇烈的扭動起來,修長光潔的雙腿緊緊纏住康寧充滿力量的下肢,嘴裡不停地發出夢囈般的呢喃:「快來吧小寧……我求你了……」

    康寧輕輕拉開盧靜腰間的睡袍帶子,體貼地除去她身上最後一縷衣衫,一陣熱吻之後將堅定雄壯的激情,緩緩注入她那曠久乾涸再次春雨菲菲的源泉,一聲銷魂的嬌呼從盧靜咽喉深處發出,康寧的雙唇已經重重印在她那火辣辣的丹唇上。

    隨著康寧溫存的起伏,一陣持續的痙攣從盧靜心底發出,很快傳遞到她灼熱嫩滑的小腹深處,那有如嬰兒般的一次次緊緊吮吸,讓原本揮灑自如的康寧忍不住一陣顫慄,一股熱流從他腹下瞬間游動到百會,從未有過的奇異快感,逼迫康寧激動地呻吟起來……

    渾身無力的盧靜緊貼著康寧寬廣的胸膛,滿臉陶醉地傾聽他心臟有力的搏動,一雙柔軟的素手不停地摩挲著康寧健美的肌膚。此時的康寧心裡感慨萬千,愛憐地輕擁著身上猶如凝脂般的極品女人,在騰雲駕霧般的暢遊中,長期自閉的盧靜從開始的生澀嬌弱到傾情投入,從緩如溪流的幽幽吟唱,到急如驟雨的鼓瑟齊鳴,給兩人帶來一陣又一陣暢快淋漓的快感和絕美享受,那一聲聲被激情煽起的嬌吟,千回百轉如歌如訴,此刻仍在康寧腦海裡縈繞延綿,令他無法抑制心中那貪婪的渴求,短短的安謐之後再次激情四溢充滿活力。

    感受到康寧強健的勃發之後,盧靜吃驚地抬起頭,看著一臉頑皮的康寧,用潔白如玉的貝牙廝磨康寧的耳邊耳際動情地說道:「天吶!你是鐵打的嗎?再逗我,今晚……今晚我不讓你睡……」

    「今晚是平安夜,本來我就不打算睡。」

    「你……好!看我不收拾你。」

    一聲舒暢的呻吟之後又是滿屋春色……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50 AM

第六十一章 往事如煙

    黎明即將到來,兩個緊擁著的火熱軀體仍然難分難捨地貼在一起,一個晚上無休無止的身心渴求,似乎無法損耗兩人奔騰不息的激情與活力。躺在康寧寬闊溫暖的懷裡,盧靜感到自己是那麼的滿足和幸福,她清楚地知道康寧給予的不只是痛惜、愛憐和尊重,更有那令她刻骨銘心如癡如醉的生命意義。

    她的手從康寧的心口一直移到他臉上,最後捧著他的臉輕聲說道:「小寧,想聽聽我的過去嗎?」

    康寧一隻手在她豐腴的臀部輕扶,讓她嬌媚的顏容移到自己眼前:「想!但如果象揭開癒合的傷疤那樣痛苦,我就不想讓你說。」

    盧靜嫣然一笑,親了親康寧的鼻子歎了口氣:「唉,過了七年現在好多了,雖然每每想起我心裡還是難受。小寧,照片上那孩子可愛嗎?」

    「非常可愛!從小傢伙臉上我看到你的影子。」康寧移動一下身體作出傾聽的準備。

    盧靜拉過康寧的手枕在他臂彎上,一根手指輕輕在康寧心口畫圈:「那還是八七年春天,母親因勞累過渡去世了,我之所以能讀書,都是她累死累活支持的,當時我還在學校緊張地準備畢業論文,從成都趕回來都見不到母親最後一面,這是我一生的遺憾,我五歲那年父親就死了,我和妹妹全靠母親和一個親戚拉扯大,唉--」

    康寧撫著她的秀髮點點頭:「這段我聽王叔提起過。」

    盧靜驚訝地看著康寧,但想到數月來兩人幾乎都在一個鍋裡吃飯也就釋然:「那個親戚就是王叔,沒有他,也沒有我們姐妹今天,雖然我母親受制於村裡的流言蜚語,始終沒有嫁給他,但我們姐妹心裡一直把他當作父親看待。唉--這兩年我想給他在市裡買套房子,他不願,讓他回家鄉養老,他說要看到我們姐妹都有歸宿了才回去,不然對不起我母親的臨終托付。」

    康寧聽了頗為感動,這一節王叔沒跟他說,想到王叔那早早蒼老的面孔,康寧忍不住長歎一聲。

    盧靜接著說道:「畢業後,我分配到淚江一個工藝美術公司,負責出口的竹木製品設計,當時我還沒能從失去母親的痛苦中走出來,妹妹還在唸書,於是每天拚命的工作用以打發時間,在校時我交了個男友,也是淚江人,他是學油畫的很有才華,一直想分在成都卻未能如願,因此他分到淚江教育局後也很失落,我時常安慰他陪他出來走走什麼的,但臨近春節的時候,他給我留下一封信就走了,我當時哭啊哭啊好傷心,趕到成都去找他,結果在一個老同學那裡,發現他送給老同學的結婚請貼,當時我整個人都垮掉了突然就暈過去,老同學急忙把我送到醫院,吊了兩瓶鹽水我立刻返回淚江,過完春節我辭職去了深圳,我實在無法呆在淚江,我擔心在這麼傷心下去就完了。」

    康寧轉身從床頭櫃上拿來杯水,看盧靜喝完之後放回遠處,用力抱了抱盧靜的嬌軀一同躺下:「那時候深圳很熱鬧,機會也很多。」

    「是啊,我剛到深圳時感覺自己就像個傻子。」盧靜想起當時的情景微微笑了起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北京人開的廣告公司,做了半年廣告設計公司就垮了,隨後又到人才市場去應聘,一個星期之後進入一家新加坡人開的裝飾公司。原來還以為這個公司不大,誰知報到之後才發現,這個四十多人的裝飾公司只是個子公司,總公司是赫赫有名的加華地產,下面有七個咱們那樣的子公司,我也從這時開始轉作家居裝飾裝潢設計。」

    康寧刮了下盧靜的鼻子:「怪不得把這小屋打理得如此溫馨,原來你一直就走在時尚的最前沿,了不起!」

    盧靜抓住康寧的手向他懷裡拱了拱:「進去半年多之後,我的一件設計作品,在深圳房地產行業舉行的年度設計大賽中獲一等獎,第二天我上班就收到一束鮮花,很漂亮,但不知是誰送的,我們的兩個經理都是女的,問她們也說不知道,結果這花一送就是一個月,我實在忍不住就到處找這送花的人,結果第二天上班前,我按送花人名片的地址找到花店,在花店看到他在那買花,我當時蒙住了,他就是總公司董事長夏家華,我當時很害怕,也很難想像一個上億資產的董事長會親自到小店一枝枝地挑選鮮花。」

    盧靜說道這敏感地體會康寧胸膛肌肉一搐,便停下看了一眼康寧,康寧閉上眼親了她一下說道:「我吃醋了!」

    盧靜溫柔地貼緊康寧,狠狠吻了一下他的嘴隨後說道:「壞東西,那時你在哪啊?」

    「接著說吧。」康寧睜開眼微微一笑。

    盧靜點點頭:「夏家華雖然是新加坡人,但祖籍是無錫,只有二十八歲,當時是公司幾百個女孩心中的偶像,長得沒你高也沒你帥氣,但誠實穩重儒雅大度,這些都是接觸以後才瞭解的。當時我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不知該怎麼辦,他看到我也很驚訝,隨後笑著走過來,邀請我和他一起挑選鮮花,我傻乎乎地跟著他走到花店門口才回過神來,匆匆挑了兩支就提出告辭。他也沒生氣,笑著和我說再見,結果半小時後,他捧著花走進我們辦公室,在大庭廣眾之下送到我手中,從那一天起,我和他慢慢走到一起。」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夏家的獨子,儘管夏家旁支還有不少堂兄弟,但他的繼承地位是最高的。一年後我和他結婚了,他瞞著家裡和我到涉外婚姻登記處辦的手續,告訴我別擔心,只要結了婚家裡想反對也來不及了,他沒騙我,的確是這樣。」

    盧靜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半年後我懷孕了,家華喜滋滋地告訴他父母,兩個老人從新加坡怒氣沖沖地飛到香港轉到深圳,見了我之後,雖然沒有什麼惡言惡語,但態度十分冷淡,家華耐心地說服他父母,兩天後,他父母找我談了一次話,最後也就認下這段婚姻,並提出要求,讓我生完孩子就移居新加坡,我當時也答應下來。」

    盧靜說到這定住了,淚水慢慢湧出眼眶:「誰知……誰知七個月後,家華和同事到海灘游泳遇難…就這麼走了,撈起來之後怎麼救都無力回天,他的幾十個家人在兩天內全部趕來,辦完後事立刻開始為家族財產的分配爭吵起來,他父母氣急之下把家華的死歸罪於我,甚至說我是喪門星……要是,要是不看我懷著家華的骨肉,我相信他們一家人一定會立刻把我趕到大街上……」

    康寧替盧靜擦去眼淚,隨即緊緊擁抱著她,盧靜哭完之後接著說道:「我因為太過傷心動了胎氣,孩子不足九個月就早產了,還好,平平安安的。有了孩子之後我也有了寄托,默默想著一定要好好養育家華的骨肉,讓他長大了和他爸爸一樣誠實善良,博學大度,可是,還不到六個月孩子還沒斷奶,他們家人就硬生生把孩子從我懷裡奪走了,嗚--」

    提到這段傷心往事,盧靜痛哭起來久久不能平靜,康寧一面盡心安慰一面頻頻長歎,他知道一個孩子對母親的意義,知道這種母子分離撕心裂肺的痛苦,心中對盧靜的憐憫和呵護更勝從前。

    在康寧的溫存撫慰下,盧靜終於平靜下來:「此後,他們偷偷把孩子送到新加坡,我上上下下找婦聯、找法院,最後沒有一個人能幫到我,每每最後就是丟下一句『無能為力』,最後我終於知道夏家在深圳的能量,也明白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孩子一面,慢慢陷入可怕的憂鬱之中,連續兩年多沒恢復過來,那時我瘦得只有三十多公斤,整天在醫院裡住著,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和朋友,更不敢讓家裡知道。還好,他夏家還有點良心,支付大筆醫藥費,我病癒出院之後,他們把我曾經工作的那家裝飾設計公司分給我,我默默幹了幾年,直到前年底王叔大病住院,妹妹大學畢業之後找不到工作,我就賣到那家公司回來了。這段十年經歷,一直沉甸甸的壓在心裡,不能向任何人說也不敢說,今天告訴你,我好受多了,唉--」

    康寧想了想安慰到:「靜姐別太傷心,我想你那可愛的兒子長大之後一定來找媽媽的,母子連心啊!」

    盧靜搖搖頭再次哭了起來:「不會了,夏家人的做派小寧你不瞭解,我知道,他們永遠不會讓我兒子知道,他的母親叫盧靜的……」

    康寧連忙哄道:「別灰心!我相信總有一天你們母子會見面的,相信我!」

    「我不相信!」盧靜爬上康寧胸膛淚流滿面:「小寧,這幾個月,你讓我再次體會到生活的意義和樂趣,看到活下去的意義,可是……可是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疼我愛我的人,萬一你又走了,我可怎麼辦啊?」

    康寧心中隱隱作痛,他實在不知如何安慰盧靜佈滿傷痕的心,只能歎了口氣將盧靜摟得更緊。

    只聽盧靜哽咽地懇求到:「小寧,咱們生個孩子吧!我想要孩子啊……」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51 AM

第六十二章 家的感覺

    上午八點半一過,康寧給廠裡去了個電話,告訴老李自己今天請一天假,老李在那頭笑呵呵地說:「今天是聖誕節,我女兒也向我請假了,年輕人該玩就玩吧,廠子沒啥事儘管放心。」

    放下電話,康寧洗漱完畢再衝了個熱水澡,吹乾頭髮又再鑽進盧靜溫暖的錦被裡。

    整個晚上睡了不到半個小時的盧靜悠悠醒過來,慵懶地樓過康寧的脖子,將嬌艷欲滴的雙唇緊緊貼在他寬厚的胸膛上。

    放下一切瑣事的康寧靜靜地摟著盧靜睡著了,長時間默默承受的沉重精神壓力,直到今天終於在盧靜的真摯愛戀和似水柔情的撫慰中得到緩釋,此刻,他睡得很香。

    一覺醒來已是下午四點,聽到浴室的流水聲康寧緩緩坐起,伸展一下雙臂不但毫無疲倦相反渾身充滿了力量,這一發現讓康寧十分詫異,仔細思考片刻毫無所得,他乾脆披上睡袍翻身下床,剛剛站定,小腹中一股暖流冉冉升起,康寧下意識地沉腰屈膝含胸拔背,暖流緩緩匯聚在一起順著熟悉的脈絡扶搖而上直達泥丸,轉了一圈回到丹田隨即注入四肢百骸,讓康寧渾身無比舒暢。

    疑惑之後康寧欣喜若狂,他明白自己的功力終於提升了,雖然他還不清楚提升的原因,到底是時常處於臨界狀態的精神壓力所致,還是在美妙的盧靜身心中獲得?但這實實在在的感受無比真切。

    洗完澡的盧靜走近臥室,看到站在床邊的康寧擺出一副奇怪的姿勢,站在門口看了一下忍不住笑道:「小寧,你一起床就裝神弄鬼的幹嘛?」

    康寧直起膝蓋雙手抱圓腰身半轉,分開雙掌舒展地劃出兩道弧線收回腰間,一步上前抱起盧靜,喜滋滋地深吻一下她的臉隨即興沖沖走出房門,留下盧靜站在那楞了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這傢伙精神怎麼那麼好?」

    洗漱完畢換上一身西服的康寧神采奕奕地走到盧靜面前:「餓了吧?我請你吃飯!」

    盧靜溫柔地替康寧整理一下西裝的下擺,撫了撫他黑亮的頭髮:「咱們在家裡做晚飯好嗎?我也很長時間沒在家裡做晚飯了。」

    看到康寧溫存地點點頭,盧靜高興地親了他一口,隨即換上衣服,略作修飾就挽著康寧的手走出家門。

    菜市場距離小區不遠,盧靜提議步行前去,心情愉快充滿活力的康寧連聲答應,宛如金童玉女的兩人信步低語攜手而行,引來一雙雙羨慕的目光。

    俊臉微紅的康寧輕聲問道:「好多人都看著咱們,你擔心嗎?」

    「不擔心,我和老公在一起擔心什麼?」盧靜昂起頭顯得滿足而又自豪。

    康寧驚訝地看著盧靜高高揚起的下巴,他第一次看到在外人面前,一向含蓄內斂的盧靜竟然露出小女孩的心性,稍作思考隨即明白過來,康寧一臉嚴肅地咳嗽一聲,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大咧咧地說道:「買完菜回去給我好好做,吃完飯收拾清楚之後給我泡好茶,臨睡前還要給我按摩,明早起床我想吃大餅油條,要熱的,還有……先這麼多吧,想到了隨時補充。」

    盧靜撲哧一笑,抬起頭深情地看著康寧的眼睛:「只要你喜歡,任何事情我都願意做,只是按摩我還沒學過,不如等會咱們去書店買一本按摩的書吧?」

    康寧沒想到盧靜如此回答,看著她真摯的眼睛康寧十分感動,他輕輕撥開盧靜眉宇上被風吹起的秀髮柔聲說道:「我逗你的,沒關係,我會按摩,晚上我服侍你,好嗎?」

    「真的?太好了!我被你折磨了一夜如今還是全身酸痛,老早就等著老中醫的兒子這句話呢。」

    盧靜說完露出一副狡猾的笑容,讓康寧看得頻頻搖頭,但是康寧心中十分安慰,他知道盧靜已經走出了情感的禁區,走到了陽光底下,重新擁有了健康的精神狀態。

    晚餐豐盛而不奢華,精緻而又香甜,盧靜的一手好廚藝讓康寧想起自己的母親,特別是盧靜做菜時的那種專注與從容、快樂與滿足的神態,康寧時常在自己母親身上看到,讓康寧心裡泛起淡淡鄉愁的同時也感到無比溫馨,以致讓康寧生出家的感覺。康寧知道,只有自己的親人才有如此的真情流露,才是如此的無怨無悔,這深厚真摯的愛令人動容,遇見盧靜是自己的幸運和福分!

    收拾好一切洗漱完畢,輕柔的樂曲聲中兩人相擁坐在沙發上竊竊私語。

    「今天的聖誕節讓我想起了一件事,在深圳時有一段時間我很迷茫,有一個禮拜我去教堂聽頌歌和布道,記得台上那位牧師說:沒有宗教信仰的人,是沒有靈魂的人。事後我一直在想,是否我整天失魂落魄的是因為我沒有信仰?直到如今還想不明白。」盧靜靠在康寧懷裡悠悠說道。

    康寧隨口說出自己的看法:「其實許多說自己信教的人,並非虔誠的教徒,更沒有清晰的宗教信仰,甚至連基本教義都一無所知,只是喜歡那種莊重的儀式和環境,尋求心靈的某種寄托而已。又比如咱們身邊不少人都信佛教,但有幾個人能遵循佛教的教義?許多人只是追求一種自我安慰和解脫的精神方式罷了,喜歡燒香拜佛不能說自己就是佛教徒。打個比方,我喜歡道教的陰陽雙修,但你很清楚我絕對不是個道士,對嗎?」

    盧靜嗔怪地捏了康寧一把:「說說就不正經了,告訴我,你的信仰是什麼?」

    康寧把盧靜橫抱在自己腿上,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信仰太過虛泛,我不知道該如何說,但我知道,支撐自己勇敢走下去的正義、公理、仁愛和希望,只要心裡有了希望,人就不會輕易倒下。」

    盧靜默默叨念著希望二字,感激地親吻康寧的嘴好久才停止下來,最後,她期待地盯著康寧幽幽問道:「小寧,愛我嗎?」

    康寧沒有回答,而是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滿臉陶醉地順勢伏在盧靜豐韻的身上,將自己的臉緊貼在盧靜的心口溫存摩挲,隨後輕輕張開漂亮的雙唇,像個孩子一樣貪婪地吮吸起來,敏感的盧靜明知康寧又要使壞,可哪能抵抗康寧如此霸道而又撩人的誘惑……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52 AM

第六十三章 木秀於林

    元旦的前一天,整個廠子裡喜氣洋洋。

    為了表示自己的感謝,盧靜給每一個人提前發下年終獎,獎金最少的學徒也有兩千元紅包,最高的老李拿到了一萬。心懷感激的員工爭相表示:元旦到春節是生意最好的時候,我們決定一天也不休息。

    只有康寧一分不要,面對不依不饒的盧靜,康寧一句話就打消了她發給康寧紅包的念頭:連你都是我的,我還在乎這一萬八千的?

    晚飯時康寧因加班留在廠裡,他到市場買了些小菜和王叔一起喝一杯,王叔顯得非常高興,敬了康寧一杯酒笑瞇瞇地問道:「小子,幾個晚上都沒回來睡覺上哪去了?」

    康寧有些難為情:「什麼事能瞞得過你老人家的法眼?」

    「哈哈!我就喜歡你這實誠的性子。」王叔開心地笑了起來,又自斟自飲一杯這才說道:「我知道你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大妹子跟你我也放心,自從你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大妹子眉心上的烏雲不見了,每天看她開開心心的笑,你不知我有多高興!廠子也一天比一天旺,聽會計小翠說,再這樣下去不出三月就能回本,以後就是純賺的,哈哈,看來啊,我也能回去養老嘍!等有了小孫子我再來看你們,哈哈,來,咱爺倆喝一個!」

    康寧喝完放下酒杯看著王叔:「你老不會就這樣回鄉下吧?不如住在市裡吧,有個頭疼腦熱的也方便。」

    「不了,這還真的住不慣,要不是你來啊,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老嘍,也該葉落歸根嘍!我打算今年春節回去就不來了,唉--看到你們都好,我也心滿意足了。」王叔感歎地說道。

    康寧給他斟上一杯:「王叔,這事你跟盧靜說了嗎?」

    王叔叭嗒了一口:「過幾天我就跟她說,原來她見我不願留下,就想在鄉下給我重新建一棟房子,我說那有現成的房子哪用花那冤枉錢?我一個孤家寡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要那麼多房子幹嘛?哈哈,我那老房子周圍風景可好著呢!」

    康寧見老人主意已定也不再做勸說,但是離開時心裡還是頗為難過,相識以來,康寧並沒有因為他卑微的地位和失敗的人生有過絲毫輕視,相反,他心中對這樣一位至情至性的老人肅然起敬,加上自己和盧靜的關係,心裡自然而然將王叔看作自己的長輩。

    元旦幾天正是用車最頻繁的季節,再加上大大小小的領導和老闆們都想利用這幾天時間,把自己的車子好好修整保養,以便能在整個新春佳節順順利利的奔馳,因此這段時間康寧也特別忙碌。

    下午,康寧正在用心修理一輛奧迪,突然隱隱聽到辦公室傳來盧靜頗為激動的聲音,康寧放下手中的梅花扳手,扯過一條擦布一邊擦手一邊向辦公室走去。

    「盧老闆,你也別對我喊,我今天把話帶到了,怎麼做那是你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們走!」兩個年輕漢子大大咧咧從辦公室走出來,還往地上狠狠地吐了口濃痰,與康寧擦肩而過時,其中一個還惡狠狠地盯著康寧看一會。

    康寧記得這個脖子上有段龍形紋身的人,就是上次和長安車主一起來的那個頭目。

    康寧停下看著兩人走出廠門之後,進入辦公室向氣得臉色發白的盧靜問道:「怎麼回事?」

    盧靜沒好氣地說:「還不是想搶走咱們這個廠子,原來死氣沉沉苦苦支撐的時候不見誰來問問,如今見咱們生意好了,那些蒼蠅就來了,哼!以為我不知道,年底叫稅務來查咱們的賬,什麼也沒查出來之後悻悻離開,三天前物價局又來,看到咱們明碼標價收費合理,找不出什麼理由為難咱們,今天乾脆赤裸裸的威脅,說要是咱們不把這廠子轉讓給他們,就叫咱們別開了,我就不信他真敢來霸佔!」

    康寧一聽感到事情沒那麼簡單,一個能先後動用稅務局和物價局的人,絕對不是個等閒之輩:「這人是誰?」

    「還不是那個倪三。」盧靜不屑地回答。

    康寧記起那個仗勢欺人的胖交警嘴裡曾說過的「三哥」,於是警惕地問道:「倪三是誰?」

    盧靜搖搖頭:「說來話長,這人原先是政府部門的一個小科長,九二年拿著單位的三百萬到北海炒地皮,結果虧得一塌糊塗就被開除了,沒想到這倒成全了他,乾脆破罐破摔糾集一大群地痞流氓開始敲詐勒索,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是坑害拐騙投機專營特別在行,不到三年就風光起來了,聽說如今他的財產已有三千萬以上。幾年來,內江誰要建高樓蓋房子,必須經過他的公司進貨,江河裡的砂和五十里內的採石場全部被他控制,市內的許多茶樓和髮廊都是他的,上下都有人給他面子,是咱們內江呼風喚雨的人物。」

    「你認識他嗎?」康寧不動聲色地問。

    盧靜歎了口氣:「剛買下這廠子的時候,常有地痞來收什麼保護費,後來通過鄭怡和她老公方雄和倪三見了一面,倪三當即答應幫忙,當著咱們的面只打了一個電話就再也沒有人來過,後來他約我幾次出去吃飯我都推開了,此後也沒見他再糾纏過,可如今他可能看到咱們生意好了就盯上了,半個月前他給我打電話,說要出六十萬買咱們這個廠,當即被我一口回絕,要知道我買這廠的時候破破爛爛的還足足花了一百二十萬啊!這不是明搶嗎?」

    康寧這時明白了,盧靜這個廠的規模,在附近十幾個汽修廠裡面排第三,第一第二全是高幹子弟開的。經過一年的艱苦努力,盧靜的廠無論是設備還是效益,都僅次於位居第一的達川廠,而且發展勢頭越來越好,這就讓人眼紅了,而且這裡面還有一個令康寧十分擔心的問題:就是盧靜的安全!

    康寧考慮了一會建議道:「方雄不是還在內江嗎?能否再找方雄幫幫忙,估計目前也只有他有這面子。」

    「也只有這樣了。」盧靜說完拿起電話撥打鄭怡的手機。

    「我盧靜,有件事……什麼?你說什麼?老天!萌萌逃婚……離家出走?這怎麼可能啊?」

    康寧一聽大吃一驚,只聽盧靜急急忙忙說了句「馬上到」就掛斷電話,轉頭對康寧急匆匆說道:「小寧快去換身衣服,我們一起去鄭怡家看看去,順便看方雄在不在家!」

    康寧答應下來,出去和老李交代之後,大步走回自己的宿舍。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53 AM

第六十四章 窺破

    盧靜和康寧一進鄭怡家大門,就發現一樓寬大的客廳裡坐著七八個人,除了鄭怡和方雄之外,康寧一個也不認識,但是從一個滿臉焦慮的中年婦女臉上,依稀感覺她可能是曲萌萌的母親。

    稍作寒暄,鄭怡將康寧和盧靜領進客廳坐下,隨後坐在盧靜身邊著急地說道:「萌萌媽媽說,元旦一大早天還沒亮就失去萌萌的蹤影,當時還以為萌萌出去一會兒就回來,誰知九點鐘花車、化妝師等等都來了,還沒見到萌萌出現,大家這才著急尋找,最後在萌萌枕頭邊上看到她留下的字條,說她不能接受這門婚事出去散散心,讓家裡別牽掛。你看看,這家裡能不著急嗎?」

    坐在盧靜對面的中年父女急忙將身子往前一探:「小靜,你和小怡兩個是萌萌最好的姐妹,我估計她這兩天也許會和你們聯繫,誰知小怡根本就不知道這事,我就指望從你這得到點消息了!」

    盧靜急忙搖搖頭:「阿姨,我也是剛剛和小怡通話之後才知道這事,立刻就趕過來,今天都四號了,怎麼不早點通知我們啊?要是知道這樣,我們趕到成都去或許還能找到她。」

    「沒用的,她所有的同學朋友我們都找遍了,都說沒見過她,淚江的家裡人也滿世界的找,至今音信全無。他爸實在放不下這個面子撒手不管了,這不,我一趕回淚江就找你們來了,你們可得幫幫阿姨啊!否則咱們老臉要不要先不說,萬一萌萌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啊!」曲媽媽的媽媽說著就流下了眼淚。

    坐在曲媽媽一旁的矮瘦青年,用鄙夷的水泡眼掃了一眼擦淚的曲媽媽,轉向鄭怡和盧靜二人不冷不熱地說道:「如果曲萌萌好好商量也就好聚好散,我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如今好了,整個成都傳得沸沸揚揚,都在看著我汪家的笑話,這事到了這個地步就沒那麼簡單了,無論如何,我汪家得要她曲萌萌給個說法!」

    盧靜見到康寧皺皺眉,便稍稍靠向他小聲介紹:「這就是萌萌的未婚夫汪子涵,是成都一個區城管大隊的大隊長。」

    康寧明白過來,便不動聲色地打量這位一臉尖刻相貌的年輕男子,心裡暗暗替萌萌的出走叫好,他原來還以為萌萌的未婚夫不會差到哪去,但如今看到眼前尖嘴猴腮的汪子涵之後,康寧立刻想到,要是萌萌真的嫁給眼前這猢猻的話,自己絕對會傷心一輩子!如今萌萌的逃婚讓康寧心裡極為暢快,心中不禁對曾蜷縮在自己懷中的敢愛敢恨的可愛萌萌讚歎起來。

    心情大好的康寧,無意中將目光轉到汪子涵瘦骨嶙峋的手上,驚訝地發現幾個小紅點散佈在其左手指縫當中,平常人若不特意觀察很難發現,康寧略一思索,又將目光轉向汪子涵的脖子和耳際,看不到任何異狀之後也就收起目光,靜靜喝茶傾聽大家的談話。

    又討論了半個多小時,得不到任何建設性意見之後,汪子涵黑著臉站起來向方雄和鄭怡說聲告辭,立刻帶著司機大步走出大門,坐在靠近過道位置的康寧自然也站起來禮貌目送。

    就在汪子涵傲慢地走過康寧身前一步之時,康寧清楚地看到他耳背上的幾個小紅點,甚至看到紅點上那特殊病理的顯著特徵,驚訝的康寧一直站到汪子涵走出大門,這才如釋重負地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心中暗呼好彩!

    康寧清楚地判斷出汪子涵患上的是一種十分少見的性病,屬於尖銳濕疣(HPV)的一個種類,這種*瘤病毒的潛伏期,一般是一到八個月,被醫學上稱之頑疣很難治癒,一般不會出現在時常暴露的皮膚之上,但是前年,康寧的父親碰到一例這樣的特殊患者,回家偶爾與康寧討論之後康寧才瞭解到的,隨後康寧對父親獨闢蹊徑的治療手段很感興趣,於是就查閱了那份病歷和相關各期恢復狀態的照片,因此一眼看到汪子涵身上露出的病理特徵,立刻準確地判斷出來。康寧知道,如汪子涵得不到及時治療和治療不當的話,很容易反覆發作,最後導致癌變和局部淋巴結轉移。

    曲媽媽坐了一會,在鄭怡和盧靜的極力安慰下,垂頭喪氣地領著四個親戚離開,剩下方雄、鄭怡、盧靜和康寧四人重新坐下交談起來。

    方雄搖搖頭讚道:「汪子涵那傢伙也實在欠缺風度和涵養,由此可見,他賴以成長的家族還是底蘊不足啊!哈哈,我倒佩服萌萌的勇敢和果斷,一個出水芙蓉般的清純美女,看到自己即將面對這樣一個俗不可耐的傢伙,要我是萌萌說不定跑得更快!」

    鄭怡和盧靜捂著嘴笑,康寧微微一笑心裡對方雄生出一絲好感。鄭怡收起笑容白了一眼方雄,隨即輕聲說道:「都三天了,萌萌能去哪呢?唉,小華,那天在我這吃飯出去之後,萌萌有什麼異常的反應沒有?」

    康寧對鄭怡的提問毫無準備,想起自己和萌萌顛龍倒鳳的五、六個小時不禁臉色微紅,他借勢提起茶杯搖搖頭:「沒什麼異常,她還是那樣蹦蹦跳跳的潑辣樣,到小區門口我們就分開了,她是坐出租車回去的。」

    「哈哈,大家也不必太過操心,我看萌萌雖然外表嬌弱但性格堅強,又受過這麼多年的高等教育,一定會知道怎樣照顧自己的,等她安靜下來作出選擇,也許明天就出現在咱們面前也未嘗可知啊!」方雄哈哈一笑,瀟灑地站起來,彬彬有禮地向盧靜和康寧發出邀請:「好了,時間不早了,請二位和咱們一起用餐,兩位請上座!」

    吃到一半,盧靜才把自己廠子近期發生的事,一一向方雄和鄭怡訴說,鄭怡聽後十分生氣,對倪三的飛揚跋扈口誅筆伐。

    聽完鄭怡數落倪三欺男霸女和官商勾結的幾件典型惡事之後,康寧的心沉了下來,他意識到這個倪三團伙,已經是個典型的作惡多端橫行一方的黑社會組織了,讓康寧更頭痛的是,這個倪三似乎有著很深的後台,從他擁有槍支和保安公司來看,遠遠沒有鄭怡所說的那麼簡單。

    面對盧靜期望的眼神和鄭怡極力說情,方雄慎重地考慮一番之後認真地說道:「這樣吧,靜妹妹苦心經營那家廠子也很不容易,回頭我給倪三去個電話,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雖然我們這樣的身份,不喜歡跟倪三這樣層次的人過多來往,但是大家都住在這個城市裡,抬頭不見低頭偶爾也見吧?估計他不敢太過胡來的。」

    康寧聽到方雄圓滑的話總覺得有點問題,他的話裡並沒有表現出仗義相助的意思,也沒有明確表示拒絕,但也讓人生出一種希望一種感激,畢竟方雄表示他會與倪三聯繫,這已經是給盧靜面子了。

    盧靜感激地謝過方雄和鄭怡,大家和和氣氣地聊了好一會,盧靜怕耽誤方雄的時間,便和康寧一起禮貌地告辭離去。

    方雄和鄭怡一起熱情地送到門外,鄭怡摟著方雄的手目送盧靜和康寧的車子離開,幽幽歎了一聲說道:「靜姐一直磨難不斷,好在有了小華盡心盡力,這才過上幾天輕鬆日子,誰知又突然出了這檔子事,真難為她啊!」

    方雄收回有點異樣的目光,對鄭怡微微一笑:「其實盧靜一個小女子能熬到今天已經很不錯了,我能幫一定盡力,誰讓她是我老婆的姐妹呢?哈哈!」

    鄭怡感激地看了方雄一眼,隨即靠在方雄的肩上一起返回樓中,鄭怡好像突然想起某件事,便對方雄問道:「哎,上個月我好像聽你和你爸爸說,準備在淚江開家大型汽車修理廠,你怎麼對這個行業感興趣了?」

    方雄對鄭怡親熱地一笑,坐在寬大的沙發上翹起腿,點燃一直精緻的雪茄之後,才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我國蓬勃發展的汽車工業,將是未來幾十年內重要的支柱產業之一,就像原先的摩托車一樣,不久很快將會得到普及,因此,我們得多加留意。以前我也忽視了修車這一行,但那天咱們到盧靜廠子裡走一趟之後,我就發現了其中巨大的商機,因此,近來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鄭怡想了想向方雄建議:「不如我們和靜姐合作如何?有你參與一定能擴大規模的,何況靜姐廠裡的幾個師傅都非常高明。」

    「哈哈,盧靜那小鋪面我看不上,要做我就做最大的,師傅哪裡沒有?只要願意,我隨時可以從廣東甚至香港請幾個高手來使喚!」方雄看到鄭怡還想說話,連忙做了個手勢說道:「快洗澡吧,等會兒還要出席市府的團拜會呢!」

    鄭怡點頭離去,方雄摘下眼睛看著鄭怡上樓的背影,躊躇滿志地微微一笑。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54 AM

第六十五章 猝不及防(上)

    此後連續二十天,廠子再也沒有受到黑道的威脅,也沒有這樣那樣的行政執法部門再來檢查挑刺,廠子的生意紅紅火火日進萬金,讓無比擔憂的盧靜一天天放下心來。

    謹慎的康寧這二十天來一直吃住在廠子裡,每天晚上都十分小心地巡視幾遍,讓值更的王叔非常感動,老人時常勸康寧好好休息由自己來就行,畢竟累了一個白天,再接著熬夜非常疲勞,一兩天還說得過去,日子長了就是鐵打的人也要累趴下。面對老人的規勸,康寧總是微微一笑,還是按照自己的習慣行事。

    下班之後,盧靜仍然留在辦公室裡等康寧,她實在不忍心眼睜睜看著自己深愛的人再這麼熬下去。

    康寧看到盧靜在等著自己,想了想停下手頭的工作,將時常跟隨自己加班的雨生打發回家,脫下工作服掛起之後回到辦公室。

    盧靜快步迎上去,一把摟著康寧的腰,看著他疲憊的臉心疼不已:「看你,好不容易養胖點現在又瘦了,今晚無論如何你得跟我回去好好休息,中午我特意回去買了些菜,還燉了一大碗你愛喝的魚湯。」

    康寧捧起盧靜的俏臉,含住她潤滑的雙唇,受此盼望已久的刺激,盧靜熱烈地迎合起來,兩人黏糊了好久才戀戀不捨地分開,康寧一邊給盧靜整理頭髮,一邊小聲說道:「留王叔一個人看著這麼大一個廠子我不放心,後天他老人家就要回鄉下養老了,廠子也要放春節大假只有我留下,咱們到時一起在廠裡做飯就行。」

    「不行!跟我回去吧,剛才王叔還來這埋怨我不勸你回去,他說再不讓你回去就太對不起人了,況且我也告訴過你,咱們離開鄭怡家的第二天她就給我來電話,說當晚她和方雄在市府的團拜會上碰見倪三給他打過招呼,這段時間風平浪靜看來是見效了,挨--還多虧方雄的幫忙啊!我看不會有什麼事情了,我也不能再讓你這麼累,你看你現在這樣,眼都凹了。」盧靜說完靠在康寧懷裡一動不動。

    康寧想了一下,也就同意了盧靜的意見,畢竟連續二十天的忙碌自己也需要休息休息,再加上懷裡溫柔如水的盧靜楚楚動人的模樣,讓康寧壓抑了好久的激情蠢蠢欲動。

    「好吧,你先回去準備晚餐,我把手頭那輛車再收拾一下,估計得要一個多小時,你先開車走吧,到時我坐個出租車回去就行。不過咱們先說好了,你可不許和前些日子那樣強迫我早早睡覺。」

    康寧頑皮地挑起盧靜誘人的下巴,壞壞地看著她美麗的眼睛。

    盧靜難為情地撥開康寧的手,抱著他的脖子甜甜地呢喃:「嗯,今晚聽你的,不過等會吃飯的時候可不許你再使壞,不許象上次那樣騷擾人家,害得一頓飯吃吃停停半夜都沒吃完,羞死人!今天你再敢這樣我……我就掐死你!」

    康寧一點兒也不怕盧靜的威脅,他的手從盧靜的腰上慢慢滑到她微微翹起的圓渾臀部輕輕愛撫起來,低頭含著盧靜玲瓏嫩滑的耳垂,用充滿誘惑的聲音說道:「寶貝,我這就去關上門好嗎?」

    「不!」

    喘著大氣的盧靜醒過來,一把推開康寧,拿起桌上的包快步逃出辦公室,她知道如果再讓這傢伙說出幾句話拿捏兩下,自己就再也沒有力氣拒絕他這羞人的提議了。

    康寧哈哈大笑走出辦公室順手關上門,看到害羞的盧靜已經將車開到大門口。

    望著盧靜駕車遠離,王叔在大門邊笑瞇瞇地點著頭,心裡頗感欣慰,剛才康寧和盧靜的打鬧聲已經傳進他的耳朵裡,看著盧靜貌似驚慌失措實則羞澀歡喜地跑出來,再聽到康寧的大笑聲,王叔發現這小兩口實在令人羨慕。

    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穩重的康寧開玩笑,除了有些驚訝之外,他遠遠看著走向車間的康寧,一句頗為慈愛的話脫口而出:「這小子有兩下,平時還真看不出。」

    王叔抬腿走進廠子,大路上一聲尖厲的剎車聲傳來,王叔轉身回頭循聲望去,震驚地發現在四十米之外的大路對面,盧靜的那輛帕薩特被一輛沒有牌照的出租車逼到路邊,右側的兩個車輪已經架在人行道上。

    說時遲,那時快,很快便從出租車裡衝下來兩個凶神惡煞的男人,他們迅速打開盧靜的車門,揪住盧靜的頭髮就往車下拖。

    盧靜大聲哭喊著,拚命掙扎。兩個男人惱羞成怒之下,其中一個使勁地拉扯著盧靜的頭髮和衣服,另一個則重重地給了盧靜兩記耳光。

    盧靜被打得尖聲叫喊,滿嘴都是鮮血,緊握方向盤的柔嫩雙手頓時無力地鬆開,剛摀住臉就被拖出車廂,重重地摔到地上。

    「我日你先人!」王叔一聲怒吼,便衝了過去。

    車間裡的康寧發現異狀,立刻扔到手裡的工具,快速鑽出車底,衝向工廠大門。當他看到老邁的王叔根本不顧來往車輛,發瘋似地全力穿越公路,而遠處四十多米開外的盧靜正被兩個漢子拽進出租車的時候,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眼裡頓時充滿了憤怒的火焰,高喊一聲,隨即發力猛追。

    就在康寧越過王叔,逼近出租車二十米左右時,出租車尚未關門就猛然加油衝向前方,隨即高速行駛,逐漸拉開彼此間的距離。

    康寧一雙圓睜的眼睛因憤怒而變得通紅,追出三十多米後果斷回頭,奔向那輛架在人行道上的帕薩特,飛速鑽進駕駛室發動車子。

    一聲尖厲的輪胎與地面摩擦聲響起,康寧將車倒回公路上,車身帶起一陣濃煙。他也不管身後一輛貨車的緊急剎車和司機的怒聲叫罵,認準綁架盧靜的出租車逃逸的方向,奮起直追。

    一路上風馳電掣,康寧將自己高超的車技發揮到了極致,兩分鐘不到即看到前方那輛無牌照出租車拐向通往南郊的道路。

    康寧嘴角露出一股冷厲的笑容,踩緊油門窮追不捨,逐漸地把距離拉近。

    在一個十字路口,帕薩特做出了一個如賽車般的漂亮飄移,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尚未消失,康寧已經將車速提升到八十碼的速度,如水中的魚兒般在七八輛車驚慌失措的車子中穿插疾行,把路上的司機和路邊的行人看得目瞪口呆,乍舌不已。

    在車流中高速穿插的康寧,又用了二十餘秒時間,就駕車追上綁匪的出租車,隨即與綁匪並駕齊驅細心觀察。

    另外一邊,康寧一雙噴火的眼睛嚇得開著捷達出租車的綁匪雙手發抖,出租車頓時如蛇形一般驚慌前進,一時間危機四伏。

    康寧一邊加速超越出租車,一邊在腦子裡緊張盤算--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綁匪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因此只能冒點風險才能逼迫出租車停下,但是如何把握好碰撞的方位和力度,才不會傷害到被困在後排兩個綁匪中間的盧靜呢?對此,焦慮的康寧實在沒有把握。

    就在康寧痛苦的猶豫之下,出租車開始右轉,想要拐進右邊狹窄的岔道。康寧將心一橫,在出租車前方三米處緊急剎車橫擺,巨大的碰撞力量,立時將出租車撞上凹凸不平的人行道。

    出租車撞斷人行道上的一棵樹之後,改變方向橫著前衝,重重撞斷一間民房的粗大磚柱這才停下,車身發出巨大的濃煙。

    康寧自己的帕薩特也因撞擊高速轉著圈子,在一片刺耳的摩擦聲中滑行十幾米,才堪堪停止下來,數十米內所有的行人和車輛全都被嚇得停在原地,不敢動彈。

    康寧顧不上四周的情況,踢開車門,飛快衝向已經嚴重變形的出租車,一拳把滿臉是血掙扎而出的一個綁匪擊飛,也不管其他三個痛苦呻吟的綁匪傷情如何,彎腰鑽進車後排,把暈倒的盧靜抱出,略作檢查便抱著她奔回自己的車旁,打開後座門將她小心放入。

    關上門鑽進駕駛室,康寧這才舒了一口氣,掏出手機隨即報警。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55 AM

第六十六章 猝不及防(下)

    五分鐘後,警車呼嘯前來。

    一個四十多歲,看起來極有領導風範的警官向康寧瞭解了事情的大致情況。在看過現場略微詢問之後,便指派了一個警察和康寧一起坐著帕薩特前往人民醫院,另一些警察則留了下來,處理現場、救護傷者。

    在前往醫院的路上,冷靜下來的康寧想起盧靜的妹夫高青華在司法局任督查科長,自從康寧和盧靜同居後,盧靜的妹妹盧琳與丈夫高青華到盧靜家吃過幾次飯,高青華和康寧儘管只見過幾次面,但雙方都心存好感,康寧想到自己的身份很麻煩,於是就便和氣地要求副座上的警察給高青華打個電話。

    說來也巧,這位三十來歲的派出所副所長正好認識高青華,對康寧笑了笑,便打通高青華的手機,隨後看待康寧的眼光,也就透著一股親熱。

    等到盧靜入院檢查時,高青華迅速趕到,見到康寧立刻上前詢問詳情,隨後便和身邊的警察認真攀談起來。

    十多分鐘後,四個傷勢不同的綁匪也被相繼送進醫院。其中兩個清醒的綁匪在警察的詢問下閉口不言,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讓一群尚未吃晚飯的警察十分惱火,要不是顧忌影響,估計當場就發飆了。

    高青華陪同康寧在一份筆錄上簽完字,和笑臉相對的兩個警察略微寒暄幾句,就拉著康寧進入病房看望甦醒過來的盧靜。

    中年女醫生將檢查結果告知兩人:「病人沒什麼大礙,只是一些皮外傷和身體虛弱,觀察一夜沒事就可以出院。」

    「謝謝你醫生!」康寧對女醫生感激地說完,便坐到盧靜的病床邊上,讓康寧無比心痛的是,盧靜嬌嫩的臉浮腫起來,上面滿是紫紅色的巴掌印,嘴角的血跡雖然擦去,但還能看到唇上的小許血痂。

    盧靜清醒過來看到病床前的康寧和高青華,忍不住伏到康寧懷裡失聲痛哭:「我好害怕……我要回家……」

    康寧緊緊抱著渾身顫抖的盧靜,輕撫她的亂髮不時柔聲安慰。高青華看到盧靜如此反映,對和氣真誠的康寧頓生好感,對康寧和盧靜的關係也加深了認識。在高青華的幫助下,警察們也沒有太多麻煩康寧,和高青華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康寧想了想對一旁的兩個醫生提議:「醫生,我看還是將盧靜接回家裡靜養吧,也許對她的恢復更有好處。」

    兩個醫生對視片刻相互點點頭,女醫生向康寧和藹地解釋:「她的傷勢不重可以回家,不願留在醫院例行觀察也行,傷處倒是問題不大,關鍵是心理安撫,接回去也許更好些,對病人的精神恢復有好處,我們也尊重你們的意見。」

    回到家中,康寧將盧靜安頓好,關上臥室的門回到客廳與高青華詳細分析事情的原因:「高大哥,今天這事十分突然,看樣子對方不願讓咱們的廠子好好做下去。」

    高青華之前瞭解一些廠子的情況,他也認為綁匪很可能是針對修理廠而來:「你的看法有道理,從剛才發生的情況來看,這幾個綁匪顯然是有備而來,就看派出所的審訊結果如何了,我這就到出警的派出所去一趟深入瞭解一下,那個副所長的夫人和我一個科室,找他幫忙問題不大。」

    「太感謝你了高大哥!」康寧連忙站起來。

    高青華走出門口回頭笑道:「我聽派出所的那幾個人說,你車技很棒,正在拐彎處巧妙地把綁匪的車撞得橫飛,力度和角度都控制得很到位,其中一個傢伙的下巴骨碎了,不會也是撞的吧?」

    康寧心裡緊張起來,他實在不願因為一拳打碎綁匪的下巴而受到牽連,因此連忙向高青華哀求:「高大哥,看來又得麻煩你了,情急之下我出手不知輕重,最好不要因為這事讓警察找我。」

    「哈哈,你放心吧,那位老朋友說找個借口應該搪塞得過去,好了,我得去做做派出所的工作,你別送了,留下來照顧我大姐吧,看來她離不開你了,哈哈!」高青華說完大步走下樓梯,不久就傳來他發動汽車遠去的聲音。

    送走了高青華,康寧給廠裡的王叔打電話,說明盧靜現在的情況,讓他老人家放下心來,同時也吩咐王叔注意自己的安全,有事馬上報警,並撥打盧靜家的電話通知。

    放下電話,王叔懸著的心也終於歸位。

    他獨自草草用完晚飯,便四處巡查起來,每到一處安裝照明燈的地方,就逐一將燈打開,再三檢查完圍牆和大門,疲憊的王叔終於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屋子又是一陣長吁短歎。

    不久,淅瀝瀝的冬雨從天而降,一個小時後廠裡數百平米的空地上出現一窪窪小水潭,在夜燈的照射下反射出粼粼波光。

    王叔離開小屋,撐起雨傘拿著電筒再次巡視一圈,放心地回到小屋坐在床上,用厚重的被子蓋住冷得微微酸痛的膝蓋,拿起枕邊的收音機放在胸前,一邊收聽節目,一邊閉上眼睛假寐。

    王叔知道,得乘這十一、二點的時候小睡片刻,到臨晨三、四點之後就得特別留意,現在的小偷大多都是讀過書的,都知道什麼叫做生物鐘。

    約莫臨晨四點,一陣轟隆隆的柴油發動機聲音將王叔驚醒,他凝神聽了一下,連忙披衣下床,穿上棉鞋便小跑到大門背後,從門縫裡想向外看個究竟。

    王叔的眼睛剛貼到門縫,即發現一輛高大皮實的重載翻斗車快速向自己倒車衝來,只聽「彭」的一聲巨響,被翻斗車劇烈撞開的大門將王叔擊飛四米之外,王叔來不及叫喊一聲,就被重重拋到地上滾了兩圈,右臂折斷腦袋上的獻血噴薄而出。

    撞開大門的翻斗車來勢未減,仍舊咆嘯著向後倒沖五米,巨大的車輪瞬間將王叔的雙腿碾成肉醬,王叔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淹沒在一陣陣濃煙裡。

    翻斗車這才停下換檔,發出一陣刺耳的機械摩擦聲,隨即在排氣筒噴出的濃煙中隆隆開出大門,再次將王叔那血肉模糊的殘肢重重碾壓,隨後拐上公路迅速離去。

    翻斗車剛剛離去,一輛沒有牌照的十二座白色麵包車快速開進廠裡,尖厲的剎車聲後,七八個大漢湧出車廂,高舉鐵棍將一排排停泊在修車位上的各種車輛一陣狂砸,一時間金屬撞擊聲和玻璃破碎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一陣打砸之後,門口望風的人看到只剩半截身子奄奄一息的王叔,立刻驚慌失措地跑到場中大聲喊道:「他娘的,龜二這基巴把看門老頭碾成兩節了!」

    「什麼?怎麼搞出人命來了?老子還想抓個人恨恨揍一頓解氣呢!砸!給老子使勁砸,砸完了咱們喝酒去!媽逼的,一個小小的廠子害得四個弟兄進醫院!」

    砸完之後,那個頭目一聲令下,所有大漢全都擠進麵包車,他自己步行到門口,白色麵包車在空地上調了頭,衝到汽修廠大門前停下,那個頭目看了看躺在血泊中殘缺不全的王叔,用腳踢了兩下老人還在挪動的扭曲胳膊,重重吐了口吐沫這才罵罵咧咧上車,麵包車開出廠門轉上公路飛速離去,帶起一片滿是泥漿的水霧消失在遠方……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3 01:56 AM

第六十七章 忍字頭上一把刀

   康寧洗完澡打開浴室的門,一聲電話鈴聲打斷了他做早餐的計劃。

    「小寧去幫我接一下電話。」盧靜虛弱的聲音從臥室傳出。

    「好的。」康寧走到客廳電話機前拿起聽筒:「你好!……是的……什麼……明白,馬上趕過去!」

    康寧昂起頭深深吸了口氣,一直放在腰間的左手下意識地微微抬起,無聲無息中就已形成攻擊的虎形掌勢,雙眉緊皺兩隻眼睛閃耀著咄咄逼人的精光。

    看著右掌中不知何時被捏碎的電話聽筒好一會,康寧才強壓住滿腔的憤怒與哀傷,內心隨即生出深深的自責和悔恨--康寧無法原諒自己在昨天盧靜遭遇到不幸後依舊對廠子還有王叔的安全麻痺大意了,以致發生了現在這樣難以挽回的災難。

    要是自己昨晚陪盧靜睡熟後就趕去廠裡,也許王叔就不會死,明天他老人家就能回到鄉下安度晚年!

    但如今說什麼都已經沒有意義了,康寧首先要做的就是安撫先前業已受驚的盧靜節哀順變,待查清究竟誰是幕後黑手之後再做決定。

    如今的康寧,已經不是那個樂觀向上的陽光男孩了,經歷冤屈和磨難之後他學會了許多也看透了許多,血與淚的重重教訓,讓他的心漸漸變得堅韌和冷酷,身上多少帶有憤世嫉俗的情緒。

    此時,他暗暗發誓,絕不會放過幕後的黑手,否則很可能會給盧靜帶來更大的隱患甚至傷害!

    但是,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康寧所能做的只有忍!

    雖然心在滴血,也要閉上嘴痛苦地忍耐!

    康寧沉著臉走入臥室,從背後抱住正對著鏡子擦藥的盧靜,將她身子轉過來面對自己:「廠裡出事了,咱們得趕過去。」

    盧靜腦子「嗡」的一下,頓時失去了主張,原本在休息一夜,終於恢復秀美摸樣的臉,立即一片蒼白。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著急地問道:「剛才誰來的電話?」

    「警察。」

    盧靜終於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快告訴我,是不是王叔也出事了?」

    康寧點點頭:「走吧!堅強點。」

    康寧扶著盧靜的腰走下樓梯打開車庫,將車開出後鎖上車庫門回到車內,對坐在副駕駛室座位上的盧靜輕聲建議:「給你妹妹打個電話吧,通知她通知高大哥盡快趕到廠裡,目前只有高大哥能幫咱們,我估計廠裡的人也快上班了。」

    看到盧靜含著淚從包裡拿出手機,康寧將變形的帕薩特車緩緩開動,一出小區大門就以驚人的速度向汽修廠方向疾馳,幾個路口的交警驚訝地看著飛馳而過的轎車,才記起自己連牌照號碼都沒看清,先後都發出相似的氣急敗壞的怒罵聲,有個交警還指著五百米外的車影子,信誓旦旦地高叫著:「下次讓老子看見你……」

    康寧驅車直到距離廠子三百米左右才減速慢行,來到大門外二十米就被兩名警察攔下。

    盧靜匆匆下車想衝進廠裡卻被一個中年警察攔下:「你是誰?沒看見警戒線嗎?」

    盧靜這才看清廠子外面的一圈黃色警戒線,以及兩輛警車和數十名遠遠圍觀的閒人,急忙對警察說道:「我是這廠子的廠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警察看到康寧已經站到盧靜背後,看了他一眼轉向盧靜:「你這廠子今天凌晨被人砸了,六點鐘我們接到報警就趕來,發現看門人已經死亡,初步勘察結果是被車輪碾死的,現在你可以進去看看,但不能隨便走動影響現場的取證工作。」

    康寧攙扶著盧靜,經過警察開出的一個口子進入倒塌的大門,就看見血肉模糊的地上蓋著一張床單,康寧一眼就認出是王叔的床單,也意識到床單下面短了半截的屍體就是王叔,剛要安慰盧靜卻發現盧靜已經昏迷過去,康寧連忙彎腰將盧靜橫抱起來快步向辦公室,剛走幾步就被兩個警察攔下。

    「你就是剛才接電話的人吧?」其中一個稍矮的警察問道。

    康寧回答:「是,我是這廠裡的員工也是盧靜的男友。」

    警察面無表情地看著康寧說道:「你們兩個,現在就跟我們到局裡做份筆錄!」

    「警官,你看看盧靜如今這樣子如何能走?還是請您們到辦公室坐會喝杯茶,等她醒來再說好嗎?」康寧冷靜地回答。

    在趕來的路上康寧已經將可能發生的情況仔細考慮過一遍,也想好了幾套應對辦法,雖然肯定會受到警察盤問取證,也很可能讓負案逃亡的康寧有被識破的危險,但以康寧的性格他絕對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置身事外,讓淒楚的盧靜一人獨自面對,因此儘管危險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陪著盧靜一起承受。

    邊上稍高的警察插了句嘴:「算了小沈,就在他們辦公室裡做筆錄也行,現在是八點十分左右,廠子的工人等會就到,也好順便瞭解一下情況。」

    那個叫小沈的警察也沒說什麼就點頭同意,轉身走到十米外的捷達警車邊上,從駕駛室裡拿出個手袋,跟在康寧等人身後走向辦公室。

    費了些功夫從盧靜手袋裡找出鑰匙把門打開,康寧懷中的盧靜這時醒過來,伏在康寧懷裡失聲痛哭,康寧抱著盧靜一會,隨後將她扶到短沙發上坐下:「冷靜些,警官們要向咱們瞭解情況,你先坐著,我給你倒杯水好嗎?」

    看到盧靜點點頭康寧才站起來忙碌,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純淨水之後,康寧提過張椅子來到盧靜身邊坐下,坐在長沙發上的兩個警察也從包裡拿出紙筆,放在茶幾上開始問話。

    雙方一問一答進行了十幾分鐘,康寧就被要求出示身份證,稍高的警察拿著康寧的身份證與康寧本人對照片刻,剛要發問就看到盧靜的妹妹盧琳和妹夫高青華匆匆進入辦公室,盧琳伏倒在盧靜身上姐妹倆抱頭大哭,高青華過來探問緣由,康寧便將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高青華扶著眼鏡點點頭轉向兩個警察,突然對著個子稍高滿臉冷漠的警察大聲說道:「小杜,怎麼是你?」

    稍高的警察還在看康寧的身份證,聞言抬頭一看驚喜地站起來:「班長,你怎麼來了?」

    警察說完上前兩步,看也不看就將身份證還給康寧,轉身拉著高青華的手熱情地聊了起來,稍矮的警察看到這樣的情景也就放下筆,曉有興趣地看著面前的一切。

    這位警察叫杜建武,和高青華是同年當兵的老戰友,又是同年提干同年轉業的鐵哥們,三年前杜建武分到淚江市公安局刑偵支隊,而高青華分到重慶司法局,兩人就這樣分開了。一年後,高青華因留在淚江的父母不願意到重慶居住,又再調回淚江司法局,和盧琳匆匆結婚高青華便到成都進修,因此一直沒能和繁忙的刑偵隊副大隊長杜建武見上一面,如今在這個地方相遇自然倍感親切。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在杜建武的幫助下很快做完筆錄,車間裡被要求聚在一起的工人們,在草草詢問一下情況之後也獲得自由。眾人走出辦公室,杜建武看到滿目狼籍的廠子重重歎了口氣,建議盧靜把王叔的屍體交給他幫忙處理,火化前再通知大家。看到盧靜點頭同意,杜建武也就命令解除警戒,和高青華低聲說了幾句案情相關的話便率眾離去。

    看到警察陸續離開,康寧低頭略作考慮就大步走到工人中間,人心惶惶的眾人看到康寧走來紛紛走近他身邊。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02 AM

第六十八章 悉聽尊便

    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老李和十幾個工友,康寧摸了下鼻子輕聲說道:

    「各位兄弟,廠子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沒料到,估計有人不想讓廠子開下去,如今王叔被害警察正在追查兇手,盧靜傷心之下也沒了主張,我想大家心裡也不好受,也害怕被傷害,所以我來告訴大家,如果願意留下來和我一起將這十一輛被砸的車子修好的,我表示感謝,如果想回去打算春節後再說的我也理解,反正過兩天就到除夕了,我不能為難大家,要走要留悉聽尊便。」

    眾人一陣沉默,雨生上前大聲說道:「大哥,春節我和你過!」

    康寧的徒弟小簡也跟著說道:「師傅,我留下!」

    老李上前拍了拍康寧的肩膀歎了口氣,指著一旁自己的兩個師兄弟說道:「兄弟你別說這見外的話,我師兄弟三人剛才已經決定留下來,寧願不過節咱們也要做完,其他人估計也不會有人走,不仗義的事咱們做不出來!」

    老李話音剛落,大家都向康寧表明相同的意思,康寧忍住感動的淚水,重重點點頭走到柱子邊,默默換上自己的工作服,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走向自己的崗位忙碌起來。

    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眼前這一切的高青華感到十分意外,他真想不到工人們還敢留下來,更不知道年紀輕輕的康寧在工人中有這麼強的感召力,此時看著康寧有條不紊地清理車上的碎玻璃,高青華情不自禁頻頻點頭,為盧靜有個如此出色的男友感到安慰。

    走進辦公室坐在沙發上,高青華向已經逐漸平靜下來的盧靜姐妹說道:「工人師傅們都幹起來了,沒有一個人走,小吳真是不錯,幾句話就把工人師傅們的心攏齊了。」

    盧靜瞭解康寧的為人,知道他不會勉強任何人順著自己的意思,如今聽到高青華的話十分安慰:「要是沒有他,廠子也沒有今天這樣和睦齊心,不單是我,大家都感激他佩服他。」

    高青華對會計小翠吩咐道:「小翠,你去把小吳師傅叫來,說咱們有事商量,另外你是否給那些被砸壞車子的車主們分別都去個電話?咱們得把情況告訴人家。」

    「好的,電話我到隔壁去打。」小翠應聲出去。

    不久康寧走進辦公室,進裡面倒了杯水就坐在高青華對面,高青華就把自己掌握的情況說出來:「小杜是我的戰友,人很義氣,他告訴我對面達川廠看門人聽到響聲後出來,發現作案的是一輛運泥砂的大型翻斗車和一輛白色麵包車,當時他嚇壞了,兩輛車離開十幾分鐘他才想起報案,派出所的先到,看看事情太大就上報局裡,七點鐘刑偵隊才達到廠子,小杜剛才私下跟我說倪三嫌疑最大,但如今他們手上沒有一點證據,估計得等一段時間。」

    「要是那些人再來砸廠子咋辦啊?」盧琳著急地問道。

    高青華連忙安慰她:「小琳別急,出了人命他們不敢再來了,至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他們不敢露面,否則一旦被發現他們還跑到哪裡躲?你就放心吧!小吳,下去你有何想法?」

    康寧同意高青華的分析,聽到高青華的詢問便放下手中的杯子:「剛才老李師傅幾個已經估算了一下,車子基本都是外傷,這三天咱們加班加點能把毀壞的車子修好,但是原來所有的修理費不能收了,還要向人賠禮道歉。其他沒什麼事,明天雨生就搬來廠子裡住,我現在考慮的是,王叔的喪事什麼時候辦?」

    眾人一陣沉默,盧靜和盧琳又開始流淚。

    好一會高青華說道:「小杜也知道昨晚大姐被綁架的事,他說回去之後盡量把這兩個案子並案調查,只是看他的樣子沒有什麼把握。唉,淚江的許多事情很複雜,有空我再跟你細說吧,晚上我再給小杜去個電話問問。王叔的遺體估計年後才能火化,到時咱們一起把他老人家的骨灰送回家鄉安葬吧。」

    康寧點點頭對高青華輕聲說道:「大哥,一有消息你就通知我,不管是什麼消息,我剛才看了一會現場心裡有些想法。你別在意,我哥在家就是干刑偵的,所以我也懂一點這方面的事,估計對案子或許有幫助。我這段時間都住在廠裡,等下午有空我就拉個分機到我宿舍裡,你隨時都可以跟我聯繫。」

    高青華開始聽康寧說不管什麼消息都要的時候有些驚訝和不安,再聽他解釋說他哥哥也是干刑偵的才放心下來。

    雖然接觸過幾次,但高青華一直摸不透康寧的深淺,只是感到康寧這人雖然話不多但坦誠實在,上次聽盧靜自豪地說起康寧救人的事情之後,聯想到康寧穩重的步態和從容的氣度,以及昨天一拳打碎綁匪的下巴,高青華就猜測康寧會功夫,可惜一直不好意思開口詢問,因為他高青華自己也是從十三軍偵察連長位置上轉業到地方的,因此對會武功的人一直挺感興趣,此時他聽到康寧的請求,便想借此機會問一問。

    高青華對康寧微微一笑:「沒問題,知道消息我一定告訴你,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上次聽大姐說你在廠子裡救人的事,我就覺得你會武功,小吳是練什麼拳的?」

    康寧心裡十分警覺,但又不能不回答高青華的問題,畢竟他是盧靜的妹夫自己又有求於人,於是微笑著回答:「小時候見我父親時常走走慢悠悠的八卦步玩玩形意什麼的,我覺得好玩也跟在他身後瞎比劃,高中以後心野了也就扔下,如今恐怕都忘光了。」

    康寧哪知道高青華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傢伙,聽說是八卦形意心裡一亮:「小吳恐怕是太過謙虛了吧?我在部隊受訓時,曾聽我的教官說過:『八卦十年不出門,形意一年打死人』!而且我們練的招數里面,有不少的一招制敵都得益於形意拳,我還聽教官說河北山東的許多形意名家,都喜歡引用八卦作為輔助的練習,如此看來小吳的父親不簡單啊!」

    康寧心裡後悔不已,暗暗責怪自己為何不隨便說個南拳、華拳什麼的,偏偏老老實實說出八卦形意?但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只能訕訕一笑站起來告辭:「沒那事,那種慢慢悠悠的折騰和公園裡的老頭老太太一樣,純粹就是自娛自樂活動筋骨健身用的,好了,車間活不少我先過去了。」

    誰知高青華聽出康寧話裡的躲閃之意,再看看康寧的表情更是疑心大起,他興趣一來就想試一試康寧是否隱瞞自己,拿定主意便笑著站起來橫在過道上,故意擋住康寧的去路。

    康寧避了兩下沒能過去,抬頭看著眼前高青華笑瞇瞇的國字臉十分無奈,加上心裡有氣心情又極度煩悶,乾脆作出向左穿過去的動作,等高青華身形一動重心未穩之際,康寧一晃到了右邊就想掠過離開,哪知高青華反應極為迅速再次靠向康寧,康寧惱火之下乾脆不躲不避左肩一沉一頂,只聽「彭」的一聲巨響,高青華被撞出五步之外一屁股坐塌了牆角的那張折椅,一陣木頭斷裂的響聲後,高青華再次重重坐在地上。

    極度震驚的高青華狼狽地靠著牆根坐在地上,屁股旁邊散落著一地的椅子殘骸,目瞪口呆地看著已經失去康寧蹤影的門口,直到大吃一驚的盧靜姐妹手忙腳亂地扶起他,這才站起來搖著頭長歎一聲:「媽的!這傢伙是人嗎?」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02 AM

第六十九章 除夕

    接下來幾天,盧琳夫婦也提前休假趕來幫忙,這讓整天被大小事務煩得焦頭爛額的盧靜輕鬆不少。雖然大部分車主都通情達理能夠諒解,但有那麼一兩個不依不饒就夠人頭痛了。

    除夕下午,在連續幾天快速更換許多全新部件的情況下,所有損壞車輛全都修好交車,廠裡的師傅和工人們一一告別之後都陸續趕回家中,康寧偷偷塞給雨生兩千塊錢,讓他給家裡的弟妹買些年貨,就把默默流淚的雨生打發回家過年了。

    空曠的廠子裡就剩下康寧、盧靜和盧琳夫婦,康寧以廠子不能沒人看守為由謝絕高青華的邀請,盧靜也和妹妹說完話留了下來。

    高青華臨走時,一把攀著康寧的肩膀拉到一邊低聲請求:「過完初五,我每天晚上來這裡和你學幾個小時拳腳功夫,你可得教我!」

    康寧感到十分為難:「說實在的我也就是半桶水的水平,你來也學不到什麼東西,不需要那麼麻煩。我發現尊夫人好像是懷孕了,你還是多花點時間照顧她吧。」

    誰知高青華早有準備,咧嘴一笑,輕鬆地說道:「沒事,我父母身體都好著呢,小琳現在才四個月還沒到熊貓級別,我在不在沒多大關係。這樣吧,我也不讓你白教我,我拿幾手絕活跟你交換!好了,就這麼定下來了!」

    看到康寧皺眉的樣子,高青華以為康寧不相信自己有啥絕活,連忙湊近康寧的耳邊低聲說道:「我教你的絕對是好東西啊,你可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我就違犯紀律了。」

    康寧一聽他說得如此神秘,也有了興趣:「不會是怎麼打槍吧?」

    「廢話!那玩意沒什麼秘密--多糟蹋子彈就行,我教你的外面人可不會。」高青華下意識四處望了一下,再次湊近康寧耳朵:「特種兵設陷阱你學過嗎?幾十種陷阱你能一眼看出來嗎?別的不說,哪天你有機會上山打獵,幾根繩子或者幾顆尋常鐵釘就讓你滿載而歸!怎麼樣,夠意思吧?」

    康寧一聽聯想到自己在瑤山打獵學到的一些狩獵知識,心裡一動,就答應下來:「那好吧,可我有言在先,到時你要是發現我水平太差,可不要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高青華哈哈一笑,給了康寧一拳痛快地說道:「你小子別想蒙我,這幾天我都在心裡反覆琢磨,感覺你的水平比我想像的只高不低,就是當初我的教官,也不能一個肩膀就把我撞飛兩三米,哈哈,走了,老婆等急了!」

    盧靜看著高青華的微型車走遠,拉著康寧的手好奇地問道:「怪了,我妹夫平時不苟言笑,做事有板有眼的。怎麼和你才處了幾天,就像個孩子似的手舞足蹈的?今年他都三十三了啊!」

    「男人很多時候就是個孩子,只是沒有讓他們表現孩子氣的機會和環境罷了。」康寧刮了一下盧靜的鼻子:「好了,我先去關上大門。」

    盧靜一邊看著康寧關上修好的工廠大門一邊賭氣地想:你這傢伙才多大啊?怎麼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但轉念想到一起相處的日子裡康寧的種種孩子氣的舉動,盧靜不由紅著臉笑了起來。

    儘管先前的綁架事件,還有王叔的死讓盧靜和康寧心中留下一層厚重的陰影,但是在康寧細心體貼的開解下,盧靜的心情已經沒有當初那麼沉重,加上細緻的康寧盡量抹去王叔留下的痕跡,避免盧靜睹物思人之後不能自拔,因此,在這個外面到處是喜氣洋洋鞭炮聲的除夕,置身安靜廠子裡的禍福同當相濡以沫的兩個人,並不顯得太過孤寂和哀傷。

    千里之外的南寧,同樣是一派萬家團圓的節日氣象。

    和三十年來的每個佳節一樣,張劍寒又來到義父家裡吃團圓飯,自己的母親早早就和義母一起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年夜飯,義母還按照北方人的習慣給老爺子包了一百個餃子,還蒸了十幾個全家都愛吃的玉米面窩窩頭。

    張劍寒提著禮物往香案桌上一放,坐在旁邊的康濟民立刻站了起來,細細打量桌上的一盒極品大紅袍茶葉,隨後按住心中的激動抬頭看著張劍寒,見張劍寒默默點頭之後大喜過望,連忙走到飯桌邊招呼大家坐下。

    康濟民看到老伴和張劍寒的母親盯著滿桌的菜偷偷流淚,知道兩人想起兒子康寧心情不好,哈哈笑了一聲高興地說道:「小寒,給你媽媽和你義母也倒上一杯,今天過節都要高興高興!」

    張劍寒乖巧地站起來,恭恭敬敬給兩位媽媽倒上酒,康濟民示意他坐下後說道:「你們兩個也喝一杯吧,估計這個時候那小子不知在哪個地方也喝著呢!來,喝完這杯過年酒就用菜。」

    康媽媽勉強端起小酒杯與大家碰了一下,剛要沾唇就想到老伴的話有問題,再一琢磨急忙放下杯子著急地問道:「老頭子,你可是有了寧兒的消息?」

    康濟民一邊看著張劍寒給自己添酒,一邊故作嚴肅地說道:「誰說的?我不是天天在家和你待在一起嗎?」

    「那你為啥這麼高興?是不是有啥事瞞著我?」康媽媽轉向張劍寒問道:「小寒,到底怎麼回事?」

    張劍寒不動聲色地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可能是老爸看到別人托我送的那盒茶葉心裡喜歡。」

    康媽媽疑惑地看向不遠的香案,想了想走過去拿起包裝精美的一小盒茶葉仔細打量,突然記起自從兒子康寧工作之後,每年春節都送給自己的父親一盒這樣的極品大紅袍,雙手不由顫抖起來喜極而泣。

    她知道這盒茶葉的出現,表明自己的兒子活得好好的,並與自己的義兄張劍寒取得了聯繫,而身為「621」專案成員的義子張劍寒有他的難處,不能明著傳達這樣的信息,只能通過如此隱晦的方式告訴自己的義父義母:小寧活著而且境況不錯!

    康媽媽擦去淚水,回到桌前坐下,偷偷在張媽媽耳邊說了幾句,張媽媽滿臉驚喜地握著康媽媽的手一言不發,隨後兩個媽媽舉起杯相互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旁邊的康濟民和張劍寒看到這個情景十分欣慰,相互一笑同時舉起了酒杯。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03 AM

第七十章 萌萌歸來

    除了除夕那天傍晚康寧找個借口駕車出去一個小時之外,連續三天三夜康寧和盧靜都待在廠裡,哪兒也沒去。

    盧靜也問過康寧為什麼不給家裡打個電話?康寧回答那天出去就是給家裡打電話的,只是不願意讓家裡人根據電話線索,找到離家出走的自己罷了。善解人意的盧靜知道康寧的難處,聽完康寧這勉強的解釋之後,也就不再提起此事。

    三天來,除了做飯、吃飯和康寧的例行巡查,兩人都待在康寧的宿舍裡卿卿我我半步不離,一次次刻骨銘心的激盪和騰雲駕霧般的歡愉之後,盧靜終於明白了康寧那超凡的能力和驚人的恢復速度。

    從第二天晚上開始,筋疲力盡的盧靜就舉手投降了,但是看到熾熱如火的康寧如饑似渴的目光後,柔弱如水的盧靜只好羞答答地嘗試各種所知道的方式,為似乎走火入魔的康寧排憂解難。

    也正是如此肆無忌憚的盡情發洩,兩人心底沉甸甸的哀傷一絲絲淡去,沉重的心理負擔也慢慢減輕,這些正是康寧所要達到的目的之一。

    大年初四一大早,鄭怡來了個電話,先向盧靜說起萌萌至今沒有消息的事,兩人聊了一陣,鄭怡就在電話連線的另一頭聲淚俱下大吐苦水:方雄只是在除夕夜和鄭怡一起回家吃了一餐團圓飯,喝醉之後呼嚕大睡,第二天一早醒來就趕赴機場,飛到香港參加什麼新春團拜去了,鄭怡與方雄那位極為挑剔的母親一直難以相處,無奈之下只能含著淚回到自己父母家過年,看到兄弟姐妹成雙成對地回家給父母拜年,感情豐富而又細膩的鄭怡只能躲在暗中孤伶伶流淚。

    盧靜放下電話躺回床的裡面,抱著康寧為鄭怡哀歎不已,說到一半床頭櫃上的電話又再響起,康寧以為又是鄭怡或者盧琳打來的,就摘下聽筒讓盧靜接電話,盧靜只好趴在赤身裸體的康寧胸前通話,問了兩句好就將電話遞給康寧。

    「找你的,是雨生。」

    康寧接過電話,向雨生極其家人問好之後說道:「沒事我就先掛了?」

    「不不,有事,我父母說做人不能忘本,讓我從今天開始搬到廠裡去住,否則你和靜姐都不能出去給親友拜年,我……我昨天就想去了,就怕大哥不高興。」電話裡傳來雨生老實巴交的聲音。

    康寧想了想回答:「好吧雨生,替我謝謝你父母,你下午三點以後就可以過來。」

    「謝謝大哥!」電話裡傳來雨生高興的聲音。

    康寧微微一笑:「你謝我幹什麼?要謝是我謝謝你才對,好了,掛了。」

    盧靜看著康寧掛上電話便伏在他身上:「雨生是個實在的孩子,多虧他想得那麼周到。唉!你這傢伙,似乎走到哪人家都喜歡你,我還真怕哪天你被哪個女人搶走了呢!」

    康寧猛一翻身把盧靜壓在身下,嘴巴就含住盧靜潤澤性感的雙唇,盧靜激烈地拒絕起來:「唔……不行了……你這傢伙還有完沒完……」

    康寧抬起頭深情地說道:「現在都十點半了,三點鐘雨生就會來的,到時咱們就難為情了,你身體太過敏感,往往不自覺中就控制不住音量,與其到時偷偷摸摸的壓抑著,不如現在再盡情享受一次吧!」

    康寧說完也不顧盧靜的激烈抵抗,滾燙的雙唇和溫暖的一雙大手同時行動起來,柔弱的盧靜只負隅頑抗了不到二十秒時間就暢快的呻吟起來,兩條雪白圓潤的手臂緊緊樓住康寧的脖子,嬌艷的雙唇主動貼在康寧唇上,如饑似渴地熱吻起來……

    下午三點,雨生提著個小包準時出現在廠子大門外,聽到喊聲的康寧一身整齊地出來開門。雨生憨厚地笑著快步走進王叔原先居住的小屋,放下包麻利地打開自己離開前收起的被子,聽康寧說冰箱是滿的想吃自己做便不住點頭,轉身跟著康寧去向盧靜拜年,紅著臉接過盧靜塞來的小紅包之後就四處巡查去了。

    康寧和盧靜一身新裝坐進車裡,一同向鄭怡的茶樓進發,盧靜看著悠閒開車的康寧說道:「對了,我聽你說一直沒有駕駛證,等會兒見了鄭怡托她幫你辦一本吧,就兩三千塊錢也不用去考試,等會和你去照張快相,給她四張照片就行,兩三天就能辦好。」

    康寧從自己身上的夾克內袋裡拿出一本駕駛證遞給盧靜:「有了,兩個月前我就辦好了。」

    盧靜打開仔細一看,又從包裡拿出自己的駕駛證對照了一下,看來看去看不出什麼名堂驚訝地問道:「發證機關也和你那身份證上的一樣,你讓誰幫你辦了?」

    康寧微微一笑:「這是我在淚江街頭花了三百元辦的,兩天就辦好,現在各省交警部門還沒有完全實現全國聯網,我那小地方更不用提了,將就著用吧,放心吧沒事。」

    盧靜還在喋喋不休地批評之時,康寧已經在茶樓後面的停車場停好車,盧靜只好跟著下來,鎖上車門兩人攜手走上三樓,一眼就看見穿著一身白色羊絨套裝的鄭怡,在靠窗的雅座上招手示意。

    坐下後盧靜和鄭怡不約而同伸手指向對方,異口同聲說出這樣一句話:「你清減了!」說完兩人同時大笑,鄭怡看著臉色微微泛紅的康寧曖昧地笑道:「你這傢伙,是不是幾天都不讓我姐姐休息?你看,她黑眼圈都出來了!」

    康寧十分尷尬地乾咳了一聲,放下摀住鼻子的手順勢端起茶杯大口喝茶。

    被揭穿心事的盧靜惱怒地掐了鄭怡一把,兩人嘻嘻哈哈又鬧了一陣,直到盧靜包裡的手機響起這才停下。

    「你好!哪位?……老天啊,你死去哪兒了……嗯……嗯……你等等。」

    盧靜聽了約一分鐘把手機遞給鄭怡,鄭怡一聽立刻驚喜地大喊一聲:「萌萌!死丫頭你害得我們好苦!」

    康寧知道是曲萌萌出現了,剛剛平靜的心湖又泛起陣陣漣漪,就在他考慮是否主動要求和萌萌通電話的時候,鄭怡已經把手機遞到他眼前。

    康寧接過電話對面沉默下來,康寧略一考慮輕聲說道:「萌萌,回來吧,沒有人能逼你嫁給那個人了。」

    「我不!我怕回去之後他們要強迫我,你不知道汪家人可是很不講道理的,我還是在重慶呆著安全。」曲萌萌委屈地對康寧訴說。

    「聽我的沒錯,你大膽回來吧,我有辦法讓哪小子主動離開你,電話中一時說不清,但是請你相信我,你不妨先偷偷躲在靜姐或者儀姐家裡,保證不用一個星期,我就讓那小子主動登上你的家門要求解除婚約。」

    「真的?你不許騙我,如果你騙我的話我真的就死給你看!」

    康寧搖搖頭:「說,什麼時候回來?或者我到重慶接你……嗯,那好,三個半小時以後我和儀姐靜姐一起去車站接你,路上小心!」

    康寧關閉通話把手機遞給盧靜,在兩人驚訝的目光注視下,康寧把汪子涵的病情一一說出,聽得兩個女人觸目驚心直想嘔吐。

    康寧最後解釋道:「如果我的判斷沒錯的話,汪子涵這段時間會很痛苦,如果他再喝酒的話就更麻煩了,現在他已經到了這個病中晚期的發作時間,如果再不及時治療的話,估計他一年也活不到。」

    「老天!幸虧萌萌逃了!老天有眼啊!」鄭怡捂著心口大聲感歎。

    出了口大氣的盧靜恢復過來,抓住康寧的手臂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康寧認真回答:「我父親有個朋友也是醫生,而且是相當有名氣那種,可惜聽說現在他退休了。上次我到蘭寧他家做客的時候,偶爾聽他說過這個頑症,據我所知目前也只有他能治好,因此我相信只要和汪子涵一說他就會明白,也不能不妥協。至於治病嘛,我想那位老專家看在家父的面子上,還是願意收治汪子涵的。」

    鄭怡此時也不管盧靜高不高興,一把捏住康寧胳膊上的肉咬牙說道:「老實坦白,你除了修車和中醫之外還會什麼?」

    康寧剛要向盧靜求救,哪知盧靜的纖纖素手已經捏住了自己腰間的軟肉,同樣對自己咬牙切齒怒目而視,康寧只能閉上俊秀的眼睛小聲哀求道:「我坦白,就會這兩樣半桶水的東西了……唷……兩位姑奶奶,給小生留點面子吧,以後我還想來這喝茶啊!」

    兩個女人看著呲牙咧嘴的康寧笑得手上無力花枝招展,康寧一面揉著手臂和腰部,一面痛苦地想:兩個女人在一起都成這樣了,要是萌萌那下手不知輕重的丫頭回來,還得了啊……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04 AM

第七十一章 成都之行

    接到曲萌萌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三位豐姿卓越的女人在人流中抱頭一哭,引來無數人的矚目,曲萌萌和盧靜、鄭怡盡訴離情倒是痛快了,但站在一旁挺拔高挑的康寧就受罪了,無數雙不是憤怒就是嫉妒的目光讓他無地自容。

    好久三人才分開來,鄭怡情緒轉好,立馬就樓住曲萌萌打趣:「萌萌,也去讓那傢伙抱抱你吧,我喜歡看靜姐吃醋的樣子。」

    盧靜一聽哪裡放得下臉,抓住鄭怡就是一頓拿捏,兩人又無所顧忌地打鬧起來。

    聽了鄭怡的話,曲萌萌看著康寧的眼神既嚮往又心酸,淚水不爭氣地湧了出來。康寧見狀心裡一痛,上前拉著萌萌的手輕聲安慰,隨後叫上打鬧的盧靜和鄭怡一起走向停車場。

    四人此刻的座位非常有趣,也許是從貴州回來的路上形成的習慣被默契地保留下來,仍然是康寧開車,盧靜坐在副駕駛座上,萌萌和鄭怡兩人坐在後邊。鄭怡一上車就把康寧關於汪子涵患嚴重性病的話向曲萌萌轉述,聽得曲萌萌臉色蒼白不停顫慄,最後感激地看著康寧的後腦勺心潮澎湃。

    由於春節未過完,鄭怡家的小阿姨假期未滿,曲萌萌也擔心在外面吃飯會被熟人發現,於是盧靜提議乾脆到她的家裡做飯。獨自一人在家的鄭怡立即舉雙手贊成,因此康寧把車開到盧靜樓下。

    進門之後,常來的鄭怡和曲萌萌自己就去倒水,康寧用客廳的電話向守在廠裡的雨生交代一些事項,待坐下時萌萌已經替康寧泡好了茶。鄭怡聽到盧靜的喊聲,一陣小跑到廚房幫忙擇菜去了,留下曲萌萌和康寧坐在客廳裡默然以對。

    曲萌萌終於開口問道:「哎,你打算怎麼去找汪子涵?」

    「你和靜姐陪我去吧。這兩天哪天都行,不過我認為越快越好,省得你家裡人擔心太久。」康寧想到曲媽媽的憔悴和眼淚,不禁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曲萌萌用水汪汪的眼睛感激地望著康寧:「你真好!」

    吃完晚飯已將近晚上十一點,商量完明天到成都的具體事項之後,心裡極為失落的曲萌萌和鄭怡一起步行回家。康寧要送被鄭怡拒絕了,原因是就在一個小區裡沒有幾步路。

    躺在寬大的床上,激情過後的盧靜伏在康寧懷裡幽幽說道:「小寧,我發現萌萌好像很喜歡你,看著你的眼神不一樣。」

    康寧轉過身抱緊盧靜:「靜姐,我對不起你!」

    盧靜伸手摀住康寧的嘴,翻上康寧身上癡癡地看著康寧的眼睛:「我已經知道了,我回來的第三天鄭怡就偷偷告訴我了,其實那天晚上鄭怡是有意成全你和萌萌的,她說她實在不忍心看到萌萌傷心成那樣,也知道萌萌跌進了你的情網。唉--事後我也曾想,當時要是換了我會怎樣?所以我能理解你和萌萌之間的事,我只是沒想到我的愛人會如此坦誠地向我當面承認,小寧,我現在覺得我好欣慰也很幸福!」

    聽完盧靜的話康寧感動不已,抱緊盧靜坐起來狂熱地親吻她,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歉意和愛慕。

    也許是心中的微微醋意和康寧的反覆揉捏刺激了盧靜,她一改大多時候的被動,用飽滿白皙的胸脯輕輕壓著康寧睡下,火一般的熱唇落在康寧寬廣的額頭上、挺拔的鼻子上,親吻完康寧的唇隨即親吻康寧的胸膛,停留片刻之後緩緩向下移動,最後久久停留在康寧的小腹之下……

    黎明前的一刻,時間感很強的康寧準時醒來,借助牆腳微暗的燈光看了一眼懷中甜甜入睡的盧靜一眼,輕輕挪動了一下腰身,靜靜仰臥著練起了吐納。

    自從平安夜獲得突破之後,康寧驚喜地發現,自己無論是站著還是睡下,只要心意一動氣意就會隨之而來,他終於悟到康老爺子兩年前向自己和義兄張劍寒反覆強調的「存其意而捨其形」的境界是什麼。

    七點鐘盧靜睜開迷離的秀眼醒來,感覺到康寧灼熱的氣息之後慌張地爬了起來,誰知剛撐起上身就被康寧樓了個結結實實,盧靜知道難以抗拒只能放棄掙扎,伏在康寧耳邊可憐地求饒:「饒了我吧小寧,等會兒還要陪萌萌趕去成都呢,昨天下午在茶樓我都被鄭怡那死丫頭嘲笑了好久。」

    康寧聽了盧靜的話只好按捺心頭的慾火,親了盧靜一下就要起床,盧靜卻用身子壓住康寧和他開起了玩笑:「小寧,你太厲害了,我感到自己吃不消,不如我把你的一半讓給萌萌怎麼樣?」

    康寧大駭,目瞪口呆地看了盧靜好一會,隨即跳下床什麼也不穿向浴室衝去,身後傳來盧靜一串悅耳的笑聲。

    一個小時後,康寧和盧靜攜手步行到鄭怡家的大門前,尚未敲門鄭怡就率先將門打開,看到盧靜和康寧高興地打起招呼,曲萌萌也緊隨著鄭怡走了出來。

    康寧接過鄭怡遞來的車庫和寶馬車鑰匙,打開車庫門將車倒出之後停在原地讓發動機逐漸升溫,自己下車去關閉車庫門並詳細檢查前後輪的氣壓等情況,一切準備就緒,康寧招呼大家上車就開出小區直奔高速路入口。

    兩百公里左右的路程,在三個女人的笑聲中只用一個半小時就跑完,倒是進入成都市區開到西華門附近的政府宿舍區花了四十分鐘。找到停車地點後,肚子「咕咕」叫的四人進入一家裝修別緻的茶樓用餐。

    康寧吃完飯匆匆下樓找到一家打字和複印的小店舖,自己口述讓店裡的小姑娘將內容打在兩張A4紙上,之後向滿頭霧水的小姑娘付了十元錢就返回茶樓。

    康寧坐下就接過曲萌萌的手機問她汪家的電話號碼,誰知曲萌萌根本就不知道汪家的電話號碼,更不知道汪家的確切地址,讓康寧三人大跌眼鏡,最後還是康寧以療養院的名義向政府值班室詢問,這才獲得了汪副廳長家的電話號碼。

    康寧撥通之後和氣地問好,接電話的女士得知是找汪副廳長有機密事匯報之後,不敢怠慢連忙叫來汪副廳長接電話。康寧發現電話中汪家似乎有很多人在一起談天說地,好一會汪副廳長汪仲年打著官腔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問了句好後康寧就直奔主題:「汪副廳長,事情是這樣的,貴公子的病情不知你是否瞭解?據我判斷此病已非一日兩日而是兩年以上了,我估計一直以來都是才用激光燒灼和抗生素輔助治療吧?哈哈,在此我不妨將貴公子的真實病情向您透露一二,這個病原是尖銳濕疣的一個極為少見的變種,據我所知目前國內只有兩個人能夠治癒,一個在北京,但我估計你沒有資格進得了紅牆之內,另一個專家在廣西聽說退休了,如果及早找他或許有救。我敢斷言,如果拖延下去不出一年,你那獨子就性命堪憂啊!」

    同樣是個子矮瘦一臉皺紋的汪仲年聞言大吃一驚,他知道為了遮掩這個丟人的醜事,兒子只能每個月都坐飛機到西安醫治,一年來為此花費數十萬元不說,反而是反反覆覆的發作令他一家人束手無策,並且近期病情越來越重痛苦不堪,如今聽到神秘的康寧一口就能準確地說出病因,說出慣用的治療方法和判斷出發病時間等詳情,怎麼不讓他震驚和欣喜?

    此時的汪仲年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動得渾身發抖,好一會才摀住話筒將七、八個客人請出客廳,這才用顫抖的聲音哀求道:

    「先生,先生您請聽我說,本人現在就想見你一面,您在哪我立刻派專車去接您,或者留個地址我立刻趕過去見您。先生,我汪仲年有禮了!無論先生要錢還是有別的要求,先生儘管吩咐我汪家無有不從,只要能治好犬子頑疾傳我汪家一脈,先生你就是我汪仲年的大恩人啊!」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05 AM

第七十二章 條件

在康寧的堅持下,曲萌萌和盧靜、鄭怡三人無奈回避,三人一走下酒樓就逛街去了。

十分鐘後,汪仲年和老伴走出大院向右走了幾十米,就來到康寧說的茶樓,在年輕女服務員的引領下走進茶樓二樓的“聽濤閣”包間,看到年輕的康寧似笑非笑站起來迎接,兩人半信半疑坐下。

康寧微微一笑說道:“汪副廳長是否見本人太過年輕而心存疑慮?”

汪仲年看了看俊秀穩重的康寧,再聽他這句文質彬彬的話語,心裏一愣,隨即笑著客氣解釋:“不不,先生見外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先生您也見到了,爲表示我們的感激之情,我和老伴兒都來了,還請先生解我之憂啊!”

康寧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張打字員費了好多腦筋才打出的紙張,放在桌面上攤平後輕輕移到汪仲年手邊。

汪仲年疑惑拿起一看,頓時將疑慮拋到九霄雲外:“先生真是高人啊!症狀寫得完全不錯,有如先生親眼目睹,治療的藥物也一模一樣實在令人佩服。如果不是先生的一口標準川音,我定會以爲先生是西安嚴老先生的高足,因爲除了德高望重的嚴老先生和他唯一徒弟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瞭解此事。”

康寧又和汪仲年夫婦分析了汪子涵的病情,句句實情入木三分,讓汪仲年夫婦佩服得五體投,然而康寧的最後一句話,讓他們無比著急起來:“汪副廳長,汪夫人,雖然我瞭解此病,但我沒有能力爲貴公子治療,除了藥物十分難找以及配伍極爲複雜之外,我也沒有那麽高超的技藝,因此還請兩位多多諒解!”說完康寧作勢要走。

汪仲年夫婦大急,拉著康寧的手苦苦哀求,許諾只要能辦得到,哪怕傾家蕩產也會滿足康寧的要求。

康寧這才重新坐下,看著汪仲年的眼睛客氣說道:“兩位還請坐下,我估計貴公子這病都花了十幾二十萬了吧?”

“何止二十萬,前前後後都快八十萬了!”汪仲年的老婆搶先說道,看得出她極爲心疼那肉包子打狗的八十萬。

康寧微微一笑說道:“長話短說,我只有兩個小小的條件,要是汪副廳長和汪夫人能答應的話,我馬上把那個退休老專家的聯繫電話給你,但是你不許說是誰介紹的,更不能透露見過我這樣的人,否則萬一他生氣不理就與我無關了。其中緣由相當複雜,牽涉到上一輩杏林聖手的恩恩怨怨,在此無法向二位明言還請見諒。”

汪仲年激動回答:“理解、理解,先生儘管開口就是了!”

康寧收起笑臉嚴肅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第一個條件:希望汪副廳長建議貴公子汪子涵,儘快解除與曲萌萌之間的婚姻合約,從此不能再接近曲萌萌半步,並且按原先答應的條件助曲萌萌的父親官升一級。我這是受人之托只能忠人之事,還請海涵!”

汪仲年毫不猶豫立刻答應下來。

看到康寧懷疑的眼神,汪仲年的老伴信誓旦旦說道:“先生請您相信,他們兩人真的沒有去辦結婚證,原來子涵太過著急就說先辦酒席後登記,咱們也就由著他了,曲萌萌逃婚把咱們汪家的臉都丟盡了,哪怕倒貼個一百萬,我也不再讓她進入咱們汪家半步!”

康寧心裏對曲萌萌的懵懂啼笑皆非,汪仲年看到康寧表情有異,以爲老伴講錯話得罪了康寧,連忙咳嗽一聲板起臉狠狠瞪了她一眼,老伴這才知趣閉上討厭的嘴巴。

汪仲年笑著說道:“先生請提第二個條件!”

“好吧!等會您按我的要求打通我給您的兩個電話之後,你再給我十萬現金。當然,如果專家不答應,我原來所說的條件一筆勾銷就當我沒說,汪副廳長意下如何?”康寧文縐縐說出最後的一個條件。

康寧拿出另一張紙,上面只有一個古怪的中藥配方和兩個電話號碼,康寧不動聲色說道:“汪副廳長不妨先把這兩個電話號碼通知貴單位的機要部門查詢一下,證實之後再打不遲。”

汪仲年一聽正中下懷,很快拿起手機撥打自己機要部門的號碼,將紙上的兩個電話號碼報過去要求查詢,一分鐘不到資訊馬上回饋:第一個號碼是廣西醫學院院長值班室的號碼,另一個是一位叫康濟民的教授家的號碼。

汪仲年滿臉喜色信心大增,立刻叫老伴回去取錢,自己按康寧的授意撥打了康濟民教授的電話號碼,而且非常順利的一撥就通。

“哪位啊?”另一端傳來康濟民帶山東口音的洪亮聲音。

汪仲年激動把自己兒子的病情簡要說了一遍,誰知康濟民以自己年老退休精力有限一口回絕,汪仲年這才想起自己情急之下忘記念詩了,連忙大聲哀求道:“康教授、康教授,請您老再給我一分鐘時間,我這有個配方,煩請康老指教,等念完一個配方你再決定、再決定!獨活、防風、金銀花、夏蟾蜍……!”

一個五十多字的彆扭配方結結巴巴念完,汪仲年已是滿頭大汗內衣全濕,電話那頭長時間的沈默更是令他忐忑不安,半分鐘後康濟民的聲音終於傳來,對汪仲年來說就像天堂福音一樣。

“好吧,估計這是我北方的一個故交讓你找來的,那麽我也就勉爲其難了,患者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只是僅此一次下不爲例!”說完隨即是掛斷電話的聲音。

汪仲年激動站起來緊緊握著康寧的手:“多虧先生慷慨指引,我今晚定要在寒舍宴請先生,還請先生賞臉!若還有要求儘管提出,我汪仲年一頂傾力去辦!”

“謝謝汪副廳長的美意,只是等會我就要趕赴外,今後若有時間再來叨擾。哈哈,還請汪副廳長謹記自己的承諾爲是。”

康寧搖搖頭婉言拒絕,只要求絕對不能向任何人提起見過自己,並含蓄要求汪仲年管好自己老婆的嘴,最後隱隱威脅說如果知道汪仲年不守承諾的話,隨時有辦法令康教授撒手不管!

汪仲年立刻拍著胸脯再三保證,並說只要自己兒子病癒,立刻將曲萌萌的父親調上成都。這時汪仲年的老婆也抱著個黑色尼龍袋氣喘吁吁走進來。康寧接過袋子打開掃了一眼,發現是捆在一起的十遝百元鈔票之後淡淡一笑,就向汪仲年夫婦提出告辭。

康寧下樓付完賬從容走出大門,拐上人行道置身人流之中,一路貌似信步而行實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十多分鐘後康寧再從另一方向返回茶樓斜對面的停車場,進入深處公厠方便之後回到車內,拿出手機撥響了盧靜的電話。十五分鐘後盧靜三人坐計程車回到停車場,一坐進車裏三人就急不可耐詢問情況如何?

康寧看著曲萌萌苦笑道:“萌萌,你爲什麽不告訴我你和姓汪那小子根本就沒辦過結婚登記,害得我一臉正經裝腔作勢,真是的!”

曲萌萌這時才醒悟過來:“哎呀!我還真忘了這一節,整天被父母苦苦逼著,我以爲他們替我辦了呢,害得我怕得要死。”

盧靜和鄭怡驚訝對視片刻突然大笑起來,曲萌萌也不害羞對康寧大聲問道:“他們家答應你的條件了?”

“答應了,並信誓旦旦表示再也不靠近你半步了。對了,汪仲年還答應儘快給你父親官升一級。”康寧回頭啓動汽車,嘴裏輕聲咕嘟道:“早知道沒辦結婚登記我就不用來了,唉——糊塗啊!”

“你說什麽?你再敢說一遍?”曲萌萌聽到康寧埋怨不願意了,彎腰上前雙手掐住康寧的脖子大聲威脅起來。

這時,副駕駛座上的盧靜腳下踩到那個黑色尼龍袋,好奇提起打開一看,發現是一捆足足十萬的人民幣立刻向康寧詢問:“這些錢哪來的?”

曲萌萌也鬆開手和鄭怡一起躋身過去觀看,隨後三人齊齊盯著康寧。

康寧一邊將車緩緩駛出停車場,一邊輕鬆回答:“唷,差點忘了,剛才在茶樓上,我對汪仲年夫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們感動得熱淚盈眶泣不成聲,齊聲表示要洗心革面加強對下一代的教育!爲表示誠意,他們立刻拿出這十萬元委託我轉交萌萌,作爲他們誠心誠意賠償給萌萌的精神損失費,萌萌你就委屈點收下吧!如果嫌多,不妨分點給我,這年頭,我也不容易啊!”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06 AM

第七十三章 端倪初現

四人一路有說有笑心情大好,特別是曲萌萌放下壓在心中的大石頭之後,整個人又恢復了原先那花兒般的笑容,興奮得就差沒唱歌了。只是這十萬元的真實來歷一直成疑,這次無論三人怎麽公審,康寧都堅持原先的說法。

康寧知道自己如今非常安全,因爲以每小時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賓士在高速路上,三個女人如何刁蠻潑辣,也不敢祭出她們的絕招,畢竟小命要緊啊!

回到淚江已是下午四點四十分,康寧記起今天晚上高青華會到廠子裏去,於是將寶馬車停入鄭怡的車庫後便向三人提出告辭的請求,誰知三人沒一個同意,一定要他在盧靜那吃完晚飯再走,康寧想了想也就答應下來。

晚飯照樣是盧靜掌勺鄭怡打下手,康寧和曲萌萌成了閒人。

曲萌萌殷勤幫康寧泡了杯茶,雙手端給他紅著臉說道:“真不知怎麽感謝你才好,汪家今天給我家打電話解除婚約之後,明天我就回去。”

“應該回去看看了,我估計你父母這個春節都沒過好。”康寧接過杯子淺淺喝了一口,看到曲萌萌眼睛發紅,連忙放下杯子和聲安慰。

曲萌萌擦去淚花,幽怨輕聲說道:“我在外面也好想你。”

康寧點點頭回應:“那天在市中心和你分手之後,看著你坐計程車慢慢遠去我心裏好痛,現在好了,回來就好。”

曲萌萌想起兩人一起走出鄭怡家大門時所說的那句話,白嫩的臉隨即泛起一片紅暈,她羞澀低下頭坐到康寧對面一語不發,明澈的目光不時飄向康寧,把康寧誘惑得差點無法抑制。

用完飯康寧開著盧靜的帕薩特回到廠裏,發現廠子相鄰的安通汽修廠不知何時拆掉了圍牆,五、六輛工程車在廠子裏忙碌著。雨生開門後康寧將車停在辦公室門口,轉身走到雨生身邊。

“吃飯沒有?”

雨生高興回答:“吃了!對了大哥,今天上午隔壁的安通廠放了很長時間的鞭炮,來了三十多輛高級小車慶賀開工,說是重建擴建安通廠,我聽對面的一個朋友說安通的老闆換人了,具體是誰還不知道,估計挺有錢的,連咱們廠子後面那十幾畝水塘也買下來了,說是填平後與安通連成一片,這樣一來安通就是咱們淚江最大的廠子,比斜對面的達川還要大五倍以上。”

康寧一聽警覺起來:“雨生,搬個梯子架到倉庫牆上,咱們上房頂看看。”

“好咧!”

其實平頂的倉庫不算很高,最多也就三米一左右,康寧完全可以憑藉良好的彈跳力幾步助跑就能翻身上去,但考慮到雨生在一旁也就老老實實登上梯子。

上到房頂一看,康寧立刻明白這是個很大的工程,要是將自己這個廠和安通廠圍牆後面這十七畝左右的水塘填平,加上安通現有的三畝左右的占,這個新廠就達到二十畝左右的面積,淚江所有的汽修廠就沒有一個能與之相比了。

康寧看了一會就想下來,走了兩步腦海裏突然出現個不好的念頭,他停下腳步再次回頭仔細觀看,立刻發現要是安通將水塘填平之後,自己的廠子將變得十分礙眼,就像一個“田”字型中左下角的一小塊,而且只占整個面積的八分之一左右,猶如一塊補丁很不協調。

下到面,康寧決定委託高青華打聽安通新老闆到底是何方神聖,因爲康寧預感到其中定有某種自己目前還不知道的聯繫。

晚上八點半高青華果然如約而來,還帶給康寧一斤好茶葉,兩人聊了一會高青華就迫不及待要求康寧傳授兩招,康寧讓高青華露兩手試試,高青華也不客氣,略一活動就拉開架勢打出一套虎虎生風的軍體拳。

康寧一眼就看出這不是一般的軍體拳,很可能是特種兵專用的練習套路,可以說招招辛辣簡潔實用。康寧心裏對整理出這套拳術的人深感佩服,如果能有十年八年的樁功做底,這套拳施展起來的確令人無比頭痛。

康寧走到高青華身邊低聲問道:“你們平時站樁嗎?”

“也站,不過很少,部隊可沒那麽多時間來練這玩意。”高青華如實回答。

康寧對高青華說道:“剛才你的這路拳我記得可能不是很完整,我下面就用你剛才那套拳走一次,你看完之後告訴我你的感受就行。”

康寧說完上前幾步,按照高青華剛才的招式重復起來,那迅猛的發力和巧妙的步伐,讓一旁的高青華看得心驚膽跳,最後長大嘴巴無語了——他實在難以想象康寧只看了一遍就完全記下,而且比自己玩得更順溜更到位,威力強了一倍不止,比當初自己看見教官第一次施展時的感覺更爲令人震撼!

康寧走到高青華的身前默默看著他,高青華搖著頭歎道:“我服你了,看來我這輩子別想達到你一成的水平了!”

康寧微微一笑:“不,剛才我看了,你的底子非常好,也很適合練形意,如果你願意,我告訴你一套心法,不複雜也就一百多個字,你背熟了慢慢體會,我估計不出半年你的實力就會大有提高,要是練好了估計比現在強一倍。”

“真的?太好了!”高青華興奮起來信心大增。

康寧點點頭:“真的,下面我和你搭下手,也就是有點像公園裏人們常練的太極推手,不過你得注意,一搭上手隨時可能被擊倒,不像公園裏太極推手那麽悠閒。來幾次之後你再慢慢體會其中的奧妙,估計你能有收穫,不懂的方你儘管問。”

高青華點點頭就和康寧相對拉開架勢,誰知剛一接觸就被擊倒在。高青華惱怒站起來重新再來,結果比第一次摔得更慘,幾次之後他靜下心裏,想了一會對康寧說道:“我有點明白了,我攻擊你的時候,那種無處著力的感覺很無奈,就像用棍子桶一個浮在水面上的皮球一樣,怎麽用力也無法把這球按入水中。”

康寧驚訝看著高青華,對他的悟性十分讚賞,這種感覺當初康寧足足花了一個月才悟到。康寧對高青華感慨說:“你比我想象的高明數倍,這樣一來我有信心讓你在半年之內迅速提高,前提是你得堅持站樁,每天至少一個半小時,能行嗎?”

“沒問題。”高青華對康寧給予的誇獎十分高興。

康寧接著就把站樁的要領告訴高青華,隨後讓他自己站樁,康寧回到屋裏將心法默寫下來。

兩個小時後高青華大汗淋漓停止站樁,接過康寧遞來的心法感動不已,立刻回到自己的微型車上取出幾天默寫下來的關於識別和製作陷進的小冊子,大方送給康寧,同樣也笑著對康寧說了句話:慢慢體會,不懂就問。

臨走時,康寧對他說不必天天晚上來自己練就行,有疑問就來電話商量,最後托他暗中查處安通新老闆的情況。高青華立刻意識到其中的問題,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07 AM

第七十四章 精神損失費

第二天一大早,練拳之後滿身大汗的康寧洗了個澡換上身乾淨衣服,雨生就已把早餐做好。

坐在小桌上喝著可口的小米粥,康寧讚不絕口:“雨生,這粥好喝,你恐怕熬了幾個小時吧?”

“大哥喜歡我明天還做。”雨生得到康寧的誇獎十分高興。

康寧無意中看到雨生床頭的一個廣告,便伸手拿過來仔細閱讀,看完認真對雨生說:“十天後你得到重慶考試去,機會難得,爭氣些,把技師證拿回來。”

雨生低下頭:“我不想去,要麽明年再去。”

康寧知道家境貧困的雨生擔心三千塊錢的報名費,也明白這種考試的形式這幾年漸漸變了味,好像相關技術部門完全是以斂財爲目的,但是證書可是實打實國家承認的資格證書,只要交了錢操作技術馬馬虎虎就行,理論考試是開卷考試不寫錯名字就能通過,因此康寧很替雨生珍惜這次機會。數年來,這方面發生的很多事情讓康寧明白這樣一個道理:先下手爲強,否則規範之後就沒那麽輕鬆了。

康寧看了雨生一眼也不說話,幾口喝完碗裏的粥放下碗就走,回到宿舍穿好外衣發動車子,開到門口雨生已經將大門打開。康寧在門口小屋前停車下來,拉著雨生的袖子走進小屋,從懷裏掏出個裝有五千元現金的信封放在枕頭邊,指指廣告上的電話號碼對雨生說道:“等會兒馬上按上面的電話號碼打電話報名,這幾天好好看看那幾本專業考試的書,考不到證書你就別回來了。中午和晚飯你自己吃吧,我也許不回來。”

康寧說完也不管雨生有何反應,出門上車開著就走,剩下雨生獨自在小屋裏抹眼淚。

來到盧靜家門口已是上午八點二十,康寧用盧靜給的鑰匙打開房門,見她臥室開著沒有半點動靜,於是輕輕關上門把手中剛買回的熱乎乎的早點放到茶幾上,墊手墊腳走進臥室。

看到那背向自己的婀娜背影在錦被下無比誘人,康寧壞笑著無聲走過去,忽然重重壓在她嬌軀上,一隻大手不老實探入她寬鬆的睡衣裏摩挲起來,低頭一口就穩穩含住那玲瓏的耳垂吮吸起來。

身下的可人兒發出一串嬌吟慢慢臉來,頓時把惡作劇的康寧臊得滿臉發燙:萌萌睜開迷離的秀眼幽怨看著自己!

康寧站在床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手撫額頭訕訕而笑,曲萌萌光潔修長的腿從被底伸出一腳踹在康寧大腿上:“滾!臭流氓。”

康寧如釋重負轉身要跑,突然與進來的盧靜撞了個滿懷,康寧飛速抱住即將摔到的盧靜,嘴裏一個勁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身後……”

盧靜嗔怒給了他胸口一記粉拳,再看看床上匆匆用被子蒙住頭的曲萌萌,立刻明白過來:“壞東西!你欺負萌萌了?”

“不不!誤會了,我……我以爲……我不知道啊!”窘迫的康寧此時語無倫次滿臉通紅。

盧靜幽怨瞪了他一眼,在他腰間重重捏了一把這才解恨:“去,罰你熱牛奶做早餐!”

康寧連忙點頭沖出臥室,盧靜“噗”一笑隨即想起康寧那孩子氣十足的習慣伎倆,臉上不由一熱,她想了想走到床前伏在萌萌身上,拉開被子看著羞得一臉紅暈的萌萌笑道:“萌萌,那傢夥怎麽欺負你的?”

早已無自容的曲萌萌又想拉過被子蒙住腦袋,結果被早有準備的盧靜緊緊拉住,曲萌萌扯不動乾脆抱著盧靜的腰滾在床上相互撓癢癢,一時間嬌喘不斷枕頭亂飛,直到彼此無力之後才癱在床上峰巒起伏喘著大氣。

“萌萌,你覺得那傢夥怎麽樣?”喘息稍停盧靜就輕聲問道。

曲萌萌無力坐起來,看到胸前敞開的領口立即恨恨回答:“等會兒我去剁了他的爪子!”

盧靜坐起來一把樓住曲萌萌柔聲問道:“你捨得?”

“靜姐,你就饒了我吧!羞死人了……”曲萌萌越說越笑聲,最後把頭埋進盧靜懷裏,讓盧靜咯咯笑個不停。

康寧早已準備好早餐,靜下心來坐在餐桌邊搖頭歎氣。

這時客廳電話響起,康寧快步過去拿起電話,聽到是高青華的聲音立刻停下認真傾聽,五分鐘後康寧放下電話,回到餐桌前坐下思索起來。

曲萌萌匆匆跑進浴室快速關上門,盧靜則一臉笑容走到康寧身後,伏在他寬闊的背後附耳說道:“傻瓜,我不怪你的,你一定是不知道床上的人是萌萌而不是我。”

康寧連忙低聲附和:“對、對啊!我真不知道,昨晚萌萌不是和怡姐一起回去睡的嗎?誰知道……”

盧靜歎了一聲到邊上坐下,用筷子夾起一小塊千層糕品嘗起來,不久曲萌萌洗漱完畢換上衣服來到餐桌旁坐下,狠狠瞪著康寧嬌聲罵道:“看什麽看?你要賠償老娘的精神損失費!”

盧靜看到康寧一直尷尬低著頭,又聽到曲萌萌的氣話忍不住哈哈大笑,讓康寧和曲萌萌二人十分難堪。

笑了好久,盧靜才對低頭用餐喝茶的兩人問道:“對了,那十萬塊錢的精神損失費打算如何處理?再放我這裏我可要收保管費了啊!”

其實康寧也沒想過那些錢怎麽用,只是覺得汪家太過可惡就順手敲詐回來,送給曲萌萌被她拒絕之後就扔在盧靜這裏。此刻聽盧靜提起也無所謂,好像與自己無關一樣繼續喝茶。

曲萌萌想了一下建議道:“靜姐你就收下吧,我聽怡姐說你那廠子被砸了至少損失了十幾萬,能彌補一點算一點。”

“這可不行!我最多少賺一個月,年後加把勁就回來了,況且這錢是汪家給你的賠償,理所當然你收下。”盧靜頻頻擺手,一口拒絕了曲萌萌的提議。

曲萌萌見盧靜一口回絕,又看到身邊的康寧一副事不關己的悠閒樣,立刻覺得肚子裏的怨氣又上來了,她突然伸手在康寧胳膊上用力捏了一把恨恨說道:“看你這樣我恨得牙癢癢的,你惹出的麻煩自己解決去!”

康寧皺了一下眉頭也不躲避,平靜說出一個令盧靜和曲萌萌都大吃一驚的主意。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08 AM

第七十五章 賣廠

“把汽修廠賣了!然後拿這十萬塊合在一起做點別的。”

“什麽?”

盧靜和曲萌萌幾乎同時驚呼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康寧好一會兒,隨後相互對視起來。盧靜只是覺得太突然,而曲萌萌不能理解歷來穩重的康寧怎麽會提出這樣一個草率的建議,不由滿腹疑惑思索起來。

康寧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是他接到高青華的電話後反復考慮做出的決定。康寧萬萬沒有想到,隔壁正在施工的安通廠的新老闆,竟然是自己一直對她懷著一股莫名情愫、也極爲喜愛和尊敬的人——鄭怡!

康寧知道,身爲司法局稽查科科長的高青華絕不會騙自己,以高青華所處的位置和一貫的性格分析,他絕對不會對這樣的大事馬馬虎虎以致搞錯,相反,通過這件事康寧非常佩服高青華的工作效率,短短十多個小時就打探到準確的消息已十分難得,而且還是在春假期間,十幾個小時中還有八個小時需要睡覺。

高青華的消息非常詳細:安通廠大約在一個月前已經被更名爲華通汽修改裝公司,企業法人登記爲鄭怡,春節前就已獲得國家一類汽車維修企業的資質,註冊資金五千萬。

這個在淚江橫空出現的首屈一指的企業,正是在年前康寧所在的汽修廠頻生阻力的時期註冊的,也就是說不知不覺間與康寧所在汽修廠一牆之隔的安通,早已在一個月前轉到鄭怡名下,而在這段時間裏鄭怡竟然毫無異狀、沒有一點消息透出,讓康寧不得不將目光轉到了方雄身上,如果能證實倪三害死了王叔的話,康寧真的不敢想象方雄和倪三之間到底存在何種聯繫?

如果幕後之人真是方雄,康寧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更不用說如何去面對美麗善良、純潔得宛如一朵盛開荷花一樣的鄭怡了。

聯想到昨天傍晚登上房頂的一番觀察,康寧預感到其中的潛在危險,因王叔被害而産生的滿腔哀傷和仇恨仍然被他緊緊壓在心底,他再也不能忍受身邊勝似親人的盧靜,再受到任何的哪怕微小的點滴傷害,否則康寧真不知道到時自己會作出什麽事情來。

更讓康寧憂心忡忡的是,厚重黑幕背後那雙看不見的眼睛正在虎視眈眈盯著盧靜那塊小小的底盤,而且爲了那塊小小的底盤不惜傷害一個無辜的生命,由此可見這幕後黑手的有恃無恐。也正因爲如此,康寧感到十分憂慮和不安,有時康寧心中甚至浮起這樣的念頭,那雙邪惡殘暴的眼睛不單止盯著廠子,還盯著自己深愛的盧靜,因此權衡之後,康寧果斷定下以退爲進的策略,向盧靜提出賣廠的建議。

遇到這種大事曲萌萌聰明選擇了思考而不是發表意見,她回來的當晚聽鄭怡提起之後,也知道王叔的慘死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因此她只能難過看著盧靜。

長時間的思考後,盧靜向康寧歎息道:“說實在的我也真的累了,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今天,好幾次我也想把廠子賣掉,特別是王叔遇害之後我差點就想扔下不管了,可是轉念一想,爲這個廠子我投入了多年的積蓄也寄託著很大的希望,特別你到來之後我有重拾信心,唉——如今都這樣了那就賣了吧,賣了也省心,可是該賣給誰啊?倪三嗎?我就是一把火燒了也不會賣給他!”

“靜姐別難過,你先聽我說。”康寧拉過盧靜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裏:“咱們賣給怡姐吧,估計怡姐不會拒絕。”

“你瘋了?怡姐要廠子幹嘛?”曲萌萌沒等驚訝的盧靜有何表示,立刻站起來盯著康寧吼道。

康寧知道自己將要說出的事情估計兩人難以解釋,於是伸出左手輕輕握住曲萌萌的手讓她坐下:“靜姐、萌萌,請冷靜聽我說完,說完之後咱們一起再到廠子實看看,估計你們就明白一些。”

康寧看到兩個美麗的女友點頭同意,於是就將自己整理過的情況一一說出,話中儘量避免兩人可能因此對鄭怡産生誤會,誰知一席話說完之後,曲萌萌還是憤怒跳起來要衝向大門。

眼疾手快的康寧一把樓住衝動的曲萌萌,盧靜也過來連聲勸解:“萌萌你冷靜些,我相信你怡姐一定還蒙在鼓裏,你這樣去質問她一定會很傷心的,萌萌,你聽我說……”

曲萌萌在康寧懷裏拼命掙扎著叫喊著:“我不,我就要去,這麽大的事情難道她一點也不知道?就算她不知道我也要去問她,爲什麽她老公這樣做……放開我……嗚……我打死你……你放開我啊……”

看著拼命掙扎和捶打自己的曲萌萌最後抱著自己的脖子嚎啕大哭,康寧心疼輕輕拍著她的背:“別難過萌萌,我相信怡姐不是那樣的人。你們三個姐妹認識那麽多年了,還不清楚各人的品性嗎?咱們也不能因此而怪罪怡姐,甚至不能怪罪方雄,在事情弄清楚之前,咱們不能因一時的激動作出後悔的事情來。別哭了,來,坐下喝杯水吧。”

冷靜下來的曲萌萌淚眼汪汪走到盧靜身邊:“靜姐,我多想怡姐一點也不知道啊,可萬一怡姐要是知道又不跟咱們說,咱們可怎麽辦啊?”

“不會的,來,坐下。”盧靜拉著曲萌萌的手坐下,心疼給她擦淚:“你忘了?雖然咱們年紀相差幾歲,但都是一個母校畢業的,我工作的第一年你和小怡還在成都念書,咱們回母校參加校慶時一見投緣,到如今都快九年了,這麽多年來你和小怡相處的日子比我多太多了,難道你還不瞭解她的性格嗎?放心吧,你怡姐不是那樣的人,你可不能錯怪她。”

康寧見兩人都情緒穩定就給高青華打了個電話,高青華一聽立刻答應馬上出發,於是康寧叫上盧靜和曲萌萌,開著車向廠子趕去。

三人剛進到廠子不久,高青華的微型車也風風火火開進廠裏,令康寧意外的是,刑偵隊副大隊長杜建武和高青華在一起,下車後並肩向自己走來。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08 AM

第七十六章 阻力重重

高青華和身穿便衣的杜建武走向康寧三人,站定後杜建武熱情向康寧伸出手來,康寧雖然有些驚訝,但也禮貌伸出手。

兩隻大手接觸的刹那間,康寧立刻明白杜建武的用意,心念一動,手掌在杜建武堅如鐵鉗的緊握中微微一抖,轉個小小的弧度隨即輕鬆滑出杜建武的掌握,滿臉驚訝的杜建武重重點點頭:“我信了!”

康寧頗爲不滿瞪了高青華一眼,高青華也不在意,看著杜建武哈哈一笑:“我這兄弟不錯吧?哈哈!”

高青華轉而對康寧說道:“沒事,自己哥們兒你別在意,我可什麽也沒說,只是和他說了一句打不過你,他一聽就跟著來了。”

康寧無奈想:這還算沒說?一句“打不過”的話比說什麽都害人,誰不知道部隊裏戰友之間那份勝似兄弟的情感和義氣?這杜建武已經算是斯文人了!

在高青華的詢問下,康寧將自己的發現的情況和想法簡要告訴高青華和杜建武,兩人一言不發就登上梯子上到倉庫頂四處張望,康寧看到盧靜和曲萌萌也登上樓梯連忙過去保護,等兩人顫顫悠悠爬上房頂之後康寧才幾步登上去。

十幾分鐘後,衆人下來先後回到辦公室,在高青華的建議下,康寧把盧靜和曲萌萌打發到自己宿舍,三個人關上門開始交流。

杜建武略帶歉意看著康寧說道:“五天來我們查遍了整個淚江範圍內的翻斗車和白色麵包車,最後一無所獲。案發那天,淩晨因爲一直下著雨,我們也提取不到有效的腳印和指紋,所以案情毫無進展。昨天我接到通知,要我放下手頭的這個案子轉而負責另一起槍擊案,所以估計很長時間內幫不上什麽忙了。你剛才的分析很有道理,我看還是要小心些,因爲……”

“小杜你直說行了,不是外人。”高青華看到杜建武猶豫了一下便出言解釋。

杜建武點點頭:“好吧,我就直說了!以我的估計,這個案子很可能到此爲止變成死案了,除非罪犯在別的案件中牽扯出來,否則很難進行下去,目前這個案子擺在那也沒人接,領導也不說話。”

康寧平靜問:“對不起,我只想弄明白是沒人願意接還是不讓接?”

杜建武沒想到康寧對自己內部的情況如此敏感,想了一下還是回答:“這我就不能說了,不過你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去理解。”

康寧明白杜建武的難處,頗爲感激對他笑一笑,轉向高青華說道:“大哥,你的意見如何?”

高青華歎了口氣:“淚江很亂,遠遠不像表面上看的那麽簡單,小杜告訴我,前晚倪三見到他冷冷一笑扭頭就走,倪三的跟班還囂張警告小杜別自找麻煩,否則就到下面縣裏去呆一輩子,果然昨天小杜就被調到另一個案子去了,這幫人背後勢力大著呢!”

說到這裏,他臉色越發慎重起來,“幾年來建築工、采砂場、採石場不少火拼死人,基本都不了了之。九個月前一把大火將上游江邊的幾家木器廠燒得精光,燒死十四個人,也是小杜負責的案子,結果被匆匆判定爲電路火花引起的火災,屍體火化之後,解剖的報告突然被新的報告所替代,爲此小杜層層上報據理力爭,可第三天就被派去黨校學習半年,如今火災的痕跡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十多棟高級別墅。唉——我說這些,你能理解吧?”

康寧的心沈了下來,他鐵青著臉點點頭:“大哥,我建議把這廠子賣了,盧靜也同意。”

高青華一愣,與杜建武相視一眼,看到杜建武點點頭就問道:“小杜,你的意思是……”

“還是賣了吧!我同意吳老弟的分析,這是目前所能想到的最穩妥的辦法,我想如果不儘快賣出去的話,說不定麻煩更大,咱們也不可能天天在這呆著。唉——我這警察當得真他媽窩囊,要早知這樣當初我還不如留在部隊裏!”

杜建武沮喪低下頭,從兜裏掏出煙點上猛吸起來,看到大家都在難過沈默,杜建武接著說道:“咱們四川是傳統的軍工企業分佈區,許多人都會製造槍支,文革期間也流失很多,從我所掌握的情況來看,雖然通過三次大的收繳行動,但散落在民間的槍支還不少,連月來發生的多起流氓團夥聚衆鬥毆事件和幾起槍擊案,就能想象到情況的嚴峻,以後大家注意一些。”

高青華點點頭對康寧說道:“你等會兒去買台手機吧,害得我滿世界找你,上午我打到廠裏兩個電話都沒人接,第三個電話守門的小夥子說你出去了,我試著再打大姐家的電話才找到你,累死人了,萬一有急事怎麽辦?”

康寧歉意笑了笑:“好吧,等會我就去買一台。”

杜建武拿出張名片遞給康寧:“老弟你拿著,上面有我的手機和傳呼號碼,有事你就找我,別客氣。”

康寧站起來接過名片:“謝謝你杜哥!”

“謝什麽啊,要真謝我哪天有空教我幾招。”原本一臉冷漠的杜建武此刻看著康寧直笑,讓康寧尷尬不已。

高青華也站起來說道:“客氣什麽?小杜也別見外,哪天有空咱們約上老弟,到咱們局裏的訓練場好好出身汗。你還別說,咱們單位有幾個獄警身手都還不錯,我以前沒事常抓那幾個小子來陪練,別看他們打不過我但也狂著呢,要是讓他們見識了我這兄弟的功夫之後,估計一輩子都不敢再牛逼了,哈哈!”

送走高青華和杜建武,康寧心想打死我也不會跟你去一堆警察的方。走進宿舍,康寧看到盧靜和曲萌萌躺在自己床上說悄悄話,那迷人的體態和充滿屋子的誘人的體香讓康寧怦然心動,站在一旁欣賞和好一會,康寧才輕聲說道:“大哥他們走了,咱們也走吧。”

“去哪兒?”曲萌萌很快坐起來看著康寧。

康寧微微一笑:“先送你回家吧。”

“你休想!我剛才給家裏打了電話,汪家已經向我父母道歉,汪子涵親口向我爸保證不會爲難我們家任何人,說以前的承諾還算數,我父母也放心了,哼!你這色狼,想趕我走?我偏不讓你如願,今晚我還要和靜姐睡!你滾一邊去!”曲萌萌說完再次躺下。

第一次被稱爲色狼的康寧目瞪口呆,看著躺在床上的兩個美人在嘻嘻笑,康寧心裏懊惱不已但又毫無辦法。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10 AM

第七十七章 等待

康寧看到兩個女友沒有一點起床的意思,乾脆就駕車出去買了兩張不用身份證的神州行卡,一台小巧的金屬殼摩托羅拉V998手機,再給雨生和兩位女友買了兩袋點心就返回廠子。

康寧走進宿舍,發現盧靜和曲萌萌還躺在床上竊竊私語,便將點心放到書桌上,隨後到牆腳插座位置給手機充電。

曲萌萌聽到腳步聲知道康寧進來,原以爲他會過來說些什麽,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立即坐起尋找,看到康寧拿著本書逍遙睡在躺椅上不禁有點生氣,剛想下床穿鞋過去教訓一下,康寧適時說話了:

“書桌上有幾樣點心,你倆就對付著用吧。”

早餐沒吃好的曲萌萌早就餓了,聞言連忙過去打開,見是自己愛吃的松仁酥餅和蛋蛋卷之後心情大好:“還算你有良心,靜姐起來吃點吧……你……吳小華說你呢看什麽看?你這懶惰的傢夥,還不快去倒兩杯水來侍候姑奶奶?”

康寧苦笑著放下書,到雨生的小屋盛上兩碗小米粥,端回宿舍放在桌上,看兩人搶過去吃得香也頗爲高興。

等兩人吃完康寧收拾乾淨,三人一起上車到市場買了大包小包的菜,隨後返回盧靜家中。

盧靜本想叫鄭怡來吃完飯,電話打通後才知道鄭怡陪同她母親到成都看病去了,估計三、五天後才能回來,於是康寧自然就成了給盧靜打下手的小工,原來從不願進廚房的曲萌萌也綁起圍裙瞎忙活,毛毛躁躁淨幫倒忙,就差沒把手剁下鍋裏煮了,結果一頓飯晚上八點才做好。

嘻嘻哈哈吃完飯,康寧見曲萌萌住在這裏,只好打定主意返回廠裏宿舍,尚未開口就看到盧靜期盼的眼神,康寧心裏一熱也就打消回去的念頭,麻利收拾餐桌。

三人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討論著廠子的問題,康寧將杜建武和高青華的意見轉述盧靜,隨後康寧說道:“這個廠子最好能賣到怡姐名下,今天大家都已看到四周形,賣給別的任何人都不妥,說不定將來還牽扯不少麻煩事,對人對己都沒有益處,我估計現在怡姐還不知道這件事,一旦她知道了估計也會幫忙的。”

曲萌萌問道:“靜姐,你這廠子值多少?”

盧靜想了一下:“買的時候很簡陋,連皮花了一百二十萬,推倒原來的幾間瓦房和簡易棚子,建了車間、倉庫和一棟辦公室,還有大門圍牆什麽的,加上添置的機械設備等等一起花了五十六萬,總共花費一百七十六萬。到去年底爲止共賺回八十五萬左右,要不是被砸估計差不多夠一百萬。賺錢主要是去年下半年那三個月,特別是十一月,交完稅還有三十萬左右的利潤,如果能再幹半年就好了!”

“真可惜了!那麽,你想多少錢賣給怡姐?”曲萌萌接著問。

盧靜想了一下說道:“自己姐妹多少錢有什麽關係?估計小怡還不知道這回事呢。”

曲萌萌聽盧靜如此一說,也就不好再提錢的問題,她猶豫了一下轉向康寧問道:“哎,你說,如果靜姐賣了廠子接下來做點什麽好?”

康寧也沒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出於規避風險的目的,他只能是先提議賣掉廠子,如今曲萌萌一問他不由得加以考慮,否則總不能讓盧靜閑在家裏坐吃山空吧?

想了一會兒,康寧從容說出自己的想法:“如果能把廠子順利賣掉,我建議靜姐休息一段時間,至於做點什麽那是後一步的事情,可以有充裕的時間來考慮,但鑒於淚江如今的混亂治安以及靜姐的實際情況,我覺得以後無論做什麽都儘量到別的方去做,比如成都,或者是某個風景秀麗的海濱城市都行,換個環境可能更爲有益。”

盧靜聽完心裏一動,知道康寧是在爲她著想,心裏感到甜滋滋的。但曲萌萌不願意了,作爲小學教師的曲萌萌無論如何捨不得盧靜離開淚江,更捨不得自己深愛著的康寧離去,但想到康寧如今的處境以及三人之中的複雜情感,曲萌萌的情緒一下變得十分低落,低著頭仿佛在考慮點什麽,但康寧知道她在傷心難過。

“咱們先不用想得那麽遠,一切等怡姐回來再做定奪,還有五天廠裏的工人就要上班,到時怡姐也該回來了,什麽事情只能到那時解決,這幾天咱們能做的只有等待。”康寧的一席話將盧靜和曲萌萌從聯想中拉回到現實中來。

盧靜看了一眼牆上的鍾:“小寧你先去洗澡,今晚就睡隔壁那間客房吧。”

康寧答應一聲起身離開,曲萌萌第一次聽盧靜把康寧叫做“小寧”,而不是吳小華名字中的“小吳”或“小華”就感到奇怪,等到康寧走進浴室關上門就向盧靜問道:

“靜姐,你怎麽叫他小寧啊?”

盧靜甜甜一笑:“小寧是他的小名,他說他家裏人都這麽叫他的,後來我也就叫順口了。”

曲萌萌不滿說道:“這可惡的傢夥!哎,我總覺得他還有什麽事情瞞著咱們。靜姐你想想,剛開始見到這傢夥時只是以爲他會修車而已,後來越看越覺得他無論談吐風度都出人意表,月初他竟然又能看出汪子涵那麽少見的頑疾,上次咱們一起審他,也只弄明白他還會點中醫,我現在突然想起上午在他宿舍裏發現的英語專業詞典,旁邊還有一本象備課教案本那麽大的本子,當時我胡亂翻了一下看到裏面的英文寫得非常棒,好多我都不認識感歎一會也就沒在意,如今想起來更覺得裏面有問題了,你想想,一個修車的小子會中醫,如果再會英文這不是挺奇怪嗎?對了,上次救人摔傷手臂的事,你說他還會功夫,這樣一個人悠哉遊哉的整天在咱們眼皮底下晃悠,是不是咱們忽略了什麽?”

盧靜聽完一愣,仔細一想何嘗不是?她和康寧在一起的時間最多也最瞭解康寧,只因平時那深切的愛戀和滿足而疏忽了許多細節,如今聽曲萌萌提起不由想起和康寧在一起的許多經歷,發現此時的康寧遠比一直存在印象中的那個形象要深刻得多!

盧靜坐直身子說道:“對啊!你不說我還糊塗著呢,上次王叔胃疼我跟他一起去買藥,記得他對售貨員推薦的藥物無動於衷,脫口就說出我聽不懂的兩個藥名,買回去第二天開始王叔的老胃病就好轉了,當時我發現其中一種藥全是英文,要是他看不懂如何指點王叔服用多大劑量?對了,咱們那條道上的修車師傅都開玩笑叫他外科醫生,我一直以爲是他修車技術好,可如今想起來就覺得有點不對,別的師傅工具都隨意放在上,只有他的工具擺放得整整齊齊還真的象醫生動手術一樣,就連整天泡在名利場中的方雄,見到他的氣度和涵養也嘖嘖稱歎,不行!這傢夥不知還藏著多少事情,今天非得弄個明明白白不可,否則,那天咱們讓他賣了可能還傻乎乎幫他數錢呢!”

曲萌萌一聽正中下懷,立刻湊到盧靜耳邊說出自己的餿主意……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10 AM

第七十八章 一發而不可收拾

洗完個澡吹幹頭髮,康寧穿著件咖啡色暗花睡袍一身輕鬆走出浴室,愜意深深吸了口氣,陶醉到一半就被人推了一把。

“一邊去!”曲萌萌抱著替換的睡衣走進浴室關上門。

康寧看著關閉的浴室門搖搖頭,回到客廳發現一杯新茶已經擺在自己坐位前的茶幾上,心裏一暖對盧靜笑道:“你總是這麽細心!”

盧靜笑了一下,也沒在意繼續看電視,不象平常時候總喜歡聊聊。

康寧感覺氣氛有點怪,但也看不出怪在哪里,喝了一會兒茶想了想進入盧靜臥室,從床頭櫃上拿起自己買回催眠的那本心理學新著《高貴與卑微》,回到客廳和盧靜打個招呼就走進客房。順手掩上房門之後,康寧打開臺燈關掉壁燈,往大床上一躺擺成個弓狀的舒服姿勢看起書來,看了半個小時睡意襲來,也就放下書關燈進入夢鄉。

迷迷糊糊中,康寧感覺自己的手腕正被慢慢勒緊,肌膚自然生出的感知和一直存在的危機感,在強橫意念的刺激下驟然發動。

客廳透入的微光中,康寧不可思議一手撐著枕頭瞬間倒立起來,另一隻被纏上布條的手以看不清的速度劃出幾道幻影般的痕跡。只聽兩聲嬌呼響起,心念如電的康寧心中大駭,觸電般鬆開緊握著的繩頭飛快落在床上,這一過程只要了不到短短三秒鐘時間,等康寧伸手按亮臺燈,眼前的情景令他啼笑皆非。

盧靜和曲萌萌嬌嫩的脖子被一根長長的睡袍腰帶纏在一起,背靠背倒在床沿上劇烈咳嗽,康寧連忙解開已經鬆動的繩圈把兩人先後抱到床上平躺著,一邊小心檢查兩人的脖子嘴裏一個勁道歉:“對不起靜姐,對不起萌萌,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們,我糊塗了、糊塗了,還以爲是做夢呢……等等……”

康寧飛快出去用大杯端來杯水放在床頭櫃上,手忙腳亂扶起盧靜和曲萌萌斜靠在床頭的實木裝飾牆上,捧起水喂兩人喝下之後,盤坐在兩人之間,這個看看那個瞧瞧,主意全無。

曲萌萌“嗚——”的一聲哭了起來,兩隻粉拳不停落在康寧赤裸的胸膛和肩膀上:“你真想勒死我啊你……”打了一陣就心情複雜撲在康寧肩上哭起來。

康寧一手抱著曲萌萌的腰,另一手輕揉盧靜的胸口助她止咳,看到距離稍遠乾脆一把將盧靜帶入自己懷中,痛惜愛撫著她的背,痛得滿臉淚水的盧靜這才緩過來,抱著康寧委屈流淚。

好一陣安慰之後兩人平息下來,曲萌萌根本就不考慮是自己的偷襲所致,嘴裏一串串“心狠手辣、冷酷殘忍”絕不重復哭罵讓康寧頭大如鬥,盧靜則是連聲埋怨,一雙素手緊緊捏住康寧腰間的軟肉如調解聲量旋鈕般轉動,心中慚愧歉意滿懷的康寧,此時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咬著牙無比悲壯忍受著,讓兩位花容月貌的女友盡情發洩心中的委屈。

等曲萌萌終於沒有新詞罵出口了,盧靜也無力鬆開手,擦去眼淚看到康寧腰間一片紫紅,她又立刻心疼撫摸起來,康寧看到這個情景十分無奈,連忙扶著睡衣鬆動春光盡露的曲萌萌靠在床頭,捧起盧靜的手不解問道:“你們怎麽進來了?”

盧靜還沒說話曲萌萌的粉拳又落下來了:“你這個混蛋,我和靜姐只不過是想公審你一回,誰知道你就痛下毒手,差點就勒死我了,我打死你……”

康寧聽完暗暗叫冤,要不是及時聽到兩人的哀叫,此時眼前的嬌人恐怕已經香消玉殞了,儘管如此康寧還是誠懇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不過可要記住了,下次千萬不能再這麽幹,我一不小心可能會出人命的!唉——萌萌、靜姐,咱們之間的情感你們也都明白,想問什麽直接問就是,哪用什麽”公審”啊?看看你倆現在這副樣子,滿臉鼻涕眼淚的哪像個法官啊?”

兩人聽康寧前面的話還算舒心,聽到後面頓時大怒,猶如兩隻盛怒雌虎般雙雙躍起,將康寧撲倒在床上又捏又咬發起狠來。

早已被眼前兩個衣衫不整的女友誘惑得渾身發燙的康寧,在熾熱嬌軀的摩擦擠壓下哪還守得住靈台那點可憐的清明?只見他悄悄伸出右腳,在靈活的腳趾按滅臺燈的瞬間,立刻發動無可阻擋的強大反擊,柔媚的盧靜最先被康寧火熱的身軀覆蓋而不斷碾磨,一雙修長的粉腿掙扎兩下隨即就被康寧有力健美的雙腿緊緊纏住,幾聲嬌哼之後就全無抵抗抱緊了康寧的腰喘息呻吟起來,曲萌萌剛要停手就被康寧輕鬆橫置床上,兩片潤澤的丹唇刹那間就讓康寧火熱的親吻封堵,豐滿的雙峰同時在一隻溫暖動人的大手親撫下開始顫抖……

二十多分鐘後,隨著盧靜那如泣如訴的一聲嬌呼散去,期待已久的曲萌萌被那火辣辣的強大侵入激起一陣抽搐,那刻骨銘心的久違快感瞬間將她淹沒,片刻之後便在康寧溫存的催動下蠻腰起伏盡情迎合起來,喘息聲嬌吟聲悠悠回蕩延綿不斷……

不知過了多久,從天旋轉中悠悠醒來的盧靜睜開眼,就看到康寧滿是愛意的明亮眼睛,她輕輕親了一下康寧的嘴角,看了眼另一側枕著康寧右臂含笑入睡的曲萌萌,歎了口氣伏在康寧耳邊柔聲說道:“我知道這一天總歸會到來,誰知會來得這麽快,讓我說不清道不明是愛是怕還是別的什麽!唉——一發而不可收拾啊!小寧,你打算以後怎麽對待萌萌啊?”

早已反復考慮的康寧抱緊盧靜,深情吻了吻她美麗的眼睛:“我沒有任何理由去強迫一個人愛或不愛,只能順其自然了!我不願意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難過,不願大家痛苦壓抑情感備受煎熬,我盼望大家都快快樂樂的,只要和你們在一起一天,我就竭盡全力讓你們快樂一天幸福一天!靜姐,別怪我花心好嗎?我實在捨不得你們任何一個人,我愛你靜姐!”

這時曲萌萌發出一聲嬌弱的夢囈,康寧給萌萌輕輕換了個睡姿,抽出手臂輕柔細心給她拉上被子,曲萌萌向外轉了個身,又再甜甜睡去。

康寧轉過身來,將豐潤姣美的盧靜緊緊抱起,擁到自己胸口靜靜看著她的眼睛:“靜姐,想問什麽就問吧!”

盧靜搖搖頭溫存捧著康寧的臉:“姐姐不用問,姐姐好愛你!”

此時,任何的言語都顯得無比蒼白,一個會心的眼神一次輕輕的接觸,遠遠勝過一切言語的表達!

一陣冗長的熱吻之後,激動的康寧鬆開雙手轉到盧靜身上,以飽滿的激情和深切的愛憐,徐徐親吻她姣美的容顔、親吻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13 AM

第七十九章

鄭怡回到淚江已是第四天下午,把車開進車庫之後她就給盧靜撥打電話。

“我回來了,在哪呢?”

康寧拿著盧靜的手機笑著回到:“怡姐好!靜姐在做飯你稍等。”

盧靜擦擦手接過康寧遞來的手機:“快過來吃飯吧!”

“你不叫我也要去,我家小阿姨明天才回來,不到你那蹭飯我上哪填肚子去?”鄭怡爽朗笑著:“對了,萌萌呢?”

“前天就回家了,估計現在還在家裏呆著,我多做點菜,你給她電話讓她一起來,好了,我忙了啊!”

鄭怡一邊走上樓梯一邊往曲萌萌家打電話:“你好!是阿姨啊……呵呵,好的……萌萌,死丫頭我回來了……哎呀別廢話,快過來我在家等你,就這樣,拜拜!”

鄭怡舒舒服服洗個澡換上身舒適的休閒服,曲萌萌適時在大門外按響了門鈴,鄭怡應了一聲略作梳理快步下樓,打開大門就對曲萌萌問道:“家裏沒說你什麽吧?”

“沒事,離家二三十天讓他們嘮叨嘮叨也沒什麽。”大大咧咧的曲萌萌說完就要往裏進,卻被鄭怡一把攔下。

“估計這時靜姐的菜都快做好了,快走吧我餓了。”

曲萌萌紅著臉也沒說什麽,不一會和鄭怡走到盧靜的家門,看到康寧一臉微笑幫自己兩人接過包,鄭怡楞在門口看著康寧好一會才驚歎道:“臭小子什麽時候刮掉小鬍子的?老天,真沒想到你竟然那麽帥了!嘖嘖!迷死一條街的女人了。”

康寧看了曲萌萌一眼轉身將兩個小包掛到衣帽鈎上,曲萌萌卻滿意偷偷笑了。

三人胡鬧了一夜的那天清晨,醒來的曲萌萌感到心慌意亂無比羞澀,看到房門緊閉盧靜已經離開,什麽也不想就一個勁往康寧懷裏鑽,緊擁片刻就被康寧的小鬍子紮得一身酥軟撩起心火,又再折騰了近一個小時才精疲力竭安靜下來。曲萌萌恢復力氣之後,第一句話就是惱羞成怒命令康寧馬上刮掉鬍子,否則見一次拔一次!

其實康寧本來就不願意留鬍子,半年來數次想刮掉可又一直猶猶豫豫,此時看曲萌萌對自己的鬍子深惡痛絕,想了一下乾脆就到浴室鏡子前刮了個精光。回到房間竟然讓曲萌萌看呆了,情不自禁抱著康寧美美親了個夠。曲萌萌剛走,醒來的盧靜驚見康寧的嶄新形象,呆了好久之後激動摟著康寧又摸又親看個不停,激動之下兩人再次倒到了寬大的床上。

晚飯做好,四人圍著飯桌坐下尚未舉杯,康寧就被三個小別重逢的美女盡情調侃,早已摸透各人脾性習以爲常的康寧顯得從容自如,手中的筷子卻一點不慢,直到三盤精美的葷菜被康寧吞下快一半時,三人這才發現情況有異,立刻大呼小叫忙碌起來。

三人夾了幾口菜盤子就已見底,不約而同氣惱擡起頭想痛駡康寧,卻看到康寧已經坐在客廳沙發上悠閒喝茶了。無奈的三人正考慮是否再煎幾個蛋的時候,一曲悠揚的口哨聲從客廳傳來,三個女人先是稍稍楞了片刻,聽明白曲子之後更是怒不可遏——第一次發現這傢夥能吹出如此動聽的口哨曲,竟然是一首淒婉的《賣花姑娘》,這不是拐著彎幸災樂禍嗎!

十分鐘後,頭髮蓬亂的康寧垂頭喪氣在小池子旁彎腰洗碗,很後悔自己只顧一時的痛快惹怒了三位姑奶奶,洗碗倒是輕鬆,可腰間和手臂上的疼痛卻十分難受。

收拾一清康寧回到沙發旁坐下,四人一面看電視一面聊了一會,康寧見盧靜和萌萌對轉讓汽修廠的事猶猶豫豫不願開口,微微一歎就對鄭怡說出其中一切。

極度震驚的鄭怡美麗的瓜子臉隨著康寧的敍述由紅到白、再由白變青,鄭怡沒等康寧說完就站起來,走到衣帽鈎前摘下自己的手袋,拿出手機按下個快捷鍵,電話一接通鄭怡快步走進盧靜的臥室並迅速反鎖房門,讓門外的康寧和盧靜、曲萌萌擔心不已。

約二十分鐘後鄭怡若無其事打開臥室門,輕鬆回到原位坐下,笑著看了看三人說道:“靜姐、萌萌,你們怎麽這副德性?還有你這小白臉,是不是老想著吃姐姐豆腐?”

康寧知趣笑了笑不敢答話,盧靜和曲萌萌看到鄭怡沒事也松了口氣,鄭怡轉向盧靜一把抱著她的肩解釋起來:“剛才我氣得質問老方,他說之所以事先不告訴我,就是想給我個驚喜,我說驚喜個屁!呵呵,難得他還有這情趣,我把靜姐想要賣廠子的事說了,老方一口就答應下來,讓我轉告靜姐價錢由靜姐說了算,我這才饒了他,下次他再敢幹事先不打招呼的事看我不收拾他!說吧靜姐,賣多少錢你說了算,明早我就和你一起到廠子把手續辦了。”

盧靜感覺裏面似乎有問題:“這行嗎?小怡你可別瞞著我什麽,廠子事小,要是難爲你我可不願意!”

“哪的話?靜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新廠子都在我名下你還顧慮什麽?老方也說這事由我全權負責,他還說原來也想和靜姐你提一提的,還擔心靜姐你不願意呢,後來別的事務太忙他也就忘了。靜姐,你還猶豫什麽?是不是怕賣給我吃虧了?”鄭怡解釋完開起了玩笑。

盧靜掐了鄭怡一把:“胡說八道!這樣吧,這廠子總共花了一百七十六萬,一年多來我賺回八十五萬,會計那都有賬,就給我九十萬行了。”

“這怎麽行?我能讓你白乾兩年嗎?上次聽你說做好了下去每月至少能賺二十五萬,這一年就三百萬啊!不行,這個價我沒臉接下來。”鄭怡一口拒絕盧靜的出價,看到盧靜仍要堅持立刻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誰都別說!一口價:按原價一百七十六萬賣給我,明簽合同我給你支票,不許再反悔了!”

“這——”

鄭怡拉著盧靜的手站起來:“靜姐你饒了我吧!我開一天車累死了,我得回去補覺了,這幾天陪我老媽在醫院,差點沒把我累個半死,好了!萌萌你們接著聊,明早九點我來叫你們。”

送走了鄭怡,曲萌萌和盧靜湊在一起低著頭竊竊私語,康寧眉頭一皺轉進盧靜臥室,伸手在枕頭凹陷處探了一下,隨即拿起濕漉漉的枕巾放到鼻子底下嗅一嗅,搖搖頭歎了口氣換上一條新枕巾,將蘸滿淚水的枕巾折成小方塊拿到浴室扔進洗衣機裏,回到客廳對盧靜和曲萌萌說“出去溜達一會”就開門出去。

康寧快步趕上鄭怡,在距離她亭亭玉立的背影三十米左右放慢腳步,一直送她走進自己家並關上大門。

細心的康寧仍然等候了半個多小時,直到鄭怡臥室裏的燈熄滅五分鐘之後,康寧確定鄭怡已經沒有外出的意思,看著那熟悉的窗簾歎了口氣,轉身返回盧靜的寓所。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14 AM

第八十章 安撫

深夜,盧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雖然與鄭怡認識了這麽多年,還是猜不透鄭怡的心思。

康寧輕輕推開臥室的門順手關上,看到盧靜還在睜著秀眼皺眉思索,笑了笑上床躺在她身邊將她抱在懷裏。

盧靜把臉貼在康寧胸口:“萌萌睡了?”

“嗯,想些什麽?”康寧輕聲問道:“是不是在想怡姐晚上的那個電話?”

盧靜擡起頭看著康寧的眼睛:“小寧你說會不會是小怡自作主張?要是這樣咱們可不能害了她啊,如果因此她兩口子鬧起來,以小怡要強的性子可不好收拾。”

康寧柔聲安慰道:“我估計方雄答應了,多幾十萬少幾十萬對方雄不算什麽,怡姐提出的這個價也較爲公允,我估計儀姐難過的只是這麽大的事情方雄竟然一直瞞著她,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騙的感覺是很不好受的,何況善良正直的怡姐那麽敏感那麽細膩。唉,也不知道方雄回來之後如何向怡姐解釋,弄不好這裂縫難以彌補啊!”

盧靜看到康寧如此善解人意,十分欣慰。她親了親康寧,將自己的身子貼得更緊:“小甯,姐姐好幸福!就這樣抱著姐姐睡好嗎?”

“不好!”

盧靜一聽大急:“今晚別來了好嗎?幾天來你把姐姐累壞的!”

康寧深情吻了她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讓你以後別自稱姐姐好嗎?”

盧靜好奇問:“我不就是姐姐嗎?”

“是,你永遠是我姐姐,但咱倆在一起時不許你自稱姐姐,要稱靜兒!”康寧認真回答。

盧靜微微一呆,隨即激動摟住康寧的脖子答應下來,誰知康寧的雙手又不聽話了,儘管盧靜斷斷續續說“你剛折騰完萌萌還不夠嗎”,但很快就在康寧的魔掌下失去了主張,結果這一晚盧靜又累壞了。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滿臉笑容的鄭怡將一百七十六萬元的現金支票雙手遞給心情複雜的盧靜,拿起辦公桌上的轉讓合同交給跟隨而來的中年男子:“趙律師,還有什麽補充嗎?”

一臉精幹的趙律師恭敬回答:“沒有了,昨晚根據您的指示我起草完合同之後傳給方總審核,方總告訴我他也是這個意思,我想他會滿意的。好了,沒什麽吩咐我先告辭了!”

“你請!”

鄭怡和氣與趙律師告別,看著趙律師的奧迪車消失在大門外,回頭對盧靜和曲萌萌說道:“靜姐、萌萌,我請你們吃西餐去,咱們好久沒一起出去吃飯了,小華你快去換衣服,整天穿著一身臭烘烘的工裝也敢靠咱們這麽近,真是的!”

康寧搖搖頭微笑著說道:“怡姐,有件事我得和你說,還希望能求得到你的同意。”

鄭怡頗爲驚訝看著這個從來不求人的傢夥:“什麽事那麽一本正經的?你小子皮癢了是不是?快說!”

“是這樣,這個廠子從今天開始屬於怡姐的了,爲了不讓這些弟兄們胡思亂想,我希望我能留下來一段時間,正好我也缺錢啊!”

看到鄭怡三人疑惑的眼神,康寧乾脆就將事情一一說出:“是這樣,我估計怡姐這新廠子建好還得三四個月,再把機器設備安裝和調試好至少還得加上兩個月。在這半年時間裏,外面那些優秀的師傅們不能閑著也不能走,否則我認爲怡姐將來很難請到技術這麽好而又通情達理的師傅,裏面有不少人才啊!如果讓他們跳槽了對怡姐可是個損失。再一個,如今這廠子名聲打響了,如果能接著幹下去直到並入新廠,我估計半年就能給怡姐增加一百二十萬到一百五十萬左右的利潤,這對怡姐對工人師傅們都有好處,我想靜姐也會同意的。”

鄭怡這才明白康寧的意思,感動之餘,她深情看著康寧好久。聯想到自己的丈夫,一雙秀眼隨即濕潤起來:“小華,姐姐不知怎麽感謝你才好?你替姐姐想得太周到了,這份情……姐姐記在心裏。”

盧靜和曲萌萌也沒想得那麽遠,聽康寧說完心裏既感動又驕傲,她們都慶倖自己遇到這樣一個重情重義心善良的男友,以致脈脈含情的眼睛裏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康寧尷尬清咳一聲:“就這樣吧,你們自己去吧,我得出去和大家把事情說清楚,還有,雨生今天要到重慶去考技師證,五天後才能回來,所以我得留在廠裏值夜班,靜姐、萌萌別擔心,廠子裏什麽都有,餓不著我的。好了,我忙去了。”

三個女人默默看著康寧挺拔沈穩的身影漸漸遠去,每個人心裏的感受都十分複雜,但有一樣是相同的,那就是每一雙眼睛裏流露出的欣賞和欽佩。

看到鄭怡駕著寶馬車與盧靜、曲萌萌一同離去,老李和所有人全都把正在擦拭化油器的康寧圍住了,老李上前拍拍康寧的肩膀憂慮問道:“老弟,廠子真的轉手了?”

康寧用擦布擦擦手:“是的!”

“哪咱們怎麽辦?靜姐離開了我心裏沒底。”“是啊!咱們也不知道新老闆咋樣,不行我可跳槽了,反正咱們廠出去的人不怕沒人要!”

“真這樣那得早點決定。”……

康寧笑著巡視大家一會,待安靜下來就說道:“我不是留下來了嗎?就是大家不問,我也要向大家通報清楚,新老闆就是剛才開車那個女的,她叫鄭怡,是靜姐的姐妹,性格不錯心也好,我從沒見過她做過對不起人的事。她愛人一說大家都知道,就是大大有名的方雄,咱們廠子旁邊和後邊新建的廠都是他們方家的,有方家這塊牌子咱們就能安心幹活了,根本不用擔心有人來搗亂,我想至少在四五個月之內大家的工作和待遇都不會變,之後要看新廠的安排了,我這麽說大家明白了吧?不明白儘管問別把糊塗事揣在心裏。”

大家聽完都放下心來,老屈還開起了玩笑:“我知道了,就是那個常來看咱們小吳兄弟修車的美人吧?哈哈,也真他娘的太漂亮了,害得我上次看著看著扳手掉了都不知道!”

衆人一聽轟然大笑,對康寧的豔福十分羨慕,隨即紛紛開起康寧的玩笑來。

康寧也不在意,笑了笑固定好面前待修車輛的四個輪子,仔細檢查一遍隨即鑽入車底。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15 AM

第八十一章 意外的發現

一切都平靜下來,盧靜放下沉重的負擔之後心情日漸見好,鄭怡接過廠子後每兩天就拉著曲萌萌和盧靜到廠子裡走走,看到生意紅紅火火和工人們都自有條不紊的工作,感激的鄭怡總是說愧對盧靜,讓大度的盧靜不少罵她。

雨生一回到廠裡包袱都沒放下,就跑到康寧身邊喜滋滋遞上技師證書:「大哥,你看!」

「看個封皮有啥看頭?快打開讓我看看裡面的內容。」康寧雙手都是油污,連忙叫雨生將證書打開,看完證書的內容和發證機關都準確無誤後,康寧高興誇獎起來,隨後對不遠處的老李大聲叫道:「李哥,麻煩你過來一下!」

老李應了一聲急忙過來,看到雨生傻乎乎還在打開著那本技師證,看了一眼高興說道:「我說呢,咱們雨生出息了!哈哈,我知道你師傅叫我過來幹嘛了,放心吧!等會我就跟老闆打電話,讓她從下個月起給你漲工資!哈哈,我忙去了啊!」

「雨生,今天你不用急著上班,回家一趟吧,把這好消息告訴你父母,讓他們也高興高興!」康寧和氣勸說道。

「我聽大哥的!大哥,我先走了,晚上我趕回來替你值班。」雨生說完興沖沖跑開了,讓康寧拒絕的話都來不及說。

老屈看著雨生跑遠就走到康寧身邊:「老弟,老哥我從不輕易佩服人,今天我不得不說佩服你老弟,無論手中的把式還是肚裡的心腸,老哥我挑不出半點毛病,能夠和老弟共事心裡舒坦啊!」

康寧剛想客氣幾句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擦乾淨手向老屈歉意一笑,走到一旁接聽電話。電話是高青華打來的,通知康寧說王叔明天火化,然後順便一起送回五十公里外的鄉下,村裡人已經選好墓挖好坑了。

第二天下午回來,所有人心裡都十分沉重。三天前村裡人就一致決定,把王叔葬在盧靜母親墳塋的旁邊,王叔的葬禮也辦得肅穆而隆重。康寧驚訝發現,王叔原來在村裡人心目中還有如此崇高的威望和良好的人緣,手持香燭的老老少少黑壓壓一片,王叔的數百名學生和親友都哭得不成樣子,許多當初阻擾王叔和盧靜母親走到一起的人也懷著愧疚的心情前來祭奠送行。這一對生前無法如願的苦命人死後能在一起,多少讓活著的人得到些安慰。

告別了高青華夫婦,康寧和萌萌扶著哭得梨花帶雨的盧靜返回家中,一直安慰到深夜盧靜才疲憊睡去。心情沉重的萌萌和康寧抱了一會將讓康寧送她回家,康寧理解和她一起下樓驅車離開小區。

曲萌萌親了康寧一下就在市府宿舍門口下車,康寧獨自駕車返回,心裡總在想著王叔遇害的慘狀,對遲遲找不到兇手感到十分憤怒而又無奈,所以車子也開得特別慢。

車子來到道路的拐彎處,康寧看到昏暗的燈光下一個人影伏倒在人行道與慢車道之間,正全力掙扎想要站起,卻又再次摔倒在滿是泥漿的小水潭裡。

康寧警惕四下張望,發現在昏暗街燈的映照下百米內沒有一個人影,連忙驅車到那人身邊停下。

康寧快速打開車門幾步來到那人身邊,一把將臉朝下的那人抓起移到面乾爽的樹下隨即檢查他的身體,最後震驚發現:他左手死死握住的右手被齊碗砍斷,左小腿也發生了骨折,正以一種畸形的角度搭拉在上。

康寧迅速解開夾克撕開自己的襯衣綁緊他的斷腕,看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想了想掏出手機給杜建武打電話,幸運的是杜建武剛剛從下面縣裡辦案趕回,正開車進入市區準備回家睡覺,接到康寧的電話問明點,五分不到即刻趕到現場,略作交談立刻與助手小沈一起將傷者抬上警車,拉響警笛開往醫院。

清理完手上和腳下的污泥鑽進車裡,康寧剛要駕車起步,突然記起傷者正是自己剛剛來到淚江時見過的「目的」酒吧的大堂經理,知道此人與盧靜、鄭怡和曲萌萌都挺熟悉,想了片刻立刻駕車朝杜建武所說的醫院趕去。

這是家不大的企業醫院,因為距離最近所以杜建武將傷者送到這裡,康寧快步走進急診室,卻看到傷者還躺在過道的手推車上,兩個值班護士急得蹦蹦直跳,康寧問過杜建武,這才知道值班的醫生出去喝酒回來就醉得一塌糊塗,怎麼叫也叫不醒,其他兩名醫生剛接到告急電話,估計沒個二三十分鐘無法到來。

康寧建議杜建武轉院,杜建武無奈回道:「哪都差不多,再折騰至少得要半個小時,還不如等等吧。」

康寧看到傷者無比痛苦的樣子,斷腕上的綁帶又因抬上抬下再度鬆開,獻血正在大量湧出切口。康寧心一橫對兩個驚慌失措的護士大聲說道:「你們一個止血,一個立刻化驗血型準備血漿,杜哥,和我一起把他推進手術室。」

杜建武一愣但還是照辦了,兩人將傷者推進手術室抬上那張簡陋的手術台,康寧四下一望立刻到門邊拿起件白大褂穿上,快步走到水池邊用肥皂洗手,同時吩咐護士用剪刀將傷者身上的衣服褲子全部剪開拿掉,自己回到器械台挑了雙乳膠手套迅速戴上,隨即走到手術台前熟練操作起來。

杜建武和小沈目瞪口呆看著康寧的一系列舉動,對康寧那種有條不紊的氣度和熟練的操作感到不可思議,杜建武只知道康寧是一個修車的,如今看他彷彿醫院醫生一樣熟練救人實在想像不到,傻了好久才與同事對視起來。

「隊長,你剛才在車上不是說你這兄弟是修車的嗎?這怎麼可能?」小沈看著自己的隊長覺得十分荒唐。

杜建武看了看熟練清洗傷口的康寧,眨眨眼又看了一會轉頭對下屬說道:「我騙你幹嘛?我哪知道我這兄弟還會修人?照我看,這手法比我見過的醫生強多了!」

兩人再次將目光轉向一面指導護士一面進行手術的康寧,實在想不通年紀輕輕的修車師傅怎麼會有這身本事?

兩位醫生匆匆趕來,一面更衣準備一面詢問傷情,等兩人穿上大褂戴上手套康寧卻脫下了手套轉過身來,兩人看到陌生的康寧十分困惑,但也急忙走到手術台前查看傷者傷情,看到斷腿和斷腕全都被十分準確合理的處理,就連斷口處的數條血管也以一種兩人沒見過的巧妙手法加以處理完畢。

康寧向兩位醫生微微一笑:「我胡亂做了些前期工作,其他我就不會了,麻煩二位了。」

兩位醫生一聽不高興張大嘴巴,心想你這手法還說是混亂做,你這不是打咱們的臉嗎?剩下沒多少活只等明天給斷腿拍片了。雖然如此,兩人還是客氣向康寧表示感謝,並詢問康寧的名字以及在哪個大醫院高就?

康寧微微一笑也不回答,正想藉故離開時,一直沒有失去直覺的傷者用虛弱的聲音叫住他:「大哥,我認識你,過來我和你說句話。」

康寧略一躊躇還是走過去,傷者讓他附耳過來低聲說了近一分鐘,只見康寧臉上毫無變化眼裡卻精光閃閃,幸好背對著眾人沒讓杜建武兩人看出什麼。

康寧向他點點頭回到杜建武跟前:「杜哥,這人是」目的」酒吧的大堂經理,讓我替他向酒吧說他不能上班了。」

杜建武點點頭:「咱們淚江不大,我也認識他,走,出去說!」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17 AM

第八十二章 決定

    三人走出急診室,來到門外的廊簷下停住腳步。

    杜建武遞給康寧一支煙,看到康寧禮貌地拒絕,這才想起康寧不吸煙,就自己點燃吸了兩口:「老弟,你怎麼會外科醫生這套技術?」

    「我老爸在老家是開診所的,從小到大我不少看他給人治病,久而久之也學會了些緊急救治的方法,我剛才看到傷者再不止血就麻煩了,於是也沒想那麼多就胡亂干,也不知處理對不對,不過有專業醫生來了就放心了。」

    康寧回答得很輕鬆,雖然一席話有些勉強,但也說得過去。

    杜建武雖有疑慮,但還是轉過話題:「你發現他的時候,邊上是否有人?」

    康寧認真回答:「當時沒看到有別的人,我送完朋友回家經過那裡偶爾看到他在掙扎,本來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離開算了,誰知到了邊上才發現他傷勢這麼嚴重。杜哥,什麼人和他有這麼大的仇恨,非把他傷成這個樣子?」

    杜建武歎了口氣:「這是黑道典型的傷害手法,剁下一隻手表明他們認為被害者手伸得太長,再打斷左腿是警告被害者以後不要再去某個地方或者最好離開本地,唉!這案子看來還得由打黑組來接,沒我和小沈什麼事,再說我手上這樁槍擊案還頭痛著呢!」

    康寧很擔心把自己牽連進去,腦子飛快一轉,對杜建武提出請求:「杜哥,我實在不願沾上這種麻煩事,上次王叔的死至今我心裡還堵得慌,你可得想個辦法別把我扯進去,要是警察再到廠裡找我瞭解情況,本來就人心惶惶的廠子恐怕就沒人敢來上班了!」

    看到杜建武在猶豫,旁邊的小沈一臉輕鬆地插話:「隊長,我看你這兄弟挺仗義的,人也老實斯文,就別再麻煩他了,說是咱們路過發現就行。打黑組那幫傢伙的德性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們根本就不會在這上面用心,最多向傷者問幾句做個簡單筆錄什麼的就算完了,這種案子什麼時候破過?我估計傷者十有八九都會閉上嘴的。」

    「好吧,就按你的意見辦,你這就去跟傷者知會一聲。」

    看到小沈快步走向裡面,杜建武轉頭對康寧說道:「高大哥下午才和我通了電話,說你們剛安葬完老人回來,還讓我哪天有空一起出去喝兩杯,我估計最近很難抽出時間,等忙過這陣子再說吧,到時你可一起來,我還想和你學兩招呢。行了,你也夠辛苦的了,回去早點休息吧,有事你就找我。」

    告別杜建武康寧開車返回,回到家裡見盧靜還在睡覺,就掏出衣褲口袋裡的東西換鞋走進浴室洗澡,把脫下的髒衣服放進洗衣機裡按下自動鍵,自己躺在已放入大半缸熱水的浴缸裡一邊清洗一邊靜靜思考。

    傷者叫羅鳴,他告訴康寧的消息十分重要:一個偶然的機會裡,羅鳴聽到包房的幾個客人喝多了就得意忘形地說起砸盧靜廠子的痛快事,正好羅鳴和盧靜、鄭怡幾個人都認識,羅鳴本來就對幾個美麗得不可方物的雅致女子很有好感,也聽說盧靜廠子被砸還死了人的事,於是就暗暗留心但也不敢將此事告訴任何人,生怕因此而給自己帶來麻煩。如今羅鳴被剁手斷足之後,滿以為難逃一死的他意外被康寧救起還為他及時進行手術,感激之下就將此事告訴與盧靜在一起的康寧,說出對方的外號叫「坦克」以及一些長相和特徵,並提醒康寧此人是江對面的東興一霸,自己受害的事情卻隻字不提。

    有了線索康寧終於興奮起來,被長期壓抑的復仇心理終於有了個宣洩的方向。

    他泡在水裡詳細考慮下一步該如何走,看到杜建武今天的忙碌樣子以及還不算深的交情,康寧決定輕易不去麻煩他,但要找出坦克此人還得需要高青華的幫助,手下管著眾多獄警的高青華,對淚江黑幫的情況要比自己清楚百倍。

    如今康寧考慮的只是什麼時候和高青華提起此事,又如何說才好?

    按照康寧的分析即使抓到坦克,他來個死不認賬誰也沒有辦法,說不定人剛抓進去命令放人的電話就來了。淚江如今的局勢以及方方面面盤根錯節的關係,讓康寧對通過正規渠道報仇伸冤毫無信心,聯想到自己如今的逃犯身份就更為氣餒--就連自己的義兄都在警局裡擁有不凡的影響力、自己的父親又是享譽八桂甚至在全國都頗有名氣的著名專家都無法替自己洗清冤屈,卑微渺小的王叔想要含笑九泉更不用奢望了!

    決定下來康寧就考慮進一步的行動細節。首先要弄清坦克的蹤影就必須得時常出去尋找,要出去沒有一個便捷的交通工具很容易留下隱患,萬一事情鬧大警方和黑道全都展開搜索,自己到時插翅都難逃,更何況還會累及自己心愛的兩個女人,因此,每走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從目前所掌握的情況分析,康寧發現淚江的黑幫遠比其他地方的黑勢力要殘忍和可怕得多,這些私藏槍支的傢伙更加蠻橫血腥和有恃無恐!試想,連警察都望而生畏的黑勢力全國能有幾個?這幕後的複雜背景由此就可見一斑了。

    再使用盧靜的車肯定不行,康寧還沒傻到要連累自己親人的地步,何況他還有著豐富的偵查與反偵察知識,紮實地掌握了普遍性的犯罪心理學,儘管沒有豐富的實踐經驗,但相對於一般的黑道人物甚至一般的警察還是高出許多,因此他決定另找辦法。

    浴缸裡的水早已變涼,康寧起身打開淋浴用冰冷的水一陣沖洗,擦乾身上的水漬再用電吹風吹乾頭髮,看著鏡子中的堅毅面容以及精壯協調的肌肉線條滿意地吐出口氣,拿過一條干浴巾圍在腰間便走出浴室,抬頭一看客廳牆上的布谷鳥石英鐘已是拂曉六點,康寧搖搖頭信步走進盧靜的臥室。

    康寧剛要上床,卻發現盧靜已經疲憊地睜開眼睛默默看著自己,於是伸手打開床頭櫃邊上的落地燈,將燈光調節到舒適的亮度就躺下抱緊了盧靜。

    「怎麼不多睡會?」

    盧靜抬手撫摸著康寧的臉:「睡夠了,萌萌在隔壁嗎?」

    康寧邊吻著她的脖子邊回答:「昨晚我送她回去了,靜兒,累嗎?」

    「嗯!像散了架一樣,全身酸痛。」

    康寧坐起來從床頭櫃上拿起遙控器,將空調的制熱溫度調高後下床去關閉臥室的門,回到床上輕輕騎在盧靜誘人的嬌軀上:「閉上眼好好躺著,我給你按摩一下。」

    「嗯,你可不能再使壞,我實在沒力氣了。」看到康寧溫存地除去自己的睡衣,盧靜紅著臉呢喃兩句呼吸就變得急促起來。

    康寧將脫下的睡衣放到一邊,面對盧靜極度誘惑的軀體深深吸了口氣,溫暖的大手開始給盧靜放鬆,不久修長的收指就準確地輕按在她肩胛和胸前的穴位上。

    「靜兒,這段時間廠裡挺忙,我估計不能每一天都回家睡了。」康寧用溫柔的聲音說道。

    閉目享受的盧靜睜開眼,不捨地看著正給自己按摩的康寧:「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擔心小怡給了咱們那麼多錢會讓她為難,想盡力幫她多賺點。唉--小寧,你對我們姐妹怎麼這麼好?」

    「你是我的寶貝,怡姐也是咱們的姐妹,我知道你會支持我的。」

    盧靜突然樓住康寧的脖子撒嬌起來:「可是我不許你總住廠裡,如今我不好意思去了,所以你至少兩天回家一次,不!三天回家兩次,否則我告訴萌萌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康寧憐愛地吻了她好久:「乖,躺下讓我給你好好按摩,我聽你的就是了。」

    「這還差不多……哦……好舒服……」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22 A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變廢為寶

    第二天中午,康寧端著飯碗和老李、老屈幾個人蹲著車槽邊上,一面吃飯一面商量眼前這輛黑色凌志400的電路問題,討論到關鍵之處康寧心裡一亮,幾口將碗裡的飯扒光,走回廚房洗乾淨飯碗就回到凌志車頭拆卸起來。

    摘下電路控制總成,康寧的徒弟小簡立即遞過點子檢測儀,康寧擺弄十幾分鐘後仍然找不到故障所在,於是趴在葉子板上想了很久,隨後將總成裡的控制電路板用電烙鐵融化焊錫小心拆下。

    康寧大膽的處置,讓周圍的李老等人驚訝不已。一般情況下沒幾個人敢卸下這麼嬌貴的電路板,通常是讓車主花一筆不菲的錢定購回一個新的控制總成換上就行了,如今康寧敢於卸下並果斷地再次拆出其中脆弱的電路板,怎麼不讓大家吃驚?

    康寧再次檢測後終於找到故障的準確位置,處理完畢又花了二十幾分鐘完成電路連接,將控制總成安裝回原位,放置好工具鑽進駕駛室稍作檢查就轉動鑰匙,一聲轟鳴凌志車發動機歡快地運轉起來,兩分鐘後進入穩定的怠速狀態。

    老李歎服地對鑽出駕駛室的康寧說道:「老弟高明啊!要是咱們誰有這本事?這輛車轉了三個廠才被迫送到咱們這來的,哪想到一個小時不到你就辦妥了,這一下就是六千塊錢修理費到手了啊!」

    康寧謙虛地笑了笑:「沒什麼,只是大家不敢下手罷了,前陣子我在一本雜誌上看到過與這類似的故障分析,只是琢磨了好一陣子才想起來,小日本的東西就這樣,玩來玩去就是不願用戶自己有能力維修,非得逼著你再買他那昂貴的總成不可。」

    看到徒弟小簡機靈地將自己剛才的操作步驟記錄在本子上,康寧高興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誇獎幾句,抬起頭走到自己的修理車位上。

    剛剛拿起手套隨意抬頭四顧,康寧意外看到會計室裡的小翠在默默擦眼淚。康寧想起上午趙律師帶來一位女會計清理賬目,估計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溫順勤快的小翠感到難過。康寧猶豫了一下還是擦乾淨手,不聲不響向會計室走去。

    小翠見康寧走進來連忙擦去眼淚裝著低頭看賬本。康寧一直以來對善良勤勞的小翠頗有好感,有幾次小翠偷偷幫著康寧清洗換下的全身衣服,讓康寧搖頭之餘心懷感激,如今看小翠曲線玲瓏的上身不時因抽泣而顫抖的傷心模樣,倒也別具風情嬌憐可愛。小翠曲線誘人肌膚雪白,相貌在美女如雲的巴蜀地區不算突出,但要是置身兩廣,她身後就會跟著一群流著哈喇子的壯小伙了。

    「怎麼了?受委屈了?」康寧拉過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下。

    見小翠只是搖頭不說話,康寧想起兩個多月前二十歲的小翠失戀後的模樣不禁莞爾,對小翠柔聲說道:「有什麼事就告訴我吧,別一個人憋著難受。」

    小翠哽咽地說道:「小華哥,明天我就離開這了。」

    「怎麼了?幹得好好的為什麼離開?告訴我誰欺負你了?」康寧吃驚地注視著小翠。

    說出離開的話之後小翠也好受了許多,用紙巾擦了擦淚抬起頭對康寧說道:「沒什麼,靜姐離開後我就想走了,到重慶我姑媽廠子裡幫忙去,今天新會計來了我也正好如願,只是她說話刻薄了些,讓人心裡不好受。」

    小翠見康寧帥氣的臉上閃過一絲難過的神色心裡一暖,她指著三十米外倉庫牆腳用篷布蓋著的一堆東西解釋道:「那裡有一輛報廢的北京吉普和兩輛遺棄的事故車,堆在那快一年了,今天新會計看了一眼說我懶惰,沒有及時匯報讓金屬回收公司拉走,既佔地方又影響清潔美觀,我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裡面的許多部件還是能用的,當破爛賣不了幾個錢太可惜了。」

    「你沒將這情況跟她說嗎?」康寧看了看自己一直忽略了的那堆東西問道。

    小翠氣鼓鼓地回答:「說了,可她說新廠子身價幾千萬什麼時候在乎那幾個小錢?並嚴令我三天內必須清理乾淨,否則下次她來就扣我工資,哼,我還不願做了呢,要不是靜姐讓我留下幫忙一段時間,我早就走了。」

    「你等我一會。」

    康寧說完快步走到廢品堆旁,解開篷布仔細看了一會,蓋好後回到小翠面前笑著說道:「行了,交給我吧,三天內我會整理乾淨的。好了,你也別難過,如果真的要走你可得通知你靜姐一聲,她離開後一直擔心你是否過得開心,好了我忙去了啊!」

    小翠看著康寧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隨後緩緩坐在椅子上托著白皙的腮巴發呆。

    康寧走到整理工具的雨生跟前,雨生連忙站起來等候康寧的話,康寧拉過雨生一邊走向那堆廢品一邊輕聲說道:「雨生,從今天起幫我個忙,每天下班之後咱們一起搗騰這堆玩意。」

    來到廢車邊上康寧揭開篷布,雨生勤快地拉開另一頭,三輛車子除了破舊的北京吉普還保持原狀外,其餘一輛三菱L300麵包車和一輛原裝豐田海獅只能依稀看出個模樣,康寧指著幾輛車子興奮地說道:「你看,吉普雖然破舊但底盤和車身都沒變形,這輛三菱的座位和其他許多配件都能用,邊上的豐田發動機和車頭算徹底廢了,可變速箱和許多配件還是挺好的,你還記得前兩天咱們去汽車配件市場拉配件時,見到的那台4Y發動機嗎?」

    「記得,至少還有七成新呢!好像標價三千五吧?大哥,你是不是想改裝成一輛吉普?」雨生立即猜出了康寧的意思。

    康寧看到平時憨厚的雨生慢慢開竅了心裡也高興:「對,那個機頭的型號和這個一模一樣,都是二點四排量,如果裝在這輛吉普上你說多帶勁?只是底盤和發動機座以及變速箱固定位置我頭痛,所以非得請你幫我才行。」

    「這不算很難,以前也幹過,實在不行我就將這輛豐田的相關底座割下來,想辦法焊接到吉普車底盤上,只是很廢時間,白天不能幹只能靠晚上估計得要十五天左右。」雨生撓著大腦袋細細盤算。

    康寧蓋好篷布拍拍手:「這沒問題,電路部分我負責,回頭我把相關圖紙找出來給你,底盤的改裝和加固由你負責,機械安裝的活咱們一起來,今天我手頭還有輛車等著收尾,明天下午下班咱們就去把那台發動機買下來,估計他不會賣出去這麼快。不過雨生,你得答應我,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咱們只能偷偷干!」

    「大哥你放心,打死我也不說出去!」雨生抬起頭堅定地看著康寧。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12:23 AM

第八十四章 不滅的記憶

    只用了兩個晚上,康寧和雨生就從廢車堆裡拆下幾乎所有可能用上的部件,並將那輛殘舊的北京吉普推到車間的一個角落。

    為了避免太過顯眼引來大家的詢問,康寧翻牆潛入隔壁的安通廠,在一大堆廢棄的報廢車中偷回兩副車牌,將其中一副重慶的民用牌掛在吉普車上,另一副竟然是偽造的武警水電部隊的車牌,被康寧小心收回自己的宿舍裡。

    第三天下午,在眾人的幫助下,這堆被拆卸得七零八落的報廢車殘骸終於被金屬回收公司拉走。

    下班後,康寧考慮到連續兩個晚上高強度的體力消耗雨生吃不消,自己也要回去和盧靜、萌萌聚一聚,於是就把4Y發動機與變速箱的圖紙給雨生送去,自己打個出租回到盧靜家裡。

    康寧洗完一個痛快的熱水澡出來,盧靜和萌萌已經做好飯菜,康寧美美地坐下大口享用起來,聽盧靜介紹兩道菜都是萌萌做的,康寧心中大感意外,嘴裡卻對萌萌烹調水平的迅速進步不奢讚美之詞。

    不知是何原因,三人自從那次同床以後,誰也不提及各自關係定位的事,相處得倒也自然默契,萌萌還和原先一樣親親熱熱地與盧靜說個不停,並不時給康寧一個白眼或者扔下兩句狠話,倒是康寧常被涼在一邊,讓野心十足的康寧心如貓抓卻無計可施。

    康寧覺得有趣的是,盧靜任何時候都叫他小寧,而萌萌從來不叫康寧的任何一個名字,只有在一種情況下例外,那就是激情迸發時萌萌都是滿口的「寧哥哥」叫個不停,彷彿要將平日想叫又難以啟齒的暱稱全都補回來一樣。

    用完晚飯,萌萌和盧靜洗完澡興趣盎然地下起了圍棋,憋了好幾天的康寧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回到客房裡看書,也許是疲倦的緣故,看了一會書康寧就睡著了。

    迷離中感覺有人坐在自己邊上,康寧不用睜眼從氣息中就能辨別是誰:「萌萌,幾點了?」

    「深夜十二點半了,睡豬!」曲萌萌伏在康寧的身上撫弄他挺直的鼻子。

    康寧爬起來上了趟洗手間,洗漱完畢頓時精神抖擻。回到客房萌萌已經寬衣躺在床上看書,康寧俊眼一轉計上心來。

    他不慌不忙地躺下將萌萌抱起輕輕擁在自己身上,兩人輕聲說了會話,接著就是一陣熱吻與愛撫,幾分鐘過去萌萌已是秀眼朦朧嬌喘吁吁,纖細而柔韌的蠻腰情不自禁地扭動起來。一聲無法壓抑的悶哼從她肺腑中發出,萌萌立刻強烈地感受到小腹中那份雄壯的熾熱與自己體內無法自主的陣陣緊密包容。

    就在萌萌行將失控之際,狡猾的康寧一手穩穩地托著萌萌的粉臀,另一手緊緊摟住她火熱的嬌軀,緊吻著她嬌嫩的雙唇下床走動起來,這種從未有過的緊密聯繫產生的巨大刺激,讓萌萌瞬間失去了意志,她雙腿緊緊纏住康寧的腰嘴裡發出串串自己也聽不懂的銷魂呼喚,十幾秒後一陣痛快淋漓的痙攣徹底將萌萌的身軀和靈魂淹沒,她感覺自己已經置身於九霄雲外的暖陽中……

    十多分鐘後,萌萌被一陣幽怨的吟唱悠悠喚醒,用力地睜開眼睛卻被咫尺之間康寧和盧靜的激情纏繞所牽動,萌萌呼吸急促心潮澎湃地呆呆看著,不知不覺間竟然慢慢貼上去緊緊吻住了康寧的胸膛……從這一刻開始,康寧終於幸福地揮別了每到晚上就要在兩間臥室之間來來往往的痛苦跋涉。

    萌萌醒來也是陽光普照,看到躺在身邊的盧靜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萌萌臉一紅就鑽到盧靜懷裡嘀嘀咕咕地埋怨起來,惹得腰身癢癢的盧靜忍不住咯咯大笑,一陣香汗淋漓驚艷無比的嬉鬧,也隨著兩人無忌的笑罵聲即時展開。

    又是連續兩個夜晚的加班,勤勞的雨生已經提前按圖紙完成了發動機底座的改裝和焊接,他放下焊槍拿開護罩就爬出車槽,一屁股坐在牆腳下疲憊地喘氣,靠著牆一面擦去額頭上滾滾而下的汗珠,一面對正在用力擰緊螺帽的康寧笑道:「大哥,明晚咱們就可以吊裝發動機了。」

    「不,明晚幹點輕鬆的,你把車內這些座椅板凳什麼的全都拆下,把內部打掃乾淨就行了,不能每一天都這麼累,否則鐵打的人都吃不消,明天白天你別管其他車子,就把我下午修好的那輛捷達的車身做一下,做完交給烤房就行,爭取後天交車。」

    康寧的安排充分考慮到前後幾天的工作強度,因此還是十分合理的:「今晚就到這吧,連續干了四個多小時都快十二點了,你先回去洗洗睡吧!」

    「我等你幹完再走。」雨生心裡覺得康寧還在干而自己回去休息,絕對是不仗義的事情,因此寧願坐在地上也沒有一點起來的意思。

    康寧只好也停止下來收拾工具,雨生連忙站起來幫忙,一切打掃清楚關閉大功率照明燈,兩人一起離開車間。

    這時大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雨生急忙跑去查看,康寧奇怪這個時候還有誰會到來?想了想擔心雨生吃虧立刻大步跟過去。

    「小翠?怎麼是你?」雨生傻傻地對意外到來的小翠笑著。

    小翠不自然地向雨生微微一笑:「我明天就離開這裡去重慶上班,想和小華哥打個招呼,順便說點事。」

    康寧感到小翠的神態有異,但也只能讓她進來,雨生隨手關上大門洗澡去了。康寧喊住雨生說道:「雨生,洗完澡你先睡吧,等會我開那輛捷達送小翠就行。」

    「好的。」雨生想也不想就一面脫衣服一面走進他的小屋。

    兩人走到辦公室門口停下:「小翠你到你的辦公室等我一會,我洗洗就來。」

    「我的鑰匙昨天就上交了,進不去。」小翠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康寧這才想起小翠昨天辭職了,就連康寧自己身上的辦公室鑰匙也為了避嫌也交給了新來的女會計。

    二月的夜晚室外還是非常濕冷,康寧只好推開自己的宿舍門請小翠入內:「小翠你坐會,想喝水到飲水機那自己倒。」

    「嗯。」

    康寧從衣櫃裡取出替換的乾淨衣服,進入浴室關上門打著液化氣熱水器,一面洗澡一面猜測小翠深夜來訪的目的,不一會就獲得了初步答案。

    換上一身舒適的內衣褲和一套長袖運動服,康寧回到床前坐下一面擦腳換鞋一面和氣地問道:「明天幾點走?用不用我送你到車站?」

    小翠低著細聲回答:「上午七點半的車,我自己去就行。」

    康寧給小翠拿來杯熱水放在她身邊的桌子上,哪知小翠突然站起抱住康寧的脖子久久不放,眼中的淚水滴落在康寧的脖子上,健美的胸脯緊貼在康寧胸前劇烈起伏,讓心軟的康寧一時不忍推開。

    好一會,康寧輕輕扶著小翠讓她就近坐在身後的床沿上,自己提過椅子坐在她對面:「小翠,告訴我你想些什麼?」

    滿臉通紅的小翠抬起頭,一改平日的羞澀與柔弱,勇敢地看著康寧的眼睛:「小華哥,明天我就走,也許這輩子再也見不著你了,這半年來每天都看著你,我覺得自己好幸福也很難過,幸福的是每天都能見到你和你說句話,難過的是你屬於靜姐不屬於我,我知道自己永遠得不到你也不敢奢望,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要是我就這麼走了不留下點記憶或念想什麼的,我將會後悔一輩子!」

    康寧沒想到小翠如此癡情如此敢於表達心中的情感,但想到可能給對方帶來的傷害便猶豫起來,考慮片刻康寧想起一個辦法來打消小翠的念頭:「我能理解,小翠,你能告訴我嗎?你和男朋友分手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小翠搖搖頭不好意思地回答:「不是,兩個多月前他和我同租一套房子的女同學好上了,被我發現之後他又要強迫我跟他上床,可就算打死我,我也不願意把自己的第一次給這樣一個負心的人,第二天我就搬出去住了。」

    「小翠,你也知道我和你靜姐好,所以,你還是喊我一聲大哥吧,以後有什麼困難就給我或者你靜姐來電話,重慶也不遠咱們總會有機會見面的。好了,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不能誤了明天的車!」

    康寧剛要站起來小翠就撲到他懷裡哭了起來:「小華哥你嫌棄我嗎?你知道我鼓起多大勇氣才敢來找你啊!你是這輩子對我最好最尊重我的男人,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喜歡你,為什麼買了兩次車票又退了兩次都不願離去,可我就想你愛我一次,就想將我的第一次送給我最喜歡的男人!我不求你答應什麼也不想傷害靜姐,我只求小華哥你痛惜我一晚上好嗎?給我留下個記憶吧小華哥!」

    康寧感動地摟著她:「小翠,你決定了?」

    小翠沒有說話,而是蹲下來手忙腳亂地解開康寧的褲帶,將頭埋在康寧腹下笨拙地吮吸起來,康寧一驚迅速將她抱起,吻了吻她哆嗦的嘴唇柔聲問道:「你這是從哪學來的?」

    「書上……書上說……男人都喜歡……」

    就在康寧大汗之時,小翠再次緩緩蹲下……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02:11 AM

第八十五章 小有收穫

    天濛濛亮,在市區民宅的一個小巷口,小翠緊擁著康寧好久,重重吻了他一會兒,就轉身走進巷子。

    小翠不要康寧送,她說送別令人心傷,自己收拾一下包袱就走。

    一直看小翠步履艱難地拐進院門,康寧才一步一回頭地鑽進捷達車裡,他的心情沉重而憂鬱,腦子裡全都是小翠激動的淚水和近似瘋狂的迷情,還有灑落在兩人之間的點點落紅。

    康寧不知道短暫而又青澀的一夜性愛對一個癡情女孩的意義有多大,在她人生的道路上又會留下怎樣的印記?

    康寧在想,這也許就是年少的小翠告別自己的稚嫩的獨特儀式,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清、道不明,因此康寧也非常擔心,擔心小翠今後會不會受累於這跌宕起伏的銷魂一夜?

    開著車緩緩駛回廠裡,一路上康寧都無法驅散心中的傷感,一個嫻靜而善良的女孩竟有如此豐富而細膩的情感世界,在貌似動人浪漫的短暫放縱中,毫無保留地盡情宣洩她的笑、她的哭、她的付出和索求,也許,也許要等待一切都過去之後,她這會才發現心中留下的烙印,銘刻的全都是酸楚、哀痛以及失落的痕跡。

    對一切都渾然不知的雨生看到康寧自己打開大門,連忙吐掉滿嘴的牙膏泡沫問道:「大哥什麼時候出去的?」

    「送送小翠。」

    康寧情緒不高,應了一聲把車開到修理位停放,返回宿舍整理一下仍然散發著小翠餘香的被子,站在床前呆滯了很久才換上工裝走向車間,用勞累的工作來驅散心中的陰影。半年多來,康寧都是以這種體力的極度消耗換取心裡的暫時安寧。

    十三天後,康寧的吉普車改裝成功,讓他心中的憂鬱多少被沖淡了許多。在與雨生一起試車的路上,跑了兩圈之後的康寧感覺非常好,他將車停在路邊,讓雨生也體會一下用汗水換來的喜悅。

    雨生興沖沖地與康寧換了個位置,原地試了幾下油門和離合器之後,放下手剎徐徐起步,十幾秒就在筆直的道路上將車速提高到一百三十公里,跑出幾公里左右雨生剎車減速調轉方向,一面前行一面高興地說道:「很順暢!提速和制動都不錯,看來當初挑選的液壓系統對路了,大哥,這感覺根本就不像開北京吉普。」

    康寧高興地拍了一下雨生的腦袋:「哈哈,咱們的力氣不算,發動機和其他配件可足足花了我七、八千塊錢啊!電氣系統和油路系統全都優化了,又換了切諾基的轉向器,四個輪子全都換成215的寬胎,唉!美中不足的只是沒條件做成全時四輪驅動。開快點,仔細感覺一下,看哪不合適咱們回去再改改。」

    「我看別的不用改動什麼,座椅和內飾也比桑塔納舒服多了,只是這車身太舊太難看,配不上這車的實際性能,回去之後我要把這車的外觀做得漂漂亮亮的!」

    雨生別的時候顯得話語不多,憨厚得有些木吶,但是一涉及自己的專業好像就變了個人,這一點讓細心的康寧時常感歎。

    康寧聽說雨生要翻新車身嚇了一跳--這可是自己拿來作案用的工具,越不顯眼就越安全,如果讓雨生做得鮮亮醒目那還得了?所以康寧連忙拒絕:「不行!就這樣夠了,這車沒有行駛證也辦不了行駛證,搞那麼漂亮幹嘛?能用就行了,你可不能偷偷做漆翻新。」

    「可是……」

    「沒什麼可是,你要敢翻新我打斷你的腿!」康寧乾脆把話說絕,省得雨生老是惦記著翻新,康寧知道要不是這樣他真會瞞著自己偷偷干,一不留神到時發現就晚了。

    雨生美好的計劃落空之後多少有點難受,所以閉上嘴不說話默默開車,康寧見狀歎了氣:「雨生,這車平時也就是我上下班代步用的,如果哪天因為沒有行駛證被警察扣下,咱們也難拿回來了。所以啊,不用再花那麼多冤枉錢,雖然這是咱們辛辛苦苦換來的勞動成果,但是咱們也在這個過程中學到了許多東西。雨生,咱們別的不說,就說說你對電路和油路這塊,不就比原來瞭解得更多了嗎?依我看,以後你都可以自己對付這些問題了,這就是最大的收穫!明白嗎?行了咱們回去吧。」

    雨生聽完康寧的話心情又好起來,他向康寧燦爛地一笑就專心開車。在雨生心目中,康寧不但是自己的師傅更是自己的兄長,所以康寧的話他總是牢牢記在心裡。

    回到廠子門口,康寧驚訝地看到盧靜的帕薩特停在廠子門口,不時按著喇叭催促裡面開門,康寧沒等雨生將車停穩就跳下車,快步上去打開大門的鎖頭,推開大門讓盧靜把車開進去。

    三個女人一下車對著康寧就是一輪聲討,讓一旁的雨生笑得都露出了大牙,康寧瞪了他一眼,雨生反應過來連忙把車開到洗車位上,高興地洗起車來,還不是笑瞇瞇地向康寧這邊張望。

    「臭小子,三天不見你回去,還以為和哪個女人私奔了呢!」鄭怡說完露出迷人的笑容:「不過我真的謝謝你,二月份廠子純賺三十七萬,了不起啊!」

    「怡姐過獎了,這是大家的功勞,我一個人幹不了多少。」

    康寧對鄭怡說完,轉向生氣的盧靜和萌萌歉意一笑:「剛出去試試車,沒想到你們會來,原來就打算今晚回去的,到今天為止手上的活告一段落,往後就不用常常加班了。」

    盧靜和萌萌的臉色這才好看一些,盧靜看到康寧略帶疲憊的面容很心疼,她知道健壯的康寧輕易不會臉帶倦容的:「一看就知道你又拚命了,快洗個澡換衣服,等會咱們一起出去吃飯。」

    康寧答應一聲走進宿舍,曲萌萌拉著盧靜的手臂不滿地對鄭怡說道:「怡姐,看你都把手下的工人壓搾成這樣,整個一副萬惡資本家的德性。」

    「喲!這死丫頭心疼了是吧?再這樣說我就不放這小子走了!看到時誰急。」鄭怡捂著嘴笑,萌萌氣得上去就嘎嘰她的腰,兩人隨即嘻嘻哈哈胡鬧起來。

    等兩人逗完盧靜笑著說道:「這事我看還得徵求一下小寧的意見,先看看他怎麼說吧,萬一他不高興咱們也不好辦。」

    「別管他,他敢不聽咱們的就收拾他!」曲萌萌昂著可愛的下巴神氣地作出決定:「咱們這是為他好,省得他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吧,到時要是願意再回來干也行,是吧怡姐?到時你總不會拒之門外吧?」

    「這樣的人才誰願意放走啊?是吧靜姐?」

    鄭怡對盧靜曖昧地一笑,讓盧靜氣得瞪了她一眼,示意萌萌一起對鄭怡發起攻擊,把鄭怡折騰得幾乎笑倒在地上。

    其實,鄭怡也不想看到康寧這麼累,一直以來她對康寧都懷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兩個姐妹和康寧好上後,鄭怡不但不覺得這對自己心中原有的康寧形象有何影響,相反更讓她著迷和微微有點醋意。她也時常反思自己的這種複雜心態,結果往往是心亂如麻。

    經過一個月的過渡廠裡非常穩定,效益和名氣都提高得很快,這樣的結果她欣慰之餘對康寧十分感激。那天與方雄通話之後,鄭怡真的非常失望和傷心,她隱隱感覺到其中有問題,但又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裡?

    儘管方雄一再表示只是因為一時的疏忽忘記告訴她,並慷慨地給了她全權處置收購盧靜廠子的權力,但鄭怡知道這不過是一種借口和彌補罷了。她從來不想參與方雄的任何生意上的事,但是她不能忍受忽視和欺騙,因此直到現在她仍然耿耿於懷。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02:12 AM

第八十六章 告別藍領生活

    伯頓西餐廳是本地最好的西式餐廳,品嚐過盤中牡蠣的味道之後,康寧明白客人不多的原因不是餐廳的廚藝不行,而是價格太高,再就是不適合本地大部分客人的口味。

    四周環境優雅而寧靜,輕柔的《小夜曲》樂聲讓康寧感覺十分輕鬆安謐,看看身邊如花似玉豐采各異的三個女伴,康寧總感到一種難以抑制的快樂和滿足。

    盧靜放下手中的餐刀,對康寧輕聲說道:「小寧,咱們姐妹商量了一下,都覺得你該休息一段時間,七個多月來你都在不停地幹,這樣下去咱們心裡不好受。休息一段時間吧,好嗎?」

    康寧沒想到盧靜會提出這個建議,看了看萌萌和鄭怡隨即明白過來:「沒事的,以後我減少點工作量就是了,我一個大男人總不能白吃白喝啊,對吧萌萌?」

    「對你個頭!」

    康寧覺得最難對付就是萌萌,想讓她先理解自己的意思於是特別加了一句詢問的話語,哪想到萌萌根本就不吃他這套,鼓著杏眼狠狠瞪著他:「我聽靜姐和怡姐說你很摳門,拿著廠裡第一等高工資從不見你花過,這七個月下來工資加獎金少說也攢下三、四萬了吧?休息幾天就餓死你啊?」

    鄭怡接著說話了:「我說你還是休息一段時間吧。廠裡如今一切都順順利利的,你休息一段時間大家都能理解。這樣吧,你先休息三個月,廠裡照樣發你工資,休息好了再回去。再一個,你也需要花些時間和靜姐商量一下,讓靜姐找點什麼事情打發日子,別像我一樣整天悶在籠子裡一事無成。」

    康寧從鄭怡的話裡聽出深深的幽怨,心裡對鄭怡的關心頗為感激也為她感到難過。

    看了一眼各人關注的眼神,康寧略作考慮,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好吧,那麼我就休息一段時間。怡姐,我知道廠子裡的事你很少在意,如今新來的經理和會計也都幹得不錯,我離開後對他們的管理更有好處,省得工人們什麼事都要我表態。靜姐不是剛買了台電腦嗎?據說現在流行一種叫互聯網的東西。這段時間我也上上網,看看是否能學到點什麼新東西。」

    「你要離開廠子?」

    鄭怡聽出康寧的意思,也和盧靜、萌萌一樣心裡感到非常意外:「那你以後做點什麼?」

    康寧認真說道:「我一身力氣做什麼不行?就算哪天揭不開鍋了也餓不死,最壞我也能到碼頭扛棒棒去,實在不行我到市場上去賣大力丸,祖傳秘方!」

    三人聽到康寧如此一說全都笑了起來,她們沒想到康寧有趣到打算去賣假藥,萌萌掩住嘴笑道:「行啊!正好咱們學校邊上就是小商品市場,裡面有不少賣假藥的,我下班就陪你吆喝去,嘻嘻。」

    笑了一陣,鄭怡嚴肅地對康寧說:「既然你拿定主意我也不好勸你什麼,我知道你無論幹什麼都比別人出色,明天我給廠裡的經理去個電話,讓他給你發一年獎金……你住嘴!老實聽我說完,你所做的一切有目共睹,發給你一筆獎金是應該的,再一個,我雖然不管什麼廠子的事,但也不想你走後讓工人師傅們有那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你就別多說了!」

    「不!我總共工作的時間就七個月,你發給我一年的獎金很有問題,第一,管理者會怎麼想?第二,工人們會怎麼想?會不會以為這是以後的標準?錢很重要,但怎麼使用更重要,不能因此給怡姐你和廠子未來的管理帶來一點可能的麻煩。如果真要給我錢的話,就發給我三個月的工資好了,和如今民營企業流行的遣散費標準一樣,這就不少了,我如今的月工資四千五,三個月下來就一萬三千五佰塊錢,省省夠我偷懶一年的了。」

    康寧笑著解釋,盧靜和萌萌聽了也覺得這樣處理要比鄭怡的意見好。

    鄭怡的想法不一樣。聰慧細膩的她聽出康寧話裡的另一層含義,那就是不能因此而給自己與方雄相處帶來一點損害。富有的方雄儘管不在乎幾個錢,但絕對在乎自己的老婆心裡向著誰。

    鄭怡感激地看著體貼入微的康寧,眼睛漸漸有些濕潤,但她很快抬起頭呵呵一笑:「行啊!給我省錢我還求之不得呢,就這麼定了!對了,你打算哪天離開?」

    康寧想到自己那輛北京吉普怎麼也得找個地方停放,偶爾停在盧靜所在的小區裡可以,但不能出現太頻繁,況且明天還得去街上找那個人給車子辦兩套假證,這些準備工作做好少說也得三天。

    於是康寧向鄭怡回答:「大後天吧,宿舍裡就些衣服沒什麼收拾的,關鍵是得和老李這幾個大師傅打個招呼,再一個,我手頭還有一張下個月的配件採購計劃統計表,要與新來的經理和會計交接清楚才行,省得他們再麻煩一次耽誤工時。」

    事情決定下來,大家心情都較為愉快,離開餐廳前約好一起去酒吧,無奈鄭怡接到她母親找她有事的電話,不捨地向三人告辭。盧靜連忙讓康寧到停車場把車開出來,一起把鄭怡送到她母親家裡之後,三人一路說笑歡歡喜喜地返回盧靜的寓所。

    回到家兩個女友輪流去洗澡,康寧則坐到了電腦前,忙著瀏覽新聞以及查看自己原來工作過的醫學院網頁,一點兒也不像是初次接觸網絡的樣子。在輸入一連串用戶名和密碼之後,醫療論壇熟悉的界面出現在康寧眼前。

    看著自己熟悉的同事們在論壇上的交流和留言,康寧感慨萬千眼裡微微濕潤,傷感之下他關閉電腦回到客廳靜靜喝茶,右手不由自主拿起遙控器調到廣西衛視的頻道,這時《聚焦》欄目剛剛結束,屏幕上只留下一串快速流動的製作人員名單。

    洗完澡的萌萌一身清香來到沙發前,抱著康寧的脖子閉上可愛的眼睛。康寧吻了一下她誘人的唇扶著她坐在自己身邊,兩人牽著手互道幾日來的離情相思,心裡都在蠢蠢欲動期盼著更為親密的傾訴。

    盧靜揉著光潔的臉來到康寧右邊坐下,早已按耐不住的康寧等盧靜喝了杯水略作歇息之後,一手一個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走進臥室。

    這一晚,康寧猶如服用過量的興奮劑一般狂放,辛勤耕耘孜孜不倦讓盧靜和萌萌數次求饒。

    山洪過後一切歸於寂靜,盧靜吃力地抬起頭向旁邊看了一眼,見萌萌已經沉沉睡去便枕著康寧的臂彎,輕輕撫摸著他的臉滿足地問道:「看你把萌萌累成這樣,小寧,今天你怎麼這麼興奮?」

    康寧微微一笑:「今天我告別了藍領生活,從明天起就要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滋潤日子了,你說這還不夠令人興奮嗎?」

    「呿!沒正經。」

    盧靜根本就不信康寧的托詞,順手輕輕給他胸口一拳,哪知康寧一個翻身又來到盧靜身上,一輪甜蜜熱吻以及魔幻般的親撫下來,嬌媚的盧靜再次放棄了抵抗……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27 02:13 AM

第八十七章 是喜是憂

    接下來的三天裡,康寧向老李等工友依依告別,大家聽說康寧離去,心情都不好,老李師兄弟三人頻頻歎息,特別是雨生,要不是康寧和聲安慰並給了他手機號碼,還不知道他會哭得多狼狽。

    兩套幾可亂真的車證已經辦妥,花了康寧一千二百元,其中一份武警三級軍士的駕照還讓康寧第一次穿上武警的服裝照了張標準相。

    好在街角那個以刻章為掩護專門承接造假業務的外地人什麼都齊全,省了康寧不少事情。讓康寧對這個造假者無比佩服的是,這傢伙承接生意的刻章配鑰匙攤位,位置距離斜對面的派出所不到五十米。

    停放北京212吉普車的地方也已找到。這裡原是倒閉的食品公司的一個豬肉批發站,共有十多個大小車庫丟荒著,一些商人臨時租來做倉庫外,安靜的院子裡有兩棟對外出租的三層老式宿舍樓,住戶不多大多互不認識,院子大門更沒人看守,距離盧靜所在的小區只有不到八百米路程,因此康寧對這個八十元月租的車庫十分滿意。

    清晨,康寧以跑步為由早早出門到廠裡取出自己的愛車,加滿油狠狠過了把車癮之後才開到車庫裡停放。跑步回去的路上他拐到小區邊的市場,買好早點就一陣小跑回去。

    進門放下早點,康寧洗完澡發現盧靜尚未起床,便走進臥室。讓康寧難受的是,往日乖巧溫順的盧靜,今天無論康寧使出什麼花招都不讓碰,康寧無奈之下只好進入廚房熱牛奶和煎蛋,一切做好康寧坐在餐桌邊看報等待,很長時間盧靜才從浴室裡出來,皺著眉頭坐下後看著桌上的糕點發呆。

    康寧以為是盧靜太累,夾起一塊她愛吃的千層糕送到她嘴邊,哪知盧靜摀住嘴扭頭就往浴室跑,接著就是一陣痛苦的嘔吐聲傳出。

    康寧連忙進入浴室給她拍背擦臉,看到停止嘔吐的盧靜神色古怪心裡一動,抓住她手腕的同時,中指和無名指準確地搭在盧靜的脈搏上,半分鐘之後康寧搖著頭將她抱起,走進臥室輕輕將她放在床上斜靠著床頭,用枕頭墊在她的腰背上。

    「靜兒,多長時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康寧痛惜地撫著盧靜略微消瘦的臉,溫柔的眼睛稍含責怪地看著她。

    盧靜抓住康寧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委屈地淚水滾滾而出:「醫生說估計八周了,我不敢告訴你,擔心你不讓我要這孩子。」

    康寧拿過床頭的紙巾輕輕給盧靜擦淚:「傻瓜,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讓你要孩子了?」

    「我幾次跟你提起孩子的事,你總是不回答就扯到一邊去,我以為你不願意要孩子,所以我就不敢再提了,小寧,讓我要個孩子好嗎?我想要個孩子,萬一哪天你走了我也有個寄托……」想起孩子盧靜再也說不下去,伏倒在康寧懷中痛苦地流淚。

    康寧歎了口氣,輕輕給盧靜換成仰臥的舒服姿勢:「寶貝我答應你,讓咱們的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來。」

    「真的?小寧你答應了?」

    「答應了!」

    盧靜迅速做起緊摟著康寧的脖子大聲哭了起來:「謝謝你……小寧……」

    康寧把她橫抱在懷裡:「傻瓜,謝我幹嘛?要謝也是我謝你才是,辛苦的是你啊!難為你一直瞞著我,以後可不能這樣任性了,畢竟要孩子是件大事,如果我不發現的話,繼續莽莽撞撞的胡鬧,一旦碰壞了你這嬌弱的肚子,到時不知你會多傷心啊!」

    盧靜沒想到自己陽奉陰違扔掉避孕藥偷偷懷孕的事情,這麼容易就獲得康寧的理解和同意,很快擦去淚水高興地笑了起來:「我不怕辛苦,我願意!」

    康寧莞爾一笑:「記住,從今天起聽我的話,開店啊辦廠啊什麼的休要再提,給我好好養身子,一切等咱們的孩子生下來再說。唉--這幾年雖然你強壯了許多,但體質還是偏瘦,所以從今天起食物與食量由我安排,要保持樂觀開朗的心態,明白嗎?」

    「嗯!不過今天不能讓你安排食物,從明天開始好嗎?」盧靜快樂地問道。

    「怎麼了?」

    盧靜摟著康寧的脖子撒嬌起來:「看你,一點也不尊重咱們女人!今天是三.八節又是星期天,萌萌和鄭怡都來吃晚飯。本來她們一定要去外面吃飯的,後來我擔心要是忍不住嘔吐的話會被人看出來,所以我堅決要求在家裡做,說不定萌萌等會兒就到。」

    康寧想了一下:「好吧,待會兒我去賣菜,今天的飯我來做。」

    「小寧,我好幸福!」盧靜貼著康寧的臉極為陶醉。

    康寧刮了一下她秀氣的鼻子:「以後不許叫小寧了,從今天起得改口叫老公!」

    盧靜羞澀地吻了他一下:「老公,我跟你說件事。」

    「說吧。」

    「萌萌想搬來住。當初我和你一樣顧慮她父母的感受,前幾天她父親接到調令了,升任省建設廳副廳長去了,下星期就搬家到成都。萌萌以離不開為由不願調去成都任教,她父母沒辦法只好說暑假後再討論,所以萌萌打算她父母一走就搬來住。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你悶。」盧靜終於將萌萌的決定告訴康寧。

    康寧心裡非常慚愧,但又不能放下心愛的女人,只好裝糊塗:「我悶什麼?不是有你天天陪著我嗎?」

    盧靜嗔怪地白了康寧一眼:「口是心非的傢伙!唉--也不知道你這傢伙是材料什麼成的,我和萌萌兩個人都招呼不了你,哪次不是被你弄得死去活來的。萌萌來了至少能和我分擔一些,看到你壓抑我也難受,還有啊,你不在的時候我也有個伴。」

    康寧聽完盧靜的話,心裡又忍不住了,他輕輕把盧靜放下撥開她寬鬆的睡袍,低下頭用舌尖輕輕逗弄起來,盧靜連忙緊緊摀住領口大叫起來:「不行啊!別逗我了好嗎?我怕傷到孩子。」

    「放心吧,我不要,我只要親親這,省得孩子出來了天天跟我爭!」

    康寧興致之下開起了玩笑,把盧靜羞得滿臉通紅,一面笑罵康寧一面滾到床的另一邊。

    意猶未盡的康寧還想逗弄盧靜,突然傳來的門鈴聲讓他只能停下來,盧靜不懷好意的看著康寧並向門外努努嘴,康寧只好搖搖頭轉身開門去了,走到門後還故意問了一句:「誰啊?」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31 03:13 AM

第八十八章 無怨無悔(一)

    「誰啊?」

    「是我,小竹,今天三八節公司放假,來看看你。」

    蘇芳打開房門對小竹微微一笑:「快進來。」

    小竹是蘇芳在護校時的姐妹,兩人感情一直很好,畢業後小竹沒有當上護士,倒是被一個房地產公司招聘了,負責二手房和公司房屋的租賃,蘇芳如今所住的這套一房一廳就是小竹幫找的。

    小竹放下包,把一束漂亮的月季插到花瓶裡,轉身輕輕摸了摸蘇芳懷孕七個月的肚子:「小傢伙調皮嗎?」

    「老踢我。」蘇芳溫柔地拉著小竹的手坐到沙發上,輕輕撫了撫遮住眼角的長髮問道:「電話費幫我交了吧?」

    小竹看著蘇芳的肚子搖搖頭:「早交了!芳姐,真難為你了,連我也跟著你擔驚受怕,幫你瞞著你爸爸不說,你直到現在也不告訴我那個可惡的男人是誰。唉--這樣下去可不是個辦法啊!再過兩三個月孩子出生了可怎麼辦吶?總不能瞞一輩子吧?」

    蘇芳對小竹歉意地一笑:「對不起小竹,老讓你為我擔心,我現在挺好的沒事,等哪天孩子的爸爸回來了,我就告訴他,是我最好的姐妹在我和孩子最難的時候幫助我們渡過難關,他一定會非常非常感激你的。」

    「我要他感激我幹什麼?見到他我就一腳踹死他!」高挑潑辣長得有點男孩子氣的小竹,聽完蘇芳的話不但沒有安靜下來,反而激起她積壓已久的不平和義憤。

    小竹用力撥開一側的短髮大聲埋怨道:「芳姐,你為什麼這麼護著那個自私的男人?他到底是誰啊?你從懷孕到現在,他來看過你一次沒有?去年十一月你為了父親的名聲孤伶伶逃出家門,他給過你一點安慰沒有?春節前你懷著近五個月身孕,還累死累活在商場加班搬運貨物,昏倒後差點流產時他在哪裡?你連續五個多月住在陰暗潮濕的大雜院裡整天與蟑螂蚊子相伴,他為什麼不給你寄來一分錢?上個月要不是你昏倒前給我個電話,可能你現在小命都沒有了!你還這麼為他說話護著他,他到底是誰值得你這樣啊?」

    「別這麼說好嗎?小竹我求你了!」大顆大顆的淚水從蘇芳蒼白而又有點浮腫的俏臉上滾滾落下,她摀住臉哭好一會,最後毅然抬起頭:「他是天底下最誠實最善良的人,我一點也不後悔自己愛上他,不後悔懷上他的骨肉,我知道他之所以一去不回杳無音信,所有的一切並不是他的錯,隨著幾個月來我得到的消息來看,我更堅信他是個最值得我愛的人!小竹,別逼姐姐說出他是誰好嗎?總有一天你會見到他的,到時你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罵他、恨他,你也會和我一樣佩服他的!一定會的,一定會!」

    小竹又是難過又是氣憤,她拿過張小方凳坐到蘇芳跟前,抬起蘇芳因懷孕而浮腫的腿輕輕按摩起來:「芳姐,我也不想這麼說別人,可是看到你太苦了啊!你看你現在,漂漂亮亮一個人浮腫成這樣,走出去誰還能認出你是當年的校花?我擔心啊!唉--中午伯父找到我,我撒謊說你到廣州學習去了,還要半個月才能回來,我看他老人家一副落寞的樣子還裝著通情達理心裡就不好受,我知道他真是好擔心你的。」

    蘇芳的淚水又流下了,哽咽好一會才痛苦地說道:「我對不起我爸爸,我媽去世得早全靠爸爸了,他一直誇獎我說我懂事,說我長這麼大從來沒做過一件讓他生氣的事,他很驕傲,可是……可是只做了一件……就讓他那麼擔心……嗚嗚……」

    小竹也流下了淚水,抱著泣不成聲的蘇芳悲聲勸道:「芳姐、芳姐別哭了好嗎?我也不追問那個混蛋是誰了好嗎?你別哭啊!為了孩子你不能太傷心了,知道嗎?」

    「嗯……我不哭。」蘇芳抬起頭用早已濕透的小方巾擦淚,用力吸了幾下灌滿淚水的鼻子,握著小竹的手盡力擠出一絲笑容:「快去洗個臉吧,下午你還要出去呢,起來吧。」

    小竹擦去眼角的淚看著蘇芳:「我不去了,那種活動年年都一樣,中午和同事們聚餐結束我就趕來了,你休息一會,我去給你煮點肉粥吧,不行過幾天我搬來和一起住,萬一晚上有事也好有個照應。」

    「謝謝你小竹,粥不用做了,我剛吃過麵條。」蘇芳拉著小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從小茶幾上拿過張銀行卡遞給小竹:「你有空就去取些錢出來,我知道你們公司的規定,三月十五號之前交下一季度的房租,我都白住了一個月,不能再讓你為難了。」

    小竹從蘇芳手中搶過卡扔回茶幾上:「我已經交半年的了,你這卡上剩下的三四千塊錢還是留著給那混蛋生孩子用吧!對了,前天你檢查回來我忘了問,醫生說是男孩女孩?」

    「男孩。」

    蘇芳甜甜地笑了起來,這時夏風輕輕吹動了窗戶,一抹陽光反射過來,投射到蘇芳笑臉的側後方,讓她整個人顯得無比的聖潔和慈愛,那種母親的幸福與滿足的笑容出現在蘇芳安怡的臉上,一時竟讓小竹看呆了。

    好一會光線隨風兒離去,小竹才搖著頭歎息起來:「芳姐,剛才我看到你好美,怎麼說呢?不是你平時那種美,而是一種我說不出的美,就是咱們老師所說的即將做母親的人最漂亮!我現在才知道老師說的漂亮原來是這種漂亮,要是哪天我也懷上,能有你這麼漂亮我就心滿意足了!」

    「傻丫頭,胡說什麼啊?我天天都照鏡子,臉上和腿上都浮腫得不像樣了,哪有你說道這樣。對了,怎麼最近沒聽你提起小文了?是不是他又出差了?」蘇芳輕聲問道。

    小竹搖搖頭:「別提他了,我和他剛剛分手,男人都那樣,無論前面多麼慇勤文雅鞍前馬後的,把你騙上床目的也就達到了,看到他那副樣子我真後悔,唉!芳姐,別看我這麼生氣地罵你那個我至今都不知道是誰的人,可有時我也曾想,如果一個男人能讓一個女人為他付出一切,為他含辛茹苦甚至做牛做馬都不後悔,這樣的男人一定非常獨特和有魅力,對嗎芳姐?」

    蘇芳溫柔地點點頭,臉上露出憧憬和滿足的微笑:「是的,他很有魅力也很帥,我知道有成百上千的女人為他著迷,可我最愛他的不只是這些,他有一顆正直勇敢的心,有超人的智慧和堅忍不拔的毅力,他對每一個人都那麼友善寬容,甚至我第一次把自己交給他時,他都那麼珍惜、溫柔、體貼,正因為這樣我才無怨無悔,哪怕真的為他去死我也願意!」

    小竹感動不已,好一會才喃喃地問道:「天吶,有這樣的人嗎?他是誰啊?」

    「他就是康……」蘇芳說道康寧的姓立刻警醒過來,紅著臉慌亂地對緊盯著自己的小竹埋怨道:「看你……你這死丫頭,又想騙我說出來,你哪時學的那麼狡猾?」

    小竹遺憾之極,蘇芳在關鍵時刻停下來讓小竹懊悔不已,她瞪了一眼蘇芳不屑地說道:「我才不稀罕聽呢!你那薄情寡義的可惡傢伙見我都不想見他一面!哼!虧你還把他誇成這樣,我就不信他能超過整個學院和咱們護校女生公認的第一美男康寧康醫生!」

    蘇芳長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小竹,一顆心不爭氣地砰砰直跳。

    「可惜啊!如今難見康醫生一面了。」小竹自顧自地背著手在窄小的客廳裡走了一圈,快步回到蘇芳身邊坐下:「我知道件事,上次我和我們老總去吃飯,在酒桌上聽他說康醫生是被冤枉的,可惜啊,那個陷害他的人勢力太大,很難翻身了。唉--要是我這輩子能和康醫生在一起那就好了,哪怕跟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願意,不不!哪怕我能和他在一起一天我就心滿意足了!」

    小竹說完見蘇芳呆呆看著自己沒有答話,就一屁股坐到蘇芳身邊:「怎麼?連你也喜歡康醫生?哦!我記起來了,記得咱們實習的時候,有一次下夜班他送你回來,你告訴我只是順路一起回來的,當時我還說為什麼不跟我順路偏偏跟你這校花順路?班裡的同學羨慕你很久呢,怎麼,你也喜歡咱們康醫生吧?告訴我,你的那位可惡的傢伙和咱們康醫生比起來怎麼樣?」

    蘇芳傻傻地笑道:「他和康醫生一樣好!」

    小竹象聽乞丐說自己是億萬富豪一樣哈哈大笑,拿起包背在身上:「我說芳姐,你是不是想你那個薄情寡義的傢伙想瘋了?想跟咱們心目中的偶像比?門都沒有!呵呵,你也別意淫了啊,我去賣菜,再買兩件牛奶,老實在家等我回來!」

    蘇芳看著小竹剛剛關閉的房門,低下頭輕輕撫摸高高隆起的腹部,幸福而又滿足地輕聲呢喃:「兒子,你聽到小竹阿姨的話了嗎?爸爸是天底下最優秀最優秀的人,媽媽和你一樣好幸福好驕傲……」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31 03:14 AM

第八十九章 無怨無悔(二)

    蘇芳幾個月來過得的確很苦。

    去年九月下旬,劇烈的妊娠反應讓她不知所措。為了不讓父親察覺她懷孕之事,數十次的嘔吐都她都是躲在不同的角落裡,往往是擦完滿嘴的苦水和憋出的眼淚之後洗個臉,就強作歡顏掩飾了下來;每天做飯的油煙味都讓她難以忍受,好多次都是幹一會兒就吐,吐完了又再干,直到十月中旬才緩解下來。

    就是在這樣艱苦的情況下,蘇芳成功地瞞過了自己的父親。

    然而,進入十一月蘇芳再也難以隱瞞了--微微凸起的肚子已經是越來越明顯。

    蘇芳無數次地痛苦抉擇,該如何面對腹中日益成長的新生命?

    想到康寧的誠實與溫存,想到康寧的寬宏和帥氣,特別是想到康寧初到時那一身的傷痕和脆弱,蘇芳就久久無法釋懷。

    她深愛著康寧,愛康寧的博學儒雅英姿勃發,愛他的溫暖胸懷和那溫存憐惜的親吻,愛他讓自己的第一次無限歡愉刻骨銘心……

    康寧離去之後,失魂落魄的蘇芳十多天後才止住憂傷,每天晚上偷偷滴落香枕的淚水浸濕了一條又一條枕巾。

    康寧帶走的不單止是可能一去而不復返的珍貴情感與難忘性愛,更帶走了蘇芳美麗的童話和蘇芳愛戀的心,她不知道康寧能否回來甚至能否活著回來,因此,柔弱的蘇芳作出了堅強的決定--把孩子生下來!讓新的生命帶來新的希望,以寄托心中無盡的思念和摯愛之情!

    作出決定之後,蘇芳在朝陽普照的一個上午偷偷離家了,她給父親留下一封信,說是心情太過壓抑想出去走走,如果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就在外面鍛煉鍛煉,她叮囑父親少喝酒多吃飯,對不能給父親做飯洗衣感到深深的歉意,並向父親保證自己會時常給父親來電話報平安,找到新的工作之後第一時間給父親電話,也讓父親想她的時候隨時給她打電話。

    信的最後她如此安慰父親:「爸,女兒曾經獨自在蘭寧學習了三年,對蘭寧熟悉得就像自己家鄉一樣,許多熟悉的老師同學都在蘭寧工作,女兒不會孤單無助的,因此爸你就別操心。何況女兒又大了兩歲已經是個成人了,記得書裡有句話:總是躲在老鷹翅膀下的小鷹是飛不高的。所以,還請爸爸理解女兒的心!」

    蘇爸爸最後是理解女兒了,打了幾個電話感覺蘇芳情緒不錯也就釋懷了,可蘇芳的真實生活遠遠沒有她所說的那麼美好、那麼輕鬆。

    離家時蘇芳帶出的銀行卡原有八千五百元,因給逃亡的康寧賣這買那花掉了兩千多,來到蘭寧時只剩六千多一點,因此勤儉的蘇芳只能租到一間位於南湖邊即將改造的貧民區小院裡的一間小房。

    月租三百的十二平方米的房間裡沒有衛生間,沒有廚房更沒有空調,冬季陰暗潮濕霉味四溢,夏季悶熱無比蚊子如雨,更讓她不習慣的是,同一個院子裡還住著十幾個來自外省的小姐,但為了給將要出世的孩子攢錢她默默承受著,而且一住將近四個月。

    住下一周後,蘇芳找到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成功應聘到一家私人診所幹上自己護士的老本行。一個月的試用期即將過去,勞累的蘇芳將心中的喜悅埋在心底,她要到正是聘用的那一天才給父親打電話,讓擔心自己的父親和自己一起高興。

    可是就在一個無人的下午,一直對蘇芳彬彬有禮態度和藹的老闆把蘇芳叫到二樓他的辦公室,在他關門的一霎那,蘇芳明白了老闆的險惡用心,她捧著自己隆起的肚子向老闆哀求,可色膽包天的老闆徹底撕掉了道貌岸然的面具,在蘇芳奮不顧身的反抗下粗魯地撕開蘇芳的衣服,為保住胎兒的蘇芳只能鑽到低矮的診斷床下大聲呼喊,結果老闆娘買菜回來了,回來得很及時。

    老闆娘踢開辦公室的門後,對自己的老公大喊大叫又哭又鬧,滿以為躲過一劫的蘇芳從床底爬出來,尚未站穩就被凶悍的老闆娘重重煽了兩個耳光,並將一串「狐狸精」、「破鞋」、「喪門星」等等作為解雇蘇芳的禮物。

    一分錢也拿不到蘇芳並不在意,心裡極度的委屈和無助遠遠勝過她浮腫面頰的刺痛。回到出租屋蘇芳躺了三天也哭了三天,但是第四天臉上的巴掌印剛一消失,她就擦乾淚水再次出去尋找工作。

    寂寞地走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中,蘇芳不停地在心裡告誡自己:為了孩子為了小寧哥哥,你一定要堅強!

    走到本市最大的國聯超市,一張招聘保潔員的廣告吸引了蘇芳,蘇芳慢慢紮緊腰帶進去了。得益於蘇芳的美貌和聰明,人事部的負責人面試之後當即聘用了她,並且將蘇芳放到化妝品櫃檯而不是原來的保潔員崗位,原因是這麼潔白光滑的肌膚以及出類拔萃的嬌顏,就是一幅活生生的廣告!

    無比感激的蘇芳第二天懷著喜悅與感恩的心情上崗了,三天時間就背下一百多種化妝品的相關資料,紮實的基本功以及與生俱來的親和力讓蘇芳成為最受顧客歡迎的營業員,第一個月的工資加獎金就拿到了兩千八百元。

    拿到工資的那一天,蘇芳禁不住心中的興奮和快樂,給父親打了個電話報喜,讓擔憂的父親也為之放心和驕傲。

    但是,好景不長,第二天趕來上班時,一切都變了,蘇芳被黑著臉的樓層經理一腳提到倉儲小組,半小時後蘇芳交出了潔白舒適的工作服,換上了一身泥黃色粗布的勤雜工裝,開始用白嫩的手搬動一個個木箱紙盒,用纖弱的肩膀扛起一箱箱沉重的貨物。

    工友們替善良的蘇芳打抱不平,無奈極為妒忌蘇芳美貌和人緣的老處女經理,就是無動於衷毫無點滴憐惜之情,看到挺著個大肚子揮汗如雨的蘇芳,老處女心中感到無比暢快,直到蘇芳因連日的勞累暈倒在三十公斤重的箱子上、被好心的工友們送到醫院的第二天後,良心發現的老處女才取消了對蘇芳莫名其妙的折磨。

    休息了兩天,確信自己肚裡的孩子沒有危險之後,蘇芳再次走上崗位,雖然仍是勤雜人員,但被熱心的工友們推到唯一輕鬆的記錄員崗位上。知恩圖報的蘇芳含著淚謝謝每一個工友,兢兢業業地負責起來,讓工友們憐惜之餘也十分欽佩。

    隨著胎兒越來越大,春節前後連續十幾天的加班加點透支了蘇芳的體力,當時樓底的倉庫只有蘇芳一人,因為工友們全都到各個櫃組幫忙去了,留下蘇芳在清點剛剛拉來的一大車補貨。就在她即將昏倒的前一分鐘,驚恐的蘇芳終於拔通了自己的同學加姐妹的電話,告訴剛剛下班的小竹說自己不行了,讓小竹快到國聯超市地下倉庫來救自己……

    第二天早上醒來,蘇芳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守了她一夜的小竹趴在床沿上睡著了。下午蘇芳堅持離開醫院後,怎麼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姐妹送自己回出租房,因為她實在不願意讓自己的姐妹看到自己住的地方。

    性格潑辣的小竹根本就不吃蘇芳這套,根據她對蘇芳的瞭解立刻看出其中的問題,但是到達蘇芳條件惡劣的住處之後,小竹並沒有看到所謂的「姦夫」,而是看到了院子裡肆虐的蟑螂和蚊子,看到一堆堆雜物垃圾,看到自己姐妹的艱難!逼問之後,小竹還聽到了自己姐妹斷斷續續的悲苦故事。

    淚眼朦朧的小竹聽完蘇芳吞吞吐吐的話,第一個反應不是責怪和怒斥,而是給經理打了個電話,求來了一個安逸清淨小區的一房一廳借來一輛微型車,當即就把蘇芳拉上車離開這個讓她作嘔的地方,就連三百塊錢的租房押金也棄之不理。第二天小竹就風風火火拉著臉色蒼白的蘇芳到超市辦理辭職手續,回到環境優越的住處後,小竹嚴命蘇芳除了賣菜哪裡也不能去!

    因此,蘇芳感激小竹,她總是慶幸自己在最困難的時候都能得到善良真誠的工友和姐妹的照應!

    因此,這一段時間以來,每次撫摸著越來越大的肚子,蘇芳都會溫柔真切地告訴腹中的孩子,讓孩子知道父親多麼優秀、世界多麼美好、人們多麼善良……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31 03:16 AM

第九十章 接頭暗號

   下午,得知女兒已到廣州學習的老蘇十分沮喪,幾個月來他三次到蘭寧都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女兒平時來電話不是說工作太忙就是要出差,讓老蘇擔心之餘也搖頭不已。想到女兒上護士學校那幾年,也是每年只有放假期間才能回家團聚,老蘇自我開解之下也就感到稍微安心一些。

    老蘇本來打算見過女兒就返回鄉下,如今女兒出差見不著心裡遺憾,想想也不能白來一趟,於是就打算借此機會拜訪一下赫赫有名的康濟民以表謝意。自從練習康寧傳授的心法之後,數月來老蘇感到身體狀況更勝往日,體力和精力都大有提高受益非淺。

    臨時的決定拜訪,老蘇也沒什麼像樣的禮物,知道康老是北方人,乾脆就在醫學院大門外的商店裡買了一個哈密瓜和兩瓶精裝二鍋頭,提在手上走到大門口禮貌地向門衛打聽家屬區怎麼走?門衛告訴他前行到十字路口在左轉直行,經過第二個十字路口再走三百米就到,那裡有門衛直接問就行。

    年輕的門衛雖然告訴了老蘇怎麼走,但臉上表情冷淡語氣生硬。老蘇對年輕人的不禮貌也不在意,花了近十五分鐘走過這段長長的路程,來到家屬區門口找到門衛詢問。

    門衛斜著眼問找誰?再次被人看不起的老蘇這回有點生氣了,真想一走了之,轉念一想還是硬著頭皮說找康教授。門衛一聽立刻堆起笑臉,熱情地領著老蘇走向另一個方向的湖邊來到專家小區門口。

    專家小區的門衛就正規多了,先讓老蘇登記再撥通康老家的電話,接電話的康濟民記得自己沒有姓蘇的朋友,擔心是患者慕名而來自己又已經徹底退休了,本要依照慣例婉言拒絕,但聽說來人像是鄉下來的之後,還是禮貌地對門衛說讓來人接電話。

    老蘇接過話筒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痛不癢問候了幾句康濟民就客氣地準備掛電話,著急的老蘇滿頭大汗,提自己的名字不管用又不敢提起康寧的名字,情急之下對著電話說道:「康教授,本人有個氣功心法想和你切磋一下,麻煩你給我一分鐘行嗎?」

    康濟民一聽更不願意了,如今這年頭滿大街的所謂氣功害人不淺,江湖騙子多如牛毛,一個連普通話都講不好的鄉下人要求和自己切磋氣功心法簡直無聊,康濟民哭笑不得剛想放下電話,老蘇那一句句夾雜濃郁地方口音的背誦讓康濟民極為震驚:「……靜極為動,氣貫為通。身形如熊,手形……」

    「呵呵,請貴客稍等,我立刻出來迎接!」康濟民放下電話立刻大步走出家門,穿過院子向百米之外的小區大門快步走去,心中還在反覆琢磨百思不得其解:來人如何得知我康家心法?

    門衛見康老親自迎出極為驚訝,他在這守了三年大門極少看到康老親自迎送,除了部隊的幾個首長外,就連自治區和市裡的頭頭也沒人獲此殊榮,今日見康老親自來迎一個鄉下小老頭十分意外,但這個精明的門衛還是慇勤周到地向康老介紹情況。

    康濟民向忐忑不安的老蘇哈哈一笑,禮貌地對門衛說聲謝謝,然後一把拉著老蘇的手並肩走回家中,把門衛看得眼珠都快掉下來。

    走進客廳寒暄幾句,聰明的老蘇立刻從自己的手提包裡拿出從不離身的筆記本,翻到中間康寧寫下的心法雙手遞給康濟民,康濟民疑惑地接過一看,一對黑亮的壽眉隨即飛揚起來。

    「老伴,今天貴客臨門,備上最好的酒菜!哈哈!」康濟民雙手將筆記本遞給老蘇,轉頭對屋裡大聲喊起來,說完也不管老蘇如何客氣推辭,拉著老蘇的手走進書房。

    一個小時後兩人攜手出來,就像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有說有笑,你一句康大哥我一句蘇老弟地說個不停,讓上菜的康媽媽聽得莫名其妙,康濟民走到老伴身邊在她耳邊嘀咕一番,無比激動的康媽媽立刻大步走到老蘇面前,滿眼淚花握著老蘇的雙手連聲感謝。

    在飯桌邊坐下之後,豪爽的康濟民見老伴拿來一瓶茅台連忙搖手,自己走到客廳從案桌上提來老蘇贈送的二鍋頭放在桌子上:「蘇老弟,你可別怪我不給你喝茅台,今天我偏要喝你送的二鍋頭,茅台等過兩天你帶回去自己喝,哈哈!來,我給你滿上。」

    老蘇一聽十分感動,對康濟民感歎道:「龍生龍鳳生鳳,這句話有道理啊!」

    「哈哈,蘇老弟不用這麼客氣,今天就咱們哥倆隨意就行,見外的話咱們不說!想起剛才的見面挺有意思,咱們哥倆很像當年活動在敵占區的上一輩,得靠接頭暗號才能聯繫上,哈哈!有意思啊,來,乾一杯!」康濟民高興地和老蘇重重一碰,隨即一乾而盡。

    老蘇一聽也覺得的確很像,哈哈一笑就舉起酒杯一干見底。老蘇的酒量也非常不錯,一杯二鍋頭酒倒入喉嚨便側杯向康濟民示意,兩人相視片刻哈哈大笑,連乾三杯之後這才告一段落。

    康媽媽熱情地用公筷給老蘇夾菜,讓老蘇攔也不是接也不是,康濟民一面給老蘇倒酒一面問道:「蘇老弟,剛才你說來看望女兒順便過來一聚,還說你女兒還是咱們附屬醫院護士學校畢業的,沒錯吧?」

    「是的,孩子三年前畢業的,也就是九五年夏天畢業,唉,當初我不放心她一個小孩子在外面,讓她回去到我那個專治跌打損傷的小診所幫忙,誰知去年十一月中旬她跑出來了,說什麼家裡太悶來蘭寧找工作,想見些世面長些見識,我想了想也就由她去了,年輕人嘛,哪能一輩子陪我這老傢伙呆在鄉下?哈哈!」老蘇開明地解釋其中原因,但也掩蓋不住臉上的擔憂神色。

    康濟民轉頭對老伴問道:「老伴,這麼說蘇老弟的女兒是九二年秋入校,你九三年年底才退下來,是否對孩子有印象?」

    康媽媽笑著問老蘇:「孩子叫哈名字?」

    「蘇芳,芳草的芳。」老蘇連忙回答。

    康媽媽驚喜地說道:「我記得啊,哎呀!太漂亮太文靜了,是咱們護校的一朵花啊!我當了護校十幾年校長,第一次看到學生中有這麼出色的女孩子,我還和她談過心呢!不行,蘇大哥,改天你一定要叫孩子到家裡來,你和老康是哥倆,小芳這孩子就是咱們的孩子,不能太生分了!唉--你還別說啊,這輩子我就沒生女兒的命,盼個女兒啊都像盼星星一樣!」

    康濟民和老蘇哈哈一笑,老蘇隨即頗為傷感地說起女兒蘇芳告訴自己的事:「孩子畢業回家那年對我說,在她實習期間一個值夜班的晚上,有個姓謝的醫生對她圖謀不軌,要不是康寧這孩子及時趕到,恐怕就被那畜生糟蹋了,多得了康寧這好孩子啊!」

    康濟民夫婦聽完大怒,相視點頭之後康濟民就站起來走向客廳的電話機,老蘇連忙跑過去不由分說把康濟民拉到餐桌邊坐下:「康大哥你消消氣,事情過了就算了,孩子也沒受傷害,再說這麼一鬧對誰都不好,康寧當時也徵求我女兒的意見,女兒心善也害怕影響名聲,最後也就原諒那個姓謝的了,沒把事情鬧大,我也認為這樣的處理是對的,何況事情都過去快三年了,就算了吧。」

    康濟民想責備老蘇幾句,但看到他一副善良實誠的模樣只好歎了口氣提杯喝酒。

    康媽媽連忙對老蘇和氣地解釋並徵求他的意見:「老康的脾氣這是這樣,歷來是公事公辦眼裡容不得砂子,你可千萬別在意,就連小寧的事他也從不求人,一直堅信黨和政府會還給小寧一個清白的。呵呵!蘇大哥,我不但是蘇芳這孩子的老師,更是孩子的長輩,如果蘇大哥願意孩子也願意,我想認下這個乾女兒,行不?」

    「好主意!這個乾女兒咱們認了!」康濟民也不管老蘇願不願意,放下酒杯就說道:「孩子不是在蘭寧上班嗎?等她從廣州學習回來就讓她搬來家裡住,省得在外面租房子既不安全又增加經濟負擔,一個女孩子家孤伶伶在外不容易啊!」

    老蘇感激得不知說什麼好,只是一個勁地點頭,康媽媽見狀笑著說道:「這可好了,咱們家上上下下兩層半七八個房間,隨便孩子住哪都行,孩子來了才熱鬧,咱們兩口子也不再悶得慌。這樣一來蘇大哥你也能放心多了,什麼時候想來看看孩子就來,我看老康和你對脾氣,你也是個中醫啊,你們哥倆還能時常交流交流呢!」

    「謝謝你了嫂子!這事我答應,我想我女兒還求之不得呢!她媽媽去世得早,小時候她看到別的孩子都有母親領著,就經常偷偷抹眼淚,唉--如果她知道有了你這媽媽,不知多高興啊,哪還會不願意?放心吧嫂子,這事就按你的意思辦吧!」老蘇感慨地望著康媽媽,眼裡滿是感激和喜悅。

    「太好了!」康媽媽站起來給老蘇斟酒,想了一下突然問道:「蘇大哥,你手上有孩子的電話號碼嗎?」

    老蘇連忙回答:「有的,她單位的電話號碼換了兩次我也不記了,只記住她的手機號碼就行,手機方便,什麼時候都能找到她。」

    老蘇說完等康媽媽拿過記錄本,接過筆就寫下蘇芳的電話號碼。

    康媽媽念了一遍高興地說道:「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乘你在我這就跟孩子通個電話,呵呵,我都等不及了!」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31 03:17 AM

第九十一章 媽媽

    煤氣灶上的砂鍋排骨湯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一雙白皙的略微浮腫的嫩手在輕鬆地撥開綠色的毛豆,有數的幾隻碗碟擺放得整整齊齊,地板的瓷磚上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簡單明朗的小廚房裡到處都透著一種安怡溫馨的氣息。

    聽到手機鈴聲響起,蘇芳望向客廳對擦桌子的小竹說道:「小竹,幫我接個電話吧。」

    小竹放下擦布拿起小茶幾上的珍珠色諾基亞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前面四位數字有些熟悉,疑惑地按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到耳邊:「你好!」

    「你好!是蘇芳嗎?」手機裡傳來一個親切和善的女聲。

    小竹遲疑了一下:「我是蘇芳的朋友,請問您是哪一位,找蘇芳有事嗎?」

    「我叫聶鳳萍,是蘇芳的老師,找她有事要談。」康媽媽和氣地說明自己的身份。

    小竹聽完疑惑了片刻,隨即嚇了一跳,摀住手機跑到蘇芳身邊細聲說道:「我的天啊!是咱們的老校長,她怎麼知道你的手機號碼?」

    蘇芳也很驚訝,擦擦手接過小竹手裡的手機,一邊輕輕捶打酸脹的後腰,一邊挺著大肚子慢慢走向客廳:「您好,我是蘇芳。」

    「你好嗎,孩子?你還記得聶老師嗎?」康媽媽的聲音顯得極為親切。

    蘇芳心裡怦怦直跳:「記得記得!校長,您身體好嗎?您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碼的?」

    「呵呵,孩子,你爸爸現在就在我家做客,正在和你康伯伯一起喝酒呢!他啊,把你賣給我做女兒了!呵呵!」手機裡康媽媽的笑聲爽朗而又喜悅。

    蘇芳慢慢坐下,抓著手機傻在沙發上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她實在想不到自己的父親會到康寧的父母家做客,很擔心是因為自己懷孕的事被父親發覺之後找到康家的。

    正當蘇芳提心吊膽的時候,康媽媽親切的聲音又再傳來:「孩子,我聽你爸爸說你現在還在廣州學習,你可得主意身體,別以為年輕就疏忽了。」

    蘇芳怯生生地詢問:「嗯……謝謝您校長,請問……請問我爸爸怎麼會到您家裡去的?」

    「呵呵,是這樣的,你爸爸上蘭寧來找你,聽你同事說你到廣州學習去了見不著,想想就來找你康伯伯交流些心得體會,咱們幾個人很投緣,高興之下我就向你爸爸提出認下你做我的乾女兒,你爸爸他一口就答應了,你康伯伯也非常高興,還說等你學習回來就搬到家裡住,別在外面租房子了,不安全!現在啊,我就想徵求你的意見,願不願做我的乾女兒?」康媽媽的聲音充滿慈愛和期盼。

    蘇芳輕輕擦去眼裡湧出的淚水,用顫抖的聲音輕聲回答:「我……我好高興,我願意的,校長!」

    「可不能再稱呼什麼校長的了,往後要叫媽媽才對!呵呵,孩子,你不知道我聽到你的答覆有多高興啊!記住了,這是家裡的電話,你一回來馬上到家裡來,我讓車子和你一起去搬東西,我不能再讓我的女兒孤伶伶一個人住外面了,聽話!呵呵……孩子,你稍等一下,你爸爸和你說話。」

    老蘇高興而又關注的聲音傳來:「小芳,在那邊累不累?」

    蘇芳忍著淚回答:「爸,我不累,你……你還好嗎?」

    「哈哈,我好著呢,正和你康伯伯一起喝酒,哈哈,小芳啊,康伯伯和康媽媽認你做乾女兒我同意,也高興!你一直埋怨我不給你找個媽媽,現在不是有媽媽了嗎?而且這媽媽還是你原來的老師呢!哈哈,我就不多說了,來,和你乾媽再說幾句。」

    康媽媽幸奮地接過老蘇遞來的話筒,放到耳邊親熱地嘮叨起來:「孩子,今天是三八節,不知你在那邊學習是不是也有半天假?還有啊,你大概幾號才能回來?」

    蘇芳慌亂地回答:「估計月底吧,今天我也休息,在宿舍裡休息。」

    「你可得注意身體,這個季節最容易感冒發燒什麼的,你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不容易,時時都要注意安全注意身體,可別把乾媽的話放在腦後頭,聽到了嗎?」

    「嗯!」蘇芳回答完緊緊摀住嘴流淚。

    「來,叫聲媽媽聽聽……唷!傻孩子你哭什麼啊?別哭啊,出差回來立馬給乾媽來電話,聽話啊!呵呵,我記得你就是愛哭鼻子,這麼多年都沒變,一定是高興壞了,呵呵,那我就不多說了,孩子,你可千萬要注意身體,好了我掛了啊……這孩子,心真善啊……」康媽媽放下電話時的最後感慨,也清晰地傳入蘇芳的耳裡。

    放下手機,蘇芳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感激和憂傷,伏在沙發上痛哭起來。一直在一旁貼著耳朵偷聽的小竹急忙去熄滅煤氣灶,隨後從衛生間拿來毛巾塞進蘇芳手裡,默默看著蘇芳擦淚而毫無辦法。

    蘇芳好久才停止哭泣:「對不起,小竹,太麻煩你了。」

    小竹歎了一聲:「別這麼說好嗎?誰叫咱們是姐妹呢。對了,你爸怎麼會認識康教授一家的?」

    蘇芳擦完淚折好毛巾放在一旁,輕輕揉著肚子抬頭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估計都是行醫的原因吧。」

    小竹感慨地說:「我真羨慕你啊!能讓老校長這樣的好人認作乾女兒,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福氣,咱們從來都沒見過老校長罵過誰,什麼時候見她臉上都是那副和藹親切的笑容,可惜咱們畢業時她已經退休了,否則畢業照上就能流下她的笑容了!」

    蘇芳深有同感,雖然她和康媽媽只是在她入團的時候有過一次談話,但平時康媽媽的笑臉和對學生的那種深切的關心愛護,仍然鮮活地保留在蘇芳的腦海裡,與康媽媽的一席話更讓蘇芳體會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慈愛與發自內心的關懷,就像一股暖流在她胸腹間迴盪。

    可是,蘇芳如今的這個模樣如何敢面對長輩們?她與康寧的關係特別是肚子裡的孩子該如何向老人們解釋?解釋之後老人們會不會相信能不能接受?這些都是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此時的蘇芳多想有個母親啊!康媽媽的出現讓蘇芳體會到了母親般的關愛和溫暖,可是面對這個慈祥真切的老人,讓蘇芳叫出一聲媽媽好難,好難!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31 03:18 AM

第九十二章 尋凶

    淚江的出租車價格很實在,起步價五元,三公里後每公里一元。

    付完五元車費,康寧來到羅鳴所住的那家醫院,詢問之後才知道羅鳴只住了十天醫院就自己要求出院了。

    在康寧客氣的請求下,住院部的那個年輕女醫生愉快地幫康寧查找到羅鳴家的地址,最後還親切地對微笑致謝的康寧說道:有時間來玩啊!

    羅鳴的家在一條雜亂的小巷裡,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這片老房子是一片貧民區。走到小巷中段康寧抬頭看一眼門牌號碼,推開虛掩的一扇木門徑直走進去。

    「你找誰?」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警惕地盯著康寧,腳下慢慢移向廂房邊的一根木棒。

    康寧微微一笑:「我找羅鳴,大叔別擔心,我是羅鳴的朋友,名字叫吳小華。」

    黑瘦的男子這才停止移動,用懷疑的語氣問道:「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也沒聽我兒子提過你的名字?」

    康寧剛要解釋,廂房裡傳來羅鳴的聲音:「爸,我聽出來了,他就是救了我的那位大哥,快請大哥進來!」

    黑瘦男子聞言立刻大步上前抓著康寧的手:「哎呀、哎呀,你看我這是……我還以為仇家又來了呢,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是,快快,屋裡坐!」

    康寧跟隨老羅走進滿是消毒藥味的房間,看到羅鳴靠著厚厚的棉被坐在床上,左腿打上了石膏,右手短了一節還包在發黃的紗布裡,消瘦的臉顯得極為蒼白,但是那張英俊的臉和熟悉的笑容依然沒變。

    康寧看到他精神不錯走上前去,仔細檢查一遍他的傷勢,再看了一眼桌上的各種藥物,拿起皺巴巴的病歷翻看起來。

    老羅很不好意思地端來一張靠椅,擦了又擦請康寧坐下。

    康寧說聲謝謝就坐下來,詳細詢問羅鳴的感覺和醫囑之後,說了句「等我半小時」就在父子倆疑惑的目光中出去了。

    半小時後康寧回到房內坐下,指著自己拿回來的一大一小兩個脹鼓鼓的塑料袋吩咐起來:「羅叔,這袋大的是中藥共有十副,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每天用十八公分以上口徑的砂鍋煮一副,每副藥用文火加三公斤水煮成一公斤左右就行了,每隔八小時給羅鳴洗一次傷口,十天後估計他手上的傷口就會痊癒。腳上的傷口等羅鳴敲掉石膏取出裡面的鋼釘後,我再來給他看看,如果我不在的話,你就按裡面的那個藥方出去抓藥,用同樣的方法處理就行。」

    「信,信!怎麼會不相信你呢?我聽醫院的醫生說你的處理方式十分準確到位,斷骨也接得嚴絲合縫的,那個主任還說,很難想像在沒有經過拍片分析能接得那麼好。」老羅激動地看著康寧,說完又是頻頻致謝。

    康寧客氣了幾句,指著桌上的小包對羅鳴說道:「我根據你的情況買了些藥,服用方法寫在裡面的那張紙上,從明天開始你停止服用其他藥物,只用我給你帶來的這些,估計恢復得更快一些。」

    羅鳴感激地點頭:「華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有求於你。」康寧直接說出了來意。

    老羅看到兒子與康寧之間似乎有話要說,知趣地告辭離去並帶上房門。康寧這才低聲地將自己的問題一一提出,羅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半小時後康寧站起來對羅鳴叮囑道:「你好好養傷吧!我希望你從來沒見過我這個人,包括你父親,明白嗎?」

    羅鳴先是驚訝地看著康寧好一會,領會康寧的意思後重重點頭回答:「我明白了,華哥你就放心吧!另外,我腿好之後就搬到漢中我伯父那邊去住,我再也不願待在這傷心的地方了。」

    康寧點點頭,從褲子口袋裡掏出剛才領取的五千塊錢放到桌子上,頭也不會地大步離去,留下羅鳴掛著兩行感激的淚水猶如殘缺雕像般的坐在床上。

    半夜十二點半,一輛掛著重慶牌照的綠色殘舊吉普車緩緩停在江北東興區的一條馬路邊的陰暗處,從車上走出一位頭髮凌亂一身舊工裝的高個男子,關上車門後不緊不慢徑直向斜對面三十米處的一家專營風味羊肉的飲食店走去。

    這個男子除了身材挺拔之外,與淚江隨處可見的工廠工人毫無不同之處,就連說話的口音、語氣和舉止都與他身上的衣服和腳下的翻皮勞保鞋極為相稱,此人正是康寧。

    這是家晝夜經營的鋪子,每天一到晚上十一二點就會有一批批相對固定的客源,這些出現在午夜甚至臨晨的客人們,大多是過慣了夜生活的紅男綠女,許多從事繁榮昌盛服務業的小姐先生們,也都在午夜之後來此補充激烈運動過後的消耗,所以儘管這個小店位置不是很好地方也不是很大,但還是有許多人願意光臨這個根本就沒有經過任何裝修的地方。

    康寧點了一碗羊肉湯、兩個烙餅和兩瓶啤酒,找了一個背靠牆壁的角落坐下,低下頭慢慢吃起來,看似一副普普通通人畜無害的勞碌樣,耳朵卻在傾聽男男女女極為露骨的打諢笑罵。康寧知道自己的目標尚未出現,於是也從容輕鬆地品嚐著味道鮮美的食物。

    就在康寧暗中用一個拇指輕鬆頂開第二瓶啤酒的蓋子之時,一輛白色的豐田十二座麵包車很囂張地停在小店正門的棚子外,將不大的小店門口幾乎滿滿遮攔。

    車門剛一拉開,四個大搖大擺的漢子從車上先後下來,一起走到正中唯一的一張圓桌桌子前站立著,曉有情趣地打量著坐在圓桌邊上的一對年輕情侶。

    中年老闆一看情況不對立刻小跑過來,但坐在桌邊的小伙子還是被四人中的一個黃發小子狠狠煽了兩巴掌。

    女孩連忙護著自己的男友大聲求饒:「對不起您六哥,咱們不知道你要來,我這就走這就走。」

    女孩攙著滿嘴是血的男友慌忙離開,走過一位精瘦漢子身邊時卻被狠狠捏了一把屁股,聽到女孩的尖叫四人大聲哄笑,直到女孩和男友狼狽而逃四人方才大咧咧坐下,其中一人黑著方臉對站在一邊點頭哈腰的老闆冷冷說道:「呆著看你媽個逼啊?錘子的,快滾,和往常一樣!」

    「好的、好的,馬上來馬上來!」

    兩分鐘不到,四斤醬羊肉和兩箱啤酒端上桌面,還有五個涼拌折耳根和干煸土豆絲之類的小菜。四人旁若無人地大快朵頤,旁邊七八張方桌的幾十位客人全都不敢大聲說話,偶爾與四人中的任何一個人對視,臉上都堆起討好的笑,顯然眾人心裡十分忌諱和害怕。

    康寧一眼就認出中間那位直到此時仍然一言不發的頭子,他脖子上的青龍紋身歷歷在目。

    康寧眼裡精光一閃隨即消失,他緩緩站起來不動聲色走到小店門前,結完賬從容離去。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31 03:19 AM

第九十三章 自圓其說

    康寧坐在車上悠閒地咬著口香糖,眼光不時飄向那輛白色麵包車,不急不躁地安心等待。

    直到凌晨兩點四十分,吃飽喝足的四個漢子才搖搖晃晃先後登車,黃髮漢子發動車子又點了支煙才起步離去,剩下一分未得的老闆和師傅們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無奈地歎息。

    誰都沒有注意到,一輛吉普跟隨在麵包車的後頭七十米左右同速行駛,不久就在北邊的一個岔道口先後拐彎消失不見。

    康寧看到白色麵包車開進道路邊上的一個院子,也就不緊不慢向前直行,他看了一眼院子大門燈光下的招牌就轉頭開車遠去。

    二十分鐘後,康寧的吉普車以這家「淚江市第六建築工程公司」為中心兜了一圈又一圈,仔細觀察周邊每一條道路和小巷的方位佈局,以及第六建築工程公司院內的建築物情況,這才轉頭開往江南。

    回家洗了澡,康寧就鑽進自己居住的客房,迷迷糊糊的萌萌下意識地一把摟著康寧嘀咕一聲再次睡去。

    自從萌萌搬來之後就與康寧住在這間客房裡,懷孕的盧靜這段時間常常感到疲倦也嗜睡,一般情況下康寧和萌萌也都不打擾她的休息,這樣一來康寧雖然少了些樂趣,但也省去許多解釋的麻煩。

    發現兇手行蹤和老巢的康寧,興奮得無法入睡,他躺在床上反覆考慮下一步行動的計劃和細節。首先,他打算通過高青華弄清第六建築公司的背景,之後才能決定動手的尺度。其次,一旦動手很可能引來很多麻煩,如果不小心就會引起幕後主腦人物的警覺,甚至還有警方的追查,因此,每走一步他都得再三考慮反覆衡量。

    五點剛過萌萌就醒來,看到康寧還睜著眼睛考慮事情,便慵懶地膩在康寧懷裡:「昨晚去哪了?我等你等到十二點才睡覺。」

    「和高大哥聊天去了,聊得高興就忘記了時間。萌萌,想哥哥了是嗎?」康寧溫存地撫弄著萌萌豐滿的酥胸,不時在她嘴邊和脖子上留下親吻。

    「嗯……」萌萌也愉悅地回應起來。

    經過與康寧一段時間的親密接觸和深入交流,萌萌對康寧的依戀越來越深,每次在一起的時候都是無話不談如膠似漆。氣度不凡的康寧溫存體貼文雅博學,他那從容的微笑與堅毅強壯的體魄,時常讓萌萌感到無比的幸福和滿足,感受到兩人世界的樂趣與魔力。

    從開始的生澀到如今的成熟,短短幾十天就讓萌萌從一個任性的純稚少女走向豐富而恬靜,在康寧巧妙的引導下,敏感柔韌的萌萌心性有了極大的充實和變化,甚至在性愛技巧上也表現出不凡的潛質。此時,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讓康寧感到暢快寫意,特別是萌萌豐滿潤滑的雙唇,給康寧帶來無窮的享受和吸引力。

    早上七點,康寧照舊出現在市場的早點攤位前,買好早點就小跑回家煮上牛奶,做好幾個單面煎蛋再用沙拉醬拌好一小盤水果。自從獲知盧靜懷孕之後,康寧主動包攬了廚房的活計,他從母親身上學來的幾個南北風味的精美菜式,讓盧靜和萌萌食指大動開心不已,同時也深感滿足和陶醉。

    盧靜的不適已經減輕許多,臉上時常掛著幸福的微笑,沐浴雨露朝陽的萌萌也一改往日的潑辣淘氣,逐漸回復她優雅動人的氣度,三人圍坐在潔淨的餐桌旁,一邊用早餐一邊輕聲交談著。

    「萌萌,有空給我帶些幼兒教育方面的書籍回來好嗎?」盧靜含著小叉子看著萌萌在笑。

    萌萌擦了擦嘴角回答:「行啊,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先看些胎教的書籍好了,對了靜姐,你打算給孩子取個什麼樣的名字?」

    盧靜看了康寧一眼笑道:「還不知是男是女呢!再說這事還得問他才行。」

    康寧沒想到兩個人這麼早就談起這事,又不忍破環兩人的好心情,想了一下微微一笑:「這樣吧,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讓他跟媽媽姓盧,怎麼樣?」

    「真的?」盧靜驚喜地問道。

    康寧輕撫一下盧靜的臉:「真的,你家不是沒有男孩嗎?姓盧能傳承你家的姓氏,這是王叔最後一次和我喝酒時提到的遺憾,我一直記著,但沒想到這麼快你就有了。」

    盧靜紅著眼睛抓緊康寧的手:「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打住!高興的事不能哭鼻子。」康寧握緊盧靜的手,為了不讓她過於激動便轉向萌萌,刮了一下萌萌可愛的臉笑道:「萌萌,你也要努力喔!」

    萌萌紅著臉掐了康寧一把:「掐死你這厚臉皮的傢伙!姑奶奶我就不讓你如願,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好了,我上班了,再見靜姐!」

    康寧和盧靜哈哈大笑,看著萌萌走後又聊了一會,收拾乾淨康寧就爬上盧靜的大床補覺去了,盧靜拿起本書靜靜坐在康寧身邊看了起來。

    做了個營養豐富的簡單午餐,康寧給高青華打了個電話約好一起吃午飯,隨即告別盧靜開著帕薩特趕到司法局附近的鴻運餐館,沒想到高青華也叫來補休的杜建武,三人要了個小包間就親熱地談論起來。

    「老弟,聽小杜說你會做外科手術?」高青華感興趣地問道。

    康寧實在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心念一動便笑著回答:「小時候看我父親做過這樣的手術,我這兩下子做個獸醫恐怕都不及格。對了杜哥,你今天怎麼有空了?」

    大笑過後的杜建武歎了口氣:「我手上那個槍擊案破了,三個人也都抓獲歸案,唉!昨天兩個被放掉了,只有一個人頂罪,估計判不了幾年就出來。」

    「怎麼會這樣?上次聽你說這個案子可是重大傷害案啊!那兩個被打傷腎臟和脊椎的受害者怎麼辦?」康寧驚訝不已,同時也對黑幫的勢力極為重視。

    高青華搖搖頭替杜建武回答:「還能怎麼辦?受害人收下錢不追究了,我估計裡面不少威逼利誘,如今就連法院傳訊作證都不到庭。大家一看到牽涉倪三的案子,大多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閉閉眼就過去了,反正只要不死人就不會那麼認真。你不知道小杜辦這案子有多難,差點又跟同事撕破臉,唉--咱們也別說這齷齪事事了,乾一杯!」

    心情複雜的康寧喝下杯酒就沉默下來,杜建武見康寧這個樣子連忙說道:「小華,晚上咱們到高大哥單位的健身房去玩玩怎麼樣?」

    康寧搖搖頭婉言拒絕:「對不起了,杜哥,晚上我沒空,盧靜和幾個朋友約好到家裡聚餐,我得回去掌勺。」

    高青華一聽來了興趣:「這樣啊?乾脆我帶上盧琳也去怎麼樣?小杜你也把老婆帶去吧,我那大姐你也認識,多些人熱鬧。」

    「不了,我老婆最近身體不好,你們聚吧,改天有空再說。」

    杜建武向兩人說出了不去的原因,康寧這才放心下來,他沒想到隨口一說就給自己添加麻煩,只好笑著同意了高青華的意見。康寧心想,怎麼說高青華也是自己實質上的連襟兄弟,就算讓他看出盧靜懷孕自己也不會太難堪,只是等會得給盧靜打個電話讓她,請來鄭怡才能自圓其說。

    三個人不久就扯到武藝上的問題,在高青華和杜建武不時的請教中,康寧很實在地說出自己的意見,讓兩人興趣大增受益不淺,心裡對年輕的康寧不由又多了幾分喜愛和尊重。

    康寧知道高青華晚上要來,也就暫時打消請求他調查第六建築公司的念頭,留等晚上再私下提出。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31 03:19 AM

第九十四章 踩點

    儘管高青華不知道康寧要求自己提供第六建築公司詳情的理由,但他還是委託在工商局上班的戰友查到了。兩天後的下午,高青華在距離自己單位不遠的人行道上,將幾張複印件交給康寧。

    「你是不是在私下調查王叔被害的事?」看過手中材料的高青華,隱隱猜到其中有問題。

    康寧知道瞞不過,只能老實回答:「王叔總不能白死吧?」

    高青華歎了口氣:「我也想查清此事,畢竟怎麼說他老人家也是咱們家小琳的恩人啊!可是我知道就算查出真相,咱們也無法將兇手繩之以法。咱們沒有證據,而法律是講證據的!」

    高青華看到康寧一直點頭不說話,擔心地問道:「你不會自己動手吧?這很危險,說不定把你都給搭上。」

    康寧感激地說道:「大哥,我求你件事。」

    「說吧。」

    「這事不能對任何人提起,你知道就行,還得替我找借口出來瞞著盧靜,好嗎?」康寧說完靜靜看著高青華的眼睛。

    高青華一愣,發現此時的康寧竟然變得陌生起來。康寧那堅定的眼神和從容的氣度,讓高青華馬上聯想到自己在部隊第一次潛入緬甸執行絕密任務時,從分隊長身上看到的那種堅毅與豪邁。

    高青華搖了搖頭,攀住康寧的肩膀:「唉!我也不攔你了,需要我的時候就說一聲吧,我答應你就是!另外,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雖然你武藝高強,但那幫人手裡肯定有槍,萬一疏忽就難以收拾了!」

    康寧點點頭:「謝謝你大哥!我想一個人就行,畢竟你身為司法人員不能參與這種事情,嫂子也快生孩子了,這事你不用操心。」

    高青華擔憂地看著康寧:「那……唉--就讓我再違反一次紀律吧!在上次全市統一輯槍行動中,我得到一支蘇聯產的老槍,就是如今還在用的五四式那種,見上面的銀色鏤花挺漂亮的就偷偷藏起來了,晚上我給你送去吧。」

    康寧對高青華微微搖頭,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幣,夾在右手修長的食指和中指間向高青華略微示意一下,向四周看了看右手隨即快如閃電般揮出,只聽一聲微響,七米外的樺樹上一根拇指粗的兩米樹枝應聲落下,康寧對高青華頑皮一笑就上車離去。

    高青華快步走過去撿起從五米多高掉下的樹枝,震驚地發現被硬幣擊中的斷口有如刀削般整齊,樹枝上的嫩芽還帶著滴滴水珠。

    高青華雙手托著殘枝,眼睛呆呆望向帕薩特消失的方向,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將樹枝的斷口看了又看臉上滿是欽佩和感慨。

    康寧把車停在百貨商廈停車場,仔細閱讀完資料,便換上一件洗得發白的舊工裝,把整齊的頭髮弄亂之後下車鎖門,一邊撕掉手中的複印件一邊走進擁擠的商廈大門,從另一個門口出來後,他順手將手中的紙片扔進路邊的垃圾箱裡,攔下輛出租車說了句江北東興市場,就在後座上悠閒地嚼著口香糖。

    東興市場坐落在第六建築公司的後方,與公司的後門隔著一條約十米寬的水泥路,市場上的商品五花八門賣什麼的都有,當康寧走過一家賣蛇的鐵籠子前面時,對四月初就有蛇賣感到頗為驚訝,他好奇地蹲下細細打量起來。

    誰知康寧剛一蹲下,幾個籠子裡的數十條原本安靜的蛇,全都驚慌失措地躁動起來,彷彿要全力衝破網狀鐵籠似的,其中一條雞蛋粗的竹葉青毒蛇竟然劇烈撞擊著籠子,恐怖的嘴裡發出「吱吱」的叫聲。

    老闆連忙跑出來查看,發現異常之後驚訝地看著康寧:「夥計,你身上帶著什麼藥,把我的蛇驚成這個樣子?」

    康寧不解地看著中年老闆搖搖頭,突然想起自己在瑤山的奇遇,恍然大悟之下向老闆致歉:「老哥,我身上沒什麼藥,可能是我這身衣服沾染什麼東西了吧,哈哈,對不起我這就離開!」

    矮胖的老闆看著康寧離開,不解地撓了撓頭髮稀疏的腦袋,很快就對著康寧的背影習慣性地喊了一聲:「夥計,想買蛇下鍋就來找我啊!」

    康寧停下回頭對他笑了笑,信步走出市場在建築公司四周悠閒地兜起圈子來,遠遠看去極像一個無所事事的落魄工人。

    康寧將公司院內的兩棟三層樓房和一排車庫全都看了個清清楚楚,這才在路邊攔下輛出租車返回商廈。

    此後連續十五天,康寧都分別在不同時間來此附近閒逛,深夜還不時到那家風味羊肉館一飽口福。

    幾次盧靜和萌萌問起他怎麼經常半夜三更才回來?康寧總是把高青華搬來做擋箭牌,害得萌萌不停地抱怨:「高大哥這傢伙,是不是琳姐肚子大了他憋得慌?整天把咱們家的人叫去陪他喝酒練拳,氣死我了!」

    康寧可不管可憐的高青華冤不冤,每當此時他總是笑瞇瞇看著萌萌生氣的可愛樣子,結果不少被萌萌大刑侍候--擰腰間的軟肉。肚子已經漸漸隆起的盧靜一般都在兩人旁邊笑著觀看,還不時委託萌萌將她的那一份也順帶執行,因此溫馨的小屋裡總是笑聲不斷。

    四月底,成竹在胸的康寧悄悄做起了準備。

    下班之後,康寧將吉普車開到了廠子裡,在歡歡喜喜的雨生協助下完成了底盤和四輪的調較,全部更換發動機潤滑油、變速箱機油和剎車油,一切完成之後,康寧還向雨生要來一根從電機線圈上拆下來的銅絲,親熱地囑咐雨生幾句告辭離去。

    在路邊的加油站加滿一箱汽油之後,康寧來到市中心把車停在百貨商廈停車場,先找到幫自己辦假證的那個刻章配鑰匙的老熟人,付給他兩百元換回一個小紙包,隨後就在商業街上連續逛了近十家大小店舖。

    半小時後,康寧提著大大小小四五個購物袋回到車上,把車開回租來的車庫停好,從裡面關上車庫門,認真清理剛買來的各種物品,分類放進一個軍用挎包裡面,塞到座椅下方這才出來鎖上車庫門。

    康寧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正好是晚上八點,想了想走到院子外邊的一個小餐館點了兩個小菜坐下,乘上菜的空隙時間給高青華和盧靜分別去了個電話,以便盧靜萬一詢問高青華時能對上口徑。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31 03:20 AM

第九十五章 夜盜

    入夜,天空中下起了淅瀝瀝的春雨,將幽暗夜色下的江城籠罩在一片空濛之中,昏黃的街燈照映下,被風斜斜吹亂的雨絲輕搖滿擺,盡情地滋潤著旱了半個多月的飢渴大地。

    零點四十五分,一輛白色麵包車緩慢開出第六建築公司的大門,一拐入大道很快就飛馳起來。康寧開著吉普從暗影下竄出快速跟上,直到麵包車停在那家熟悉的風味羊肉館門前,康寧才開車越過麵包車,在前方一公里外掉頭回來,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店裡的五個人,隨即開往東興市場。

    康寧將車停在市場左邊三十米左右的樹蔭下,四下觀察了一遍,就套上僅露出兩隻眼睛的黑色風雪帽,下車冒雨穿過馬路走到建築公司的後門圍牆下,輕輕一躍攀上兩米五高的圍牆,露出半截腦袋警惕地觀察了一遍就翻越進去,悄無聲息地落到變壓器後面的草地上。

    康寧剛要站起接近辦公樓,晃眼看到一個叨著煙卷的漢子走出三樓陽台,拉開褲子就往樓下撒了一泡尿。一身黑色運動服的康寧一動不動蹲著固定變壓器的電線桿後面,心裡暗叫僥倖。

    等那漢子進去之後,康寧迅速接近辦公樓牆腳,看了一眼五十米外伏在小屋前桌子上沉睡的門衛,立刻閃入樓道。

    一步步上到透出燈光的三樓,康寧貼著窗戶掏出一個只有兩公分直徑的長柄鏡子,利用小鏡子中的成像觀察屋裡的動靜,見只有一個人坐在裡面無聊地看電視之後,康寧想了想脫下一隻運動鞋,隨手扔到敞開大門的另一邊。

    聽到聲音的漢子疑惑地站起來,幾步走出門口向發出聲音的那一邊探頭察看,康寧無聲地移動到他的身後,在他剛要轉過頭的剎那間迅猛一掌擊打在這結實漢子的後腦關鍵處,漢子尚未看到康寧的面目就直接暈了過去。

    康寧將他拖入房中,出去撿起鞋子穿上,快速返回屋子四處尋找起來。五秒鐘後,康寧走到一排鐵皮文件櫃前,掏出事先準備的那套鑰匙從容地將櫃門一一打開。

    在第二個文件櫃中,康寧看到中午跟蹤時發現對手從銀行提出的那個熟悉的藍色大袋子,欣喜地取出來拿到桌面上打開,看了一眼裡面一捆捆的現金隨即紮緊袋口,轉身從文件櫃裡取出那支五四手槍和一盒子彈放入懷中,拿起沉重的錢袋走到門邊,警惕地觀察外面各個方向,立刻快步離開三樓,不一會回到後院圍牆腳下,將錢袋拋過圍牆,隨後敏捷地翻越過去。

    康寧落地之時順手抓起地上的錢袋,在空無一人的雨中大步回到停在暗處的吉普車上,啟動車子前行百米之後才打開車燈,很快消失在前方昏暗的街口。

    路過風味羊肉館時,早已摘下風雪帽的康寧看到白色麵包車還停在原地,他冷冷向裡望了一眼,隨即頭也不回地提速而去。

    大約一個小時後,坦克領著自己的四個弟兄剔著牙返回,進門看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漢子,眾人大叫不好無比慌亂。坦克抬頭看了一眼敞開的文件櫃立刻跑過去,發現白天取出的整整一百萬現金和自己的手槍早已無蹤無影,心如刀割的坦克幾步走到昏倒漢子的身邊蹲下,一手抓住壯漢的衣襟猛然拉起,另一手快速有力地狠狠煽起響亮的一串巴掌,嘴裡不斷憤怒地問候壯漢的全家女性。

    滿臉是血的壯漢被打得醒了過來,渾然不知為何被老大暴揍一頓,聽完周圍眾人焦急的詢問之後,壯漢好久才說出一點可憐的記憶:「我聽外面響了一聲出來看看,就被人打暈了。」

    「那人是誰?」

    壯漢一面擦拭滿臉的血一面搖頭,用早已聽不清的聲音嚷嚷到:「六哥,我連他的影子都沒看見,就被他從後頭……」

    坦克沒等壯漢說下去就一腳重重地踢在壯漢的臉上,「啪」的一聲脆響壯漢猛然向後拋起,後腦勺「咚」的撞在牆上,震得整間屋子嗡嗡作響,隨即軟綿綿倒在地上再次昏了過去。

    坦克對四個手下大聲喊道:「草你媽個逼,還不快給老子召集所有人馬,信不信老子馬上把你們統統扔下樓去?」

    四人立刻跳起來像無頭蒼蠅般奔忙,先後拿起桌上電話以及口袋裡的手機四處撥打電話。

    憤怒的坦克稍稍冷靜下來,立刻拿出腰間的手機飛快按下熟悉的號碼:「……三哥,我小六,我對不起你三哥,剛才咱們公司被盜了,準備明天送給你老人家的一百萬和我的一支小炮同時不見……是是,都怨我…….我已經通知手下一百多個弟兄立刻開始連夜尋找,看了人手不夠,還請你老人家支援三五百人,哪怕把淚江翻個底朝天,我也要找出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是,是是……我明白,馬上尋找所有出租車盤問……是是……」

    坦克收起手機擦去額頭上的一片汗水,大氣也不敢出立刻跑向樓梯口。

    康寧停好車子鎖上車庫門,看了看黑暗的四周,便快步離開這寂靜的院子,潛到自己居住的小區後面再次翻越圍牆進入小區,神不知鬼不覺順著樓房的陰影安然返回家中。

    洗完澡,心情大好的康寧進入自己的臥室,在幽暗的壁燈下微笑著端詳甜甜睡去的萌萌,在她嫣紅的唇上留下輕輕一吻,隨後鑽進被子美美地閉上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一身深藍色運動裝的康寧照樣跑到市場買早點,隱約聽到攤主們正在低聲交流著昨晚黑幫傾巢而出的怪事。付完錢康寧又是一陣小跑返回家門,進家輕輕關上大門,到廚房放下早點洗個手便走進臥室,看到拉開的錦被之外萌萌迷人的粉白身軀橫陳眼前,興奮的康寧不到五秒鐘就脫了個精光,撲到床上一個滑動就將萌萌緊緊抱住,五分鐘後,整個屋子就輕輕迴盪著萌萌暢快的嬌吟……

    被萌萌的幾聲尖叫吵醒的盧靜,捧著肚子漫步走向浴室,經過康寧的臥室門前本能地往裡一看,隨即被床上的驚艷一幕臊得滿臉潮紅,呆呆看了足有一分多鐘,才知道去輕輕拉上房門,捧著怦怦直跳的胸口害羞地走進浴室重重地關上門。

    盧靜坐在潔白的京瓷馬桶上喘起了粗氣,腦子裡怎麼也抹不掉的畫面,讓她忍不住雙手緊捂發燙的俏臉。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31 03:21 AM

第九十六章 黑道的懸賞

    淚江數百名黑幫成員連續兩個星期的追查行動,在如臨大敵的警方頻頻施加的壓力下告一段落,疲憊不堪的高青華和杜建武這才有空給康寧打來電話,相約晚上一起去吃羊肉。

    兩個星期來一直樂呵呵在家裡做個模範丈夫的康寧,這次向盧靜和萌萌一提請假立刻獲得兩人痛快的批准,高興之下康寧摟著兩位嬌娘連連送上親吻,直到萌萌說「你再不走我就不讓你走了」之後,康寧才戀戀不捨地離開家門。

    因為要喝酒,走出小區的康寧等到一輛出租車坐上去,對司機說了個地址便輕鬆地看著外面的風景,健談的司機一開口,就將連日來發生的大事向康寧傳達。

    「先生你聽說了沒有?不懂是何方神仙吃了豹子膽了,敢去動道上強人六哥的錢,十幾天來幾乎上千個道上的狠人把淚江弄得一塌糊塗,連我這個老老實實開車混飯的人也不放過,我算了一下,前前後後我都被他們問了十三次,怕人啊!」司機說起來還後怕不已,最後一句話還帶著顫音。

    康寧微微皺了下眉頭:「我近來一直沒出門,怎麼會這樣?」

    「唉!你不出門算好的,這種事情離得越遠越好!」司機歎了口氣接著說道:「那六哥還不算最牛的,他頭上的三哥可不得了啊!我偷偷和你說了你可別傳出去,聽說三哥發話了,只要提供消息找到那個劫匪,他立刻奉上十萬眼都不眨一下,我聽說許多人聽到巨額賞錢之後都動起來了。」

    康寧表面上沒有在意,但是很擔心向他提供萬能鑰匙的那個外地人。想了想康寧對司機說轉向商廈找個朋友一起喝酒,讓司機開到商廈前停下,付了車錢便小心走向那個刻章配鑰匙的傢伙的店面。

    在距離那人時常擺攤的五十米處停下,康寧發現那家店舖大門緊閉門口已經空空如也,哪還有那外地人的影子?

    康寧信步走過去詢問隔壁賣皮鞋的老闆:「大姐,你知道隔壁這配鑰匙的外地人哪去了?我家的大門鑰匙還在他手上呢。」

    三十多歲的女老闆看到康寧英俊禮貌,望了一下四周低聲對他說道:「這位兄弟,我勸你就別找了,你家的鑰匙恐怕再也拿不回來了,十天前,不,是十一天前隔壁這傢伙犯案逃走了,聽說這人專門製造假證假牌,公安局的都來問我好幾次,煩得要命!你說說,派出所就在斜對面幾十步遠近,為什麼長長兩年都不知道自己眼皮底下有這號人,還來問我這婦道人家?我知道個啥啊?唉--也難怪,這傢伙平時老老實實一副誠實本分的樣子,誰知道他竟然在背地裡幹出犯法的事來?這年頭不敢相信人了,人不可貌相啊!」

    康寧滿臉失望地告別了女老闆,走了幾百米攔下一輛出租車,十分鐘後臉帶微笑來到風味羊肉館,看到高青華和杜建武已經坐在方桌邊交談著,桌上已經擺好了酒菜。

    康寧歉意地問好:「讓兩位大哥久等真不好意思,小弟來晚了。」

    杜建武挪過一張矮凳示意康寧坐下:「是不是你那口子不好說話?」

    「哪的話?咱們大老爺們出來知會她一聲那是禮貌,哈哈!怎麼?連續十幾天看不見你們的影子又沒個電話,過完五一還這麼忙?」康寧輕鬆地轉過話題,坐下後微笑著看著兩人。

    高青華苦笑著搖搖頭小聲說道:「不知哪路高人在倪三這老虎嘴裡刨食,硬生生劫去他的一百萬,搞得道上的人全都傾巢出動鬧得不亦樂乎,把咱們累個半死,要不是這兩天中央要來人視察,估計現在這幫傢伙還在鬧呢,市裡的頭頭們下了死命令這才平靜下來。」

    杜建武笑著說道:「奶奶的,當初我一聽到這消息高興壞了,佩服啊!那個高人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咱們刑警隊滿屋子查遍了就是找不到一個指紋,僅剩的半個腳板印也被那幫無知的流氓給破環了,那天晚上又下了一夜的雨,所有痕跡完全消失,直到現在咱們還不知道人家是怎麼進去的,哈哈,解氣啊!」

    康寧不動聲色地問道:「剛才我聽出租車司機說,倪三掛出十萬賞金徵集線索,不知是還不是?」

    「沒錯!就連咱們內部也有人在給倪三奔走,唉!依我看很可能是黑吃黑狗咬狗,反正我不會參合這破事,有時間還不如喝喝酒或者回家陪老婆實在,哈哈!來乾一杯。」杜建武大咧咧舉起了酒杯。

    連喝三杯之後,高青華一邊夾菜一邊對康寧說道:「小華這酒量哪練的?我怎麼就沒見你醉過?倒是我幾次和你喝完都得扶著牆回家,你說氣人不!」

    康寧哈哈一笑:「大哥你還別說,原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喝酒,直到去年八月份在大瑤山醉過兩次之後,再喝酒就沒那麼難受了,那兩次實在受罪啊,七八斤瑤家低度米酒被人扯著耳朵灌下去,第二天起來看什麼都是重影的,一個人變成了兩個,當時記得我撞人了,瑤家屋子的過道窄,我迷迷糊糊就想從兩人之間過去,誰知原來只是一個人,還好沒傷到人家。」

    杜建武和高青華聽完哈哈大笑,就連旁邊幾桌的男男女女也忍俊不住笑出聲來,老闆認識杜建武,端來一碟剛炒出的花生米擺到桌上,笑瞇瞇看著文雅俊秀的康寧說道:「這位小兄弟我看著有點面熟,只是一時記不清在哪見過。」

    康寧禮貌地回答:「可能是以前我來過一次吧,大叔你這羊肉做得很好,哪天也教我兩手如何?」

    「哈哈,行啊,你想學就凌晨四點過來給我幫忙,保證你一星期就可以開店,只是小兄弟你長得一表人才,哪會幹這個一身油污滿身膻味的活計,想吃你就來吧!哈哈,三位慢用,我忙去了!」老闆沖三人熱情地一笑轉身忙去了。

    三人有說有笑邊談邊喝,直到快十點才起身立刻。高青華搶著付帳,杜建武和康寧也不阻攔,站在一旁笑瞇瞇看著。

    這時,康寧熟悉的那輛白色麵包車停在了門外,老闆一看臉色立刻變得痛苦起來,看到車上只走下坦克一個人,老闆這才舒服一些,給高青華找補散錢之後匆匆道別,迎上坦克慇勤地招呼起來。

    牛高馬大的坦克走過康寧三人的身邊,臉上的橫肉拉得緊繃,他不屑地看了杜建武一眼,在杜建武的逼視下毫不畏懼地坐在中間的大圓桌上,對著老闆大喊一聲:「兩斤醬肉兩瓶瀘州特曲,再來二十串烤羊肉,幾個小菜你看著辦!」

    「六哥您幾位?」老闆笑著問道。

    坦克狠狠瞪了老闆一眼:「你他媽的眼瞎了?老子一個人願意吃這麼多關你*事?快點!」

    「是是,馬上就好!」老闆怯懦地轉身吩咐師傅,自己也忙了起來。

    三人無奈地回到微型車上,杜建武感歎了一句:「奶奶的,這年頭流氓都那麼囂張,上次他被我逮過一次,不知誰打通了關係又給放了,氣得我三天吃不下飯,媽的,遲早老子要收拾他!」

    「行了小杜,別老為這種人生氣,回去抱著老婆好好睡一覺還實在些。小華,我先送你回去。」高青華看著後視鏡對康寧說道。

    康寧微微一笑:「不用了大哥,你把我放到商廈邊的夜市路口就行,我還得給盧靜賣點夜宵,你和杜哥先回去吧,不用等我,我到時打個出租車回去就行。」

    「小華還真疼老婆!好吧,隨你的便,我也累了眼皮直打架。」高青華說完將車轉向夜市路口的方向開去。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31 03:22 AM

第九十七章 崩潰的坦克

    康寧站在人來人往的路邊,目送高青華和杜建武駕車遠去,漫步穿過街道走進一條三米左右寬度的巷子,十分鐘後拐出大路,走向空無一人的食品公司院子,入內八十多米來到車庫門前,輕聲打開門從裡面將門關上,借助車裡的頂燈和近光燈忙碌起來。

    當康寧把車開出車庫時,車上的牌照已經變成了武警的車牌,身上也是一身沒有領章和肩章的夏常服,關上車庫門之後康寧隨即上車輕鬆開走。

    夜裡十一點,康寧的吉普車停在風味羊肉館斜對面黑暗的樹蔭下,他從口袋裡拿出盒口香糖抽出一片打開包裝,津津有味地咬起來,眼睛不時盯著堪堪看到的店裡,發現坦克還在獨自一人喝著悶酒,也不著急有條不紊地裝上了領徽和肩章,拿起後座上的大蓋帽試了試顯得十分滿意,美中不足就是頭髮比真正的武警長了許多。

    看到坦克有點晃悠地站起來,康寧輕輕發動了車子,在坦克鑽進駕駛室將車開出掉頭的時候,康寧的車緩緩前行,很快提速超過坦克的麵包車遠遠跑在前邊。

    從羊肉館到第六建築公司約有六公里,其中在四點五公里的地方有一段上坡拐彎的彎道較為狹窄,因地勢陡峭兩旁百米內除了一片樹林再也沒有什麼建築物,下坡五十米的右邊是個十幾畝的魚塘,康寧曾經往裡面扔下個石頭。

    這個時候來往的車子很少,康寧選擇在坡頂靠邊把車停下,戴上大蓋帽背著挎包向回走了約五十米,在一段比較寬的路邊停下,等待坦克開著那輛白色麵包車到來。

    三分鐘不到,喝得稀里糊塗的坦克開著麵包車搖搖晃晃緩慢上坡,雪亮的車燈照射下他看到了距離二十米左右的康寧在路中間招手,坦克略微猶豫就是康寧前的道路中間停下:「錘子的,你一個當兵的站在路中間干吊啊?」

    康寧強忍著坦克滿口噴出的二次發酵後的酒氣,扶著帽沿客氣地說道:「師傅,我那輛車在坡頂拋錨了,能借用一下你的千斤頂嗎?」

    「滾!老子沒空等你。」

    坦克說完縮回大腦袋就要啟動,康寧的鐵拳就已閃電般擊打在他的頸部動脈上,坦克來不及叫一聲就軟軟倒向副駕駛座方向,康寧剛出了一口粗氣,就發現車子向坡底慢慢倒溜起來,他急忙打開車門俯身撲入車中,一把拉緊位於駕駛室中部的手剎,麵包車震了兩下這才停止下來。

    康寧拉開麵包車寬大的側門,上去硬生生將一百八十多斤重的坦克從兩個座位中間拖到第二排位置上,迅速登上駕駛室將車開到自己的吉普車前面的樹林裡。

    熄滅大燈開啟車內的頂燈後,康寧從隨身挎包裡拿出一捆比筷子略粗的尼龍繩,將坦克的身體和腰部緊緊捆綁在座椅上,坦克的雙臂和雙腿被康寧小心而又結實地捆綁起來,全都形成向後的一個怪異姿勢,與第三排座位下的鋼樑緊緊連在一起。

    康寧從挎包裡拿出個注射器裝上針頭,將針頭對準坦克的牙根用力一刺隨即抽出,只見坦克一個激靈隨即醒來,聚焦看清臉色冷漠的康寧之後隨即大怒:「我草你媽的敢動老子,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活剝了你!」

    康寧也不生氣:「是嗎?你先別激動,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完我立刻放了你。」

    看到坦克安靜下來,康寧徐徐問道:「錦源汽修廠是誰叫你砸的?」

    坦克一愣,仔細看了一會康寧隨即哈哈大笑:「哈哈,我明白了!你就是那個修車的小白臉吧?別以為穿上這身綠皮剃掉鬍子老子就不認識你,怎麼樣?是為那漂亮的女人和那死老頭報仇來了是吧?哈哈,你今天休想在我嘴裡問到半個字,老實告訴你,如果你這龜兒子夠狠的話,現在就把老子做了,否則,老子一自由就先奸死你的女人,再剝了你的皮!」

    在車內正上方明亮頂燈的照射下,康寧一把抓住坦克的頭髮,將一團紗布狠狠塞進坦克的嘴裡,微笑著解開坦克的褲帶,然後從包裡拿出雙乳膠手套戴上,再掏出一節二十多厘米長前端敲成箭頭倒勾狀的銅絲對坦克輕聲說道:「等會你願意說了就點點頭。」

    康寧說完抓住坦克的生殖器,將銅絲尖銳的箭頭輕輕從坦克的尿道口捅進去,還沒桶進一厘米坦克立即劇烈地掙扎起來,可惜康寧的捆綁技術十分優秀到位,坦克痛得滿頭冷汗只能徒勞的扭動一二。

    康寧微笑著對坦克說道:「痛嗎?沒關係,還沒捅到膀胱呢,你耐心等我一會好嗎?我再轉動幾圈加把勁,半個小時後估計就大概捅到位了。」

    說完康寧再次輕輕轉動銅絲,捅入五厘米左右又輕輕拉出兩厘米,坦克痛得眼淚橫飛劇烈抽搐起來,身上壯實的肌肉群失控地不停顫動,終於在康寧捅入十五厘米左右頻頻點頭示意願意招供。

    康寧用鑷子從他滿是粘糊糊唾液的嘴裡夾出紗布團,坦克立刻發出痛苦的大聲呻吟,他那張滿是眼淚和鼻涕、唾液的臉上,再也見不到剛開始時不可一世的暴厭神色,取而代之的全是深深的痛苦和極度的恐懼。

    他看到康寧的手再次伸向自己腹下還插著銅絲的生殖器,連忙大聲哭喊起來:「求求你饒我吧!我全說了,是三哥讓我幹的,不關我事啊!求求你別再捅了,再捅我就要死了……寧願你殺了我也別再捅了……」

    康寧收起笑容:「你說的三哥是倪三吧?」

    「是,是……唷呵痛啊……求求你快拔出來吧……」坦克痛得牙齒已經咬出血來,不停地向康寧求饒。

    康寧不為所動地再次問道:「倪三又是誰指使的?」

    「哎喲……這我就不知道了……嘶嘶哎呀……我只聽說三哥也是受人之托的,到底是誰我真的不知道啊……喲啊……」

    康寧再次捏緊銅絲捅了起來:「你想起來了就告訴我,我會立即停手的。」

    坦克大聲慘叫起來,一直掙扎了五分多鐘便痛暈過去,康寧看到這個樣子,也相信坦克不知道更進一步的內幕了,於是小心抽出銅絲,將車廂地板上的紗布團撿起,擦拭乾淨坦克生殖器上的血跡,打開窗子將紗布團和銅絲一起扔出窗外,從挎包裡拿出一瓶瀘州特曲擰開蓋子,撿起放在一旁的注射器抽了大半筒酒,仔細翻開坦克的頭髮找到血管,緩緩將針頭刺入血管推動注射器,近三十秒才將裡面的液體注射完畢,這時的坦克已經沒有了知覺。

    康寧解開坦克身上的所有繩索仔細收進大挎包中,詳詳細細檢查了兩遍車內的每一個地方,反覆確認有沒有留下明顯痕跡。檢查完畢,康寧拉開車門將軟綿綿的坦克費力地搬到駕駛室副座上,打開近光燈圍著車子走一圈,上車發動車子倒出公路開到自己車前停下。

    康寧將帶去的所有物品搬回自己的吉普車裡,四面觀察了一下便開著麵包車以四十五公里左右的速度下坡,在距離魚塘十五米的地方,康寧猛打方向同時飛快跳下駕駛室,在公路上滾了幾圈這才停穩身形,爬起來時白色麵包車已經側翻著緩緩沉入水中,十幾秒就被混濁的魚塘水淹沒大半。

    星光下,裡面的坦克面部朝下伏在越來越高的水面上,只有半個大屁股露在駕駛室的玻璃窗內。

    康寧一面往回走一面拍打身上的塵土,脫下手套裝入塊兩石頭遠遠扔到公路另一側遠方的草叢裡,回到吉普車旁看了一下公路兩邊的寬度,跳上車頭發動車子,在狹窄的地方兩進兩退就已調轉車頭,沿著來路不緊不慢地返回,一路除了與一輛冒著濃煙的柴油農用車會車之外,再也見不到第二輛車子。

    進入市區康寧看了一眼車頭加裝的石英鐘,已經是凌晨兩點三十五分,他將吉普車開回車庫停放好,靠著車身沉思起來。

    第一次殺入心中總會感到不適,但康寧發現自己並沒有多大的驚慌和心理負擔,相反還隱隱有種暢快的興奮感。自從坦克惡狠狠吐出前面一番話之後,康寧知道自己沒有辦法不殺他了,否則,受害的將是自己以及親人們。

    至於倪三,康寧不想那麼快動手,一來尚未見過倪三本人,也不知道他身邊的防衛如何;再一個就是坦克的死很可能引起倪三的警覺,甚至有可能引起警方的懷疑,所以,康寧還需要忍一段時間,仔細觀察情況之後再制定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收拾東西裝進兩個不同的塑料袋,康寧提著轉身開門走出車庫,鎖上車庫步行出永遠關不上的破爛院門,一邊走一邊拿出袋子裡的注射器分解起來,每走五十米扔掉一件,最後將一個裝著酒的袋子放在垃圾桶邊上,康寧知道天一亮就會被拾荒者拿走,而另一個裝著繩子的袋子則被撕開包裝,將繩子胡亂遺棄在一堵斷牆之下。

    完成了這一切康寧潛到小區後面的院牆,輕輕攀上牆頭仔細觀察之後,和原來一樣輕鬆翻越進去,循著陰暗處不久就安全回到家中。十五分鐘後,赤裸裸的康寧泡在舒適的熱水裡睡著了。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31 03:23 AM

第九十八章 高青華的疑慮

    第二天下午四點,正在客廳沙發上摟著盧靜輕聲說話的康寧,被一陣門鈴聲打斷自己的甜言蜜語,他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知道萌萌不會下班那麼快,遲疑了一下就去開門。

    高青華風風火火地進來,鞋也不換,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短沙發上,對盧靜笑著說道:「小琳今天上午生了個閨女,六斤六兩,可秀氣了,哈哈!」

    「太好了!我等會就去醫院看她。天啊!我成姨媽了,呵呵,高興死了!小寧,準備一下咱們這就出門。」盧靜高興地站起來走進臥室,關上門顯然是換衣服。

    高青華指指臥室的門,對康寧問道:「肚子大了也不打算結婚?」

    康寧尷尬地一笑:「無所謂,現在流行這種生活方式。」

    「也太不負責了吧?」

    高青華搖搖頭,看到康寧只是傻笑便嚴肅地問道:「昨晚咱們分手之後你什麼時候回家?」

    康寧不解地回答:「大概十一點多一點,我買了點白砍兔就回來,看到盧靜睡了我也就吃完它,省得凍起來味道不鮮美。怎麼,看你這個表情莫非發生了什麼事?」

    高青華將身子向前一探,小聲說道:「今天一大早發現第六建築公司經理的屍體,小杜告訴我初步結論是酒後駕車翻落魚塘的,剛才我到樓下時小杜又來個電話,說解剖也得出一樣的結論,再進一步的化驗明天才知道。唉--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所以火急火燎的跑來了。」

    「那種人死了清淨,為他你跑一趟值得嗎?等我換身衣服,等會和你一起到醫院看望一下大嫂。」

    康寧說完站起來走回自己的臥室,高青華疑心重重地看著康寧的背影發呆。

    他實在看不出康寧有何異常,心想如果這樣一位從容鎮定的年輕人真的是兇手的話,肚子裡的城府也太深了吧?從他的表現上看又挑不出半點毛病,可是十幾天前第六建築公司的百萬巨款剛剛被盜,如今的經理又醉酒衝到魚塘裡淹死,總不會都是巧合吧?何況康寧還在自己手上得到第六建築公司的詳情,而且他的武功還那麼深不可測,王叔的死隱隱牽涉到倪三一夥黑勢力,因此,怎麼能排除康寧沒有作案的動機呢?

    不久康寧和盧靜衣衫鮮亮地先後出來,高青華也只能將心中的疑慮暫時放下,下到樓下讓康寧和盧靜坐上自己的微型車一起開往市醫院。

    進入盧琳的病房之後,盧靜向與自己長相七分相似的妹妹一番問候,再與高青華的父母親熱地打招呼,隨即驚喜地端詳著一邊小床上的嬰兒,臉上滿是慈愛和嚮往的神色。

    康寧剛問候了盧琳幾句,就被高青華拉出門口,一同走到走廊盡頭的陽台上問話。

    高青華點燃支煙吸了兩口,盯著康寧的眼睛小聲說道:「實話告訴我,這事是不是你幹的?」

    「怎麼可能呢?我也是昨天第一次看到那人,如果杜哥後來不說,我還不知道他那副傻樣就是第六建築公司經理呢!你怎麼會有這個荒唐的想法?」康寧奇怪地反問高青華,臉上的表情也配合得十分到位。

    高青華搖搖頭歎了一聲:「不是就好,我實在擔心,聽說倪三聽到消息之後怒不可遏,連續打爛了十幾個昂貴的瓷瓶瓷盤,還打爛一塊價值十二萬元的蘇繡屏風,發誓如果確定是人為的話,定要將兇手滅門方能消恨,要不是這一兩天上面有人來視察,省裡和市裡各路精英都散佈在淚江各處,估計淚江早就鬧翻天了。」

    康寧心中微微一驚,臉上卻帶著從容自如的笑容問道:「杜哥對這事有何看法?」

    「他看個屁法!聽這傢伙的口氣估計是樂壞了,兩年來他不少受那幫孫子的氣,如今倪三這左膀右臂斷了一支,你說他會怎麼想?案子正是交到他手上的,這傢伙告訴我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把那個外號叫坦克的孫子,定為酒後駕車引發車禍致死最好,省得上上下下不得安寧。聽說局裡的頭頭們也都是這個意見,他們也怕再鬧出什麼大事來丟了自己的烏紗帽啊!」高青華將自己對此事的分析和官場上的齷齪不屑地細細道來。

    康寧輕鬆一笑:「這不就完了嗎?省事多了!你啊,別整天疑神疑鬼的,小心我告你誹謗。」

    高青華給了康寧一拳:「行了,這事先這樣放著,我可不怎麼相信你這傢伙沒有嫌疑。對了,我聽說坦克這孫子挺能打的,有人見過他踢斷過碗口粗的木樁,照你的意思分析,這孫子會不會真的是喝了酒出事的?」

    「很有可能,昨晚你也見到了,他一叫就是兩瓶高度的瀘州特曲,咱們離開之後很難說他還添酒了沒有?喝那麼多酒開車不出事才是怪事!行了,你也別瞎操這份心了,有空多陪陪嫂子和女兒,要是再有空,不如哪天領我出去教我打幾槍試試,我還真沒打過手槍,還是上學軍訓的時候打過五發半自動子彈,得了個四十六環還算過得去。」康寧把話題扯到一邊去。

    高青華問道:「我給你的那本手抄本你學完了?」

    「我都背下了,還學會十二種新的打繩結的精妙方法,依我看吶,你哪是什麼偵察兵啊,從你的身手和那個手抄本分析,簡直就是個實實在在的特種兵!別老想瞞我,還有杜哥,一看他手上老繭的部位我就知道他擅長什麼。」康寧似笑非笑地看著高青華。

    高青華也不解釋,扔下煙頭拉著康寧返回盧琳的病房,一群人又再說說笑笑一番之後,見盧琳要給孩子餵奶,康寧和盧靜才告辭離去,高青華也開著車將兩人送回所住的小區,又再和康寧叮囑這兩天盡量少出去之後,這才驅車離開。

    回到家裡,盧靜有些奇怪地問康寧:「我妹夫怎麼和你在一起神神秘秘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康寧輕輕擁著盧靜:「哪的話?他最近練功可能練岔了,腦子有點亂找我詢問。」

    「這怎麼行?趕快讓他到醫院看看吧,萬一有個好歹怎麼辦?」盧靜擔心地叫起來。

    康寧輕撫著盧靜的臉:「沒事了,估計是他太著急,我讓他歇歇腦子,過兩天就一點事情也沒有了。你可別以為金庸和梁羽生寫的那些玩意都是真的,其實練武功遠沒有書上的那麼誇張。好了,萌萌也快回來了,你也累了就歇會吧,我得做飯去。」
作者: js455097    時間: 2010-10-31 03:24 AM

第九十九章 生命如此動人

    六月三日晚上,正在家裡和兩位女友欣賞電視上少兒節目的康寧,在毫無徵兆之下突然感到心臟一痛,接著就是一陣恍惚,康寧驚訝之下對盧靜和萌萌說回臥室躺一會。

    進入臥室關上門之後,康寧取出手機裡的手機卡,換上錢包裡的另一張很少用的卡之後,給張劍寒發了個短信。

    兩分鐘後,張劍寒用那個也是很少使用的電話撥通了康寧的手機:「我在開車回家的路上,老爸來電話讓我回去一趟,可能是和我商量什麼事。還有件事得告訴你,姜尚武前天已經升任政法委書記並兼著局長之職,看來形勢不容樂觀,你在那邊再等等吧。」

    康寧應了一聲,遲疑了一下說道:「我突然覺得心疼了一下,腦子裡亂糟糟的,你回家看看吧,有什麼事就在明天晚上的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好的,多保重,別以為自己身體很好。」

    張劍寒說完關掉手機,迅速將車開回家中,當他在康濟民的院子前停下車的時候,看見康濟民已經等候在門邊,臉上全是猶豫與焦慮的神色。

    張劍寒快步走到康濟民身邊:「老爸,什麼事把你急成這樣?」

    康濟民拉著張劍寒走進客廳,坐下後對他歎息道:「你聽說過一位蘇芳的女孩子嗎?」

    「沒有,這麼回事?」張劍寒不解地問。

    康濟民輕聲解釋起來:「蘇芳原來也是咱們護校畢業的孩子,今年才二十歲,她和你弟弟三年前就認識,當時這孩子在你弟弟的科室實習,差點被一個姓謝的糟蹋了,你弟弟及時出現讓她逃過一劫,沒想到去年七月,你弟弟逃到賓陽之後誤打誤撞進入她家就倒下了,這孩子的父親開個小診所,後來我也認識你也見過一面,是個有肝有膽的實誠人,你弟弟的身體和安全多虧了人家父女倆的照應,聽說當時他斷了三根肋骨腦袋浮腫,頭髮眉毛都被火燒過,全身沒一塊好肉,倒下之後一住就是一個月啊!」

    張劍寒恍然大悟:「老爸,之前你怎麼不和我提起這事?」

    「不是怕你為難嗎?再一個你弟弟也逃到西南了,說了也沒多大用處。」

    康濟民頻頻搖頭,接著向張劍寒說道:「你那弟弟糊塗啊!和人家一個老老實實的閨女幹下那苟且之事,結果那女孩懷孕了,這一來啊事情大了!」

    張劍寒睜大了眼睛,根本就沒想到老鼠過街般的康寧還會有這樣的雅興,重傷一個月就能播種成功了。他忍住笑問道:「那女孩現在在哪?」

    康濟民瞪了張劍寒一眼,似乎很不滿他臉上的笑容:「在哪?就在咱們附院婦產科裡,半小時前,你那兩個媽媽接到告急電話,話也不說就風風火火趕過去了!」

    「那咱們現在就去看看吧!」張劍寒說完就站起來。

    康濟民指著椅子惱火地呵斥起來:「給我坐下!女孩生命都有危險正在進行剖腹產,你看個屁啊看?」

    張劍寒再次睜大了眼睛:「什麼?這樣我豈不要做大爺了?」

    康濟民重重拍了下茶幾:「你……怎麼如今你們全是這副吊兒郎當的德性?惹惱我揍你!」

    「哈哈,老爸你別生氣,我不說了就是。」張劍寒收起笑容,對蘇芳的身體關心起來:「那女孩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康濟民內疚地說道:「難說!你到來之前,你乾媽給我來個電話,說蘇芳醒來時候偷偷告訴她實情了。之前,蘇芳感到腹中劇痛知道要生了,就拿個帶子裝上幾件衣服艱難地下樓,從六樓下到一樓腿一軟摔倒在樓梯口,弄破羊水鮮血也流了一地,兩個晚上出門散步的老兩口發現之後,立刻撥打急救電話,咱們醫院距離蘇芳租房的貿易廳大院不到一公里,出車拉回來就直接送婦產科了,蘇芳也昏迷著一時醒不來。幾個醫生檢查之後發現非施行剖腹手術不可,好在她脖子上還掛著個手機,老護士長拿起手機查詢裡面儲存的電話號碼,看到僅有的兩個儲存號碼中有一個是咱們家的,就要打電話過來,這時蘇芳的那個同事也趕到,連忙說蘇芳是咱們的乾女兒,老護士長一聽這還得了?一個電話就把正在聊天的兩個老太婆叫去簽字了,你說這事羞不羞?」

    張劍寒這才瞭解事情的經過,他對康濟民勸道:「老爸你也別生氣,如果真是這樣那是好事情啊!老媽不是時時叨念著哪天才能抱孫子嗎?哈哈,我這弟弟牛人一個啊!看來這次他的功力提升不少,我今天算是服了他了!走吧,咱們也去看看人家女孩子的身體怎麼樣了?也看看出來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哎呀,走吧老爸,你在這生氣有什麼用?我估計啊,你心裡可能也在偷偷地樂呢!」

    康濟民被乾兒子說中心事老臉一紅,站起來招呼也不打徑直走出門外,張劍寒見多不怪,連忙順手關上門大步跟上。

    兩人走進電梯上到婦產科樓層,拐入寬敞整潔的走廊就看到自己的老伴和張媽媽正在與一個短髮姑娘說話,小姑娘估計就是蘇芳的同事,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兩個老人低聲訴說什麼。

    看到康濟民板著老臉到來,三個女人全都站起來,康媽媽擦著眼淚對老伴說道:「難為我這可憐的孩子啊!懷孕三個月怕給蘇大哥丟臉就偷偷跑出來了,挺著個大肚子在蘭寧的小診所大商場沒日沒夜的干啊,要不是上次她累昏讓小竹這好姑娘發現,恐怕至今還住在那又潮又暗滿是蟑螂蚊子的爛房子裡頭。怪不得每次跟她通電話她總是瞞著咱們,總說自己忙沒時間到家來,拖了一天又一天,這次要不是巧合,咱們還蒙在鼓裡啊!萬一我這女兒有個三長兩短的,咱們怎麼對得起蘇大哥啊?老頭子啊,咱們心裡有愧啊……嗚……」

    張劍寒和張媽媽連忙過去安慰,這時手術室裡傳來一聲嬰兒響亮的哭聲,幾個人一聽全都抹去淚水緊張地盯著婦產科的大門,五分鐘後老護士長笑瞇瞇地走出來,對康媽媽大聲恭喜:「大姐啊,恭喜你了!你這乾女兒生了個七斤二兩的大胖小子,放心吧,母子平安,呵呵,我怕大姐擔心就出來通知一聲,孩子的母親身體還很虛弱,我就先進去忙了啊,用不了多久你們母女就能見面了。」

    幾人一聽大喜,康濟民在走廊中走來走去繞了十幾個圈,最後來到張劍寒面前問道:「小寒,你今晚有事不?」

    「沒事,有話老爸你儘管吩咐。」張劍寒忍住笑回答。

    康濟民從兜裡掏出張紙條遞給張劍寒:「笑什麼笑?拿著,這是蘇芳這孩子父親家的電話號碼,你馬上跑一趟賓陽把他連夜接來,起先我不敢打電話,如今孩子平安了這個電話就得打了,否則咱們對不起人啊!」

    張劍寒爽快地回答:「沒事,從這到賓陽也就七八十公里,三個小時我就能來回一趟,我走了,有電話我隨時能找到他家。」

    康媽媽對著張劍寒的背影大聲叮囑:「小寒慢點開,注意安全。」

    康濟民看到小竹哭得雙眼通紅,感激地對她說道:「謝謝你孩子!蘇芳多得你關照了,現在夜已深蘇芳估計一時半會醒不來,不如你先回去吧,休息好了明天再來和蘇芳說說話都行。」

    小竹想想也是如此,禮貌地向三位長輩告辭後離開了。三個人這才坐下來相互打量著,張媽媽忍不住笑著對康濟民說道:「大哥,後繼有人了。」

    康濟民不好說張媽媽什麼,瞪了自己老伴一眼氣鼓鼓地說道:「看看你養的兒子,就是個活脫脫二流子的德性!」

    康媽媽擦去淚花抬起頭:「你說啥風涼話啊老頭子?什麼我養的兒子你就沒份?再說了,我這乾女兒這麼漂亮賢淑,我心裡願意你怎麼著?」

    張媽媽把手放在嘴前噓了一聲,壓低聲音告誡道:「剛才孩子進手術室前不是偷偷和咱倆說了嗎?一切都要保密,千萬不能說是小寧的種,我估摸孩子想得周到,如果傳出去就給人家父女添亂了!」

    「嗨!也只能這樣,我等會看看孩子就先回去,想想怎麼向我那蘇老弟磕頭認錯,奶奶的!你那兒子如果在我跟前,我非打斷他的腿不可!什麼不學偏偏整出這等事情來,把我這老臉給丟盡了!他大爺的……」

    康濟民無奈地坐在椅子上低聲叫罵,此時他哪裡知道,在幾千里外的四川,他還有另一個孫子再過幾個月又要來到人世了,不知到時他還能罵出什麼花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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